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染技艺捶草印花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
孔伊凡 郑喆 郭崇
摘要：为了发扬传统草木印染技艺，使其在纺织品设计上更加适应时代发展。文章采用调查法，分析了市场上草木染品牌现状，通过访谈，对捶草印花工艺流程、艺术特性进行记录总结，并研究了其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现状。发现其当前设计主要以传统室内和服饰纺织品为主，品类有限且风格单一。研究提出，捶草印花工艺需融入新生代设计力量，并在材质工艺、图案造型、色彩搭配及品类风格方面进行创新，继续秉持其可持续设计理念。
关键词：草木染 捶草印花 纺织品设计 艺术特性 创新应用
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 2021） 03-0125-03
引言
草木染是使用植物染料染色的工艺，是由我国古代人民掌握的一种传统印染技艺。草木染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历史悠久，西周时，草木染技艺伴随着丝绸的出现得到迅速地发展[1]，目前却只有一些少数民族地区传承了该项技艺，人们将植物染色过的面料做成服装、配饰、家居用品等。中国草木印染技艺种类众多，民间传统印染技艺捶草印花[2]，又叫“锻草印花”，是河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是利用捶具将植物草叶进行捶打，使汁液色素侵染在织物上从而形成植物造型图案的手工印染技艺，该技艺主要流传于陕州西部的一些乡镇。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越来越重视与自然环境的和谐相处，草木染染色技艺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可以实现面料无污染化，更契合現代人追求环保的理念，鉴于此，一些独立设计师和学者探索草木染技艺在纺织品设计上的创新之路成为必然，也为草木染的发展注入了生机。
一、草木染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现状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新的科学技术不断取代传统手工艺，随之而来的化学污染给人类的生存环境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伤害，国内市场上许多厂商为了降低成本提高产量，使用大量化学染料代替自然染料进行蓝染加工，化学染料染出的织物较为生硬，颜色刻板，不具有草木染所独有的柔美特质[3]，天然染料染出的织物颜色自然，质朴含蓄，在经济、环保、实用性方面价值突出。
在国内将草木染工艺运用到服饰上的品牌相对较少，知名的一些品牌有“例外”、“ZUGZUG”、“天意”、“凡释”、“楚和听香”等，这些品牌把草木染元素加入服饰设计当中，向人们传达一种环保可持续发展的理念。ZUCZUG是一个立足于新生活方式多元化的本土设计师品牌，klee klee是其原色系列设计品牌，其草木染工艺是从植物里提取色素作为染料对面料进行染色，使面料呈现植物的自然色彩，是该品牌最大的特色。楚和听香是一个在时尚设计中渗透中国传统文化与艺术内涵的设计师品牌，以丝、麻、羊毛等天然材质为载体，用植物染色来展现自然色彩渐变。日本比较注重草木染工艺与现代科学技术结合方向的研究。日本蓝染品牌“blue bluejapan”、“Porter Classic”、“KUON”都是采用靛蓝作为染料的草木染品牌，“blue bluejapan”坚持全手工的传统制作与染色工艺，每个系列都会运用深浅不一的蓝色进行配色设计。日本晃立公司开发了棕、绿、蓝三个色系为基础的植物染料，用于纺织品面料的染色，再结合其他色系的拼染，制作的服饰纺织品深受市场欢迎。
二、捶草印花的工艺特性及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
捶草印花属于传统手工印染技艺，取材于自然，简便易行。正是由于其独特的制作工艺，使其具有特殊的艺术属性，在民间主要用于家用纺织品，其图案的运用是纺织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工艺
布料：家纺纯棉手工布。手工艺人经过多次实验发现，相较于棉、麻、丝、毛等织物，效果最佳的是农户自家纺织的纯棉土布。
植物：当地人称“纤棒棒草”，学名“老鹳草”。老鹳草的叶形美观，分支较多，叶片呈对生，因此印染出的图案具有观赏性。其纤维素紧密、柔韧性好，因此反复捶打不容易散开，附着力强。根据季节的不同还可以选用玫瑰花、月季花、艾叶等植物作染料。
工艺流程：根据调研记录，其工艺可分为织布、采草、铺布、摆型、盖布、捶打、清理、媒染固色、染布、晾晒和制作成型11道工序。
捶草印花工艺看似简单，其中一些关键点的把握比较重要，如摆型的设计决定图案最终呈现的效果，捶打的力度决定染色是否晕染，媒染剂比例的调和决定其固色度程度等。刚染好的织物是本色白底和花草色图案的面料，如需其他底色，要用毛笔蘸取明矾水或石榴皮汁描画图案固色，再将面料放到调好颜色的染缸里约煮三十分钟。由于使用传统媒染剂固色发生的化学反应，染好的面料图案呈暗黑色，面料底色则可以染成除黑色外的其他颜色。
