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域融合下译者的主体性
摘要: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增强,中国越来越注重本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传播。在吸收外国文化进入中国的同时,中国文化走出去也十分重要。《西游记》作为中国四大名著之一,对向西方传播中华文化有重要意义。而《西游记》的英译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不同译者在视域融合的背景下的译者主体性。本文主要从视域融合的角度,从三个方面详细对比研究韦利译本和余国藩译本的《西游记》,从而发现译者在翻译时如何发展自身的主体性,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关键词:视域融合;译者主体性;《西游记》英译
中图分类号:I0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21)03-0038-03
1 视域融合下的翻译主体性
“视域融合”概念是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主要思想和观点。伽达默尔先生是一位德國著名的哲学家,创立了一种新的视域融合主义理论。伽达默尔把“视域”界定为一个个体在理解事物或其他人时所应当拥有的某些特殊视域。该研究理论主要认为被理解的研究对象应该是文本,它取决于作者视域。邱进也提到理解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种“效果历史事件”,对效果历史的意识由我们的各种前见所规定,并决定了我们看问题的视域[1]。在翻译时,读者从自己的角度和视野去解读那些文章,就会在翻译中出现两个不同的视域或者是历史背景之间的冲突。“视域融合”这一概念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简单地表述如下:读者不断地从其现有的视角出发,不断地与其他对象进行接触,继而拓展其原有的视角领域,使两个现在的视角领域相互融合,发展形成一个全新的视角领域。
因此,就翻译视域融合学基础理论的角度而言,翻译的过程并不是仅仅对于翻译书籍中原文本的正确认识和了解,而是对于读者,译者和作者经过不断的“对话”从而实现了视域逐渐融合的一种过程。翻译者的主体意识和翻译者的主体地位事实上都是共同存在的,因为即便他们只把自己看成一个搬运工具,也必然要面对这种语言转换。郭卉提到主体与主体性密不可分,二者紧密相连但也有所不同,不可混为一谈[2]。另外,很多对翻译的研究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专业语言学方面,拘泥于对翻译工作的探讨,而完全忽略了翻译活动中最重要的因素,即翻译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译者本身既是语言翻译的社会主体和精神灵魂,但却因为在历史中长期被忽视,导致了译者文化地位的边缘化。但长久以来,从被称为仆人的时代到努力争得自己的创造性身份,这一切都体现出翻译工作者的主体意识不断得到觉醒与确立。
2 韦利译《西游记》与余国藩译《西游记》译者的不同视域
《西游记》被认为是中国现代古典文学的四大著作之一,很早便在西方国家引起关注;这本书主要讲述了师徒几人在历经磨难后,来到西天取经的故事,同时还包含了道教、佛教等诸多哲学背景和知识。《西游记》译本众多,其中亚瑟·韦利和余国藩的两个版本是比较出名的英译本。
亚瑟·韦利先生是英国著名汉学家和文学翻译家。参与编纂和翻译的作品多达200余种。其中绝大多数都与中国文化相关。他对许多中国现代古典文学作品进行了大量翻译,使得一些西方国家读者更加容易接受。韦利也有一些独特的翻译策略。他强烈反对把中国古代诗词翻译成一种有韵的语言和形式,因为这样就是“释意”而不是翻译了,因此他在中国古代诗歌的翻译实践中首先发明了“跳跃的律”这种语言和形式,从而充分展现了中国古代诗的文化特色。
其实在余国藩先生之前,韦利的英译本已经在中国得以广泛流传。然而,韦利对于翻译原著的许多情节、韵文、词句等等都进行了刻意删减或者说是刻意省译,导致其译文很难充分体现和突出原作的精彩之处。因此余先生在《西游记》的这部英译本原文序列中的前言中,也详细明确论述了韦利译本中的几个重要问题,同时也明确表达了要将这部中国经典小说,呈现给世界的翻译决心和工作态度。余先生回忆儿时常听外祖父向他讲述《西游记》,童年的这种体验也使得他对《西游记》产生了独特的感情,这是他翻译动机之一。另外他本身是华裔,有着对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韦利和余先生都并不仅仅只是翻译这本名著,而是想把其中的中华文化传递给西方读者,让他们更加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内涵和价值。
3 韦利译《西游记》与余国藩译《西游记》比较
3.1 关于诗歌的翻译比较
《西游记》是由散文和许多变化多端不同长度的诗句组成的。整部作品中有七百多首情节诗。由于两位译者对小说的解释不同,亚瑟·韦利故意选择始终保留大部分这些诗。根据他对《西游记》英文版序言中所作者做出的解释,主要还是由于他对《西游记》通俗化的认识。在其自序中,韦利称那些诗词是不相关的段落,认为它们一旦翻译成英语就会降低文章质量和读者兴趣。对此,余国藩先生感到十分遗憾,他非常重视《西游记》中的诗歌。而这也正如余先生曾经指出,严格来说,这些诗词不能被认为是佳作,但它们却只能精准简单地点明章节主旨,和我们的整部作品是密不可分的。诗歌被认为是所有的文学艺术体裁中最难被翻译的,要在诗歌中翻译出中国古代诗词的基本韵律、典故和意境,十分困难。传统的方法是尽量地保留原文意思和韵尾,再加之润色,让英译文能体现些许古典诗歌的韵味;
例:第三十六回“心猿正处诸缘伏,劈破旁门见月明”中有一首诗: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辰。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六宫五府回官宰,四海三江罢钓纶。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以下是余先生的译文:
No traveler walked by the ten-mile arbor,
But stars appeared in the nine fold heavens.
