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由戏而影的海外传播路径：周龙章与纽约中国电影节

    时光回溯到2010年9月20日，首届纽约中国电影节在林肯中心如期举行。此后的三年间（2011-2013），纽约中国电影节又连办三届，而后却因经费匮乏、人事复杂等多种原因戛然而止。经中美两国多方机构运筹斡旋，第五届纽约中国电影节终于在2017年1月姗姗迟来。在这光鲜靓丽却又充满坎坷荆棘的背后，有这样一位被旅美作曲家、奥斯卡电影原创音乐奖得主谭盾亲切称为海外中国戏曲及电影文化守护神的隐形推手——周龙章，何许人也？乍一看，六十出头，其貌不扬；听其名，更是闻所未闻，无人知晓。而美籍华人周龙章这个名头，作为纽约美华艺术协会（Chinese American Arts Council）的行政总监近40载，却也在纷繁复杂、光怪陆离的纽约文艺圈如雷贯耳，响彻八方。细究其人其事，竟是纽约中国电影节的初创始者以及亚洲最杰出艺人奖/终身成就奖授奖的策划执行者。无论是影坛当红明星章子怡、赵薇、吴彦祖、吴秀波，还是梨园戏骨梅葆玖、张君秋、顾正秋、常香玉等，在周龙章的精心筹备与组织安排下都曾在纽约林肯艺术中心闪耀登场，尽展中华戏曲及电影文化的风采，开创了由戏而影，传播中国文化艺术的全新路径。

    一、 他者眼中的中国影戏海外推手

    20世纪80年代，独闯美国的陈丹青因为与周龙章共同的乡音而变得相熟相知，彼此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惺惺相惜之感。在陈丹青初涉纽约举目无亲之时，是周龙章仗义出手将自己住处的半地下室腾出来给陈丹青用作工作室；而陈丹青也投桃报李，在周龙章与人合开的盘丝洞同志酒吧墙壁上画满了希腊诸神的画像聊以助兴。由此可见，二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同乡知己、兄弟情谊；故而彼此的评道，听起来更真切直白。陈丹青眼中的周龙章：“简直是位师傅，是我常年的私人教授。如果没有龙章，我不能想象是否能懂得人怎样在美国江湖如泥鳅般生存。是他领我认识纽约这块地面，从深处感知台湾人的委屈与韧性，领略演艺圈乃至种种名利圈的荒谬、虚空、喜感，看清了海外华人的伟大与猥琐。”[1]能够被孤傲冷峻、特立独行的陈丹青先生称作师傅实属不易，被他真心实意地推崇倍加、赞不绝口更是难上加难。近20年旅美生涯，陈丹青以同乡好友的身份伴周龙章左右，冷眼旁观见证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将美华艺术协会操持运转得蒸蒸日上、生龙活虎；颁发亚洲杰出艺人奖这一善意创举，更是最大程度地聚拢了华人艺术家；而由戏转影开创纽约中国电影节使得中国文化海外推广这一事业实现性价比的利益最大化。难怪陈丹青对周龙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任美华艺术协会的头儿三十多年，手下仅一个时而更换的秘书，却是短袖善舞，常年经营，不知为全球华人艺术家做了多少事情。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越八九十年代，到新世纪，只要你说得出两岸、海外华人演艺舞台一拨拨新老明星的名，都经龙章邀请与接送安排兼陪伴，得以在紐约露露脸。即便是露不了脸，日后成了大腕儿，不管说起不说起，背后都藏着龙章的身影。”[2]

    20世纪80年代，也是在周龙章的帮助下，红极一时的歌手罗大佑登陆美利坚；他们合力完成了林肯艺术中心年度户外艺术节“爱心来自中国城”的空前盛大演出。罗大佑的恃才桀骜比陈丹青或有过之而无不及，却竟也对周龙章钦佩有加。在其题为“跑龙套”的推荐序中，罗大佑总结了周龙章为中国文化艺术海外传播所作的贡献——“成立了美华艺术协会，几十年来在纽约上上下下办了数千场大大小小的演出；创立了亚洲最杰出艺人奖；主办纽约中国电影节；协办每年的唐人街中国年……”[3]

