《变形记》赏析
王秀娟
[摘要]《变形记》是西方现代主文学大师卡夫卡的代表作品,小说以荒诞化手法揭示了西方现代社会中人的异化问题,本文对文本内蕴及艺术构思进行深入的分析论述。
[关键词]《变形记》卡夫卡现代主义人的异化
奥地利小说家弗兰茨,卡夫卡(FranzKafka,1883-1924)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代表作品《变形记》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作品之
卡夫卡生活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欧洲君主制国家奥匈帝国。当时的帝国处于风雨飘、行将崩溃的境地。他目睹了各种社会现象。作为一个严肃的作家,他以敏锐的观察力。用全新的艺术形式反映了复杂残酷的社会现实。卡夫卡敏锐地观察人生,深刻地剖析社会。独创地表现生活。在《变形记》中,他运用荒诞奇谲的构思、寓意和象征的艺术手法,描写了一个人变成甲虫,并在孤独与冷漠中悄然离世的可怕故事,充分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非人化”异变,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和矛盾。本文从三个方面来分析这篇小说。
一、奇特的构思
卡夫卡的创作旺盛期正值德国表现主义文学运动的高潮时期。《变形记》可以说是表现主义的典型之作。表现主义的创作主张是遵循“表现论”美学原则,它反对“复制世界”,即不把客观事物的表面现象作为真实的依据。主张凭认真“观察”和重新思考去发现或洞察被习俗观念掩盖着的,而为一般人所不注意的真实。为此就需要一种特殊的艺术手段,把描写的客观对象加以“陌生化”的处理,以造成审美主体与被描写的客体之间的距离,这种艺术手段通称“间离法”。《变形记》的变形即是一种间离技巧。作者想借以揭示人与人之间——包括伦理之间——表面亲亲热热,内心里却是极为孤独和陌生的实质:之所以亲亲热热,因为互相有共同的利害关系维系着,一旦割断这种关系,则那种亲热的外观马上就消失而暴露出冷酷和冷漠的真相。正如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文中所揭示的:“维系家庭的纽带并不是家庭的爱,而是隐藏在财产共有关系之后的私人利益。”
卡夫卡借非理性的外观传达出高度理性化的内容,在人们始料未及的怪像显形之下,对独特与隐晦的事物进行追本溯源的探究,巧妙地将对现实世界的忠实描绘与魔幻分解有机地结合起来,在毛骨悚然的情节中展开对世界愚行的古怪幽默和辛酸嘲讽,让人们在心灵的震颤中悟出其象征和寓意,形成了他独创的艺术风格。
《变形记》写了一个名叫格里高尔的旅行推销员,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这是一件让人感到多么可怕和难以置信的事情。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从外形到生活习性都已经虫化,他的“语言”和声音已让人听不懂,而他仍然有人的思维和理性,有强烈的生存要求和人性本能,清醒地活在人间。他发现他的母亲和妹妹对他的突然“虫化”都十分着急和同情,一家人唯恐他因此失业,会影响家庭经济收入。他请求秘书主任帮他说好话,把他留在公司里。然而秘书主任被他吓跑了,父亲恶狠狠地要打他回房间。渐渐地,一家人都讨厌他了,他成了家庭一切不幸的根源。后来,父亲给银行小职员买早点,母亲替陌生人缝内衣,妹妹当售货员站柜台,一家人劳累到了极限,厨娘也因为害怕他而退雇了,使女也走了,房客因为这个家可憎的状况要当场通知退租。于是这一家人都认定他不再是格里高尔而是动物,人不能和动物一起生活了。连最亲近他的妹妹也主张把他弄走。他在临死之前,拒绝进食,但却像找到某种渴望已久的营养一样欣赏妹妹的小提琴演奏。最后,他怀着温柔和爱意想着自己的一家人,悄悄离开人世。从这里,我们看到,变异了的格里高尔似乎是唯一头脑清醒的人,但不幸的是这个世界却容不得清醒者生存,因为世人似乎全都生活在浑浑噩噩的幻景之中,在这种颠倒的世界。格里高尔的死便成为必然。人变虫,想来是极不可能的,然而放下书静静回忆,又开始渐渐明朗:卡夫卡意在描摹整个社会。它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用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反映了复杂的社会现实,揭示了社会矛盾。这与传统小说的表现手法截然不同。
二、荒诞的情节
