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例麋鹿幼仔疑似脑包虫病的救治

    李鹏飞 张玉铭 杨丰利 丁玉华 杨涛 张玉山 刘本国

    

    

    

    摘要:2019年5月,科研人员在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首次发现一例麋鹿(Elaphurus davianus)幼仔原地顺时针方向旋转,表现出典型的脑包虫病症状,经抗绦虫、抗炎治疗2 d,无效死亡,检查发现该例麋鹿幼仔患有双侧先天性白内障,左侧小脑先天性发育滞后,体表寄生许多血蜱,尸体解剖未找到脑包虫,大脑皮层轻度充血炎性反应。这一现象提示麋鹿种群持续发展必须尽可能提高遗传多样性、加强种群疫病防控、栖息地保护及种群密度的调控。

    关键词:麋鹿(Elaphurus davianus)幼仔;疑似脑包虫病;救治

    中图分类号:S858.9? ? ? ? 文献标识码:A? ? ? ? 文章编号:1007-273X(2020)06-0018-03

    麋鹿(Elaphurus davianus)属于偶蹄目(Artiodactyla)鹿科(Cervidae)麋鹿属,是草食性反刍动物[1]。麋鹿野生种群在经历商、周的鼎盛时期之后,受人类活动、自然环境变化、自身因素的影响逐渐走向衰落,直到19世纪末,麋鹿在中国本土灭绝。1893—1895年,英国第十一世贝福特公爵收集了18头流落在欧洲各地的麋鹿,散养在自己的庄园里,这些麋鹿是全球现存麋鹿祖先的“奠基者”[2]。1985年,中英两国政府签定了麋鹿重引进协议,麋鹿成为我国重引进迁地保护物种,现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皮书评为野外灭绝物种,国家I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湖北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保护区)于1991年成立,总面积1 567 hm2,地理坐标东经112°32′16″—112°36′35″,北纬29°45′37″—29°49′8″。位于湖北省石首市长江与长江天鹅洲故道的夹角处,也是江汉平原与洞庭湖平原的结合部,属于古代云梦泽的一部分,是古代麋鹿生活的地方,战国时代的《墨子·公输》中记载:“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保护区于1993、1994、2002年分3次從北京南海子麋鹿苑共引进麋鹿94头,经过风土驯化、人工圈养,逐步实现野生放养,20多年来在原历史分布区发展到2019年底统计的1 600多头。2019年5月,保护区科研人员在监测观察时发现一例疑似患脑包虫病的麋鹿幼仔,现将其救治过程介绍如下。

    1? 麋鹿幼仔的救治过程

    1.1? 基本情况

    麋鹿产仔期比较固定,每年3月下旬开始至5月底结束,产仔高峰期在4月中旬,从发病的麋鹿幼仔体表的花斑、颜色、个体大小看其年龄约在50~60日龄,体重32.5 kg,体温38.5 ℃(正常范围38~39 ℃肛温)。体尺测量结果见表1。

    1.2? 典型症状

    2019年5月21日9:00,保护区科研人员在监测观察时发现离鹿群100 m左右的草地上有1头麋鹿幼仔原地“打转转”,第一次发现以为是小鹿在玩耍,没有引起注意。5月25日上午雷雨天气,科研人员又在滩涂泥泞区发现了该幼仔,离鹿群300~400 m,还是在顺时针向右旋转。5月29日10:30,在保护区旱柳林草场边,离鹿群500 m的地方第三次发现该麋鹿幼仔,笔者一人慢慢靠近近距离观察,麋鹿幼仔头偏向右侧向右旋转,旋转直径约1.2 m左右,时间10 min左右,跑累后口吐白沫,卧地休息,我们对相关过程进行了拍照和视频录像。

