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命周期视角的产业集群演化研究
张萍
摘 要：产业集群可以有效提升区域竞争力，是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源和创新中心。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产业集群作为一个自组织的复杂系统，其形成、发展、成熟、衰退或重生遵循动态演化的生命周期模式。基于生命周期视角，深入探讨了产业集群的演化过程，旨在为研究产业集群的学者提供参考借鉴。
关键词：产业集群;动态演化;生命周期
文章编号：1004-7026（2020）11-0018-03 ? ? ? ? 中国图书分类号：F273.1 ? ? ? ?文献标志码：A
产业在地域空间集聚的复杂性适应系统，产业集群是如何形成与演化、发展的，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有多长，产业集群的演化机理及影响因素等已经成为产业集群研究的核心问题。
研究表明，企业保持竞争优势，避免边际效益递减，获得持续利润的动机是产业集群产生的原因[1]。在特定产业集聚空间领域内，大量联系密切的企业、工厂、大学及相关研究机构集聚在一起，企业就可以利用知识溢出，雇佣高端劳动力，进行专业化生产，形成区域性产业外部规模经济和持续竞争优势。
近些年来，产业集群演化是产业集群研究的重要方向。对于产业集群的演化研究，大体是从主流经济学、社会学以及生态学等学科领域展开的。主流经济学基于古典假定，论述了专业化分工和交易成本与集群演化间的相互作用。主流经济学研究范式的危机和研究对象的狭隘，促进了演化地理经济学和社会网络理论在产业集群演化研究中的发展。而产业集群类似生物种群的行为特征，成为产业集群演化理论新的研究方向。与之前的研究相比，产业集群的概念、产业集群的形成机理与动因以及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形成等方面，也是有所区别的[2]。以往对产业集群的研究只注重企业的空间集聚和地理接近性，而产业集群在其演化过程中所呈现的一系列的非线性、非平衡、突变、混沌、路径依赖等复杂特征，更是研究集群演化的重要突破口。产业集群演化遵循产业生产和技术发展的生命周期模式[3]。并不是每一個产业集群都会按照统一的生命周期来演化发展，每一个集群具有自身的演化特点，遵循不同的路径[4]。按照创始期、发展期、成熟期、衰退期（或者重生期）生命周期的4个阶段对产业集群的演化过程进行阐述。其中在第4阶段，有的产业集群可能会逐渐衰落直到消失，有的集群则会重组升级并进入新的演化周期。
1 ?产业集群创始期
在创始期，产业集群源于某些主导产业的生产活动，涉及偶然因素和必然因素。在一定空间地域内，必然因素（如区位因素），加上某些偶然因素（如企业获取原材料的便利性、R&D的专业知识、企业的管理经验、市场的特殊需求等），就会使区位转变成有效关键因素，促进集群的产生。产业集群产生的触发因素往往来自企业活动（如新企业的形成、新技术或市场机会的出现等外部冲击）。这是因为企业具有区位惯性，人们会根据以往的知识、经验，选择与自身发展存在紧密联系的地域创立企业，从而引起产业集群的产生。所以，区域空间内若存在大量密切联系的企业，就容易发生集群现象。在一些专业化较强的行业，先行者（first-mover）往往能获得先发优势（first-mover advantages），即首先行动的企业获得优先发展机会，快速积累专业知识与技能，并通过知识溢出和衍生等活动，来增强这种主导优势（pioneer areas）。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们发现R&D型产业集群产生时，公共政策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5]。而且在协作统一的市场经济体（北欧国家）内有针对性的公共政策，相对于自由市场经济体（美国或英国），更加有利于产业集群的产生。R&D型产业集群的产生类似农业产业集群，都需要有一定的知识经验积累，为新进入企业提供重要资源。例如美国马里兰州的Capitol生物技术产业集群的产生，主要受以下因素的影响：公共实验室的建立，R&D研究基金的设立，政策扶持鼓励技术商业化，并且公共组织可以与私人机构合作来进行技术商业化[6]。这些因素吸引了创业人才集聚该区，激励了大批科学家、工程师和高素质毕业生参与到当地生物技术的创业和工作中，还促进了当地高新技术孵化机构成立、网络公司发展、配套设施建设。同时，州立基金、税收优惠和风险投资为该区产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资金保障。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Capitol地区的生物技术产业集群进入了迅速发展阶段。
