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城市发展的必经之旅
王晓雅
2013年12月8日上午,郑州市长兴路街道办组织召开老鸦陈村升级改造动员大会,这标志着老鸦陈村城中村改造正式拉开序幕,进入具体实施阶段。
老鸦陈村是郑州市惠济区有着1800多年历史的古村庄。据传东汉末年,因该地紧挨贾鲁河,交通便利,黄巾军起义时曾在此建仓储存粮草。曹操打败黄巾军后,又成了曹操仓储粮草之地。后来逐渐形成村落,取名为黄巾宝屯。明洪武年间,姓陈的人家从山西洪洞县迁居此地,在村中种植了很多树木,并招来许多乌鸦(俗称老鸦)在此栖息,久而久之,人们就把村名演变成老鸦陈了。民国时曾改名乐群乡,新中国成立后又改名为新兴村,但人们仍习惯以老鸦陈相称。
目前,老鸦陈为郑州最大的城中村,隶属惠济区,位于北三环与连霍高速公路之间,江山路穿村而过,毗邻连霍高速公路惠济站和河南省体育中心,常住人口达1.6万。
按照郑州市的总体部署,全市228个城中村的改造分批、逐次推进,老鸦陈城中村改造是郑州市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城中村改造,让一个个历史悠久的村成为了一座座充满现代文明的城,不仅是大事,更是喜事。
事实上,城中村这个词汇,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便已诞生在西方特大城市的快速蔓延中。20世纪90年代,这面反映城市化过程的特殊镜子也在城市扩张的步伐下移植到了中国。在改革开放的30多年中,城市化的进程加速发展,我国的城市数目也从1978年的320个发展到现在的662个。城市建成区面积也由3.6万平方公里扩大到9万多平方公里。城市的快速发展,需要通过征占周边农村的耕地获得扩展的空间。耕地被征收了,而当地的农民却仍然留在原居住地,并且保有一部分供他们建房居住的宅基地,一场“城市包围农村”的运动发生了。村庄进入城市,形成了城中村。它是阶段性的存在,是过渡期的选择,也是城市发展过程中的必经之旅。
城中村,是大多数外乡人在大都市落脚的第一站,这里便宜的生活设施支撑着每一个闯世界的人,温暖着每一颗忙碌而疲惫的心,见证着每一个成功者的故事。城中村中的房客大都是年轻人,有刚毕业的学生、农村来的小夫妻、工资不高的白领……这里生活成本低廉、交通便利,花最少的钱就能释放白天的疲惫。他们年轻,充满自信和朝气,对未来无限憧憬,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所畏惧和意气风发。他们是低收入群体,所以在压力和动力下努力地工作,有着难以想象的激情和活动。
这也让城中村中每天都上演着相似的一幕幕:白天是寂静的,街道上的人稀稀拉拉;晚上是热闹的,街道被人挤得满满当当;每天清晨六七点钟,人流潮涌般从村里出来,清一色都是赶着上班的年轻人,衣着整齐,步履匆匆。夜幕降临,同样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但已不同于早上的匆忙。打扮入时的美女、穿着拖鞋的大嫂、衣着怪异的少年、一身尘土的打工者,混杂在一起,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城中村里永远不缺少市井的生活。一天忙碌的工作下来,三三两两的人操着各地方言喝酒吃夜宵,刚下夜班的上班族打包一份份快餐,无所事事的人三五成群地走着,年轻人在花花绿绿的地摊旁讨价还价……路口,拉客的电动车、摩托车排成一队,耐心地等着客人,不怕夜深,多等会儿总会有生意。KTV、台球室、网吧里总有许多年轻人。喧闹,直到凌晨才会渐渐散去。揣着梦想,在城市的边缘,这只是个落脚点,最终他们还要离开。
繁华而混乱、简单而卑微,城中村接纳了大部分外来人,村里的便利生活,为外来者提供了在这个繁华城市中生存下来的可能。随着城市的变迁,城中村也渐渐被改造,变得繁华瑰丽。对于本地人来说城中村是家乡;对于外来者,城中村是这个城市曾经最柔软的腹地。
作为中国城市化进程的见证者,城中村曾经并正在和城市共生共荣,承载着诸多人的梦想。但如今,因为其固有的缺陷和顽疾,正成为城市化进程的羁绊。城中村改造,成为各级政府共同面对的重大课题。在中原经济区建设强力推进的背景下,2012年7月,郑州市政府再次批准20个城中村进行改造。至此,郑州市建成区内228个城中村(自然村)已有119个获批改造,剩余村(组)除特色村予以保留外,3年内也将全部启动改造,郑州市城中村改造再次提速。
