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工具课程与幼儿的自我控制能力

    颜晨雨　张美霞　朱晶晶　李燕

    【摘要】心理工具课程以维果茨基理论为基础，以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的发展为总目标，涉及幼儿发展的多个领域，包含40多项活动，具有良好的教育效果。本文介绍了心理工具课程的理论基础和游戏计划、假装游戏、伙伴阅读、冰冻游戏等特色活动，以期为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心理工具课程;幼儿;自我控制

    【中图分类号】G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20）1/2-0007-05

    心理工具课程（Tools of the Mind Curriculum）作为美国早期教育项目之一，由俄罗斯学者埃琳娜·博德罗娃（Elena Bodrova）和美国学者黛博拉·梁（Deborah Leong）于1993年共同开发。〔1〕心理工具课程以维果茨基理论为基础，以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的发展为总目标，涉及幼儿发展的多个领域，包含40多项活动。相比其他早期教育项目，心理工具课程以假装游戏为核心，独特性突出，尤其是在对游戏的开发和利用方面。〔2〕例如，心理工具课程十分重视游戏在幼儿发展过程中的作用，把游戏作为一门课程切实落实在幼儿园的教育教学活动中，包括游戏计划、冰冻游戏等。〔3〕2001年，心理工具课程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局评为“示范性教育干预项目”，课程的良好效果得到了广泛关注和认可。本文将介绍心理工具课程中最具创新的旨在发展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特色活動，包括游戏计划、假装游戏、伙伴阅读和冰冻游戏，以供相关人员参考。

    一、心理工具课程的理论基础

    （一）游戏教学理论

    维果茨基提出游戏的本质是社会性的，这是游戏的典型特征。因此，我们应当把游戏放到一定的社会背景和历史条件下来看待，否则可能会认识不到游戏的本质。一方面，游戏是幼儿真实生活的一种再现，幼儿在游戏中以语言、角色为中介来了解、学习和掌握人与人之间基本的社会关系（吕晓，2006）。另一方面，游戏在一定程度上是幼儿发展的镜子。一是游戏水平体现了幼儿的发展水平，同时游戏又促进着幼儿认知、情绪、社会性等各方面的发展。二是幼儿的游戏水平可能领先于幼儿现有的发展水平，在游戏中，幼儿往往有更成熟的表现，而这种行为表现已经超过了幼儿在该年龄阶段所能达到的认知水平。 〔4〕研究表明，幼儿复杂的语言最早在假装游戏中出现，这可能是因为幼儿在假装游戏中需要更多的去表达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同时倾听理解他人，所以幼儿所表现出的语言水平往往超出他平时的语言水平。

    维果茨基对游戏在幼儿发展中的巨大价值给予了极大的重视。他认为以假装游戏为重点的活动可以更好地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发展。假装游戏的进行是遵循着社会规则的，这个规则由幼儿自己讨论制定，是一种自我的内部限定。在假装游戏中，幼儿需要接受他人的监督和管理，抑制控制自己的行为，使自身行为符合所扮演的角色。例如，一名扮演医生的幼儿只有尽力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使得自己的行为符合社会对医生的印象和期盼，才能成功地扮演医生进行游戏。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发展。

    （二）中介与内化理论

    幼儿的学习分为直接学习和中介学习两类。在直接学习中，幼儿直接与环境相互作用。而在幼儿的学习中，更多的是中介学习。中介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使幼儿在直接受到环境刺激的时候能对刺激保持十分敏感，从而为幼儿今后的直接学习提供认知基础。

    维果茨基将人的心理机能分为低级心理机能和高级心理机能。低级心理机能借助外在的物质生产工具能够逐渐发展为高级心理机能。符号和语言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中介作用。〔5，6〕中介既能是外部的物质工具，也能是符号、语言等内部的心理工具。〔7〕在幼儿期，中介更多的是外部的物质工具，如幼儿园里贴在墙上提示幼儿排队的图片，休息室里提醒幼儿保持安静的标志等。随着幼儿的成长，外部的物质工具可以内化为内部的心理工具。内化是指个体在与环境或者他人的相互作用中，对外部物质工具的运用移入到个体内部心理层面的过程。例如，不再需要墙上的提示图片，幼儿进入休息室后也会自觉地保持安静。幼儿将图片等外部工具内化为内部心理工具的过程就是内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幼儿内化了一定的社会规范，提高了自我控制能力。

    二、自我控制

    自我控制是心理能动性的重要表现，是多层次、多维度的心理活动系统。自我控制能力是幼儿完成各种任务、协调与他人关系、成功适应社会的核心和基础，对幼儿的终生发展至关重要。〔8〕有研究表明，幼儿的自我控制最早可能出现在6～12个月龄之间，〔9〕幼儿早期自我控制的典型表现是对母亲指令的服从和延迟满足。〔10〕另有研究表明，3～5岁是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发展的关键期，5岁之后发展速度相对减慢。〔11〕这可能是因为大脑前额叶皮层在学前阶段发育迅速，而前额叶皮层的发展是自我控制发展的重要生理基础和前提。〔12〕心理理论研究者提出，4岁是幼儿心理理论发展的质的飞跃期，心理理论的获得与自我控制能力密切相关。〔13〕

