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农民运动思想的形成及其实践

    袁晓磊

    摘 要：澎湃是我党早期的农民运动领袖，被毛泽东称为“农民运动大王”。他在早期形成的农运思想，为他在后来领导海陆丰农民运动和建立海陆丰抗日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他在实践中领导海陆丰地区进行农民运动，创立抗日革命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为我党后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和其他根据地建设提供了借鉴。

    关键字：彭湃;农民运动;海丰;陆丰;根据地

    中图分类号 D23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1-0475（2020）03-042-06

    彭湃是中国农民运动的重要先导者和卓越的领袖，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发起农民运动的重要领导人之一，被毛泽东称其为“农民运动大王”。海陆丰地区既是他的家乡也是他长期工作的地方，更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农民运动得以蓬勃兴盛发展的地区，彭湃与海陆丰农民运动息息相关，他的农民运动思想在其所著的《海丰农民运动》一书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中共党的历史上第一部农民运动的专著。

    一、彭湃农民运动思想的形成

    彭湃，1896年出生于海丰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家庭，家里的田产颇多，家庭人员众多、背景深厚，“被统辖的农民男女老幼不下千五百人”“男女老幼不上三十口，平均一人就有五十个农民做奴隶”[1]。他早年在海丰第一小学、海丰中学等学校就读，后为寻求真理，解民之困，义无反顾地东渡日本求学，1918年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政治经济科学习。1921年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后回国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并在海丰创办了“社会主义研究社”与“劳动者同情会”。1922年担任县教育局长之后大力推广普及农村教育，倡导教育要面向劳动者，并把马克思主义画像挂在教育局内，倡导学习马克思主义思想，要求以马克思主义思想来指导实践、改造中国，后组织学生劳动节游行激怒了官吏乡绅，被罢免后将思路转向了“下决心到农村做实际运动”[2]。

    彭湃了解农民对地主的仇恨，并知道要想激发农民参与阶级斗争的积极性就要先从唤醒农民的阶级意识开始，这就要引导农民对阶级身份的认同，树立阶级道德，进而使农民产生阶级斗争行为。他指出农民在掠夺下，自耕农的生活日趋窘迫，“生活日陷困难，结果收入不敷支出，不得不变卖其土地以应付目前生活之恐慌”[2]（P.105），而佃农生活也每况日下 ，“卖身过洋为猪仔，或跑到都市为苦力，或上山为匪为兵，总是向着‘死的一条路去” [2]（P.108）。彭湃在动员农民参加运动的过程中，否定地主土地所有权并质疑了地主财产来源，他认为地主的财产来自于对农民的剥削，无偿占有了农民的辛苦成果，这些观点对农民的思想的启迪是巨大而震撼的，“对农民灌输了反对地主剥削的新意识” [3]（P.44），这种不公平心理与被剥削意识对激发农民奋起反抗参与斗争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彭湃的引导下，海丰农民改变了原有的身份观念和土地观念，农民意识开始觉醒，从宗族主义的思想束缚中解脱出来，与地主阶级身份进行了区别，开始将地主阶级划为阶级敌人，彭湃将当时的地主、资本家、军阀与官僚进行捆绑，并引导农民认识到他们为了共同的利益来剥削和欺压广大农民，“处在极寒交迫无智地位的工人和农民，在生活上和人道上，是不得不要求自身的解放和世界的改造。” [2]（P.28）彭湃唤醒了农民对自身角色、弱者角色的认知，让农民清醒地认识到他们成为弱势群体的重要原因在于地主的欺凌与压迫。这种观点打破了农民固有的土地权认识，为破除封建土地所有权思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彭湃的引导下，海陆丰地区农民的阶级意识逐步确立，成为农民参与斗争的精神动力，在此基础上，使多数农民能够突破过去利益的藩篱而加入到革命的队伍当中。彭湃采取了同盟非耕、争取市价、减租斗争、土地革命的方式来为农民争取更多更大的利益，他所带领的农会制定条例让农民获得相对固定的土地，稳定了农民对土地需要的安全心理。“凡已是会员，未经该会员之许可及本会之批准，不得夺耕，” [4]（P.119）条例的规定限制了田主的升吊自由权，农民土地所有权更为稳固，化解了矛盾，获得了农民的支持与拥护。在农村经济上，彭湃带领农会采取了多种灵活手段取得了市场管理权并收取一定费用来划拨给农会医药房為经费，为农民减轻了负担。农会依据农民的减租需求计划五年后实施，但由于台风带来了损失，农会开始带领农民进行减租斗争，农民已经能够敢于积极维护自身的利益，正如彭湃认为的“阶级的对立很分明，革命事业进一步了”。[3]（P.99）这是农民与地主的正面交锋，说明农民已经敢于主动挑战压迫与剥削。彭湃不仅从经济上以农民的利益为先，在政治上也主张量力而行保护农民，不断开展阶级斗争，防止勒索，对衙役、警兵形成震慑，调和争端，当农会会员发生争端矛盾时候，如果不能率先向农会报告而去报告绅士与官厅，立即给予除名并会全力帮助对立的会员，这种方式使乡村政权的权力转移到农会的手中，更便于鼓励农民积极参与地方官府和军兵的政治斗争，更好地保护了农民的全方位的利益。