（二）艺术特性
1.纹样独特与自然性。与传统植物染较为不同的是捶草印花主要是将植物通过捶打的方式浸染在织物上，不同植物所呈现的姿态各异。图案造型是单个植物草叶的脉络纹理，或是用植物叶、茎和花瓣摆放形成具有意境的图案，亦或将设计好的图案利用刻板技术印染。捶草印花刻版图案多采用当地比较具有特色的生活故事、民俗、节日、动物、人物和农耕等题材的剪影，地域特点突出。捶草印花在传承的过程中，也结合其他艺术特征，如剪纸、扎染技艺[4]等进行创作。这种利用植物材料染出来的图案色彩自然美观、随意性强[5]，符合现代人返璞归真的审美情趣。
2.过程环保与体验性。随着社会的进步，可持续理念深入人心，“绿色、生态、环保”的生活方式被倡导，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和艺术家研究传统手工艺的传承与创新。[6]捶草印花的汁液浸染在织物上保留着植物本身自有的清香气味，自然健康具有生态性，所采用的染料均取自自然界中的花草树木，在染色的过程中无污染废水排出，实现了对环境的零污染，使用过后的植物还可以作为有机肥二次利用，真正做到取之自然用之自然。
捶草印花技艺与传统草木染色过程相比简单具有趣味性，取材方便，着色过程较快，体验者能很快感受到成就感，较适合大众手工操作。作为河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当地许多学校曾邀请该项目传承人到校授课，让学生体验捶草印花的制作过程。与可持续发展理念相关的经济、社会、环境三个方面决定了设计不仅讲究美观实用，在设计的过程中也要做到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
3.匠人精神与传承性。匠人是手艺工人的旧称[7]，他们用自己的手工艺诠释着对家族传统工艺的传承与热爱，为国家保留了珍贵的文化遗产，正是他们的坚持，完美诠释了匠人精神。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们在各自民族的文明中不断发展保留下来的优质文化资源，是宝贵的文化财富，也是反映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一部分。
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工业化进程不断加快，人们对传统手工艺缺乏保护意识，致使许多传统手工艺面临无人可传，走向濒临消失的边缘。捶草印花技艺的复原正是印证了匠人精神传承的重要性，若是没有匠人对传统技艺的热爱与坚持，许多人类珍贵的文化遗产或将灭绝，对世界民族文化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三）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
目前捶草印花在纺织品设计上的应用还没有形成独立品牌，经过调研市场发现，三门峡“紫鑫堂”工作室在做有关捶草印花的服饰品和室内装饰品，另外，只有传承人一直在用捶草印花工艺制作成品。捶草印花技艺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比较有限，以图案设计为主，主要应用于传统室内装饰和家居用品，如围裙，桌布，茶席，摆件，简单的传统服饰品，围巾，小孩肚兜，儿童玩具[9]，传统布艺老虎，以及对传统织物的再现。
1.纺织品图案应用。捶草印花在纺织品上的设计表现主要是图案的运用，一般是利用植物茎叶捶打出原有的纹路脉络，如图1，不同植物茎叶会显示出不一样的图案造型，或者把不同花草摆出想要的图案再进行捶打染色。捶草印花在图案运用上也被不断融入更多元素，如牡丹花、黄菊花、十二生肖剪影、农耕生活缩影、节日吉慶、自然景观、房屋建筑图案等，同时又借鉴剪纸艺术[8]，把剪纸图案以刻版的形式运用到该项技艺中，如图2，丰富了图案的装饰种类。此种工艺制作的花布图案淳朴大方，不易褪色，常被当地村民用来缝制家用纺织品。
2.服饰品应用。捶草印花工艺的传承者大多是年龄较大的艺人，对服饰设计不具备专业的设计知识，只能做民间传统服饰，或在基础版型的基础上加上捶草印花图案，在服饰设计上的运用主要有简单款式服装（图3）、围裙（图4）、围巾、手帕以及自制手包，款式风格单一，现代设计元素不够。图5是传承人朱绣云制作的一件传统百家衣，是对传统服饰的再现，上面运用了许多不同的小方块面料拼接，中间的六块菱形图案是利用捶草印花刻版工艺印染出的十二生肖的剪影图案，周边面料上的图案是植物摆型捶打得出的自然草叶图案，该作品呈现出的地方特色浓郁，具有传统服饰文化价值。
3.装饰品应用。由于捶草印花工艺的限制性因素，只能用于小面积的图案制作，因此，捶草印花作品也较为适合制作一些家居装饰品，通过独特图案的运用，凸显饰品的独特性与装饰性。捶草印花常被用在茶席、杯垫、窗帘、窗幔、门帘、摆件以及布偶等，图6是一些具有传统意味的茶席和摆件，图了是儿童玩具布老虎。
三、捶草印花在纺织品设计上的创新应用
随着工业化进程迅速发展，现代纺织行业由于化学制剂的应用使环境污染加剧，一些纺织品质量不合格，甚至对人体健康造成威胁，在纺织品制作过程中，印染环节是主要污染源，而捶草印花印染工艺在制作过程中可以实现零污染排放，且植物染料染出的织物不仅对人体无害，还具有抑菌、防紫外线、保健的作用，老少皆宜。对草木染工艺在现代产品设计上的的创新研究，符合可持续设计理念，可促进我国环保事业的发展，同时对传统手工艺的继承及创新应用，也响应了国家对文化遗产保护的号召。
