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开放大学在线课程质量评价研究
陈然 张晓 唐荣
【摘 要】在线课程是开放大学远程教学的特色，其质量优劣直接影响到开放大学的办学质量和办学声誉。提高课程质量，离不开科学有效的质量评价体系，然而，目前，我国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评价发展相对滞后，难以有效地指导、规范课程建设实践。针对这一问题，以美国Quality Matters 在线课程质量评价项目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在建立质量评价理念、评价标准、评价机制等方面的先进经验，为我国开放大学开展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提供参考。
【关键词】在线课程;开放大学;质量评价
【中图分类号】G434;G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794（2020）02-0027-06
【作者简介】陈然（1991—），女，江苏连云港人，硕士，研究实习员，研究方向为在线课程建设;张晓（1973—），女，湖北通山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成人教育;唐荣（1986—），女，江苏泰州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教育管理。
一、引言
课程在教育教学中处于核心地位，是学生获取知识的主要来源，是教师从事教学活动的基本途径，更是学校培养人才的施工蓝图。为建设一流课程，深入推进教学改革，全面提升高等教育质量，教育部在2018年正式启动了“金课计划”，计划中提出淘汰“水课”、打造“金课”的具体任务，强调切实提高在线课程建设质量。该计划的实施在全国高校掀起了一场“课程质量革命”。[1]
开放大学作为专门从事远程開放教育的高等院校，主要是依托在线课程开展教育教学活动，课程质量是学校生存和发展的生命线。然而，目前我国开放大学的课程质量难以跻身国际先进水平，课程建设正处于从追求规模效益向关注质量提升的转型期。[2]
质量评价作为检验、评判课程建设水平的重要手段，能够及时诊断出课程质量问题，引导教师和教学管理者做出科学的改进决策，达到“以评促建、以评促改”的目的。因此，亟须加强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评价研究，建立促进课程不断发展的质量评价体系。
美国在线课程发展起步较早，质量评价体系更为成熟，研制出的质量评价标准也更加完善。密歇根大学制定了《在线课程评价指南和量规》（Online Course Development Guidelines and Rubric），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制定了《在线课程质量量规》（Online Course Quality Rubric），在线教育质量保障机构马里兰公司（Quality Matters，简称QM）研制了《QM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Quality Matters Rubric，以下简称QM标准）。其中，QM标准已成为美国教育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围绕该标准，QM公司实施了在线课程质量评价项目，该项目扎根于美国各类院校，以教师为服务对象，旨在不断提高课程建设质量，获得了教师们的广泛认可。因此，本文通过分析美国QM质量评价项目在建立质量评价理念、评价标准、评价机制等方面的成功经验，为我国开放大学开展课程质量评价提供重要启示。
二、美国QM在线课程质量评价项目分析
美国QM公司起源于马里兰州地区网络教育联盟的一个项目研究小组，自2003年以来一直致力于提高在线课程质量。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目前已经成为提供在线教育质量评价和保障服务的专业机构，在国际在线和混合课程的质量评价方面起到引领和带头作用。
目前，QM公司研发的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服务于美国48个州和另外8个国家的1 100多个学校和机构，对7 000多门在线课程进行了评价和认证，已被世界范围内众多高校和机构接受，用来指导在线课程的设计和评价。[3]
分析QM评价项目的发展历程，剖析其成功的根源，离不开先进的质量评价理念、系统的质量评价标准和有效的课程评价机制。