    二、彭湃在陆海丰地区指导农民运动

    彭湃把马克思主义原理运用到实践当中，提出了一系列的斗争策略，他领导成立广宁农民协会，同时创立了县农民自卫军。1926年成立了广东省农会，彭湃任执行委员长。1927年3月，中华全国农民协会成立，彭湃与毛泽东等任执行委员。同年，中国第一个红色政权海陆丰苏维埃政府建立，彭湃在海陆丰地区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来进行指导和开展农民运动。

    （一）建立农会，维护农民权益

    彭湃像早期大多数中国共产党人一样，不断探索中国的出路。1921年夏，彭湃从日本留学归来回到海陆丰后，他决心从教育入手，积极参加学生运动，组织建立“社会主义研究会”“劳动者同情会”，在农民中宣传社会主义，来达到实现社会主义革命的目的。1922年夏，彭湃穿着朴素，日行数十里路，开始在各个农村开展调查并发表演说，利用各种场合和形式启发农民的觉悟，鼓励农民发动运动向封建旧制度挑战。为了吸引农民来听他的演讲，他经常带着留声机，播放农民喜欢听的地方戏和小调，有时还通过变魔术和耍杂技的方式吸引更多的农民。1922 年 10 月，他带头烧毁了自己的田地契约，誓与“农民兄弟享受”[5]。彭湃的“烧毁田契”行动赢得了百姓信任，社会主义革命思想的传播也得到农民的认可。为了扩大宣传，彭湃不断在农民和知识分子中培养骨干，帮他 “到各村去演说宣传”。当时的海丰县约有人口 40 多万，其中农民有 30 多万人。为了扩大宣传，单靠个别人的力量宣传发动革命是不可能的。因此，彭湃培养出大批农民运动骨干。彭湃在赤山发展性格开朗、觉悟高的农民进行思想工作并发展他们成为骨干，通过这些骨干发动了越来越多的农民加入农会。1922年10月，彭湃组织建立了中共最早的农会组织——赤山约农会，会员达500多人，遍及28个乡村。同年11月，彭湃在给好友李春涛的信中指出，开展农民运动较之开展工人运动更有利，他还分析了出了五个有利的条件，一是利于组织、受制于地主的制约相对工人阶级要相小。二是“他们有忠义气，忠于自己的阶级。”三是可采用“同盟罢耕”的斗争方式来“占领”田地。四是海丰地区的地主与佃户间的阶级矛盾尖锐。五是海丰人民生活困苦，时时有暴动的心理。可以看出，此时彭湃开展农民运动的形式是符合中国实际的。在彭湃和他的战友们不断努力下，1923年元旦，海丰县总农会在海丰县成立，彭湃任会长。刚成立之初，农会的会员总人数就达10000多人，有2000多户。[6]海丰总会设有会长、副会长和九个部门，下辖各乡约农会。在《农会利益》宣传单中，对农会的作用进行了详细阐述，包括防止升租、调和争端、抵抗战乱、救济疾病等十七条，切实保证和维护农民的利益。海丰总会的发展，不断影响相邻县陆丰县的农民，有的也加入了海丰县农会。1923年初，陆丰县在彭湃的指导下发展核心力量，组建农会，6月23日召开第一次陆丰县农民代表大会，建立陆丰县总农会，彭湃为会长。随着形势的发展，海丰总会不断扩大，在海丰县农会的不断发展壮大，鼓舞了其他各县的农民，先后有惠州、潮州、普宁等地都设农民联合会，各县联合起来遂成立广东省总农会，彭湃任总会长，总部设在海丰，这是中共成立的第一个省级农会，此时以海陆丰为中心的粤东农民运动出现了高潮。