    学界前辈王鼎钧对周龙章这个后生也是褒扬有加、赞不绝口，并以“灿烂灯火，钻石人物”为序，充分肯定周龙章在中华文化海外传播方面把握天时、找准地利、打通人和的超凡贡献——“他成人之美而美不胜收，因为他得天时地利人和。论地利，纽约号称世界艺术的大都会，艺术家都想到美国巡回表演，并且第一场从纽约开始。论天时，他的壮年盛时正值中国改革开放以后与国际接轨的涨潮期，到美国演出蔚为风气，多少人以此为奋斗的目标，美国的政策也乐于促进这种交流。论人和，他主持的美华艺术协会乃是主流社会朝华人敞开的一扇门户，门里门外，管道畅通。”[4]周龙章竭尽所能地将中国戏曲与电影之美尽显于北美殿堂，在这过程中，王鼎钧最看重的还是周龙章为人处事之道与接人待物之礼。无论是面对观点分歧的异己之人，还是文化差异的美国大众，或是性情囧别的艺坛名流，周龙章总能够应对自如，“落落大方，包容异己，泯除芥蒂，能调和华洋关系，周旋于主流社会，适应艺术家的大小脾气，成就他们的演出活动，使华洋人士了解或者欣赏更多的中国艺术。”[5]

    画界大师陈丹青、乐坛教父罗大佑、文坛泰斗王鼎钧，三界名流对周龙章在以中国戏曲和电影为代表的文化推广方面所作的贡献溢美之辞不绝于耳。他们对周龙章的赞誉围绕着短袖善舞、跑龙套、成人之美等关键词展开，大体勾勒出了周龙章在海外华人文艺圈的地位与作用——虽然充当配角陪衬，隐身人后，却也以成全他人，而乐在其中。周龙章纽约影戏人生四十余载，以己之短袖舞动纽约艺坛，甘于为他人做嫁衣，默默为华人艺术的海外传播搭建平台，在光彩熠熠的众星闪耀背后实现自己的梦想与价值。

    二、 跑龙套与边缘人的影戏人生

    尽管受到文艺圈内朋友们的一致捧赞，周龙章却保持了极为冷静与低调的内敛做派。他这样评价自己：“在艺术圈，名利圈里，我永远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边缘人，是一个跑龙套，看尽了人情冷暖、起起落落，点滴在心头。”[6]直白朴素的言语里，流露出来的却是周龙章看破人生的坦然和历经风雨后的释怀。何等起落的人生经历？又怎地演绎的如影似戏般荡气回肠？周龙章身世不凡，祖父一代是上海滩早期的殷实富商，创办了明星化工有限公司、中西电台、中西大药房和上海民谊药厂，最多的时候雇有两千多名员工，而且还是股票上市公司，至今仍热销的“明星花露水”这一品牌就是周家一手创办。因此，可以说周龙章是口含金汤勺来到人世间。幼年时期的他余荫祖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然而，时势变迁、风云轮转；母亲的早逝、父亲的纨绔、寄妈的强势、年少的羸弱；年幼懵懂的他却已历经了从人间天堂到寄人篱下的人生蛰伏，天壤巨差与个中苦楚自当成为周龙章难以泯灭的童年印迹。

    少年周龙章就已敏锐的感知到自己的同志情节；而彼时的台湾、寄养的家庭是决计无法容忍周龙章这样的异端苟活于此。倍受排挤、万般无奈，怀揣着学戏理想的他毅然踏上偷渡之路，跨海奔赴香港。海上漂泊，遭受磨难，初出茅庐的周龙章就已经在台湾偷渡到香港的风雨漂泊的小渔船上感悟到世间冷暖人自知的道理。

    20世纪60年代末，周龙章在香港完成了珠海大学的学业研修。与此期间，他机缘巧合地进入邵氏公司的南国艺校，接受了两年专业影戏训练，参演了八部影视剧制作，其中以《西游记》系列中的《盘丝洞》和《女儿国》两部最为知名。此后，他辗转加拿大多伦多后赴美国纽约，开启了影戏纽约的40年艰辛历程——做過餐厅零工，当过卖花小匠……目睹了纽约的五彩斑斓，体味了异乡的百味杂陈。曾先与导演崔明恩合作拍摄电影《神猴西望》（Monkey King Looks West），后被导演陈梅筠相中在《梅兰芳的京剧世界》中扮演梅兰芳；在异国他乡继续施展才华，践行梦想。

