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创作中的动情与想象

    夏俊华

    中图分类号 :I052?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3969/j.issn.1009-3729.2018.05.010

    文章编号 :1009-3729(2018)05-0068-06

     关键词:诗;动情;想象;诗人

    摘要: 动情和想象是诗人创作诗的两个重要元素,也是诗人创作必备的潜质和才能。没有动情,诗难以萌发;没有想象,诗难以建构。动情是诗孕育的前提和条件,其源于诗人对生活的关注和敏感,诗人所动之情必须是纯洁高尚之情。想象在诗创作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想象的触发与产生,不仅需要诗人的天赋,更需要诗人平时的修炼,需要诗人认真地体验生活;诗人的想象依赖于主体对现实的态度、对社会的倾向,受诗人情感和认识的支配,渗透着诗人鲜明的主观性。动情和想象作为诗人重要的两种心理品质,在诗创作过程中是有先后之别的。一般来说,诗人动情在先,想象在后。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创作出动人的诗篇,动情和想象是不可缺少的。

    诗的孕育、萌生离不开诗人的动情,诗的创作离不开诗人的想象,动情和想象是诗人创作诗的两个重要元素,也是诗人创作必备的潜质和才能。没有动情,诗难以萌发;没有想象,诗难以建构,动情和想象对于诗之创作来说如鸟之两翼,车之两轮,缺一不可。近年来学界对此问题的研究颇多,但尚存在诸多缺失。比如,有些论述只是浅显地就事论事,缺乏理论深度;有些论述则是繁冗的学理分析,陷入了大而无当的泥淖。鉴于此,本文拟从诗歌理论和实践两个视角来进行深入探讨。

    一、动情:诗赖以萌生的酵母和催化剂

    诗人生活在现实中,总会被生活中的人、事、物、景触动,引起情感的起伏变化,这就是动情。动情往往能引发诗人创作的冲动,催逼着诗人把自己的审美情感物态化,把自己对客体的审美情绪变成一行行诗句、一首首诗篇,这就是中国乃至世界古代著名文学理论批评家刘勰在其文学理论巨著《文心雕龙》中所说的“情动而言形”[1]243。

    1.动情是诗孕育的前提和条件

    没有动情,诗难以孕育;没有情感,诗难以感人。法国著名现实主义艺术家罗丹曾说,艺术就是情感,要点是感动、爱、希望、战栗[2]。为什么动情能催生诗的诞生呢?这是因为:一方面,动情可以使诗人的感官处于一种灵敏的状态,能驱使并调动其他心理功能,如审美注意、审美感知、审美期待、审美认识、审美想象和审美判断等,使诗人迅速捕捉到生活里的各种物象;另一方面,动情能激活大脑中已经储存的一幅幅生活画面,调动诗人的情感经验,这些画面和经验经过审美组合和再创造,可构成更集中、更理想、更强烈的生活图景,这就为诗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因此,从创作过程来看,一切文学样式都以感情为起点:诗人动情而为诗,作家动情而为文[3]15。

    作为中国现代新诗奠基人之一的郭沫若,其动情就特别强烈,外界对他的刺激常常会使他忽冷忽热、牙关打战、手颤抖得写不成字。他在回忆《地球,我的母亲》的写作经过时说道:“《地球,我的母亲》是民八学校刚放了年假的时候写的,那天上半天跑到福冈图书馆去看书,突然受到了诗兴的袭击,便出了馆,在馆后僻静的石子路上,把‘下驮(日本的木屐)脱了,赤著脚踱来踱去,时而又率性倒在路上睡着,想真切地和‘地球母亲亲昵,去感触她的皮肤,受她的拥抱。——这在现在看起来,觉得是有点发狂,然在当时却委实是感受着迫切。”[4]可见,当时的郭沫若确是被外界事物感动了,是眼前景?是身边事?是书中某一句话?这都有可能。正是这种动情,迫使他回到宿舍立即写下《地球,我的母亲》[5]。

    地球,我的母亲!

    我的灵魂便是你的灵魂,

    我要强健我的灵魂,

    用来报答你的深恩。

    地球,我的母亲!

    从今后我要报答你的深恩,

    我知道你爱我还要劳我,

    我要学着你劳动,永久不停!