    有关自我控制的结构，国内外许多学者提出过不同看法。伯科维茨·马文（Berkowitz Marvin）和格里奇·约翰（Grych John）提出自我控制由抵制诱惑、控制冲动和延迟满足三个维度构成。〔14〕科普（Kopp）提出自我控制的构成除上述三个维度外，还包括制定和完成计划、采取符合社会情境的适当的行为方式等。〔15〕谢军认为3～9岁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由外显行为的自我控制和内隐行为的自我控制两个维度组成，其中外显行为的自我控制包括对情绪的控制、坚持性、自制力和独立性四个因素，内隐行为的自我控制包括对动机的控制和自觉性两个因素。〔16〕杨丽珠等人的研究发现，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由坚持性、自觉性、自制力和自我延迟满足四个维度构成。〔17〕

    早期自我控制能力的良好发展是奠定幼儿一生发展的基础。大量证据表明，幼儿的自我控制能力与后期的学业成就、入学准备、成年期的社会经济地位密切相关。〔18，19〕因此，在学前教育阶段，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发展，关注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发展的课程，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三、心理工具课程的特色活动

    （一）游戏计划

    游戏计划受到游戏学习和中介学习理论的启发，旨在培养幼儿的自制力和坚持性，同时帮助幼儿开展更成熟、更高水平的游戏。在心理工具课程中，教师在游戏开始前会和幼儿讨论今天想要去哪里，要做些什么。最初幼儿只能简单说出去哪里。因此，教师最初需要为幼儿提供更多的提示和鼓励，帮助幼儿对游戏的角色、场景和情节做出更详细的计划，目标是让幼儿在没有教师提示时，也能和其他幼儿一起讨论并制订详细的游戏计划。需要注意的是，在游戏过程中，游戏计划可以在教师的鼓励和支持下被不断讨论和修正。游戏计划的另一个关键步骤是把游戏计划写下来，形成一份详细的纸质计划。〔20〕一般的早期教育项目会鼓励幼儿以口述的方式表达计划，但心理工具课程认为书面计划比口头计划更有效。一是因为纸质计划是一种有形的记录，利于保存，避免幼儿和教师忘记自己最初的计划。二是因为纸质计划的保存有利于后期的评价和反思，也有利于增进家长对游戏活动和幼儿的了解。三是因为纸质计划具有日记的作用，能帮助幼儿记住自己在游戏中的计划和想法。游戏计划能帮助幼儿抑制对周围环境的直接冲动，以更周到、更有计划的方式进行游戏。这对幼儿的自制力和坚持性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锻炼。另外，书面的游戏计划在心理工具课程中也是一个中介物，能帮助幼儿加强游戏过程中的自我管理并学会控制自己的行为，最终将这种控制迁移到生活和学习的其他情境中，提高自我控制水平。〔21〕

    （二）假装游戏

    假装游戏，又称戏剧游戏，是心理工具课程中的重要特色活动，在心理工具课程中占据了重要地位。〔22〕本文将主要从假装游戏的环境创设、游戏道具、游戏规则以及游戏反思四个方面进行介绍。

    1.环境创设

    教师为了刺激幼儿开始并维持假想，需要创建一系列的主题环境，如超市、医院、银行、餐厅等。这有利于幼儿在与环境的互动中产生更多扮演角色的灵感。〔23〕需要注意的是，教师需保证幼儿对假装游戏中的角色有着足够的前期经验。例如，在超市的主题环境中让幼儿扮演超市售货员，幼儿必须对真实生活中售货员的一日工作流程、职责有一定的经验储备。教师可以邀请售货员到幼儿园为幼儿讲解演示，或者借助家长的力量在日常生活中引导幼儿注意观察。前期经验的充分准备有助于激发和维持幼儿的游戏兴趣。

    2.游戏道具

    假装游戏不过分强调游戏道具与真实物品的相似程度，主张幫助幼儿摆脱对真实物品的依赖，选用更多开放式的、象征性的物品。〔24〕例如，当幼儿假装喝水时，不必要有一个真实的杯子，形状相似的积木也可以成为喝水的道具。这样即使在没有真实物品的情况下，幼儿的假装游戏也能顺利进行。

    3.游戏规则

    虽然假装游戏的场景和情节是虚构的，但是幼儿所扮演的角色要和现实生活中的角色一致。例如，扮演医生的幼儿的言行要符合社会对医生的要求。幼儿要控制自己的行为和冲动，做出符合角色要求的行为，这是假装游戏的内在规则。〔25〕假装游戏是有明确规则的游戏，游戏规则对幼儿来说，不是成人施加于幼儿身上的权威规定，而是幼儿内部的自我约束，也是一种自我调控。在没有外界压力的情况下，幼儿在积极愉悦的游戏氛围中自觉遵守规则扮演角色，自觉性和自制力在其中得到了锻炼。