1.过程导向的质量评价理念
课程质量评价的理念导向一般分为两种，一种以结果为导向，目的是对课程进行质量判断，侧重于评价课程的优劣，属于达标性评价。另一种以过程为导向，目的是通过评价对课程进行诊断和改进，强调过程对课程质量产生的重要影响，属于发展性评价。
结合QM质量评价项目的核心理念，即“如何有效地通过评价提升在线课程质量”可知，QM质量评价项目始终坚持过程导向的评价理念，以QM标准为工具开展课程质量评价，在发现问题的基础上提供有针对性的反馈，实现对课程质量的持续改进，最终获得QM课程质量认证，如图1所示。
2.全面系统的质量评价标准
在该评价理念的指导下，QM质量评价项目构建了五个版本的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系统覆盖了高等教育、基础教育、继续教育和职业教育领域。以应用最广泛的高等教育版本标准为例，共包含八个大类标准和四十三条具体指标，给出了在线课程的质量要素的定义。大类标准包括学习目标、学习评价、学习活动、教学材料、课程技术等，具体如表1所示。标准设计贯彻了以学生为中心的原则，具有系统性和可操作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 标准设计具有系统性，大类标准之间相互联系，以学习目标为核心构成一个系统化的质量评价标准体系。学习目标是立足学生视角对课程学习结果的具体描述，学习目标一经确定，学习评价、教学材料、学习活动、课程技术和学习支持都应有助于学生达成学习目标。
第二，标准设计以学生为中心，学习活动能够促进学生主动学习，学生通过学习评价可以了解到自身的学习情况，学习支持服务确保学生轻松获取帮助和支持，从而为学生提供良好的学习体验。
第三，标准的可操作性强，不仅为评价者提供了详细的评审说明，还给出了具体示例，如表2所示，在标准5.1中，首先指出学习活动的目的是促进学生达到既定的学习目标，并给出了具体的例子帮助评价者进行判断。
3.基于同行评审的质量评价机制
同行评审是QM独特的课程质量评价机制，实施同行评审能更有效地聚焦到课程质量问题。一般由三位评审人员组成评审小组对每门课程进行评审，包括评审组长、学科教师和外部评审员，他们必须经过QM的培训认证且具有丰富的在线教学经验。评审组依据QM标准对课程逐项打分，当一门课程获得足够高的分数（总分的85%及以上）并满足所有必需标准时，才能够被判定为符合QM质量标准，否则需要根据评审员的反馈意见加以改进。[5]
QM将学科教师作为同行评审的主体成员之一，既调动了教师参与的积极性，又促进了教师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另外，课程建设团队可根据评审意见持续完善不达标的课程，进一步提升课程质量并达到认证标准。
4.以教师发展为核心的质量评价保障
教师在QM课程质量评价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一方面，教師作为课程的主要建设者，是评价结果反馈的对象，其专业能力直接影响课程质量的提升;另一方面，教师作为QM发展课程评审员的后备力量，是实施同行评审的主体人员。一名教师在他的课程被评审的同时，也可以经过QM培训成为课程评审员，参与对其他课程的评审，从中学习课程建设经验。
因此，QM认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是保障课程质量评价效果的关键，通过开展以质量评价标准为核心的教师培训，如“撰写可衡量的学习目标”、“将学习目标和学习评价相结合”、“利用教学材料和技术促进学生参与”等内容，为教师提供知识和技能帮助他们设计和改进在线课程，也为发展评审员创造条件，从而保障课程质量评价的有效性。
三、我国开放大学在线课程质量评价存在的问题
我国开放大学由于建设历史短、发展经验不足，课程质量评价体系建设并不健全，在质量评价观念、评价主体、评价标准、评价机制、评价反馈等方面仍存在不足，直接制约了课程质量的提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质量评价观念模糊
质量评价观念一直起着“指挥棒”的作用，为制定评价标准和开展评价指明了方向。然而，开放大学在课程建设过程中，对课程质量评价的重视程度不够，难以充分发挥评价的诊断和导向功能，课程低水平重复建设现象严重，缺乏高质量的课程。与此同时，对课程质量评价的认识有偏差，对于“开放大学需要什么样的课程质量观”这一问题缺乏深刻的认识，忽视开放大学在课程定位、教学设计、教学目标等方面的特点，将其简单等同于普通网络课程，这些原因导致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评价定位不明确，评价目标模糊。