    1.3? 治疗方案

    在未弄清该麋鹿幼仔病因前,为了防止发生麋鹿种群个体间交叉感染,5月30日下午对该麋鹿幼仔采取隔离救治。具体治疗方案如下:首先摘除其体表明显寄生虫血蜱40多粒,然后用氯氢菊脂喷剂对体表喷雾杀虫。参考家畜的用药剂量(马、牛、羊),皮下注射伊维菌素[0.2 mg/(kg·次)×30 kg=15 mg/次],口服吡喹哃[100 mg/(kg·d)×30 kg=3 g/d][3]。5月31日下午调整治疗方案:停用伊维菌素,口服吡喹哃,用药量不变,肌肉注射头孢噻啶[20 mg/(kg·次)×30 kg=0.6 g/次][3]。5月31日晚上用药后观察其精神状态差,卧地少动,6月1日凌晨2:00左右死亡。

    2? 尸体检查和解剖结果分析

    2.1? 尸体检查

    病幼仔体表还有少量血蜱,嘴唇在隔离网片上有轻微划伤,体表无外伤,四肢发育正常,仔细触摸头部摸不到凸起的包块,左侧眼球晶状体上下有不规则片状白色物,瞳孔呈一条线状缝隙,对光有一定反应。头向右侧倾斜,左侧向上,左眼瞳孔缝隙追踪光源,这就是向右旋转的原因。右侧眼球晶状体正中心呈橄榄球白色混浊物,占晶状体的1/3,覆盖瞳孔,右侧眼球失明。眼结膜有慢性炎症充血。

    2.2? 解剖所见

    2.2.1? 颅内情况? 双侧大脑形态正常,大脑皮层有轻度炎性充血,脑膜下可见脑脊液,未见实质性改变如囊状包块(如果该幼仔是感染脑包虫病,根据向右旋转的症状,解剖同侧大脑应发现脑包虫囊状包块)。小脑左侧比右侧稍小,未见实质性改变。

    2.2.2? 胸腔情况? 心脏大小形态正常,双肺有轻度充血水肿,气管内有少量白色泡沫,分析是喂牛奶误入气管内。

    2.2.3? 腹腔情况? 脾脏正常,肝脏轻度肿胀质硬,外表面和腹面有白色坏死灶,瘤胃内有少量草纤维,内膜脱落,回肠和结肠有坏死、充血,直肠内有积粪呈排状。

    2.3? 初步诊断

    以解剖所见和尸体检查为依据,初步诊断结果为:①先天性双眼白内障(图1)和先天性左侧小脑发育滞后(图2);②体表寄生虫所致脑膜脑炎。

    3? 小结与讨论

    病例幼仔患先天性白内障和先天性小脑发育滞后及体表感染寄生虫病的情况警示我们在今后的保护管理工作中要在以下几方面进行探索和研究。

    3.1? 重视麋鹿种群遗传多样性的保护

    由单纯追求种群数量的保护转变为提高种群质量的保护。麋鹿是中国重点保护的小种群代表动物之一,经历了19世纪末极其严重的瓶颈效应以及其后乌邦寺庄园对外输出的多次间歇性瓶颈效应之后,中性遗传多样性基本丧失,种群内个体之间的遗传相似系数极高,理论上极度缺乏维持其可以持续发展的生存潜力,麋鹿存在着近交衰退而走向灭绝的威胁[2]。目前,严重的近交似乎对保护区内麋鹿的种群繁衍未产生明显的不良影响,但是从2010年保护区内外种群暴发魏氏梭菌病和致病性大肠杆菌病(0514血清型)看,种群的抗病能力下降,对种群的数量也造成严重影响。今后的保护研究工作要开展全球、全国范围内大种群(不同地理位置)的种质交流,来改善麋鹿种群的遗传多样性,提高种群的质量。

    3.2? 加强麋鹿种群寄生虫病的防控

    保护区建区前为当地的畜牧业养殖基地,环境中寄生虫病流行的潜在风险比较大,目前仍还有少量散养家畜。所处生境属长江洲滩湿地,区内沟渠水塘星罗棋布,分布多种淡水螺,为吸虫类寄生虫传播提供了大量的中间宿主,麋鹿粪便吸虫检出率相对于其他地区较高[4],调查发现主要为前后吸盘吸虫、贝氏莫尼茨绦虫、血矛线虫、肝片吸虫、血吸虫等。科研人员在观察监测时看到麋鹿喜欢采食浅水中的鱼虾和螺丝,这些习性与感染吸虫类寄生虫病十分吻合。