“一片旧楼倒下去,一群富豪站起来。”随着国家征地补偿政策的逐步完善,城市中出现了一些因征地而巨富的村民。这些原本过着普通生活的人们,如今腰缠万贯,身家数百上千万者亦不在少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纷繁复杂的拆迁矛盾背后,那些急剧增加的财富,在提升他们生活品质的同时,也给他们的家庭与人生带来种种意想不到的危机。
“一个人可凭借自己的知识、技能实现富裕的梦想,但靠土地一夜暴富,已经颠覆了传统意义上致富模式和社会价值观念。”有关人士对此表示忧虑。在拆迁进程中,农民所能得到的补偿待遇正在逐步提高,这既意味着他们的生活有了更多选择,同时也可能导致命运的失衡,并由此引发种种社会问题。
据调查,在因拆迁补偿致富的人们当中,有不少人的心态发生巨大变化,斗富、挥霍的现象比比皆是,短短几年内挥霍掉巨额财富后,重新回到甚至比以前更差的“赤贫”状态。更为严重的是,失地农民一旦因为挥霍拆迁款返贫,所诱发的种种问题最终都会转嫁到政府和社会身上,并催生新的纠纷和矛盾,此为“拆迁暴富魔咒”。
与之相对应的,在城中村的郑漂们也要开始新的奔跑。有网友爆料,身边好友是后期视频制作的技术白领,曾在郑州工作三年,先后蜗居在关虎屯、陈寨、庙李、林山寨……如今,纯郑漂的他,准备告别城中村,摆脱高生活成本和城市压力,回老家,他不想再继续漂了,回老家卖热干面当老板了。
面对城中村的陆续改造,城漂族的生活更难了,他们既需要应对新一轮的“搬迁之旅”,又要承受一次高涨的生活开支,吃饭、住房、出行等成本越来越高。而且他们还要负担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应酬,很多时候,他们很无奈、很焦虑。但这番规模性的村城蜕变,带给城漂们的不仅仅是一段艰辛历程,这让他们也有了更加努力的方向,他们中的更多人仍然在坚守。
和很多人一样,大学毕业生张现民常常感慨,租房价格越来越贵。
2009年7月,23岁的张现民从新乡一大学毕业来到郑州,在一家新闻媒体当实习生,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她在附近的枣庄找到一个两室的房子,3个人平摊房租,每人每月200元。4个月后,房东要涨房租。
还没有固定收入的小张无法接受,随后转战花园路北段刘庄,跟一个好朋友合租了一个标间,每人每月150元。
“房租涨价,咱挡不住,但可以想办法少掏这个钱。”小张说,3年之内她总共搬了7次家,虽然麻烦点儿,但节省了开支。
小张的搬家经历,折射出郑州房租不断上涨的现实。因此,像小张这样精打细算的租房者,并不罕见。
城中村改造步伐不停歇,在给“原住民”带来巨大转变的同时,也给城市发展带来了生机和空间。10年间,郑州市的城中村改造一路探索,困惑与希望共存,机遇与挑战同在。
西关虎屯社区第三村民组副组长燕卫东清楚记得:作为郑州城中村改造试点,2005年7月2日,随着最后一座民居被爆破,西关虎屯改造项目正式启动;2008年年底,350多户村民顺利回迁原址;2009年,西关虎屯“原住民”拿到了房产证。曾经的西关虎屯旧址“蝶变”成郑州国贸中心,是郑州市最大的综合地产项目之一,也是郑州市花园路商圈的新地标。
此次拆迁改造,给西关虎屯村民们带来了巨变。身份变了,村民转成市民;宅基地从集体用地变成了国有土地,房子有了房产证;生活环境变了,黑暗、拥挤的房子变为整洁的楼房,天然气、暖气配套设置一应俱全;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也变了,过上了现代都市生活。
村民们最关心的经济收入也有了巨大改观。改造后,西关虎屯每户村民都分到了数套房子,最多的一户分得24套,村组集体面积也增加了一倍。尽管仍然以租房收入和集体经济分红为主,但和改造之前相比,“家庭收入至少翻了几番。”原西关虎屯村民张军说,以前房子多,但租不上价,当时一间租金才100多块钱。“现在40平方米的房子,每月租金在1500元左右。”而村集体经济收入也大幅攀升,由改造前年收入400多万元上升到750多万元。
像西关虎屯一样,不少城中村改造之后,不仅村民生活条件得到极大改善,城市发展也突飞猛进。改造前的城中村困惑、忧虑、彷徨,浴火重生后的城中村,以新鲜、现代化的面目重新出现在这个城市,并与之融为一体。特别是随着中原经济区建设的加速,城中村的“转身”也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