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层研究:以那喀索斯和麦克卢汉为例

    黎聪

    【摘要】通过对媒介的思考,麦克卢汉打破了感知和镜像之间的界限,认为感知、媒介和镜像共同构筑了媒介环境。同时,基于感知、判断、技术和镜像的媒介层演化形成了媒介发展的历史和未来,媒介层作为一种主客体之间的关系性存在实体,是人理解自身及其周边环境的基础设施。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喀索斯是麦克卢汉思考媒介问题的灵感所在。

    【关键词】麦克卢汉;那喀索斯;媒介层;中枢神经系统;感知系统;判断系统

    一、视觉异化:那喀索斯的危机

    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第一部第四节“小玩意爱好者——麻木性自恋”中,麦克卢汉运用古希腊神话“麻木”(narcosis)和“那喀索斯”(Narcissus)词源相同来解释那喀索斯与水中镜像之间的关系,一种基于视觉延伸形成的媒介镜像——基于视觉形成了自我麻木和自我截除,视觉和镜像共同作用形成了“新的媒介封闭系统”,视觉与镜像的异化产生新的主体——水仙花。

    基于那喀索斯神话,麦克卢汉认为“人们对自己在任何材料中的延伸会立即产生迷恋”[1],迷恋本身会产生一个新的封闭系统。然而,人为什么会用自我截除来延伸自我的肢体,并扩张为一个新的封闭系统?麦克卢汉解释了人的两种系统:器官感觉系统和神经系统。在心理学意义上,自我截除是神经系统面对外界刺激而产生的一种自我麻木,用于退出构成威胁的环境。在那喀索斯神话中,“新的封闭系统”是感知系统向媒介投射的结果,形成了感知系统向媒介镜像系统的延伸。在感知系统和媒介镜像系统之间,那喀索斯的“爱”作为一种统摄,形成了“新的封闭系统”。“新的封闭系统”本身,即媒介环境。在那喀索斯的意义上,“新的封闭系统”产生了一种实体,这个实体是那喀索斯的感知系统与媒介镜像相互融合而产生的新的存在者——水仙花。在那喀索斯的意义上,他并没有能力打破“新的封闭系统”,而是生成了一个新的存在者,因为打破“新的封闭系统”,必须有一个基于主体的判断系统,而那喀索斯只有感知系统。

    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麦克卢汉认为:打破“新的封闭系统”是身体感知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之间感知平衡的需要。在此基础上,麦克卢汉找到了物质性的技术和身体性的人之间的需求平衡,这种平衡是以人的感知和判断作为中心,以人的身体感知平衡来改造自然世界和技术世界,也就是说,人的感知和判断系统总是能够与媒介或媒介幻象保持一定距离,而不像那喀索斯,与媒介镜像相互融合。基于此,麦克卢汉探讨了基本的媒介环境以及媒介技术转变的问题。

    麦克卢汉的媒介环境学主要来探索人、技术和媒介之间的互动性关系,将人存在的问题放在了媒介和技术的视阈之下,将感性系统和理性系统的延伸作为媒介和技术发展的内在原因。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具有基础性、包容性以及扩展性。媒介是人的延伸,技术是人的需求的倒影。人与媒介和技术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媒介变迁和媒介生产的原因。本文以那喀索斯神话为核心,以媒介镜像论为起点,探讨主体论、媒介论、延伸论、反映论和环境论,并探讨电子信息时代媒介环境论的价值和意义。

    二、那喀索斯神话:媒介镜像论

    那喀索斯神话是思考媒介问题的原本。那喀索斯的神话区分了三个世界:那喀索斯、水面和那喀索斯的倒影。在笔者看来,那喀索斯作为一个感知系统存在,他并没有中枢神经系统的判断性。在望向水中倒影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感知系统投射到一个水面作为媒介的“媒介幻像—那喀索斯倒影”之中,那喀索斯通过“自我投射”“自我截除”和“媒介幻像”这样一个过程,丧失了感知系统,相反,那喀索斯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感知系统丧失的过程,那喀索斯爱上了水中的倒影——一个他认为是同一性认同的表象性存在。