    4.游戏反思

    游戏反思是心理工具课程的特色之一。在假装游戏中，教师并不会让幼儿在游戏结束后立刻反思自己的游戏行为，而是等到游戏结束的第二天再让幼儿回想并反思游戏计划，引发对昨日游戏的重构和评析。〔26〕不即时反思是因为如果实际进行的游戏和游戏计划不符合，那么即时反思时幼儿可能会认为这种游戏行为是不正确的，而到第二天的时候，幼儿更能自由地谈论昨日的游戏。游戏反思的过程对幼儿下次进行更高水平的游戏具有指导意义，同时能提高幼儿的语言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以及自我控制和倾听他人的能力。

    （三）伙伴阅读

    伙伴阅读旨在促进幼儿的自制力和自觉性的发展。幼儿被分为两人一组，一个人当讲述者，一个人当倾听者，一起阅读同一本图书，轮流讲述故事。幼儿当讲述者时，会拥有一张画着嘴巴的图片，当幼儿成为倾听者时，会拥有一张画着耳朵的图片。嘴巴代表讲述，耳朵代表倾听，倾听者在讲述者讲述期间不能说话。〔27〕图片作为中介来约束幼儿的行为，促使幼儿能更加有耐心地听完故事，并努力自我控制和遵守游戏规则。在一段时间的坚持后，幼儿能在没有图片约束的情况下依然遵守游戏规则。在伙伴阅读过程中，幼儿完成了将图片这个外部的物质工具内化为心理工具的过程，并控制了自己作为倾听者时想说话的冲动。这是培养幼儿自制力的有效途径。在伙伴阅读过程中，倾听者必须抑制自己想要说话的直接冲动，对冲动的行为和情感进行有效调控。在后期，即使没有教师和图片的约束，幼儿依然能自觉遵守游戏规则。自觉性是自我控制能力的高级形态。〔28〕

    （四）冰冻游戏

    作为心理工具课程的特色活动之一，冰冻游戏更多关注师幼之间的互动。教师和幼儿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圆圈随着音乐跳舞。在随音乐跳舞的过程中，站在圆圈中央的教师会举起一张画有特定的姿势或动作的火柴人的图片，要求幼儿在音乐停止时立刻做出与图片中火柴人相同的动作，音乐重新响起时游戏继续。〔29〕在这个游戏中，幼儿必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控制自己的行为，在音乐停止时立刻做出相应的动作。这是用肢体语言将图片符号表现出来的过程，是一种自我控制和表征能力的锻炼。

    四、启示

    （一）注重幼儿自我控制能力的发展

    当前，部分教师依然采用高控的管理模式，以管理者的心态来约束幼儿。通过机械的行为塑造模式约束幼儿的行为，其效果的维持是短暂的。一旦失去了外界权威的压力和控制，幼儿就变得难以约束。培养对权威的顺从者不是教育的目标，培养自觉的自律者才是教育的方向。作为基础素养的自我控制能力的培养应该受到高度重视。把握住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发展的关键期，有助于为幼儿的终身发展奠定良好基础。

    （二）重视游戏在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发展中的作用

    幼小衔接的重点不应当是具体知识技能的培养，而应当重视作为基础素养的自我控制能力的培养。幼儿处在自我控制能力发展的关键期，把握这一时期对幼儿的终身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意义。游戏是幼儿最喜欢的活动，也是幼儿学习的最好方式。将游戏融入幼儿的一日活动中，提升幼儿游戏的水平，能充分發挥游戏对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培养的积极意义。

    （三）善用中介学习和内化观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能力发展

    针对幼儿的学习特点，可以将中介学习和内化的观点融入幼儿园的活动中，注重符号、图片等对幼儿潜移默化的影响。 例如，教师可在幼儿喝水、如厕等位置展示排队的图片，在阅读室使用保持安静的标志等，提醒幼儿遵守规则。在物质工具作为中介的帮助下，幼儿能慢慢实现规则的内化，自觉调控自身的行为和情绪，学会自觉排队和保持安静，发展自我控制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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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ols of the Mind Curriculum and Childrens Self-control Ability

    Yan Chenyu， Zhang Meixia， Zhu Jingjing， Li Yan

    （College of Education，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Abstract】Tools of the mind curriculum， based on Vygotsky theory， aims to promote childrens self-control ability and self-management， includes more than 40 activities and many areas in children development， and has satisfactory educational effects.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theoretical bases and activities such as game plans， playing pretend， peer reading， and frozen games， providing some idea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s self-control ability.

    【Keywords】tools of the mind curriculum; children; self-contr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