    1975年，美华艺术协会作为华策会（Chinese-American Planning Council Inc.）的附属机构之一成立。周龙章初出牛犊不畏虎，硬是一举应聘当上了美华艺术协会的行政执行官，一干就是40年，成就了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的最佳民间力量。有了美华艺术协会这个平台，周龙章组织华人艺术活动更是如鱼得水——无论是中国城的年度大戏综合汇演，还是大大小小的华人文化活动组织协调——都被周龙章应对得游刃有余。受到美国各少数族裔纷纷给自己族群艺人颁发艺术领域大奖的启迪：1981年，第一届亚洲最杰出艺人奖（Most Outstanding Asian Artist Award）颁奖礼终于在周龙章的积极运筹下于纽约林肯中心闪亮登场。周龙章办这个奖的初衷是想籍此将中华传统艺术的精萃——中国戏剧，借助纽约林肯艺术中心这个平台呈现于世界面前；而以杰出艺人奖的形式对海内外多年来致力于传承与开拓中国戏曲表演艺术的艺术家们予以褒扬。这样的善举义为，自得民心天助，再加上周龙章的不辞辛劳与奔走斡旋，还真是聚齐了海内外叫得出名头的菊坛名伶——童芷苓、李宝春、常香玉、梅葆玖、张君秋、顾正秋、裴艳玲、红线女、张少楼、张火丁等一个个名字响彻梨园，一个个角色威震四方，从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到后来增设的终身艺术成就奖，其授奖人群涵盖了戏坛老中青三代最杰出代表，戏种范围更是囊括了京剧、昆曲、越剧、豫剧、粤剧、评剧、黄梅戏、布袋戏等多元剧种。而但凡授奖者，又绝大多数在周龙章的组织协调下来到纽约林肯艺术中心登台献技，博得满堂喝彩，这就极大地助推了中国戏曲表演艺术在美国的深入人心。

    自2010年第28届开始，亚洲最杰出艺人奖评选顺应时事，阔斧改革，以纽约中国电影节的形式而取代了之前中国戏曲艺术主打的颁奖演出形式；而所授予和颁发的奖项也基本围绕电影领域展开。这样的转型顺应了中美电影产业日新月异蓬勃发展，交流互动越发频繁的大势所趋。然而，面对纽约中国电影节的成功转型，周龙章表现出的却是忧虑大于喜悦：一方面是对中国传统戏曲艺术日趋衰落、后继无人的辛酸与苦恼；另一方面是觉得一些没有什么真正艺术造诣的演员明星却也能得奖，让亚洲最杰出艺人这个奖的价值打了折扣。周龙章感慨人生是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但是对于弘扬中国文化，却仍旧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主张要从观众接受的角度改良中华戏剧，打破传统的戏剧门派之争；倡导博取众家之长，突显个性特长；戏曲艺人更应以坚持不懈的勤学苦练用精湛的技艺征服新一代的有智观众。

    三、 由戏而影，不吝成人之美

    由戏而影，周龙章亦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中国电影的海外推广事业中，极其乐于挖掘、提携、成就影坛新人，将他们推向更大的国际舞台。正如陈丹青所言：“只要谁想来纽约混个临时半会儿的世面，讨个亦真亦假的说法，兜来转去，不得门径，但凡摸到龙章这一脉，便有戏份，便有斩获。”[7]知名媒体《壹周刊》《明报》等更是将周龙章称作——华人艺术教父。那么，又有哪些华人艺术家在美国曾不得门径而摸到华人艺术教父周龙章这一脉进而有所斩获呢？李安、罗大佑、胡金铨、郑佩佩、钟楚红、梅艳芳、章子怡、汤唯、王菲、谭盾、余秋雨、马兰、童芷苓、梅葆玖、张君秋、张火丁……从梨园名伶到影坛明星再到乐坛传奇还有文坛巨匠。在这些星光璀璨之中，最令周龙章难以忘怀的还是由戏而影的艺人群体。

