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牛津路透社数字新闻报告解读与启示
沈春鹏 张瑞坤
【内容提要】牛津路透新闻研究所每年发布的《数字新闻研究报告》是世界范围内有关数字新闻消费趋势全球最大的国际对比调研报告。2020年6月，牛津大学路透社研究所发布了《2020数字新闻报告》，继续对全球有关数字新闻消费的主要趋势给出判断和预测。今年的报告主要关注的是在线新闻付费、地方（地区）新闻、新闻信任、误导新闻或者假新闻、电子邮件通讯的复苏等议题。报告中提出有关全球数字新闻消费的新见解和新业态。本文将围绕报告中的主要观点进行解读，以期对未来新闻行业发展有所启迪。
【关键词】在线新闻付费 ?地区性新闻 ?新闻信任 ?电子邮件通讯
2020年6月，牛津大学路透社研究所发布了《2020数字新闻报告》（Reuters Institute Digital News Report 2020）。“该报告对非洲、亚洲、欧洲、美洲和大洋洲40个国家（地区）的80000多名数字新闻用户进行了跟踪调查。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牛津大学路透社研究所进行了两次调查。第一次是关于在线新闻付费的调查，在美国和英国调查了大约4000名受访者，在挪威调查了大约2000名受访者。第二次是进行的一次额外的数据调查，涉及到受新冠疫情影响的6个国家（英国、美国、德国、西班牙、阿根廷和韩国）。在英国和德国的样本大约有2000个，其他地方有1000个。”
一、在线新闻付费
报告中提到，过去的9年间，在线新闻取代电视一跃成为许多国家民众获取新闻的主要来源。与此同时，印刷媒体的数量持续下降，而社交媒体的数量在急剧增长后趋于平稳。但2019年冠状病毒的暴发改变了这一现象，在受新冠疫情影响的6个国家的调研结果显示，每周电视新闻的观看频率平均增长5%。
虽然一些出版物的数字订阅有所增长，但一些出版企业的广告收入却下降了50%，许多报纸削减或停止印刷纸质报纸，并裁员。在澳大利亚，新闻集团暂停了大约60份报纸的印刷生产，而在英国，多达三分之一的媒体记者可能会因疫情而失业。所有这些都使人们更加关注读者在线支付模式——包括订阅、会员资格、捐赠和小额支付，以及支撑这些模式的信任问题。
在过去的12个月里，越来越多的传统媒体开始对内容收费或收紧付费墙，并开始产生影响。通过图表1中的数据，可以看到在线网络新闻付费比例的显著增长，其中美国上升了4个百分点，达到20%，挪威上升了8个百分点，达到42%。葡萄牙、荷兰和阿根廷的平均支付水平也有所上升。
公众如何以及为什么为在线新闻付费呢？路透研究所高级研究员Richard Fletcher认为：“订阅在线出版物的原因很复杂，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传播平台方面的影响，如可获得的高质量免费新闻的数量。在美国，尤其是挪威，许多出版商已经引入付费墙，这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人被要求付费——这可能会增加一种稀缺感，并产生一种新闻值得付费的感觉。相比之下，在英国，只有相对较少的出版物试图对新闻收费。除此之外，订阅者在权衡个人利益（如独特的内容、便利性和价值）和社会感知利益（如拥有一个强大而独立的媒体，能够让政治家负起责任）。”
传播内容的独特性和质量是用户为在线新闻付费的最重要的因素。除此之外，价格或便利性也可能是一些关键因素，为吸引更多的用户，一些媒体尝试改变付费墙的消息传递，或者对广告拦截器的管控也更加严格。未来，人们或许会重新考虑对新闻付费的态度，但是公众对新闻的需求程度会越来越高。
二、地方（地区）新闻
报告中提到，近年来，随着数字媒体的快速发展，受众将注意力转向数字和分类广告、在线专业广告等，从而导致地方（地区）新闻一直面临压力。这次COVID-19的暴发导致许多媒体公司裁员、停止印刷或被迫清算。随着数字化进程的推进，地方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影响力，一些公共广播机构也暂时削减了地方节目的输出。也正是由于COVID-19的暴发，无形之中也彰显出地方（地区）新闻的举足轻重。各个地方政府有时会针对国家的指导方针采取不同的做法。疫情强化了地方报道在提供有关地方信息方面的重要性。
在各国的调查受访者中有近一半（47%）表示，他们对当地新闻非常感兴趣。相比之下，37%的人则表示他们对政治感兴趣。在实行联邦制或高度区域自治的国家，比例比较高。比如近四分之三的巴西人（73%）说他们对地方（地区）新闻感兴趣，三分之二的西班牙人（62%）以及近一半的德国人和美国人（48%）也说他们对地方（地区）新闻感兴趣。在中央集权国家的人们对地方新闻的兴趣相对较小，只有31%的受访者表示对英国和法国感兴趣，而对韩国感兴趣的人数则降至12%。
