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奎章阁书画鉴藏的历史贡献

    杨潇雅

    

    摘 要:元朝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在短短不足百年时间,宫廷书画收藏和品鉴之风兴起,上至宫廷皇家贵族,下至民间文人雅士,不但对传世书画的保存起了积极作用,而且促使了书画鉴藏水平的提高,推动了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这一现象的背后一大重要原因就是元文宗所创立的奎章阁,这一机构虽然全盛时期只有非常短暂的两年,却对当时的元代以及后世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除此之外,奎章阁也在促进多民族融合以及文化交流等多个方面上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奎章阁;书画收藏;鉴赏

    一、奎章阁的创立

    元代是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建立政权,为了更好地统治中国,需要了解中国历代帝王为君之道,以及儒家为政的理想,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学习中国的经史,于是皇室贵族中的汉文教育从元初起就有急剧上升的趋势。在中原汉族士大夫的循循诱导之下,王公贵族的子弟们从小就有了对于儒家汉文化、书法绘画艺术的兴趣。

    在这样的环境下,虽然元代没有延续宋代的画院和书画学制度,却并未对书画艺术有任何压制,文人画由于多方面因素开始兴起。而元代皇室的书画收藏方面,虽然无法与宋徽宗、清乾隆帝等皇室书画收藏的高潮时期相比,但对于一个少数民族政权来说也不能算贫乏了。尤其元代产生了两位著名的宗室收藏家——元文宗和鲁国大长公主,其中鲁国大长公主更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重要女收藏家,这实在是中国文化史上的奇迹,是汉文化和中国书画的深远感染力的实证。

    天历二年(1329年)二月,元文宗创立奎章阁,以翰林学士承旨忽都鲁都儿迷失、集贤大学士赵世延并为奎章阁大学士,侍御史撤迪、翰林直学士虞集并为侍书学士,又置承旨、供奉各一员。虞集作《奏开奎章阁疏》。

    关于奎章阁成立的宗旨,虞集在《皇图大训序》中云:“天子始作奎章阁,延问道德,以熙圣学,又并艺文监,表章儒术,取其书之关系于治教者,以次摹印。”《元史·百官志》中提到的重点略有不同:“命儒臣进经史之书,考帝王之治。”而文宗在自己的诏谕中则提到:“置学士员,日以祖宗明训,古昔治乱得失陈说于前。”

    总之,书画收藏鉴赏,并非是奎章阁当时成立的要务。从实际的主要职能来看,奎章阁其实更多的是一个辅政机构,供帝王与臣子谈文论道。而在奎章阁中进行的书画鉴赏,有学者认为“只是文宗用以招揽文士、笼络人心的一种‘障眼法而已”。笔者认为,除政治意图之外,这也是元文宗对汉文化和中国书画的兴趣体现。

    二、奎章阁的编制

    奎章阁成立之初,只是隶属于东宫的属官,后来文宗即位,才从三品升为二品,鉴书博士到第二年才增设。其编制情形参考杨瑀的《山居新话》,兹条录如下:

    奎章阁学士院,阶正二品,置大学士五员,并知经筵事,侍书学士二员,承制学士二员,供奉学士二员,并兼经筵官。

    幕职置参书二员,典签二员,并兼经筵参赞官;照磨一员,内掾四名,内二名兼检讨;宣使四名,知印二名,译吏二名,典书四名。

    属官则有群玉内司,阶正三品,置监群玉内司一员,司尉一员,亚尉二员,佥司二员,典簿一员,令史二名,典吏二名,司钥二名,司膳四名,给使八名,专掌秘玩古物。

    艺文监,阶正三品,置太监兼检校书籍事二员,少监同检校书籍事二员,监丞参检校书籍事二员,或有兼经筵官者,典簿一员,照磨一员,令史四名,典吏二名,专掌书籍。

    鉴书博士司,阶正五品,置博士兼经筵参赞官二员,书吏一名,专一鉴辨书画。

    授经郎,阶正七品,置授经郎兼经筵译文官二员,专一训教怯薛官大臣子孙。

    艺林库,阶从六品,置提点一员,大使一员,副使一员,司吏二名,库子一名,专一收贮书籍。

    广成局,阶从七品,置大使一员,副使一员,直长二员,司吏二名,专一印书籍。

    当然,这一编制并不是一开始就具有如此规模,而是随着需要逐渐增添的。《山居新话》中记载,当时奎章阁的官员都佩戴特制牙牌,“金书奎章阁三字,一面篆字,一面蒙古字、畏吾儿字”,佩此可以自由出入。