2 ?产业集群发展期
产业集群的发展期也是产业集群的不断增长阶段，社会资本优势和企业间的竞争合作为产业集群提供了发展动力。在发展期，产业集群的集聚效应形成良性循环，即集聚效应吸引更多的相关企业与单位向该集群聚集，而新增的成员又增大了集聚效应。在该阶段产业集群产生了外部性，集群经济体不断增长，自我循环、持续发展。产业集群的外部性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①由于企业不断发展，垂直化解体和衍生，不同种类的供应商和相关服务性企业不断建立。②专业化的区域劳动力市场形成。③知识溢出。信息技术、专业技能和其他集群的知识溢出为处于发展期的产业集群带来了积极影响，集群内的产业会通过主动或被动参与到学习中，积累经验，进而使得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利润不断增加。
产业集群的外部性还可以降低其他企业的进入壁垒，吸引外地企业不断进入，促使有能力的企业家不断扩展新业务，开设新公司、创立新企业、汲取新知识，成为某种新技术的发源地。由于新企业的增长速度很快，集群也会很快地发展。产业集群的发展过程主要表现在企业数量的增减变动，也就是说主要是量变的过程。当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发生质变。而这种质变的发生是产业集群这个大系统在渐变的演化轨迹上所产生的中断，并在系统外界各种影响因素的作用下出现的一种跳跃式的演进。即在集群的发展时期，大批企业新建或迁入，规模不断扩大，企业之间迅速建立联系，集聚效应发挥作用。这时的企业由于获得大量的集群优势，生产力和竞争力都有很大的提高。同时，整个产业集群也迅速发展壮大，集聚经济的优势充分表现出来。
随着产业集群的不断发展，已经存在的企业会逐渐满足新企业的需要。当产业集群演化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专业化的产业集群就会出现。专业化产业集群会集聚区域资源，促进知识溢出，创新区域技术，提高竞争水平，推动区域发展，为区域创新系统的形成奠定坚实基础。区域创新系统有狭义与广义之分。
狭义的区域创新系统是指大学、研究机构和企业的R&D部门，仅与非综合知识型（non-synthetic）产业集群相关。虽然涉及不同地区的合作者参与，但有些技术和知识会受地理因素的制约。例如，多数生产技术的扩散力会随空间距离的增大而降低。因此，企业主要还是从在地理区位上临近的地区雇佣高端技术人才，获取新的研究成果。这也是为什么企业会选择在知识集约的产业区建厂，如生物技术产业，一般都会在靠近大学和研究所附近出现[7]。Saxenian（1996）[8]对硅谷的研究机构对该区产业集群的影响作用做了开创性研究，指出斯坦福大学及其产业园对硅谷电子计算机产业集群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培养了一批年轻的企业家，开发了一系列新技术，还建立了风险投资基金。
广义的区域创新系统是指在一定区域空间内，所有与知识创造、学习、创新有关的活动和角色，主要是综合知识型的产业集群。其中除了R&D活动，还包括专业人才、高级技工、高等培训和技术扩散等。20世纪80年代，在“第三意大利”工业区建立的公共服务中心，就属于广义区域创新系统内的组织机构。该区传统企业通常会雇佣有经验的技术工人来提高产出[9]，但是面对低成本和高技术国家的激烈竞争，这些工业区不得不进行升级改造和根本性创新。公共服务中心就是为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建立的，专门负责控制协调不同工业区的各个部门，为其提供最新市场信息，引进新技术，促进设备出口。公共服务中心还提供专业化公司管理体系，加强小型企业的管理水平和企业间的网络联系，提高中小企业的竞争和创新能力。
3 ?产业集群成熟期
不同类型的产业集群形态演化规律是不一样的，不同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也会发生重叠。总结了产业集群成熟期的3个主要特点，这些特点解释了为什么在成熟期之后，有些产业集群能够升级重生，而有些则会消亡。
（1）在产业集群的成熟期，产业需要辅助性信息机构和社会资本的支持，特别是产业集群的演化机制（常规、激励和制裁）。产业集群的演化机制是产业集群发展的核心问题，在维持产业集群内部企业的社会生产关系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赏罚分明（规范与制裁）的产业演化机制可以指导产业集群整体的经济活动，保证产业集群的可持续发展。许多研究表明，产业集群内的企业可以从社会生产关系网中获取重要资源和信息，促进职工的非正式关系（在例行公事和日常工作中产生的关系），减少交易成本，加强知识在不同企业间的流动，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和创新水平，提高企业的抗风险性以及赢利能力。例如，Malmberg和Power（2006）强调了产业集群内企业自我意识的重要性和实施集体策略的自觉性。在产业集群的成熟期，企业会形成共同集团的意识，这将有助于集群内企业间的合作和创新。