    这样优秀的诗篇,若没有动情是难以创作出来的。动情是诗创作的引爆点。正是对外界事物的感动,迫使诗人捕捉生活中的动情点,进而搜罗意象,使其浓浓的情感流注笔端,从而创作出一首首动人的诗篇。

    2.动情源于诗人对生活的关注和敏感

    既然动情是诗创作的燃爆点,那么诗人如何才能动情呢?可以说只要学会关注生活、留意生活,不管是现实中惊心动魄的重大事件还是身边不足挂齿的平凡小事,不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还是生活中丑的现象,只要能引起注意,就有可能受到触动,使人动情。俄国著名文艺理论家杜勃罗留波夫曾说:“一个感受力比较敏锐的人,一个有艺术家气质的人,当他在周围的现实世界中,看到了某一事物的最初事实时,他就会发生强烈的感动,他虽然还没有能够解释这种事实的理论思考能力;可是他却看到了,这里有种值得注意的特别的东西,他就热心而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事实,把它摄取到自己的心灵中来。”[6]

    一个对生活无动于衷、对身边的事物没有丝毫热情的人,是注定成不了诗人的。严阵在下乡时,看到一双老农粗糙的手,他动情了,于是有了他的成名作《老张的手》;艾青蹲在国民党的监狱里,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养育自己的保姆大堰河的时候,他动情了,于是有了他的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舒婷在游览长江时,注意到江中的望夫石时,她动情了,于是产生了她的名作《神女峰》。所以,注意观察生活,留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对事物保持一定的敏感度,就能动情。

    一般来说,美的事物最容易使诗人动情。地球的博大与慈爱使郭沫若动了情,从而创作出《地球,我的母亲》这样经典的诗作;青春少女是美丽的,容易使人产生喜爱之情,因而徐志摩创作了《沙扬娜拉》这样的情诗。丑的事物也能够使诗人动情,不过这种情况下所动之情大多是鄙夷之情。例如,1922年8月,闻一多去了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一到那里,他看到的是如波浪的屋顶,开遍了“黑牡丹”的林立的烟囱,各种车辆“奏着惊心动魄的交响乐”。他说:“那里只有钢筋铁骨的机械,喝醉了弱者的鲜血,吐些罪恶的黑烟。”[7]73他更不能忍受那里冷酷的种族歧视:“我堂堂华胄……而竟为彼所藐视蹂躏,是可忍孰不可忍?”[7]73。正是对那种畸形都市生活的厌恶,对家国的无限怀恋,使这位客居他乡的游子闻一多产生了巨大的心灵触动,于是在1922年9月下旬,满怀凄楚地写下了《太阳吟》[7]82-83。

    太阳啊,这不像我的山川,太阳!

    这里的风云另带一般颜色,

    这里鸟儿唱的调子格外凄凉。

    可见,动情之物不仅只是那些美好的事物,也可能是生活中丑的甚至是恶的事物,关键是要学会关注它们,对它们保持一定的敏感。

    3.?? 诗人所动之情必须是纯洁高尚之情

    现实中的人既有社会属性又有自然属性,也就是说,人既是社会人又是自然人。作为自然人,人对金钱、权利、佳肴、美色必有其心理欲求;作为社会人,人又必须受到社会道德的约束,按照社会礼仪规范行事。诗人应该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要对社会承担起化育人心的责任,因此,其在创作时所动之情必须是崇高的圣洁之情,是符合社会道德规范之情,此即《毛诗序》所说的“发乎情,止乎礼义”[1]63。

    21世纪初,诗坛曾有人倡导 “下半身写作”,声称要“回到肉体,追求肉体的在场感,这意味著让我们的体验返回到本质的、原初的、动物性的肉体体验中去”。这种低俗不堪的所谓诗学观,是为人所不齿的,是对人类文明底线的践踏。

    二、想象:诗作腾飞的翅膀

    动情是诗之孕育的前提和条件,而诗之创作又离不开想象。想象是人对已有记忆表象进行加工、改造进而创造形象的心理活动。想象既是一种心理活动,同时也是人们认识世界的一种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是以感性为基础的形象思维。通俗地讲,凡是使不在眼前的事物而凭感知浮现于脑海的思维方式就是想象。如儿童文学家张德强的《中华牌铅笔》[8]一诗的前两节:

    今天

    是红领巾的生日

    妈妈送给我

    一盒中华牌铅笔

    深绿的笔杆

    像站立着的一片蔗林

    一片夏天的土地

    笔杆上印着

    金色的华表

    仿佛是伸向太阳的

    我的小小的手臂。

    在第二节里有两个新颖的比喻,也是两个新奇的想象:“深绿的笔杆/像站立着的一片蔗林”;“金色的华表/仿佛是伸向太阳的/我的小小的手臂”。这两个新奇的想象成就了两个不落俗套的比喻,使诗的审美张力得以增强,也使诗更具美感。读者大多有这样的阅读体验:有时候一首诗的情感内容记不住了,但诗中那美妙的想象记忆犹新,如许多人对参岑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可能不太熟悉,但那两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则让人刻骨铭心;冯至的《蛇》你可能记不完整了,但那句“我的寂寞是一条蛇/静静地没有言语”则让人念念不忘。由此可见,诗作是离不开想象的。

    1.想象在诗创作中的价值与意义

    没有想象就没有诗。诗不是说教,不是抽象的观念,它具有形状、色彩、气味等感性形式。冯至的《蛇》为什么会这般生动?因为它运用想象创造了违反常理的语言和不合逻辑的诗句。有人曾诙谐地说,“诗从胡说来”。这里的“胡说”就是指打破常规思维,积极营造离奇想象。“寂寞是蛇”按正常思维岂不是“胡说”!正是这种“胡说”增添了诗的魅力,凸显了诗人超凡的想象力。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说:“真正的创造就是艺术想象的活动。”[9]俄国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也说道:“在诗里……幻想是起主要作用的力量,创作过程只有通过幻想而完成。”[10]85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也明确指出,“想象是创造形象的文学技巧的最重要的方法之一……想象完成研究和选择材料的过程,并且把材料最终形成为活生生的、具有肯定或否定意义的典型”[10]85。

    想象在诗创作中的价值与意义不只西方文艺理论家认识到了,我国古代文论家对想象在创作中的地位和价值早就有过精辟的阐述。刘勰在形容想象的情景时说:“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1]233刘勰认为,诗人在进行形象思维的时候,其心神可以驰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时间上说,他可以追溯到千年以上的情景;从空间上说,他可以遥望到万里以外的地方;当他想吟咏的时候,其耳边会立刻响起珠玉般滑润、清脆的声音;当他想到大地的画面时,其眼前就浮现出风雨变幻、奇伟壮观的景色。所以人们说,想象是诗人的翅膀,诗人借助想象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从而创作出瑰丽的诗篇。朱自清对想象之于诗的重要性体认得尤为深切,他说:“诗也许比别的文艺形式更依靠想象。所谓远,所谓深,所谓近,所谓妙,都是就想象的范围和程度而言。”[11]

    李煜的《虞美人》,正是由于想象赋予他抽象的“愁”以感性的形式,因此他的诗作才如此真切动人。同样,冯至抽象的“寂寞”借助具体的蛇才那样可感可视,令人叫绝。此外,诗人也只有借助想象才能使平凡的事物变为神奇,从而表现出艺术的独创性,如“完全不爱了的那人坐在对面看我/像空的宝特瓶回收不易消灭困难”[12](夏宇《秋天的哀愁》)。“不爱了的那人”像是一个“空的宝特瓶”,“再回收”这段爱多么“不易”,要想“消灭”则更加“困难”,失去爱了,一个人就像一个喝干了饮料的空空的塑料瓶。这样奇妙的想象把破碎的爱情表现得十分独到,给人留下了无穷的思索与回味。当代已故诗人海子在他那脍炙人口的《亚洲铜》中的诗句“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13],也是想象结下的诗之甘果。因此,诗论家们常说“没有想象的诗,是难以想象的”[3]95。由此可见,想象力丰富是优秀诗人的必备条件。