小说的主人公推销员格里商尔一夜间变成了一只大甲虫。“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眠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大甲虫,他朝天躺着,他那坚硬的仿佛穿了铠甲的背贴着床,他稍稍抬了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穹顶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块弧形的硬片,被子简直盖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来了,他那无数只腿与身躯一比真是细的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的舞动着。”他逐渐养成了甲虫的生活习性,只能爬来爬去,他的声音变为“一种可怕的叽叽喳喳的尖叫”,“仿佛是伴音似的”,……由此可见,他从外形到习性都变成了一只地地道道的甲虫,但是他却保留了人的意识。他失业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关心家人的生活,在死的前夕,他还爬到妹妹面前,宣布让她进音乐学院。但是他成了全家的累赘,最后在孤独、绝望、又病又饿中悄然死去了。这篇小说。情节有很大的荒诞性,尽管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反思人变甲虫的深层原因,这种荒诞揭示的是社会环境的严酷和作为个体的人承受的生存压力之大,深刻而尖锐地表现了社会与人之间一种可怕的“异化”关系。在冷漠的现实世界中,人已经难以保全自己的本性,人被分裂、异化了。如果我们联想一下现实生活中类似的事情,当我们自身的存在被一些谁也无法预料、无法逃避的境况所决定时,生活的荒诞与这个故事的荒诞就有了一种比拟的联系,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尖锐了:当我们突然无法动弹,丧失了人的一切自主性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卡夫卡的小说带给了我们深深的疑问。显然,在如此荒诞的突变中,卡夫卡敏锐地觉察到现实生活某些本质性的问题,才用这种象征、夸张甚至荒诞的手法加以表现。
三、小说中的“异化”
如果从西方流行的“异化”观念去看。这篇小说也是写人与人之间、人与自我之间关系的一篇杰作,它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在重重迫害下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以致“异化”的现象。在实际生活中,卡夫卡在家庭里与父亲的关系确实是不和谐的,但与母亲关系是正常的,与他第三个妹妹特别要好。但卡夫卡却在一封信中说:“我在自己的家里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现在卡夫卡通过《变形记》暗示我们:即使像他的妹妹那样爱着哥哥,但一旦这位哥哥得了一种致命的绝症,久而久之,她也会像小说中的那位女郎那样厌弃他的。这里,卡夫卡写的是一种普遍的人类生存状况。人的变形,也是自我“异化”的一种写照。尤其是主人公变成甲虫以后,人的习性渐渐消失,而“虫性”日益增加,仿佛格里高尔异化出人的世界以后,倒是在动物的世界里找到“虫”的自我了。这样的写法是绝妙的。在人与人之间还没有取得和谐关系的世界里。人的变形也是一种象征,一切倒霉人的象征:人一旦遭遇不幸。他就不再被社会承认,从而失去作为人的价值的“自我”,成为无异于低等动物的“非人”。
主人公格里高尔在生活的重担和职业的习惯势力的压迫下从人变成了一只大甲虫,异化为非人。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荒诞无稽的,但是卡夫卡通过变形这个象征的手法,揭示了一个普遍的真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所创造的物作为异己的、统治人的力量同人相对立,操纵着人,并把人变成物的奴隶,最终也变成“物”或“非人”。人变成甲虫,于是甲虫便带着人的视角去看人类,它所看到的是冷漠、空虚的芸芸众生。卡夫卡通过受压抑的小职员变成一只甲虫后的思想和活动,深刻地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利害关系。从这里,我们看到人与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随处可见人性和人的尊严的丧失,随处可见人的自身以及人同社会、人同自然的异化,人变虫以及人“虫化”后遭遇的冷酷无情的遗弃便是这种种异化的象征。
在现代艺术创作中,变形是一种怪诞的表现手段,是一种创造“距离”或“陌生化”的技巧。怪诞其实也是一种创造,它违背客观事物的表面真实,却并不违背客观事物的内在逻辑。卡夫卡的《变形记》思想内容怪诞离奇,艺术形式新颖别致。他使一个原本平淡无奇,毫不引人入胜的日常话题进入文学作品中,使这篇作品写得既虚幻又真实,大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度,使作品产生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成为西方现代派文学最出色的作品和20世纪人类文学杰出的成果之一。而今,卡夫卡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派文学中最重要、最有影响的代表作家。是“西方现代派中最富借鉴意义的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