    （二）建立第一个农村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

    在海陆丰人民发动第三次武装起义胜利后，彭湃回到海陆丰，担任中共东江特委委员，并负责建立苏维埃政权。1927年11月13日，陆丰县召开工农兵代表大会，建立苏维埃政权。11月18日，海丰县工农兵代表大会召开，建立海丰县苏维埃政权，海丰县全县300多人，选举产生13人为苏维埃政府执行委员会委员、14人为裁判委员会委员。[7]在海丰县苏维埃成立大会上，彭湃代表中共中央在会上作了报告，阐明新生的苏维埃政权的性质、任务和方针政策，指出工农群众必须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联合起来，建立自己的政权;只有实行土地革命打倒地主豪绅和资本家，才能动摇国民党的统治，才能打倒帝国主义。会议还专门讨论通过了《没收土地案》，指出了分田的标准。彭湃分析了海陆丰地区的实际情况，提出把土地还给农民，提出把工厂还给工人，取消一切债务。他还指出，为了巩固胜利果实和苏维埃政权，必须坚决镇压反革命，肃清反动派。这些思想是彭湃在长期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代表我国早期农民运动的基本思想。

    在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建立后，海丰、陆丰两地掀起了分田地、收缴地主和豪绅的土地和契约债的高潮。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陆丰县把全部的土地分给农民，并清缴一切债务。据统计收缴烧毁田契47万多张，租薄近6万本。[8]为肃清海丰境内的敌人，红军和工农革命军对海丰最后一个保安据点发动进攻，扫除了残敌。随后，又对其他残余部进行攻击，开展清查隐藏的反革命分子等活动。为扩大武装力量，谋求苏维埃向外发展，海丰苏维埃政权招募志愿兵，组成工农革命军，建立各乡赤卫队。遵照中共中央向外发展的指示，彭湃率领红四师十一团和海陆丰工农武装数千人进攻普宁的果陇，后又攻下和尚寮，打通了与潮阳工农武装的联系，使红色政权连成一片。

    1928年2月，国民党粤军陈济棠部率3000人抵达揭阳，黄旭初部抵达紫金，陈铭枢部驻扎普宁，形成对海陆丰“围剿”之势。不久后，陆丰、海丰相继失陷。[8]1928年3月，为保存革命实力，彭湃等人按省委指示，率领工农革命军和红二、四师官兵转移大南山并建立根据地，海陆丰苏维埃政权一直坚持到1933年。[9]虽然，陆海丰苏维埃政权坚持的时间较短，但是在中国现代革命史上仍占有重要地位，为中国共产党探索中国革命道路提供了宝贵经验。

    1929年彭湃因叛徒出卖被捕，后被杀害。中共中央军委连夜发出《中国共产党反对国民党屠杀工农领袖》一文，充分肯定了彭湃的功绩和作为农民运动的先驱。1930年，在彭湃牺牲一周年之后，周恩来用笔名冠生发表了文章，他说：“革命领袖的牺牲，更有他不可磨灭的战绩，照耀在千万群众的心中，熔成伟大革命的推动之力，燃烧着每一个被压迫的革命群众热情，一齐奔向革命的火原，所以我们在死难的烈士前面，不需要流泪的悲哀，而需要更痛切更坚决地继续着死难烈士的遗志，踏着死难烈士的血迹，一直向前努力，一直向前斗争。” [5]

    综上所述，彭湃作为早期的农民运动的领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海陆丰地区的三次武装起义，却与他在海陆丰地区创建农会、培养干部、建立工农武装等革命活动有直接关系。他早期形成的农民运动思想为海陆丰农民运动提供了理论指导，他在农民中广泛宣传反帝反封建的思想为海陆丰革命根据地建立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他间接领导的海陆丰农民运动是当时我国农民运动的典范，他组织建立的我党第一个农村苏维埃政权——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等都为海陆丰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提供了重要的基础。

    参考文献：

    [1] 彭湃：“农民运动大王”[J].深圳特区报，2011-06-12.

    [2] 彭湃.彭湃文集[M].人民出版社，1981.

    [3] 叶左能，蔡福谋.海陆丰农民运动[M].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

    [4] 郭德宏编著.彭湃研究史料[M].中共中央出版社，2007.

    [5] 叶佐能.彭湃研究论集（上）[M].北京： 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7.

    [6] 马小芳.论彭湃对海陆丰农民运动的贡献[J].岭南学刊，2019（05）：21-26.

    [7] 中共海丰县委给广东省委的报告（1928年1月）[R].海丰县档案馆

    [8] 郑向东.彭湃是广东共产党早期组织发起人之一考辩[J].党史博采， 2019（01）：18-20.

    [9] 利丹.彭湃与海陆丰苏维埃[J].广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8（01）.

    【责任编辑：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