    在神話中,爱成为一种新的主体,它统摄了那喀索斯和水中的倒影,形成了以“爱”为中心的媒介环境学建构。在爱与幻象互动的过程中,憔悴的那喀索斯变成了水仙花——或许水仙花是那喀索斯真正存在的表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其实跳出了那喀索斯的体验视角,而是将那喀索斯作为一个被观察的客体。对于那喀索斯来说,将感知系统投射到媒介镜像的过程中,或许是成为自己的过程,水仙花作为异于那喀索斯又同于那喀索斯的存在,在表象上异于那喀索斯,在内在的气质上同于那喀索斯,这给了我们一个关于技术的启示。技术并不是异己的力量,同时也是异己的力量。

    在麦克卢汉的意义上,技术是人与世界互动的中介。当人考虑技术性的支配与本己的存在之间的异己性关系时,其实是用本己的神性投射或者本己的本真性投射来思考技术性的投射,这当中变化的只是本己的感知或本己的投射所形成的媒介截除和媒介适应的问题,人的感知系统和判断系统一定要和技术性或者媒介镜像或者自我认同打交道。

    另外,以那喀索斯自身的体验来看那喀索斯神话,我们看到:那喀索斯与那喀索斯倒影之间的认同是清晰的,实际上,任何一位存在者与水面倒影之间的认同都是不清晰的。那喀索斯对水中倒影的认知,是对自我认知的清晰性的表述,这种表述让那喀索斯有了一种自我认同。任何一个具有主体性的人,都不会与水中倒影形成自我认同的同一性。也就是说,在那喀索斯望向水面之前,他并不是一个主体性存在。因为作为一个主体性存在,能够清晰地区分何者是为我的存在,何者是非为我的存在。那喀索斯只是作为一个向外界投射的存在,而投射能够引起那喀索斯心灵震撼的是他的表象。也就是说,那喀索斯并不能清晰认知自己的表象,在望向水面的一刹那,那喀索斯的本质爱上了自己的表象。本质在成为表象的过程中变成了水仙花,因此,那喀索斯的本质与表象的融合成为水仙花。那喀索斯在寻找自己的本质的表象的过程中,成为自己。那喀索斯是一个本质性的存在,并不是表象性的存在。

    反过来,在柏拉图的意义上,柏拉图也在寻找真正的存在,柏拉图的寻找方式是建立一个理念的世界,从而确定表象的世界是倒影性存在,柏拉图本身并没有延伸出表象世界,柏拉图试图从表象世界回归理念世界,也就是说,柏拉图首先认识了自己的表象,与表象达成了认识的基础——表象的虚幻性,通过表象寻找本质,柏拉图最终不得不生成一个理念世界。而那喀索斯则相反,那喀索斯是从感知投射的世界转向表象世界的过程,发现了真正的自我——一个既同于自己又异于自己的力量——媒介镜像。在本质存在寻找表象的过程中,形成了媒介化的呈现,而主导这个过程的是媒介以及媒介镜像。在柏拉图的视野之外,在那喀索斯这里,产生了视觉媒介、水面媒介和那喀索斯的倒影,开拓出了三层媒介关系,为后来的媒介融合问题的探索提供了基础。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看,那喀索斯的媒介镜像论,主要是视觉的媒介镜像论,那喀索斯作为一个感知性存在的视觉投射,寻找视觉外化的表象的过程,同样是自己的本质寻找呈现的过程。那喀索斯在一个非技术化的世界里,完成了自然媒介的视觉媒介的层次建构,这与麦克卢汉的技术媒介化的问题形成承接和对应性的关系。麦克卢汉的视觉媒介投射并不是水面的自然媒介镜像,而是信息传播的社会学意义上的媒介投射、媒介技术与媒介环境的变动、融合和发展。

    与那喀索斯在“封闭系统”中的憔悴相比,麦克卢汉更加英明,麦克卢汉清晰地认识到“感知系统”和“水面”的媒介作用,麦克卢汉清晰地认识到媒介主体,也就是人对自己的认知,这个认知是清晰的,因此,麦克卢汉具有两个视阈:人的视阈和媒介技术的视阈。人与媒介技术作用于人的互动性和现实建构。麦克卢汉扩展了那喀索斯的“水面媒介”问题,将媒介表述为:口语词、书写系统、印刷系统、交通运输系统、报纸系统、电报系统、电话系统、电影电视系统等。也就是说,麦克卢汉的每一种技术性的表述实际上都是“自我截除”的意义上与技术的结合,这种结合使得人的感知系统发生了变化。技术与感知系统的分离和结合,对应着人主体性丧失和主体性唤醒的交替过程,麦克卢汉用“感知比率”和“感知平衡”来理解媒介发展和媒介变迁,并将主体延伸的问题扩展成身体感知系统的延伸和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形成了冷热媒介、媒介逆转和媒介融合问题,形成了口语时代、机械时代和电力时代主体性延伸的媒介学探讨。