Boats of eight rivers returned to their piers;
Seven thousand towns and counties shut their gates.
The lords of six chambers and five bureaus all retired;
From four seas and three rivers fish-lines withdrew.
Gongs and drums sounded on two tall towers;
One orb of bright moon filled the universe.
总体而言,译诗词语韵律和节奏都比较整齐,基本上做到了押韵。从其语言结构上来说,整个英文翻译过程中的语言表达比较流畅自然,把一些中国古代的语言和意境都很好地传达出来,让西方的读者也都能够深刻地体会到中国的古诗意境之美。余先生在翻译这些古诗时,其实需要综合考虑很多因素,這些因素需要译者发挥自身的能动性。而韦利则进行了省译。
3.2 关于宗教文化的翻译比较
西游记中已经明确提到的有许多关于唐代佛教和中国文化的详细描述,但极难准确翻译,魏武、朱华丽曾经明确指出《西游记》中唐代佛教、道教和明代儒教相互地位交融而自然产生的文化出现,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由于明朝“心学”以及较为稳定的中国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和政治经济社会发展运行状况的双重因素影响[3]。《西游记》中除了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不同宗教信仰有关的人物设定也屡见不鲜。例如,文中随处可见的“轮回”等中国道教特定的伦理概念,孙悟空在玄幻小说中多次偷吃太上老君的丹药仙丹等,这些具有中国道教文化特征的故事场景,以及文中随处穿插的一些具有中国宗教传统文化精神的宗教诗词等。韦利和余国藩先生在翻译时也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方式。
例1:祖师笑道:“你身躯是鄙陋,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狲字去了兽傍乃是个子系。子者、儿男也;希者,婴系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个‘孙罢。”祖师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韦利译: We shall have to see about giving you a school-name,said the Patriarch. We have twelve words that we use in these names,according to the grade of the pupil As you belong to the tenth grade,the word Aware must come in your name. How about Aware-of-vacuity[5]?
余译: The Patriarch laughed and said,"Though your features are not the most attractive you do resemble a monkey (hu-sun) that feeds on pine seeds. This gives me the idea of deriving your surname from your appearance. Therefore, it is better to give you the surname of ‘Sun. When the accompanying animal radical is dropped from this word,we have the compound of tzu and and hsi. Tu means a boy and hsi means a baby,so that the name exactly accords with the Doctrine of the Baby,So your surname will be ‘Sun The Patriarch said,Within my tradition are twelve characters which have been used to name the pupils according to their divisions. So your surname will be ‘Sun The Patriarch said,Within my tradition are twelve characters which have been used to name the pupils according to their divisions. You are one who belongs to the tenth generation Your rank falls precisely on the word ‘wake-to'(wu).(wu). You will hence to be given the religious name——Walk-to-Vacuity(wu-kung) All right? So your surname will be ‘Sun The Patriarch said,Within my tradition are twelve characters which have been used to name the pupils according to their divisions. You are one who belongs to the tenth generation Your rank falls precisely on the word ‘wake-to'(wu). You will hence to be given the religious name——Walk-to-Vacuity(wu-kung) All right?
例2:祖师道:“你今要从我学些什么道道?”
韦利译:“What sort of wisdom are you now hoping to learn from me[4]?”
余译:The Patriarch said,“What kind of Taoist art would you like to learn from me?”