2.质量评价主体单一
质量评价既包括内部评价也包括外部评价。在我国开放大学的课程质量评价体系中，政府主管部门处于评价的主导地位，是实施外部评价的单一主体，政府开展课程质量评价首先考虑的是课程规范和课程效益问题，具有一定的“政治取向性”。[6]开放大学自身主要通过教学管理和督导部门开展内部质量评价，教师和学生参评的比例低下，不利于调动师生参与的积极性。
开放大学培养人才、服务社会等职能的履行与社会各界密切相关，但在现有的评价体系中，缺乏行业、企业和第三方外部质量评价机构等社会主体的参与，评价结果难以客观、真实地反映社会各个层面对其课程质量的期望。
3.质量评价标准欠缺
质量评价标准是开展课程质量评价的重要依据。目前，国内关于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MOOC和精品课程，围绕开放大学在线课程质量评价的研究很少，且大都停留在理论策略层面。虽然有开放大学构建了符合本校实际的在线课程质量评价标准，但是多关注于技术性指标的考核和审查，如平台的稳定性和兼容性、视频画面和声音的清晰度、教学内容的完整性等，[7]教学设计指标呈现形式化、简单化、分散化的趋势，不利于为教师提供有效的教学设计反馈和指导。
4.质量评价机制缺位
质量评价机制在课程质量评价中发挥着基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作用，建立健全课程质量评价机制是开放大学规范课程质量的一项基础性工作。[8]与国外相比，国内开放大学的课程质量评价机制建设仍处于滞后状态，尤其是部门间的协调运作机制尚未健全，部门出台各自的评审办法和管理规范，职责分工不明确，致使课程质量评价工作缺乏系统性和协调性，评价的流程和规范也有待完善。
5.质量评价反馈滞后
开放大学开展课程质量评价多以结果为导向，将评价结果用于对课程进行优劣评判和梯度划分，却忽视了质量评价的另一重要作用：为课程建设提供诊断和反馈信息，以更好地优化课程。美国教学评价专家斯塔费尔比姆曾提出：“评价最重要的意图不是为了证明，而是为了改进。”[9]由于课程质量评价标准和机制的缺位，相关部门和教师难以获得有效的反馈信息，在后续课程建设过程中容易出现弱区和盲区。
四、QM在线课程质量评价对我国开放大学在线课程质量评价的启示
近年来，随着在线课程建设规模的不断扩大，我国开放大学越来越关注课程质量问题。美国QM在线课程质量评价项目坚持实施更有效的评价来保证课程质量，进一步提升了学生的学习参与度和满意度，取得显著成效。我国开放大学应充分学习借鉴其先进经验，紧密结合自身实际，推进课程质量评价的有效开展。
1.确立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观
QM确立了以过程为导向、不断改进的课程质量评价观，并贯彻落实到课程评价标准的制定和评价机制的建设中。针对我国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观定位不明，甚至是模糊不清的情况，亟须厘清“开放大学关注的课程质量是什么？”“课程质量评价要评价什么？”等基本问题。根据远程开放教育的规律和特点，与普通网络课程相比，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观要素的确立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如图2所示。
第一，体现学生中心性。开放大学的课程应依据成人学生发展的实际需要，遵循成人的学习特点和学习规律，为他们提供最好的学习体验，帮助他们实现学习目标。
第二，体现应用性。课程要注重应用性和实用性，面向社会发展需求，符合开放教育应用型人才培养的目标定位。
第三，体现共享性。开放大学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中的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要充分考虑资源共享需求，实现课程在不同专业、不同办学层次、不同办学类型以及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之间的共享。
第四，体现开放性。广泛吸纳社会优质资源协同参与课程建设，如教学名师、行业企业等，实现优质教育资源的汇聚和共享。
2.完善课程质量评价标准
质量标准是衡量和评定产品质量的一种技术依据，课程质量评价标准规定了课程这种产品应该达到的要求或规范。[10]因此，科学、有效的课程质量评价标准是衡量开放大学课程建设水平的重要尺度，也是对课程质量进行规范的前提条件。
