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学习司马迁,当司马迁”
知心大哥
今年是周总理诞辰110周年,抚今追昔,周总理对档案事业的关注历历在目。1954年,他提议批准设立国家档案局;1956年,他主持讨论通过国务院《关于加强国家档案工作的决定》;1958年,他提出统一管理党政档案工作。1959年6月,他接见出席全国档案资料工作先进经验交流会的代表时,又对曾三同志说:“你们档案工作人员要学习司马迁,当司马迁。”如今半个世纪已过,按照周总理的前三点指示,在建设中国特色档案管理体制上,成绩卓著;但在“学习司马迁,当司马迁”上,尚有较大差距。
一是对司马迁是否档案人有争议。当年曾三致信郭沫若,郭老依据史实做出结论“我倾向于司马迁曾经是一位档案工作者”。司马迁认为“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表明这位太史令确曾负有掌管档案图书的责任。但也许是司马迁在档案之外的建树过于突出,被认为不能等同今之档案人。若此逻辑成立,今之许多单位兼职档案员亦不能算是档案人。可档案部门是把他们统计在内的,开展活动时(如档案演讲比赛),他们也是参加的。如此看来,对司马迁的要求未免太过苛刻。
二是以现代社会的档案工作与史学研究有严格分工为借口,认为档案人专注档案,远离史学,乃时代进步之使然。
以上两点的弦外之音,则是档案人没必要学司马迁,更不可能当司马迁。对此,笔者曾一度不解。后经一位高人私下指点,方知此乃表面现象,深层原因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缺少撰写《史记》所需的功底和产生司马迁的人才机制辩解。
先说功底:一是历史知识匮乏。各级综合档案馆虽藏有历史档案,却鲜有能全面浏览研究其具体内容者。故编研成果不少,却多为浅尝辄止、述而不作的大事记、文件汇编等,难成地方史的专家。二是写作能力欠缺。作为文案人员,目前档案人的写作功底非但与宣传、新闻、出版、文学创作等圈外人士相比不能同日而语,就是在党政办公系统内,也和有笔杆子之称的文秘人员有较大差距。就档案人目前的写作功底,实难企及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作者司马迁的水平。
再说机制。一是编研只是档案馆诸多工作中的一项,定员有限。二是对档案部门编著史书,从无硬性要求。三是档案管理中重档案载体管护,轻档案信息解读的现象依然存在。四是档案人多为档案系毕业,对史学知之不多难与历史结缘。上述机制造成档案人缺少历史研究的必备条件和基本素质,“当司马迁”自然无从谈起。
正因为此,周总理教诲中的“学习司马迁,当司马迁”中的“当”字,实在有点强档案人所难。而随着对司马迁是否档案人的质询,以及对现代社会档史分工的片面理解,“学”也难免终成口号。其实周总理对档案人的期望既是一贯的,又是很高的。正如国家档案局杨冬权局长所言:周总理“他这样讲就是希望档案工作者不仅要保管档案,而且要研究档案,利用档案来编写我们党、我们国家真实的历史。应该说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周总理1958年曾提出,档案馆工作者除了整理保管好文件,使利用查找方便以外,还要编写历史资料,要续修明、清两朝的历史。1963年又指示,档案工作必须研究历史,应当用档案印证历史事实,证明我们历史上的斗争经验,并指出研究历史要同当前的政治斗争结合起来,不要钻到档案中出不来。可惜,多年来我们对周总理的这些指示,理解浮浅,贯彻不力。
我们老是埋怨档案人社会地位不高,公众档案意识不强,却未意识到,正是档案人的水平有限和业绩不显,才是造成这一现状的根本原因。为何一提航天,人们就竖大拇指,是因为“神舟”的接连发射成功,有目共睹。如果档案人也能在国、省、市、县史的编修中独挑大梁,而不是单纯提供档案史料;如果央视的百家讲坛也能有档案界的专家侃侃而谈,人们就不会小视档案人。
当然,不是任何档案人都能成为司马迁,但司马迁利用档案史料编著《史记》所体现的精神,却值得所有档案人学习。而其中必有少数佼佼者能成为历史研究的专家,则是确定无疑的。只要我们把周总理的教诲,提到振兴档案事业的高度来认识,把培养重量级的历史专家列入档案事业的长远发展目标,把编修国史、地方史,包括某一时期的断代史,某一方面的专门史,分别作为各级档案馆的更高追求,矢志不移、不拘一格地培养一批立足馆藏,研究有素,独挑大梁的拔尖史学人才,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也是能够做到的。
但愿再过20年,每个综合档案馆都能拿出一两部自己编著的国史、地方史、断代史,以告慰周总理在天之灵。深信到那时,档案人的社会地位会有空前提高,公众的档案意识也会有空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