    近年来,由于保护区缓冲区土地还未解决好,周边社区居民引进家畜时未按动物交易的程序检疫,随意将一些未经过检疫的牲畜散养在缓冲区内,导致麋鹿种群感染体表寄生虫——血蜱,笔者在数次处理死亡麋鹿尸体时发现有许多体表寄生虫——血蜱。蜱类是医学昆虫中专性寄生的蛛形动物,蜱的危害除叮咬吸血以及分泌毒素引起的“蜱瘫痪症”外,尚是多种人獸共患疾病的传播媒介[5]。笔者认为病例麋鹿幼仔大脑皮层炎性反应与其体表寄生大量血蜱有一定的关系。

    关于麋鹿感染体表寄生虫血蜱,江苏省大丰麋鹿保护区曾有相关报道[6],为了解决麋鹿感染血蜱的问题,除了用药物防治外,江苏省大丰麋鹿保护区的最有效办法就是选择合适的时机“焚烧灭蜱,净化环境”[7]。

    3.3? 加强麋鹿栖息地的保护,做好种群密度调控

    改变过去单一的物种保护为物种保护与栖息地保护并重,保护区规划面积1 567 hm2,1997年第一次科学考察保护区植物种类有238种,可食性植物种类没有变化,夏季最大生物量鲜重14 259.0 t,按牧草利用率85%,平均25 kg/(头·d)计算,夏季最高理论环境容纳量为2 296.7头,年平均环境容纳量为1 000~1 500头。

    2005年第二次科学考察,保护区植物种类有267种,可食性植物种类减少8种,中旱生植物增加29种。2011年英国专家根据第二次科学考察报告的数据,以马鹿的食量作参考测算保护区天然牧场的容纳量为682头。

    2016年第三次综合科学考察,保护区植物种类在2005年调查的基础上增加了53种,可食性植物种类没有变化,中旱生植物增加2种,可食性植物的生物量略有下降,环境容纳量基本与前一次相似。此次科学调查显示,保护区水生植物减少,中旱生植物增加,说明湿地生境退化已经向旱生方面发展。

    食物资源的限制对种群起着重要的密度制约作用,生境退化加剧了种群内的资源竞争关系,从而呈现密度制约现象。个体生存压力增加,种群抵抗力、免疫力下降,导致出现类似2010年麋鹿暴发大规模疫病的情况。

    目前,短期内可以通过正在开展的湿地修复项目建立人工草场和应急饲料基地,以提高单位面积生物量,增加保护区内空间的环境容纳量;通过扩大缓冲区面积(533.3 hm2)降低种群密度。从长远看,有利于麋鹿种群健康持续发展,有必要借鉴英国乌邦寺庄园的经验,加强种群调控,对于超出环境容纳量的个体,有计划输出支持建立新的保护区或释放到野外复壮现有的野生种群。

    参考文献:

    [1] 王立波,孙大明,刘? 彬,等.福建永春县建立麋鹿奠基种群的思考[J].野生动物学报,2019(4):1018-1021.

    [2] 张树苗,白加德,李夷平,等.麋鹿的分类地位与遗传多样性研究概述[J].野生动物学报,2019(4):1035-1042.

    [3] 阎继业.畜禽药物手册[M].第二版.北京:金盾出版社,1997.

    [4] 王明月,周东海,刘立屏,等.石首地区麋鹿野生自然保护区重要病原菌(虫)调查[J].野生动物学报,2018(1):146-150.

    [5] 李枝金,刘亦仁,刘立屏,等.湖北宜昌市蜱类调查及区系研究[J].中国媒介生物学及控制杂志,2002(3):200-201.

    [6] 孙大明,朱? 明,王桂宏.大量蜱寄生引致麋鹿贫血症病例报告[J].畜牧兽医,1998(2):72-73.

    [7] 沈? 华,丁玉华,徐安宏,等.半散放麋鹿长角血蜱病的诊治[J].中国动物传染病学报,2007,15(4):60-61.

    收稿日期:2020-05-07

    作者简介:李鹏飞(1961-),男,湖北石首人,高级工程师,主要从事麋鹿种群、栖息地保护与技术管理工作,(电话)13872250916(电子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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