地方（地区）新闻的范围相对比较宽泛，其中包括人们居住的城市、城镇、直辖市或地区新闻等。目前，Facebook已承诺向当地媒体提供1亿美元的一揽子援助，谷歌宣布一项新的新闻救援基金，一些政府也在加大力度，提供临时资金支持地方（地区）新闻发展。但是，受COVID-19疫情的影响，包括地方（地区）新闻也受到的冲击，可能会远远超过这些一揽子计划的补偿。路透研究所博士后研究员Anne Schulz认为：“地方（地区）新闻的长期生存将取决于找到了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媒体机构为了吸引用户，这种模式转向在线内容生产与制作。与此同时，专业策划的地方（地区）新闻也很重要，因为这些信息可以为读者提供方向，反映地方利益。”
三、新闻信任
报告中提到，随着冠状病毒的暴发，公众对新闻的整体信任程度达到了数据调查以来的最低点。图表2中的数据显示，只有不到四成（38%）的受访者相信大多数的新闻信息，这比2019年下降4个百分点。不到一半（46%）的受访者相信自己使用的新闻。
其中，左派的受访者对新闻的信任程度从2019年1月的38%下降到一年后的15%。右翼受访者对新闻的信任程度也有所下降，但下降幅度要小得多。导致这些数据的变化可能与2019年12月的英国大选有关。当时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要求民众支持他的脱欧协议。保守党的胜利是在一场政治运动之后发生的，当时的媒体受到双方的严厉批评（Fletcher et al，2020）。许多左翼人士将工党的失败归咎于“有偏见的媒体”对其领袖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的不公平對待。
四、误导新闻或者假新闻
报告中提到，在40个国家（地区）的数据调查样本中，超过半数（56%）的受访者仍然关心互联网上新闻的真假。在全球南部的一些地区，如巴西（84%）、肯尼亚（76%）和南非（72%），这些国家的社交媒体使用率相对比较高，而传统机构往往较弱。最低的是荷兰、德国和丹麦等欧洲国家。
受访者认为社交媒体是错误信息的最大来源（40%），远远超过新闻网站（20%），如通讯应用WhatsApp（14%）和搜索引擎谷歌（10%）。29%的受访者最关注Facebook，其次是YouTube（6%）和Twitter（5%）。但是，在南半球的部分地区，如巴西，受访者（35%）表示更担心WhatsApp的通讯应用。相比之下，在菲律宾（47%）和美国（35%），受访者最担心的是Facebook，其他网络所起的作用相对较小。Twitter在日本被认为是最大的错误信息来源，YouTube在韩国被认为是最大的错误信息来源。Facebook在这两个国家的使用要少得多。
国内政客是网络虚假和误导信息的罪魁祸首（40%），其次是政治活动家（14%）、记者（13%）、普通人（13%）和外国政府（10%）。尽管有的媒体广泛报道外界信息企图破坏选举，但令人惊讶的是，国家政客的言辞和行为被认为是错误信息的最大来源，也就是说错误信息往往来自高层，而不是普通人。
五、电子邮件通讯的复苏
报告认为，电子邮件通讯曾经被认为是技术含量低、不流行的媒介之一。现在电子邮件通讯则被证明越来越有价值。电子邮件有助于培养受众的阅读习惯和忠诚度，这对于采用订阅和会员制作为商业模式的媒体尤为重要。之前的研究数据已经显示，近年来传统印刷和新型数字媒体出版商的出版物产量急剧增长（Jack， 2016）。这一趋势反映了电子邮件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
报告中的数据显示采用电子邮件获取新闻的用户往往年龄较大，45岁以上的受访者比例较高。电子邮件既受新闻爱好者（那些对新闻兴趣高、访问频率高的人）的欢迎，也受每日阅读简报者的受访者的欢迎，后者往往在每天固定的时间访问新闻。电子邮件的特点是简便性、可完成性、管理性和机警性。路透新闻研究所高级研究员Nic Newman认为：“电子邮件新闻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它仍然是一个主要吸引少数年长读者的信息平台，其形式也可能会受到限制。不过，尽管它简单，但它仍是出版商可用的重要工具之一，电子邮件新闻可以帮助出版商养成订阅习惯，吸引那些盈利的客户（订阅或广告）。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子邮件新闻形式会不断演变，电子邮件新闻会变得越来越有价值。”
六、媒体如何报道政治
媒体是否应该报道政客的虚假陈述，政客是否应该在平台上做广告，平台是否应该对政治广告进行事实核查，报告认为，近年来，随着媒体环境的变化，政治与新闻的关系也发生了深刻变化。社交媒体和视频网站等平台的迅速发展意味着政客们可以更直接地与公众沟通。这使得政客们在很大程度上避开媒体的审查，让政客们有信心去改变过去控制他们与媒体之间的规则。
大多数人对新闻媒体向公众隐瞒信息的想法感到不安。比如在美国，一些人可能会认为存在党派差异，但大多数的左派（58%）和右派（53%）的受访者更希望虚假陈述被报道出来。如果一个政客发表一个错误的声明，那么新闻媒体应该如何回应？那些对政治感兴趣的受访者更倾向于报道政客的虚假陈述，这一比例大约是其他受众者的两倍。另外，记者、政治家、学者和其他观察人士针对媒体如何报道政治提出了一系列意见，但很少征求新闻受众的意见，也很少有人会说，新闻实践或技术平台的政策应该完全由受众来决定。总的来说，“人们还是希望媒体报道政治家的潜在可疑信息，人们对政治家在社交媒体上做广告不太满意，人们希望科技公司能够阻止可疑的政治广告。”