    麦克卢汉的考察揭示了那喀索斯的这种自我投射的主体性、异质性和同一性深层意义,但麦克卢汉有一个深层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即不断延异的媒介技术是否还能保持一个主体性的延伸或者人的延伸?亦即人或者主体性是否是建构的,而丧失了延伸的可能性。延伸可能是技术性的,即世界的演化是世界性的,并不是主体性的,主体性只是作为自然或者世界性演化的一个表象。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进入了彼得斯的媒介哲学问题。

    在那喀索斯的神话中,那喀索斯在不断的憔悴中变成了一株水仙花,不断的憔悴代表着主体性被媒介幻像支配不断地异化为另一种存在的过程,如果说那喀索斯以水仙花的方式继续存在,这种投射是转移式的,这与古代思想的自然界的灵魂转移和生命生生不息保持着统一性。那么麦克卢汉的媒介技术延异的过程是否形成了一种新的生命存在呢?这也许是麦克卢汉与那喀索斯之间的差别,麦克卢汉强调主体性,因为麦克卢汉解释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动性的关系,而人在这种互动性中具有主动性;那喀索斯丧失主体性,因为那喀索斯以感知投射为中心,寻找表象性认同,人在对象性中存在,并没有主体性,主体性是爱、感知投射和媒介呈现。

    在本文看来,强调主体性并不一定具有主体性,客体性、关系性的任何一种存在因素都可能使得主体性的价值丧失;而丧失主体性可能成为另一种主体性,俯身望向水面,是一种自我的延伸,而这种延伸使得自我超越了身体性存在,而与“媒介幻像”的存在融为一体。这样的融合是失去主体性还是寻找主体性的过程,这是一个有待回答的问题。

    在那喀索斯的神话意义上,我们用本质性存在寻找表象性的过程来解释主体性投射与媒介幻像之间的关系。在麦克卢汉的意义上,这种本质性的投射已然具有媒介映像的自我认同的问题。因此,麦克卢汉的主体性具有叠加和投射的价值,也就是说,“基础奠基层”的问题在麦克卢汉的世界里是一个不断向外辐射的过程。“基础奠基层”是一种融合性存在。这与彼得斯的“基础设施主义”之间具有内在的同一性,只不过麦克卢汉的“基础奠基层”是人的延伸和人的回归的奠基层。而彼得斯的“基础设施主义”不光在环境论的人的意义上,还在于环境论的天地宇宙、自然主义、交通运输意义上。从彼得斯的《无所不在的云:基本的媒介哲学问題》来看,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

    在那喀索斯媒介镜像初论的意义上,我们探讨了那喀索斯转变为水仙花的过程,是从本质性的投射寻找表象性存在的过程中的一种媒介转化和媒介融合,并探讨了这种本质性的投射具有非固定性的价值,它形成了精神性存在和物质性存在的合一,最终抵达物质性存在。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们将对表象性存在过程寻找认为是对媒介幻像的认同,从而形成了自我认知媒介学和媒介镜像论的重要意义,同样在这个意义上,对时尚和美学因素的理解更加具有媒介学的意义。

    三、那喀索斯和艾科:主体论和内部媒介论

    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的意义上,我们应该适当延伸麦克卢汉的主体论,这种主体论最基本的意义是:那喀索斯作为一个具有身体性的主体性存在。那喀索斯运用它的感知系统,向着周边世界发出要求,是一种视觉的要求,视觉的要求被对象性的存在所影响,从而不能摆脱对象性的纠缠,与媒介幻像的认同成为可能,并抵达一种新的存在——自我认同的更新和媒介幻像的合一。