    2.想象在诗创作中的触发与产生

    在诗创作过程中想象又是如何触发的呢?一般来说,诗人在现实生活中会接触到这样或那样的表象,有的是相似或相近的,有的是相对或相反的,有的甚至是毫不相干的。诗人由于受某种创作契机的诱发,会把这些平时累积于意识中的表象材料一一调动起来,把它们重新组合、排列、归位,或是将它们重新拆解变形,变幻构造出生活中不仅没有而且不可能存在的表象形式,这样一个奇异而又具有真实力量的艺术境界——想象——就诞生了。相传李煜写作《虞美人》是在他的生日7月7日的夜晚,当时他被囚禁于东京(开封)监狱里,不仅失去了皇帝的尊严,也失去了一个普通人的自由。“一江春水”之客观景象虽不在眼前,但故国之思、亡国之恨使他难以释怀,诗人往日储存于意识之中的“一江春水”的表象,此时由于情动的契机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他的脑际,使他无边的愁苦与浩浩茫茫的一江春水联系了起来,于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审美想象便脱颖而出了。

    想象的触发与产生,不仅需要诗人的天赋,更需要诗人平时的修炼,需要诗人认真地体验生活。诗人意识中积累的表象越多,想象力就越强、越丰富,其诗的艺术表现力也就愈高、愈美、愈奇。

    3.想象在诗创作中的特点

    想象是诗人进行诗创作过程中的一种心理活动,但它又不是纯粹的心理活动。实际上,诗人的想象是依赖于主体对现实的态度,受诗人情感和认识的支配,体现诗人鲜明的主观性。比如“太阳”一物在郭沫若的眼里是:“太阳哟!我背立在大海边头紧觑着你。太阳哟!你不把我照得个通明,我不回去!”“太阳哟!请你把我全部的生命照成道鲜红的血流!太阳哟!请你把我全部的诗歌照成些金色的浮沤!”[7]81诗人这样深情地呼唤太阳、礼赞太阳,表現了其对光明的强烈渴求。而闻一多见到太阳时的心情竟是如此地低沉、凄凉:“太阳啊,刺得我心痛的太阳!又逼走了游子的一出还乡梦,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太阳啊,奔波不息的太阳!你也好像无家可归似的呢。啊,你我的身世一样地不堪设想!”[7]83写此诗时,闻一多正在美国求学,那里龌龊的环境使他更加思念祖国和亲人,他对畸形社会的反感使他看到太阳时竟“刺得我心痛”,那朝升暮落的太阳也似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可怜。郭沫若和闻一多对太阳生成的意象如此迥异,正是由于他们对现实的态度不同所致。可以说,诗人的情感态度与想象密切相关,这种现象在古今中外诗坛上是不胜枚举的。

    三、结语

    综上所述,动情和想象是诗人在诗的创作过程中逐次产生的两种心理状态,也是诗人的重要特质。正常的人面对大千世界时都会动情,也都会想象,但诗人面对人、事、物、景时往往较常人的动情点要多,动情度要高,他的想象力也较常人要强、要奇。文学评论家成仿吾曾说:“一个文学家,爱慕之情要比别人强,憎恶之心也要比别人大。”[14]文学理论家余飘也说过:“从一定的意义上说,形象思维和文学创作的才能,就是想象的才能。”[10]87郭沫若在《科学的春天》里也说:“科学工作者同志们,请你们不要把幻想让诗人独占了。”[15]

    动情和想象作为诗人重要的两种心理品质,在诗创作过程中的发生是有先后之别的。一般来说,诗人动情在先,想象在后。在现实世界中,诗人一旦被审美客体打动,就会产生创作的冲动,这种现象就是动情;当诗人动情之后进入了创作状态,他就会运用想象这一心理活动,把一缕缕美妙的情思物化成一行行生动的诗句。例如,郭沫若在日本福冈图书馆读书时突然被外界事物所触动,心灵的大海掀起了阵阵波涛,他再也按捺不住情感潮水的冲击,于是就产生了写作的冲动,他想要歌颂地球、赞美地球!这正是动情在先。在情感的驱使下,诗人张开了想象的翅膀,把地球想象成我们人类慈祥的母亲,把“雷霆”想象成地球母亲“呼吸的声威”,把“雪雨”想象成地球母亲“血液的飞腾”[14],这正是诗人动情之后运用想象结出的硕果。

    动情和想象是支撑诗之大厦的两根巨柱,也是诗人的两种重要心理特质。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创作出动人的诗篇,动情和想象是不可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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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郭沫若.科学的春天[N].人民日报,1978-04- 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