七、播客、音频、视频的偏好
报告显示，在过去的几年里，播客已成为公众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纽约时报》的新闻播客《每日新闻》每天吸引200万听众，其主要目标是吸引新订户，并与现有订户建立习惯。《卫报》（英国）《晚邮报》（挪威）和《回声报》（法国）等出版商在过去两年也成功推出每日新闻播客。值得注意的是，在冠状病毒封锁期间，一些播客收听率下降了20%，这说明播客已成为用户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此同时，用户收听其他类型播客也开始转移到家中，比如30分钟的《冠状病毒更新》（Das Coronavirus-Update），该节目在播客排行榜上名列第一。
路透新闻学研究所对20个国家的数据调查中发现，自2018年以来，播客的整体收听率上升31%。在西班牙（41%）、爱尔兰（40%）、瑞典（36%）、挪威（36%）和美国（36%），大约每10个人中就有4个人每月收听播客一次。相比之下，荷兰（26%）、德国（24%）和英国（22%）的使用率接近四分之一。受访者更喜欢在网上阅读新闻，但很大一部分受访者说他们更喜欢看新闻，约有十分之一的受访者喜欢听新闻。北欧（54%）最喜欢阅读文本，亚洲和美国地区样本的分配则更为平均。在菲律宾，大多数受访者喜欢在线看新闻而不是阅读新闻（55%）。总体上来说，与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相比较，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更愿意观看在线新闻。
另外，超过半数（52%）的受访者每周通过第三方平台访问视频新闻，如YouTube、Facebook和Twitter，三分之一（33%）的受访者通过新闻网站和应用程序访问视频新闻。不同类型的视频新闻消费也不相同，地区差异也可能导致用户的获取偏好。在土耳其（95%）、肯尼亚（93%）、菲律宾（89%），有十分之九的用户每周上网看视频新闻。但在北欧国家，如德国（43%）、丹麦（41%）和英国（39%），这个比例大约占一半。
八、结语
通过对牛津路透新闻研究所2020年发布的《数字新闻研究报告》的解读，可以发现，在线新闻付费、地方（地区）新闻、新闻信任、误导新闻或者假新闻、电子邮件通讯的复苏等议题已经成为数字新闻未来的发展趋势。个性化、付费化、移动化、社交化、音频化、视频化已成为数字媒体时代的主要特征。技术已成为数字媒体转型与发展的“风向标”，内容已成为数字媒体转型与发展的“定心丸”，用户已成为数字媒体转型与发展的“同心圆”。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型媒体，未来如何更好地去发现用户、吸引用户、留住用户，还需要在理念、内容、渠道、技术、平台等方面进行探索与尝试，从而适应媒体发展的新业态。
【基金项目：本文为河套学院2020年度科学技术研究项目“丝绸之路经济带视域下草原文化的传播路径研究”（编号：HYSY202045）;陕西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民族志传播学术史（1998-2018）”（编号：2019TS14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Nic Newman with Richard Fletcher， Anne Schulz，SimgeAnd， and RasmusKleis Nielsen，Reuters Institute ?Digital News Report 2020，http：//www.digitalnewsreport.org/survey/2020/overview-key-findings-2020/.
[2]Richard Fletche，How and Why People are Paying for Online，http：//www.digitalnewsreport.org，2020.5.23.
[3]Anne Schulz，Problems Mount for Regional and Local News，http：//www.digitalnewsreport.org，2020.5.23.
[4]Nic Newman，The Resurgence and Importance of Email Newsletters，http：//www.digitalnewsreport.org，2020.5.23.
[5]Richard Fletcher，How do People Want the Media to Cover Politics，http：//www.digitalnewsreport.org，2020.5.23.
作者简介：沈春鹏，河套学院汉语言文学系讲师;张瑞坤，河套学院汉语言文学系讲师、陕西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
編辑：长 ?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