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档案 流水的兵

    老 马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过去我对此深信不疑,只以为效益不好的企业才会关停并转,谁知红红火火的单位也会在重组中消失。去年三月,我工作了40多年,蒸蒸日上的,原以为是“铁打营盘”的北京铁路分局,却被一纸红头文件,在宣布的瞬间成了记忆中的历史,并被永远定格在那一时刻。

    我始之惊诧,继而茫然。一个已经退休的人尚且如此,正在上班的职工其心情可想而知。此后,每当我路过前北京铁路分局的办公楼(我觉得必须加个“前”,这倒不是因为搞了半辈子文字工作的我,患上了喜欢咬文嚼字的“职业病”,而是因为确确实实从宣布“撤销”那一时刻起,北京铁路分局就真的不存在了),再也看不见北京铁路分局的牌子了,而唐人崔护的诗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如幻影般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当年的北京铁路分局是何等的辉煌呀!可如今我的同事,分流的分流,内退的内退,真是应了“人面不知何处去”。当然火车的轮子,一分一秒也没有因为北京铁路分局的消失而减速,列车不仅依旧在奔驰,而且全路正酝酿和准备着第六次大提速。

    前分局的办公楼依旧耸立在北京站前,可进进出出的人中,能够点头打招呼、说上话的人已寥寥无几。档案室还在,五个档案员中,三个上了年纪的已经内退,一个年轻的已经分流改行,只剩下一位同志坚守岗位。但档案还在,还不时有人前来查阅档案。由此我开始想到,惟有档案,尤其是永久保存的档案才真正是“铁打”的、“钢铸”的。

    说到前分局档案室保存的档案资料,我心里便立刻热乎乎的。那里有我当秘书时,为单位起草文件、为领导起草讲话的一份又一份原稿,其间还有免不了的涂抹修改痕迹,甚至还有偶尔不小心滴落的一星半点墨汁。自然那里面也少不了局领导勾勾划划改动批示的话语,当年我从他们的批改中,悟出了写作的真谛,进而掌握了起草文件的技巧。如今他们在哪里呢?多数已经先我而退休,也有的则在更高层的岗位上继续忙碌。还有其他秘书,如今他们又在哪里呢?

    说到前分局档案室保存的档案资料,我心中便立刻激动不已。那里有1995年在沙城火车站,举办北京铁路分局首届档案节的档案。而重温那些活生生的照片,我就仿佛看到市档案局领导讲话、颁奖的身影,基层站段档案员载歌载舞的场景,又回到眼前。而与会的中国档案报社和中国档案、北京档案杂志社的记者,他们那年轻、漂亮而又热情的倩影,更让我终生难忘。还有《铁道文秘档》杂志社的那位文字功底颇为厚实的老总编,也来为档案节助兴。自那以后,我们都成了经常联系的好朋友。我感谢他们,因为是他们多次宣传报道了分局档案工作的辉煌。也是因为他们的鞭策和鼓励,我更加热爱这个在许多人看来并不起眼的档案事业,我更加缅怀曾多次荣获北京市和全国铁路系统档案工作先进集体的分局档案室,也更加思念那些和我风雨同舟共创辉煌的档案同仁。当然也不乏遗憾,那就是由于分局的撤销,分局的首届档案节,也就成了分局惟一的一次档案节。

    说到前分局档案室保存的档案资料,那是前北京铁路分局几万职工,50多年来拚搏奋斗、永不磨灭的历史见证。从1989年编辑的《北京铁路分局四十年》一书,到此后每年编辑一册的《北京铁路分局年鉴》,都详细记述了分局的风雨历程,也包括分局档案室的发展足迹。重温这些档案资料,我会更加振奋,小车不倒只管推,何需扬鞭自奋蹄。档案对我来说,就是晚开的花,就是迟到的爱,就是陈年的酒,就是不了的情。档案越古老,就越显得金贵。正因为此,一些档案同时也是珍贵的文物。

    毛泽东有诗:“往事越千年”,一代又一代人如流水般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又一个营盘如梦幻一般,或兴起、或高扬、或衰落、或消失,而记述这一切的档案却如铁如钢。“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文治武功,所以至今能为人传颂,也是靠了如铁如钢的档案史料的记载。设想没有相应的档案史料,谁又会知道他们当年叱咤风云的雄姿英发呢?想到古人,想到档案,想到我曾经为档案付出的许许多多,我的心豁然亮堂,因北京铁路分局被撤销所带来的一时沮丧和一些失落,也顿时冰消雪融。

    铁打的档案,流水的兵,这就是在前北京铁路分局被撤销一周年之际,我对我所钟情的档案的一点新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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