    1990年，美华艺术学会将第一届终身艺术成就奖同时颁给梨园大师张君秋与顾正秋，而恰恰是由于周龙章的多方斡旋，才最终促成“双秋”相会在纽约林肯中心如期上演。两岸“双秋”，齐聚纽约，闪亮登场，星耀北美。这一梨园盛会，现如今畅想起来，还不禁令人垂涎。但是，为了促成这样一场永载史册的相会，周龙章的无私奉献与忍辱负重又有几人知晓？襁褓之中的周龙章就被抱着去戏院听顾正秋的戏，算是渊源颇深；因此，周龙章亲赴台湾，力请顾正秋赴美领奖。张君秋方面，周龙章也是亲赴北京，诚恳力邀张君秋赴美领奖；并事必躬亲——为张君秋一行订购机票、机场接机、安排住宿、设计行程……而彼时的政治环境，推动这样的“双秋”相会并不像现如今想象的那么顺风顺水，需要承受来自多方的质疑、非议，甚至是责难。面对指责与刁难，周龙章在演出后台力排众议的惊天一跪，才最终确保了“双秋”相会的前台亮丽。情绪过激、操劳透支的周龙章旧疾复发，竟也落下了一只耳朵永远失聪的遗症。

    像这样成人之美的壮举，周龙章在梨园内外却也所为甚多。例如，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周龙章飞赴香港拜师京剧泰斗童芷苓，与恩师保持纽约与上海之间的书信互动，并多次亲赴上海学戏，力助童芷苓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向老外讲授中国古典戏曲之美，颁发第三届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助力童芷苓及其戏曲艺术蜚声海外。1989年，周龙章不仅促成了梅葆玖和他姐姐梅葆玥登上纽约林肯中心爱丽丝大厅的舞台，从纽约文化局长手中领取了亚洲最杰出艺人奖，还借助美华艺术协会这个平台举办了海峡两岸国剧艺人座谈会，梅葆玖、梅葆玥、童芷苓、胡少安等国剧大师在纽约开坛论戏，探寻中华戏曲的发展出路，进一步使西方观众理解中华戏曲之文化内蕴。越剧名伶金采风也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被周龙章请到纽约皇后区图书馆剧场演出；在周龙章的积极筹备与大力宣传下，《碧玉簪》和《盘夫索夫》两出戏，引发了排队观众长达两条街区的盛况；而在此之后，金采风也获得了亚洲最杰出艺人奖，进一步促进了越剧的海外推广。20世纪90年代，周龙章再度促成中国大陆第一花脸李长春与台湾京剧第一人魏海敏在纽约的联袂登台，连演七场，场场爆满，极大地提升了京剧在美国的声威和影响。21世纪，中华戏曲海内外发展的颓势难以逆转；但是，周龙章依然坚守着这份纽约戏梦。借着与余秋雨海外讲学的交集，周龙章结识黄梅戏皇后马兰，促成其来纽约领取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和登台献艺，使得中华黄梅戏剧种扬名海外。程派京剧艺术家张火丁是最后一位在纽约林肯中心获得亚洲最杰出艺人奖的戏曲艺人，张火丁对中国戏曲艺术的敬畏之心与执着、热爱，令周龙章钦佩有加，故而鞍前马后促成了张火丁的京剧美国行。虽然，亚洲最杰出艺人奖颁给中华戏曲名伶的辉煌难以再续；但是，周龙章并未停歇对中华戏曲文化海外推广的步伐，他积极参与到白先勇先生“青春版《牡丹亭》”的昆曲海外推广事业中，为其献计献策而不辞辛劳。

    亚洲最杰出艺人颁奖由戏而影的转换，有时势变迁的造就，亦有周龙章年少曾入邵氏习影拍片的渊源。1975年，周龙章当上美华艺术协会行政总监后做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在纽约为胡金铨开电影回顾展，这一义举极大地提升了中国电影文化的海外影响力。影展场地设在当年纽约的红地儿布里克剧院（Bleecker Theatre），7天影片放映加3天观影座谈，周龙章事无巨细把大导演胡金铨及其相关活动安排得妥妥帖帖，而当时在紐约大学电影系读书的李安也是经周龙章的引介才得以目睹并聆听大师胡金铨的指导。而李安与周龙章也由此结下了40多年的情谊，在周龙章眼中，“李安就是爱电影，成功失败，电影都是他的梦，跟名利没有关系的。年轻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拍拍电影会变成国宝呢！中国人普遍就是喜欢捧有国际认证的名人，有了奥斯卡这样的国际认证那还了得，所以我们本本分分、忠忠厚厚的李大导就变成国宝中的国宝了。”[8]而李安也投桃报李，每拍完新片凡是在纽约看试片，周龙章却也必是座上宾，想必周龙章是给李安的片子提了不少好的建议。奥斯卡金像奖的唯一华人评审、美国影评人协会会员卢燕与周龙章有着50多年的交情，周龙章把卢燕在纽约的琐事应酬打点得井井有条，而也正是在卢燕的启发和帮助下，周龙章有了运作纽约中国电影节的底气和思路；但是，在选择什么中国影片、哪些中国影人代表中国走向世界舞台时，“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墙内芬芳四溢墙外也会万里飘香，而是要将影片置于大的世界电影、北美文化圈的接受视域之中换位思考。”[9]数十年北美生活阅历的周龙章，恰恰具有这种换位思考的国际视野，依凭这种视野与经验，他帮助并成就了一批批年轻的中国电影人走出亚洲，享誉全球——张柏芝、吴彦祖、苏有朋、蒋雯丽、程小东、黎明、秦海璐、徐若瑄、韩庚、高晓松、章子怡、郭富城、吴君如、伊能静、赵林山、赵薇、吴秀波、甄子丹、杨千嬅……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都是在周龙章的协调运作下，走上了林肯中心的红地毯，收获了纽约中国电影节大奖，极大推动了中国新生代电影在北美的传播与接受。