    同样,我们找到另一个形象——艾科,这个形象同样存在于麦克卢汉的著作里,相对于那喀索斯,艾科的重要性在于主体性的声音自我认同——回声。这种声音的自我认同也许是西方所有文化建立的基础,声音系统与西方的书写和字母系统之间的关系。艾科建立起了对世界的主体性感知,与那喀索斯望向水面这个过程中,有几个层面的存在:眼睛—视觉;水面;倒影—形象相比。艾科必须在主体性的意义上得到回应,回应是主体性自身的理解,否则艾科会陷入到虚无主义的深渊而不能自拔。因此,那喀索斯是一个寻找表象性的存在方式的过程,他的自我认同是对象性的视觉性存在。而艾科的自我认同并不是视觉性的对象性存在,而是声音的意义性存在,声音的意义性存在需要主体性的判断和理解,这个声音的意义性理解,是抽象的、主体性的、自我建构性的、无对象性的一种声音的片段。声音的意义只有对个体性存在的自我理解,它很难形成认同的同一性。因此,声音的虚无主义更加具有广袤性。但是声音一旦成为语音系统——一个具有规则性和意义性的语音系统,这为沟通和交流的可能性提供了基础。视觉提供外在世界的可能性,听觉提供内在世界理解的可能性。视觉可以是沉默的,必须是光线的;听觉可以是不可见的,必须是声音的。视觉和听觉这两个重要的媒介,在早期的神话中是分离的。

    那喀索斯之被称为那喀索斯,绝对不是艾科(echo)。艾科被称作艾科是一种声音性的自我认同,声音性的自我认同是要回归自我个体性和主体性,并不一定需要得到认同。而那喀索斯并不是要回归自我,而是寻找到了表象,在表象的认同中形成一种新的存在。这两者的存在区分了主体性和实体性、主体性和异化性之间的关系,麦克卢汉杂糅了艾科和那喀索斯的神话,通过对媒介技术和媒介产业和传播问题的分析,确定了主体性丧失和主体性回归之间的同一性建构。我们从主体论的意义上来看,那喀索斯和艾科的观点:

    1.那喀索斯—主体性视觉感知系统—对象性—水仙花

    2.艾科—主体性听觉感知系统—对象性—听觉

    在那喀索斯望向水面的过程中,在“眼睛—视觉”的意义上,那喀索斯是否知道自我、水面和倒影的区分,这一点并不是清晰的,至少从那喀索斯来看,它爱上了自己的倒影,这种界限的区分并不存在。作为一个从未见过自己面目的人,自我是否能够得到确认,谁能告诉那喀索斯镜像中的倒影即是那喀索斯的形象呢?在这里,我们发现自我确认的问题并不是很清晰的。那喀索斯爱上了倒影代表那喀索斯并不能区分主体和对象。爱,本身也并不代表那喀索斯具有一种主体性,主体性本身在这里是爱。爱让那喀索斯、媒介、镜像之间形成了新的媒介环境,形成了爱的媒介环境学,爱的结果是从镜像中生成一种新的存在。这是那喀索斯本身的自我异化的结果。而这个自我异化并没有成为一种异己的存在,因为在自我异化的过程中,那喀索斯也找到了自己的真正存在。反观艾科的形象,艾科并不是自我异化,艾科寻找的是自我认同,一种意义和声音的认同。

    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的第一版序言中,麦克卢汉认为:“在机械时代,我们完成了身体的空间延伸,今天,经过一个世纪的电力技术(electric technology)發展以后,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又得到了延伸,以至于能拥抱全球。”[2]从机械时代的身体延伸到信息时代的精神延伸和精神的整体化,我们对主体问题的探索超越了个人作为主体问题的表达,人的延伸是随着环境变换而变化的,也就是无法超越的自然环境和身体的界限,身体的界限必然要和机械的发展密切相关,而机械的发展是为了运输身体,而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则是为了发展人的精神问题。精神的发展借助于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从而产生了精神的整体性——互联网,超越了个人身体性的局限性和机械运输的局限性,在这两者的意义上,人的精神性存在和人的生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展,这种扩展了的主体性,将主体性的问题转化为整体性的问题。“电子媒介出现后,信息的快速传播使人类缩短了时间差异和空间距离,倚重空间的报纸就被电子媒介所压缩,逐渐走向绝路。”[3]电子媒介形成的整体性是一种精神关联性的网络。也就是说,那喀索斯和艾科的分别性存在,在整体性的互联网时代实现了统一性的物质性存在。即拟真性互联网。直播实现了在地性与全球性的链接,这里面存在一个技术系统的问题。技术系统成为一种新的传播权威。技术系统的全球化,使得脱域化的精神链接成为可能,也使得物质化的世界在精神映像中得到文化传播的认同性和价值的互动性。这是一个彼此因不同而链接起来的时代,异质性是它的重要特征,而异质性的链接是一种要求,即媒介的要求、技术的要求、人的要求。