    三、奎章阁的书画鉴藏

    元内府所藏书画的主要来源是南宋和金的内府收藏。王恽在其《书画目录》中记载,在接收南宋内府藏品的时候仅一日就见到了147幅法书,81幅名画。1277年,根据内府裱褙匠焦庆安的计算,需要重裱的画轴“计一千单九轴”,不难想象当时的内府收藏的数目有多么庞大。奎章阁的收藏,是由下属部门群玉内司负责的。一般来说,多是为准备御览或鉴辨而临时存放,属内府秘书监收藏的一部分,在鉴审之后仍要送回秘书监收藏,奎章阁只不过是经一次手而已。所以说,奎章阁虽也有独立的藏品,但其重在鉴,藏是鉴外余事。

    元文宗时内府收藏的书画,其标志是“天历之宝”及“奎章阁宝”两方巨印,奎章阁的藏品并无目录传世,我们可以从傅申先生的研究中一窥当时的内府书画珍品。

    现存印有“天历之宝”的名画11幅,包括关仝《关山行旅图》、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轴、赵干《江行初雪图》卷、传范宽《雪山萧寺》团扇、宋人《梅竹聚禽图》轴、宋徽宗《腊梅山禽图》轴、宋徽宗《五色鹦鹉图》卷、宋徽宗《芙蓉锦鸡图》轴、宋人《高冠柱石》团扇、传王振鹏《龙舟图》团扇、传宋赵光辅《蛮王礼佛图》等名作;著录中有“天历之宝”画迹例4幅,其中包括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等。传世书法上有“天历之宝”印的7幅,皆为名作,包括晋人书度尚《曹娥碑》墨迹、《定武兰亭》五字损本、《虞世南临兰亭序》、苏轼《寒食帖》、王献之《鸭头丸帖》、黄庭坚《荆州帖》、宋高宗书嵇康《养生论》等。

    现存印有“奎章阁宝”的书画作品共3幅,且均同时钤有“天历之宝”印。另外虞集在《道园学古录》中录16首题画诗,其中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胡虔《汲水蕃部图》两件尚存于世。

    四、奎章閣的历史贡献

    奎章阁的盛期只有短短几年,在后期随着朝中其他势力的打击迅速被架空,最终由权臣掌管,丧失了它本来的作用。奎章阁这一机构在政治上或许是失败的,但在元代书画收藏研究上却是浓墨重彩、无法令研究者绕开的一笔。

    姜一涵在《元代奎章阁及奎章人物》中写,奎章阁最大的成绩就是为元代末年培育出了相当数目的文化人,尤其是艺文之士,如虞集、柯九思、欧阳玄、揭傒斯等。

    元代作为少数民族掌权的朝代,在奎章阁中任职的学士们有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多民族的文人汇聚于此。文宗经常来到奎章阁,与众臣一起谈论国事,欣赏书画,君臣关系非常融洽。文宗对于汉族文人这种超乎寻常的礼遇使得他们浑然忘却了民族之间的界限,从心底里对文宗产生了一种眷恋,如柯九思在《春直奎章阁二首》诗中所写的:

    (一)旋拆黄封日铸茶,玉泉新汲味幽嘉。殿中今日无宣唤,闲卷珠帘看柳花。

    (二)春来琼岛花如锦,红雾霏霏张九天。底事君王稀幸御,儒臣日日待经筵。

    在揭傒斯的诗中更是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忠心耿耿为文宗披星戴月地奔波的:“天历年中秘阁开,授经新拜育群材。宫门待漏尝先到,讲席收书每后回。召试时蒙天语劳,分题不待侍臣催。满头白雪丹心在,太液池边只独来。”

    柯九思担任鉴书博士,这一职位是奎章阁中最重要的职位,内府所藏的法书名画都交给其进行鉴定。柯九思曾将自己所珍藏的书画进献于文宗,文宗又多次赠还给他,柯九思私人收藏与内府收藏的频繁互动,不仅显示了文宗对柯九思的鉴定水平的信任,还有对他本人的宠幸。

    在奎章阁的书画鉴定活动中,众多文人雅士打破了等级与民族的界限,共同讨论、参与题跋,互相师法,共同吸收多民族文化。众人的题跋不仅赋予了藏品新的生命,并且为后世对元代政治、文艺活动的研究提供了直观的资料。上行下效,宫廷内的书画鉴藏热自然影响到了民间,使得元代的书画收藏形成了热闹非凡的局面。

    参考文献:

    [1]傅申.元代皇室书画收藏史略[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18.

    [2]姜一涵.元代奎章阁及奎章人物[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1.

    [3]宋濂.元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6.

    [4]李琰.元代宫廷书画鉴藏概说[J].美术观察,2001(5).

    [5]杨德忠.奎章阁学士院与元文宗的政治意图[J].艺术探索,2018(3).

    [6]张苏霖.元代奎章阁书画收藏对中国多民族文化融合的重要意义[J].美與时代(中),2019(3).

    作者单位:

    内蒙古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