    结语：中国电影走出去——一种由戏及影的传播路径

    周龙章60余载由戏而影，从创办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到运作纽约中国电影节，非寥寥数语即可概观。他以朴实无华却又中肯厚道的行为方式，助推多位华人艺坛名流初登北美大陆，抢滩纽约艺界江湖。无论是他对戏曲梨园的挚爱一生，还是由戏转影的时势所趋，都充斥演绎着他对中国文化海外推广的满腔热忱与践行这一梦想的执着甚至执拗。不管是在宝岛台湾，飞地香港，还是在异乡纽约，都无法切断周龙章身上的炎黄血脉，更无法阻隔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敬爱恋与致敬表达。或许他自身不具备闪耀前台的光鲜亮丽，但是他却短袖善舞以甘于跑龙套的平和之心成他人之美，助推华人影戏艺者点亮林肯艺术中心，增辉纽约不夜星辰，撒播中华文明之光。周龙章几十年来在纽约艺坛打拼，开创并践行由戏而影传播中国艺术文化的全新路径，这启发我们应该“在海外研究的视野中，结合中国电影发展的自身特点，寻找中国电影‘走出去的新方法，推动国内影像品牌的国际化建构，为具有中国特色、顺应国际潮流的中国电影‘走出去做策略层面的分析建议。”[10]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单论戏曲文化之美就玉宇琼楼般蔚为壮观，而周龙章作为美华艺术协会执行总监近四十年间都以中华戏曲的海外推广为责任担当与不二使命。直至2010年，中华戏曲梨园竟再无可新推之名伶登滩北美，周龙章才无奈顺应时势将亚洲最杰出艺人奖项的颁奖对象由戏及影，辗转银幕内外，以纽约中国电影节的形式借助勃勃生机的光影媒介继续助推中国影人和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

    40多年，弹指挥间。已过耳顺之年的周龙章坦陈想要找一位既精通中西方文化，又懂得与各类人事沟通斡旋，守得住底线，耐得住寂寞的青年英才，将中国文化海外推广的未尽之事继续深入推动下去。然而，中国文化海外推广的事业或许需要更多像周龙章这样的小人物——坚守梦想，踏实耕耘——一步一步走下去，一点一滴做下去。因此，周龙章们的使命与任务远未终结且未完待续；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漫漫之路，或许在以周龙章这样有待更多发掘的小人物们的脚下才真正刚刚上路，其开创的由戏转影，由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到纽约中国电影节的传播路径，为更多优秀的中国影片走向世界舞台提供了宝贵的借鉴经验：“基于海外视野，以成功‘走出去的中国题材影片的海外传播与研究为案例，分析总结其成功特质，必将对今天中国电影更健康更全方位地‘走出去大有裨益。”[11]

    参考文献：

    [1][2][3][4][5][6][7][8]（美）周龙章.戏梦纽约[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2，3，14，19，20，21，295，97.

    [9]石嵩.中国电影走出去的文化困境——谈《滚蛋吧！肿瘤君》冲击奥斯卡[J].艺术评论，2016（3）：54.

    [10][11]石嵩.中国电影“走出去”：一种海外研究的视野[J].电影评介，201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