捶草印花是我国民间传统技艺，具有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的经营属性，独创性产品少，多以艺术表现的形式存在，与当下经济市场很难较好融合，需要结合其自身特质进行创新，以便在传承该技艺的基础上适应时代的发展。
（一）材质工艺创新
捶草印花作品多采用纯棉土布进行制作，但运用场合和市场较少，由于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们对面料的需求更加多样化，可以多加尝试运用不同种类环保面料如丝绸、莫代尔、彩棉、天丝、竹纤维、有机羊毛等，图8是用真丝面料结合捶草印花图案制作的丝巾。由于传统印染技艺比较依赖于手工制作，对染料的提取成本较高，无法进行大批量生产制作，目前已有将植物染料和天然助剂配合使用的工艺技术结合机械的微波、超声波装备使用[10]，可以实现对常见的多种面料染色，在保持纤维天然特性的同时，又能保证着色度。
扎染又称“扎缬…‘绞缬”，是采取自然植物染料，使用纱、线、绳等工具，将不被染色的织物部分扎结起来使其不能着色的染色技艺[11]。色晕与褶皱之美是扎染所独有的，色晕效果是通过渗透晕化的工艺制作而成，扎染晕化具有很强的随意性和无限的变化性，从而产生特殊的意象之美，捶草印花工艺与扎染工艺所得图案均具有随意与不可复制性，两者具有异曲同工之处。在操作上，首先要对织物进行定位印花，通过扎染手法把印有图案的位置进行防染染色，使织物肌理效果更加丰富，呈现的作品具有简单、自然及意象之美，如图9。
（二）图案造型创新
图案是纺织品设计中比较重要的组成部分，具有点缀、美化以及不同功能性作用，捶草印花作品图案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运用植物摆型得出的造型，二是在捶草印花工艺的基础上，利用刻版的形式印染出植物轮廓无法达到的图案纹样，花版的图案多是借鉴当地剪纸题材，以节日吉庆、十二生肖等为主，地域性特征明显、风格单一。
在纹样的创新上可以丰富其题材，融合各民族传统文化元素如篆刻印章、京戏脸谱、皮影、敦煌壁画，现代中国元素如祥云火炬、功夫熊猫、福娃，现代潮流元素如几何图形、时尚花纹，以及国外时尚元素等。另外，设计师可以通过重构手法利用抽象、夸张以及几何化等现代手法对草叶、花瓣形状等进行符号化处理，并提取纹样元素，进行多样化图案组合，获取更丰富的图案形式，再利用刻版印花的形式把纹样组合图案造型表现出来。
（三）色彩搭配创新。
草木染纺织品色彩质朴、厚重，一般以蓝色居多，这是由于大多草木染工艺采用靛蓝作为染料，所以纺织品色彩单一，创新不足。捶草印花图案均为黑色，在色彩的创新方面可以通过改变面料底色来获取更多的色彩变化，一是通过同种色系的深浅运用来增加服饰的层次感，对于喜欢朴素色彩的消费者来说，基本色产生的渐变色所具有的艺术美感很好地迎合了市场的需求。二是在制作服饰品时注重同色系及对比色系的不同搭配，会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效果。三是利用现代生物科技手段，开发出更多具有草木染属性的环保色彩染料，满足消费者对不同色彩的需求。另外，捶草印花作品在使用媒染剂固色之前，图案所呈现的是植物原色，自然清新，新生代设计师需要结合生物科技手段，研究新型固色度强且能保持植物原色的媒染剂，以便更好地体现植物染色在色彩方面的优势。
（四）品类风格创新
捶草印花技艺的传承人一般都是年龄较大的艺人，产品制作上品类较少，一般是家用纺织品，风格较为传统，在产品的设计与创新上远远不能满足现代市场尤其是年轻人的需求。在品类上，可以把捶草印花应用到室内装饰画（图10）、团扇（图11）、礼品盒、帆布包、抱枕，以及现代个性定制服饰品T恤、亲子装、丝巾、帽子、手包（图12）等。把传统技艺灵活运用到现代风格的纺织品设计之中，展现全新的现代草木染设计风格，创新捶草印花技艺的艺术美感，为当代草木染技艺加入新的艺术表现形式。
总结
纺织品作为文化的载体与媒介，具有继承传统与创新设计的桥梁作用，需要探讨全新的现代设计理念，实现实用性与审美性并存。捶草印花技艺的染料使用和工艺制作都符合现代人环保意识和以人为本的理念，同时也满足了现代社会环境下人们对流行文化的追求与社会心理的自我满足。产品的创新需要新生代设计师的融入，培养更加专业的设计人才，目前，捶草印花技艺在纺织品设计上的运用面临困境与机遇并存的情景，需要我们打破常规，积极开发草木染技艺所适应的市场，使捶草印花在纺织品设计上逐渐向专业化、精品化、个性化和人文化方向发展，形成独特的草木染品牌效应。
基金项目：浙江理工大学浙江省丝绸与时尚文化研究中心基地成果：浙江省服装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成果;浙江理工大学2020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2010338047）;浙江理工大学本科生科技创新计划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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