（2）从全球化的传导路径和超区域的贸易关系来看，在产业集群演化的成熟期，企业会更加注重全球产业链的建设，知识网络的形成以及与集群区域以外供应商、服务性企业的联系，更多地参与科学合作，获取更多区域外的资源，从而可以掌控支配全球的生产网络。20世纪90年代，“第三意大利”的工业区受到了全球化经济的影响，企业选择将部分业务外包给位于低成本地区的企业来生产经营（如东欧企业）。有些大型巨头企业，选择从集群区域之外的地区挖掘、解码和重组知识。该工业区迅速变成了全球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即该区在保持自身社会历史特征的同时，努力从外界吸收知识，获取资源。R&D型产业集群中，许多小型的R&D技术公司通过定位全球市场，迅速利用最新国际研究成果，使得新型产业集群有了高度专业化、国际化的生产网络。
（3）产业集群成熟期的高度组织化有利于企业创造更多利润。私人企业和官方企业在集群内聚集，相互联系，共同生产，促进发展，形成区域创新系统。但是随着企业的增多和扩大，产業集群高度集聚的生产环境和组织结构会导致集群不经济现象，降低企业的生产效率，阻碍集群的继续发展。
4 ?产业集群衰退期（或重生期）
产业集群的衰退期，往往是由集群的负面锁定（negative lock-in）效应导致的。负面锁定效应是指高度集聚的生产环境和组织结构会对企业产生负面影响。产业集群的负面锁定效应主要可以归纳为3类。一是结构性负面锁定效应。集群内的核心企业具有区位空间上的惯性和依赖性，会尽可能选择留在集群内部生产经营。整个产业集群的发展周期就会遵循这些核心企业最终产品的发展周期，企业也会沿着常规老旧的经济生产方向发展演化，最终限制了未来的生产转型。二是内生性负面锁定效应。产业集群内固化或者僵化的企业组织缺乏竞争与合作，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导致生产效率降低，逐渐失去产业竞争力。三是外生性负面锁定效应。消费者对产品需求的重大转变可能会导致技术发展路径的突然断裂或终止。
负面锁定效应可以解释老工业区衰退的原因。僵化或固化的产业政策会阻碍企业的转型。产业集群内有影响力的组织，如巨头企业、劳工组织、教育机构和政府官员等，对现有的生产结构一般持保守态度，不愿轻易选择改革转变。产业集群的衰退也反映了经验类知识和非经验类知识对产业集群发展的影响。老旧产业集群都会产生经验类知识，而非经验类知识一般是由处在成长阶段的知识集约型产业集群产生的。对专业化知识的吸收、解码可以促使这些新型企业更加开放进取，更多与区域外企业交流合作。在知识集约型产业集群内从事R&D的员工会更容易形成知识集聚共同体，而其他行业的职工在区域内分布相对离散。知识集聚共同体有着相似的知识背景和基础，通过彼此间学习，能够更有效地促进新知识交流。
在特定的情況下，某些处于演化周期末期的产业集群能够转型升级，进入到新一轮的生命周期继续发展，但花费的时间也比其他集群更长。核心企业或者集群自身若想从固有僵化的生产技术模式向更高等级的生产管理方式转变，需要花费时间来建设一个强有力的、相对开放的区域创新体系，同时也需要相关多元化（related variety）机制的支撑。多元化机制是指一个区域内密切相关、不同种类的企业部门通过共同投入和知识交流完成经济生产活动，这种相关多元性可以加强集群区域内产业与区域外相关多种企业的沟通学习，促进互补性企业间的知识溢出和经验交流。相关多元化机制下企业之间的相互吸收能力和知识扩散速度非常高，知识溢出有利于集群内一些具备充足内部资源和吸收能力的企业识别和获取技术创新性的外部知识，从而有效地促进该产业集群的发展。同时，知识溢出还会促使某类型的产业集群创新衍生出其他类型的分支集群。相关多元化机制还能改变演化前期集群的负面锁定效应，增强不同区域间的联系，让企业和研究机构共同参与到全球价值链的生产中并在知识网络学习平台上相互交流，形成全球性知识学习网络和区域内技术优势。
5 ?结束语
基于生命周期视角分析了产业集群的演化过程，可以看出产业集群的演化特征并不是既定统一的，不同的产业集群有不同的演化周期。产业集群的创立与发展依赖于集群内企业的生产能力，发掘特定区域知识的能力，利用演化机制的能力以及建立生产网络的能力。如果集群内企业或组织过于僵化，则会限制集群的创新发展，造成负面锁定效应。必须通过建立相关多元化机制，加强与集群外部企业的联系交流，才能突破这种限制，避免产业集群走向衰落，完成产业集群的升级转变，实现破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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