    从这个整体性的扩展我们可以看到:整体的运输系统、整体的思想系统和整体的文化系统,也就是说,主体论的发展成为整体性和系统性的问题。在整体性和系统性的意义上,我们同时也看到了将自然地理系统电子地图化,将运输系统导航化,这种服务系统的整体性作为一种自然地理系统的延伸,而延伸出的自然地理系统,同时也能够为个性化的服务提供基础,所谓的个性化的服务是从一个体统的给予中选取具有个性化的产品组合。这也是消费社会的重要特点。

    在系统性的思维中,给予个性化的服务。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来反思麦克卢汉的主体论思想。我们并没有将那喀索斯作为一个主体性存在,而是将其作为一个本质性的存在来寻找表象性存在的过程,而在麦克卢汉的眼中,那喀索斯是一个异质性的存在,那喀索斯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存在。在麦克卢汉的眼中,他将人区分为人体感知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

    在麦克卢汉的意义上,人即是媒介,人具有所有媒介技术要求的特征。因此,在那喀索斯成为水仙花的过程中,作为身体的那喀索斯,不断地被作为感知的那喀索斯所侵蚀,最终使得表象性的转换成为可能。这为媒介技术的发展和感知系统的新的存在方式提供了转移的可能性。同样,转移成为一个主题。在艾科的系统中,他并不是转移,而是不断地向外界试探的过程中回归到自身,回归到自我意义的同一性。麦克卢汉找到了这两者的连接点,因为麦克卢汉对人的问题的探索,在古希腊、古罗马、中世纪、文艺复兴、古典运动、启蒙运动、浪漫主义运动、现实主义运动以及现象学运动等思潮之后,人的问题的哲学探索和理论性探索非常丰富。同样,在麦克卢汉的思想中,人的主体性和外在性之间是一种互动性的关系,这种互动性的关系既要寻找自我认同的同一性,也要寻找自我认同的对象性。也就是说,媒介幻像并不是作为幻想而存在,也不是作为异质性而存在,而是在自我之中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互联网解放了人,让人的自由表达在充分连接的网络结构下获得自我组织。信息是流动的,意见是流动的,意义也是流动的”[4],人具有了多样性的认同机制。

    麦克卢汉发明了一系列的词汇,其中包括:冷热媒介、卷入程度、自我截除、技术性麻木、媒介繁殖、感知比率和感知平衡、媒介逆转等。这为媒介问题的最初探索提供了可能性。麦克卢汉具有了在主体论的意义上来谈论媒介延伸的技术可能性。在麦克卢汉的世界里,并没有外部媒介的存在,一切媒介均是人的延伸。而在那喀索斯的世界里,外部媒介存在。在艾科的世界里,外部世界只是作为一种印证,一种自我意义寻求的印证。麦克卢汉是互动性的,是关系性的,两端是人和技术,中间是媒介。实际上,麦克卢汉探讨的是人向外延伸的深度以及可视化的问题。

    四、媒介性的层面及其融合

    无论是在那喀索斯的意义上,抑或在艾科的意义上,还是在麦克卢汉的意义上,对主体论的探索是最重要的。那喀索斯意义上的主体论是感知域对象的保持同一,是一种与外部环境和对象达成的认同和同一,时尚的目的是在时尚和美学的媒介本身,基于爱的意义上提供一种新的生命存在。在艾科的意义上,时尚是内在主体性的自我认同,外在世界作为一种声音的反馈,不断地确立起自我的认同;同时,对外在世界来说,这种自我认同,是不断地确立起自我主体性的原因。但是艾科的回声的意义保持了同一性,同样也保持了虚无性。一种返回的周期运动,让艾科陷入了虚无。外部世界本身的声音,外部世界的存在,恰恰是艾科主体性建构的基础,回声的同一性、无限性、无时间性、游荡性、恐怖性,只有将艾科与那喀索斯相互融合的意义上的存在,才能得到无意义性和意义性的统一。而媒介层,第一媒介层,身体性的媒介层;第二媒介层,水面的媒介层;第三媒介层,镜像的媒介层。三层相互融合和创造,才能真正表现媒介层问题的深度和主体性问题的深度。

    (本文为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2016年度青年项目“吴宓先生年谱长编”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GD16YZW04)

    参考文献:

    [1]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58.

    [2]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98.

    [3]刘建明.媒介进化定律的历史解码[J].新闻爱好者,2018(5):7.

    [4]段永朝.传授合一:媒介融合的思想基石[J].新闻爱好者,2015(7):16.

    (作者为广东警官学院基础课教研部艺术教研室讲师,华南师范大学文学博士)

    编校:郑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