开放大学在线课程制作技术先进，但在课程设计方面，仍然存在着照搬传统课堂教学模式的现象，这是由一味重视技术评价而忽视教学设计评价所导致的。QM标准则更加关注课程的教学设计，强调指标的系统化和可操作性，提高了标准应用的有效性。在借鉴其优势的基础上，开放大学课程质量标准的构建应遵循以下原则：
第一，质量评价标准的设计要体现系统化和全面性，包括教学设计、教学内容、技术规范、网页呈现等基本评价维度，重视教学设计评价。指标间相互联系，围绕学习目标将其余各部分指标相融合，形成系统化的评价标准。
第二，强化标准的可操作性和导向性。一方面，指标内涵清晰明确，是可衡量的;另一方面，对课程质量标准进行分层设计，进一步明确高质量课程评价标准的具体内容，突出评价的导向性。
第三，标准兼顾专业通用性和开放教育特点，既要适用于开放大学各类专业学习和不同教育类型的衔接需求，遵循在线课程的共性规律，又要考虑高等成人教育的课程特点，如课程资源设计是否符合成人学习规律，课程内容是否结合社会需求，课程目标是否体现学生职业能力培养等。
3.课程质量评价主体多元化
开放大学要让课程质量评价真正成为多主体参与的活动，从原有的“单一化”走向“多元化”，以更加广阔的视角来审视课程质量问题。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评价主体不仅包括政府主管部门、学校职能部门，还包括学生、教师、企业行业以及社会第三方外部质量评价机构。
教师在课程建设期间，依据质量标准实施过程性和诊断性评价，及时发现和解决课程问题。企业、行业和社会第三方机构作为评价主体，可以客观地评判课程是否符合社会、用人单位对人才培养的需求，是否满足地区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使开放大学的课程建设更有针对性。
另外，学生作为课程服务的对象和资源配置的中心，是不可或缺的评价主体。尼古拉斯·法内斯教授指出：“评价质量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用户相关性，无论课程的信息内容质量有多高，如果与用户无关联或者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信息提供者给予的服务质量就是不达标的。”[11]QM质量评价项目也认为，学生评价对于验证、改进QM标准至关重要，并将学生的学习满意度和学习体验作为衡量课程质量的重要依据。[12]
开放大学面向成人学生开展远程教育，关注成人对课程学习内容、学习体验、学习效果等方面的评价，考察他们的学习需求与课程之间的契合度，有利于贯彻落实以学生为中心的质量观，形成优质的课程设计和运行范式。
4.健全课程质量评价机制
QM建立了一套以教师为驱动，具有合作性、合议性、持续性和中心性（Collaborative，Collegial，Continuous，Centered）的同行评价机制，成为保障课程质量评价有效性的重要手段。[13]结合我国开放大学的实际情况和现实需求，课程质量评价机制建设应坚持内外结合、全面评价、及时反馈三大原则，以更好地将质量评价的作用由以往的外部鉴定转变为促进课程质量的提升。
第一，坚持内部评价和外部评价相结合，形成以学校职能部门、二级学院、教师和学生共同参与的内部评价机制，促进学校各层面形成有关课程质量的统一认识，充分发挥学校内部评价的监控、诊断、反馈和促进改进作用。同时，吸纳与开放大学相关的利益主体参与外部评价，如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相关行业企业、社会第三方机构和毕业生等，提高评价结果的客观性和真实性。
第二，坚持全面评价，覆盖课程建设的各个阶段和环节，既包括课程建设的前期、中期和后期评价，又包括对课程意识形态、教学内容、教学设计、资源建设、网页呈现等方面的评价。
第三，机制建设要体现评价的反馈作用，及时跟踪评价结果，提供反馈信息，形成课程持续改进的良性循环，具体如图3所示。
五、结束语
在线课程作为开放大学开展教育教学的重要载体，是决定开放教育质量的一个关键要素，加强在线课程质量建设，顺应了新时代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要求，是远程开放教育实现内涵式发展的重要途径。但是，目前我国开放大学缺乏完善的课程质量评价标准和评价体系，难以对课程质量进行有效的监控和管理，这导致了很多低水平的重复开发工作，不利于提高课程建设质量。因此，亟需认识到开放大学课程质量评价的重要性，在树立正确的课程质量观的基础上，构建标准明确、机制规范、内外评价相结合的课程质量评价体系，充分发挥评价对提升学校课程质量的导向和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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