根据余先生的译文,《西游记》揭示了如何强调三教的统一,也是小说的内在宗教观。例1中他的姓氏阐释了婴儿之本论,他的名“悟空”也阐释了许多道教中采用的“空虚”或“空虚”这一概念。为了清楚地表达这种“道家的强调”,余先生通过他的翻译给出了一个清晰的解释。但是,韦利翻译了猴子的名字,而忽略了他的姓氏,丢弃了道教的内涵,这导致了他对这一部分的删节。而里例2中,韦利把“道”翻译为“wisdom”,这属于意译,读者可以理解其意思却不了解其背景和内涵。而余先生翻译为“Taoist art”,既传达了原文含义,也使不了解西方文化的读者了解其文化内涵。韦利和余国藩《西游记》的译文尽管有所差异,但都充分反映了他们发挥的译者主体性作用。
3.3 关于社会文化的翻译比较
《西游记》中有许多关于中国传统社会文化的描写,若不深刻理解其意境无法翻译出其本意,外国读者也无法感受到其中之美。
例:天真地秀,日精月华
韦利译:The pure essences of Heaven and the fine savour of Earth,the vigour of sunshine and the grace of moonlight[4].
余译:The seeds of Heaven and Earth,the ess-ences of the sun and the moon.
太阳和月亮是无生命的,它们可以转移生命力使无生命的事物转化为生命,并赋予它们活力。两种译文都表达了原文的主旨,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韦利采用直译,而余先生使用意译。一方面,在中国文化中,“天”和“日”为阳性,而“地”和“月”为阴性。另一方面,由于“天”和“日”,“地”和“月”也有不同的含义,因此和它们相关的词含义也有所不同。因此,尽管“真”“秀”“精”和“华”大致具有相似的含义,但它们的内涵却有所不同。如本例中,中国文学倾向于通过列出相似的词来形成对称,进而增强其艺术价值。在翻译文学时,传达出内在意义十分重要。韦利采用了四个不同的正式短语来模仿“原始形式”,以捕捉源文本的含义。使外国读者也能体会到中华文化文字对称之美。余先生则更加注重文字内涵的表达。
4 结语
对比两位译者由于视域不同,采取的翻译策略和译者主体性的体现,我们可以看到由于不同译者的视域不同,译者主体性不同,所采用的翻譯方法与手段也不尽相同。因此也给予了读者不同的阅读感受。林梅表示:译者在处理意象表达的过程中,需要有足够的美学感知力,丰富的想象力和足够清晰的理性引领意识[5]。韦利和余国藩用自己的翻译感知创造力和逻辑想象力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翻译应用策略和表达形式,是发挥其翻译主观能动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由于他们在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具有不同政治身份和文化背景。韦利不仅是译者还是作家,对《西游记》丰富的中华民族宗教和中国文化史有所了解。对他而言,需要重点考虑目标语言和目标读者的认可和接受度,于是他对源语言进行了改写,大量地调整删去了其中与神话故事情节联系不紧密的民族宗教和传统文化相关内容。余国藩则十分了解《西游记》一书中的传统思想宗教文化内涵,事实上他已经有意识地把它们综合运用,并在翻译时尽量做到保留,多次花费大量的理论篇幅对宗教文化内容进行了深入解释和详细说明。这与他的翻译初衷和动力有很大关系。
在对中国文学作品进行中译英翻译时,中国译者往往都会充分地注意到自己的民族身份,以及对展示中国文化内涵的必要性,考虑西方读者的接纳度和翻译文本的主要目标,不会只是单纯的“专注源语”或“专注目标语”,而是会寻找一个可以折中的均衡点。韦利和余国藩的西游记译本在当时世界各国的大部分人都较广泛认可,陈毅也曾明确提到:“余国藩的西游记译本,堪称翻译儒释道文化的典范之作,忠实地传播了该名著的内涵和思想[6]。”尽管韦利所译版本仍然存在着诸多争议,但它毕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和西方文化交流,使外国读者能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事实上,每个译本都带有时代的印记和译者本身的个性与视野。而对待翻译本身,我们也应该辩证地,怀着一颗包容的心来看待。
参考文献
[1]邱进.作为跨语言视域融合的翻译:翻译本质的存在论阐释学研究[D].大连:大连理工大学,2019.
[2]郭卉.翻译主体和主体性[J].浙江万里学院学报,2008, 21(1):105-108.
[3]魏武,朱华丽.浅谈《西游记》中的宗教文化和宗教思想[J].现代语文(文学研究),2009(1):55-56.
[4]Waley,Arthur.Monkey[M].London:Penguin Classics, 1973.
[5]林梅.基于“视域融合”的外国文学翻译中意象的扩建与再造[J].长沙大学学报,2018,32(4):109-111.
[6]陈毅.《西游记》余译本宗教语言翻译研究[J].传播与版权,2018,63(8):182-183.
(责编:王锦)
作者简介:李延琦(1995—),女,湖北孝感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笔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