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小鸟》:游戏改编电影的里程碑式发展
吴岩++王志芳
《愤怒的小鸟》是由费格尔·雷利和克雷·卡提斯执导,索尼影业出品的动画电影,改编自同名手机游戏。该片讲述了一群不会飞的小鸟们安宁和谐地生活在一座热带小岛上,随着神秘的绿色小猪登陆岛屿,它们简单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的故事。根据Box Office Mojo的数据,《愤怒的小鸟》的全球票房收入达到3.469亿美元,而制作预算仅为7300万美元。据美国科技博客The Verge报道,这部电影创下了电子游戏改编电影有史以来的票房第二高纪录。①芬兰移动游戏开发商Rovio已向《华尔街日报》证实,由于票房成绩喜人,将拍摄电影续作。
相反,2016年6月上映的《魔兽》可谓是魔兽迷们翘首以盼多年了,但是把一个经过十余年发展到如此成熟的电子游戏转化为电影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负面的影评大概可以归纳为:不忠实于游戏版本的改编令众多铁杆玩家大失所望,套路化的空洞剧情使其失去了艺术上的魔幻气质。作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电子游戏之一,影迷和游戏迷已经足以支撑起电影改编的票房市场,但电影本身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史诗般的轰动效果,最终还亏损1500万美元。与《魔兽》相比,我们不难看出,《愤怒的小鸟》这样一款简单的手机游戏改编的电影何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大概取决于成功的剧本改编、良好的艺术影响和优异的商业运作。
一、 剧本改编——简单剧情的角色带入技巧
被改编成电影的热门游戏,大部分都是角色扮演游戏。因为这类游戏的玩家会在角色扮演中产生情感的共鸣,这是促使他们为游戏改编电影买单的最大动力。玩家往往期待电影情节忠于游戏叙事设计,让他们在观影中重温游戏时度过的美好时光。但如何在游戏原有情节的基础上加以创新,让观影的玩家耳目一新,并使原本对游戏并无关注的观众在观影中被深深吸引,这才是剧本改编的最终目的。作为基础与核心的文本剧情怎么处理,内容怎样实现完美的融合与更新,正是大家关注与讨论的焦点。
《愤怒的小鸟》属于冒险游戏型动画角色矩阵游戏构造。Tom Meigs在《顶级游戏设计构造游戏世界》中指出:制作者需要创造“多种角色类型、各种特征、独特能力、服装、设置、物品和特定的界面,才能为角色构造一个有意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个角色可以进行活动并相互交流”。[1]在原有的游戏的设置中,小鸟们出于生存危机而去报复偷蛋的贪吃猪,而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力量去摧毁贪吃猪的防御。它提供了基于物理原理的多重挑战游戏方式以及长达数小时的重玩价值。每个游戏关卡都需要逻辑、技能和力量才能解开,去发现隐藏在各处的金蛋!电影版《愤怒的小鸟》以胖红为主角,讲述的是游戏的起源,也就是愤怒的来源。导演在电影中能够准确地传导游戏的精神,不过在是角色形象立体化过程中,编剧发挥了更多的自由想象。首先,简单的游戏剧情几乎可以让玩家接受所有的合理的扩展剧情改编。在电影之前,Rovio曾推出过两季愤怒的小鸟的动画版系列短片,以诙谐搞笑为主,口碑不错,在游戏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了角色特点。其次,《愤怒的小鸟》无论游戏还是电影,剧情都不复杂,对于第一次接触电影的观众,甚至儿童来说也并无任何理解障碍。最后,电影在在剧情编排上也是严格执行商业型片的三大要素:正邪对立、起承转合、正能量主题,充满了好莱坞类型片的风格,同时满足了粉丝玩家和普通观众的情感和视听需求。
二、 艺术冲击——从体验到人文价值升华
让·米歇尔·弗罗东在《电影的不纯性—电影和电子游戏》中指出:“电影和电子游戏的关系可以归纳为四种形态:评述、改编、引用与结合。但是最后一种才是真正成为问题的所在。”[2]电子游戏诞生之初只是单纯的消遣娱乐,毫无艺术的优美和风雅。好莱坞电影从电子游戏的角色形象和叙事结构方面与其相结合,将它翻拍成电影,寻求完美的艺术效果。正是在与电影的磨合中,在借鉴电影艺术的过程中,它逐渐培养了自身的艺术性情,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准。
面对其他媒介的渗入,电影如何把握自身的思想和艺术性,才是它能否取得票房和口碑成功的关键。动画电影的拍摄不受角色表演、道具、场景等限制,因此在艺术创作上擁有更多的自由,在表现创造力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愤怒的小鸟》如何赋予每只小鸟鲜活而又有个性特征的生命力,是艺术上的最大挑战。愤怒的胖红,快如闪电的飞镖黄,暴躁的炸弹黑,温顺快乐的白姐姐,捣蛋的绿猪,仅仅这些鲜艳的颜色就在视觉上带来强大的冲击。而每一个个性鲜活的角色都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朋友的影子,如何控制情绪,如何为不公而反抗,如何因团结而胜利,影片所附加的价值观也被我们所认同。随着游戏产业的日渐成熟,电子游戏不再简单地停留在数字技术和益智层面,很多畅销的游戏拥有了无懈可击的剧情和完整的价值观,渗透着各种流行文化的标志元素。《愤怒的小鸟》电影上映获得成功的原因,除了人们熟知的角色设置和新创的故事情节,更打动我们的是其深刻的人文关怀和高远的理想情怀。敏锐的胖红从最不受欢迎的奇葩成为带领全岛小鸟抗争胜利的领袖,毫无保留地展示了美国文化对个人英雄主义和独立精神的崇拜。
而有些游戏却一味追求大场面大制作,追求极致的视听效果,由于游戏互动性的掩盖和玩家的浸入式体验可使电子游戏达到感官的刺激和震撼,而一旦转化改编为电影就会充分暴露出故事情节的单调、角色的人性欠缺和隐喻性哲理的苍白空虚。如果对《寂静岭》等几部相对成功的改编作品进行观察,就不难看出它们都对人性进行了深刻思考,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魅力。由此可见,《愤怒的小鸟》能够从众多电子游戏改编的电影中脱颖而出绝非偶然。
三、 商业价值——细分与融合重构产业链合力
电子游戏从最初的掌机游戏发展到视频游戏、PC游戏、网络游戏、手机游戏等,数字技术是它存在和发展的源泉。同样,如今电影也不再以文字和胶片为唯一的载体,数字技术也成为了它改进和突破的前提。而技术的进步为大量新媒介出现和当代媒介融合奠定了基础,电子游戏和当代电影相互影响和启迪。
《愤怒的小鸟》游戏自2009年发行以来,在各种移动设备平台上下载量已过10亿次。直到2011年,它仍是最热门的移动游戏应用之一。好莱坞电影热衷于对已有电子游戏经典进行搬用,这无疑看重的是电影的商业成功概率。巴里·利特曼在《大电影产业》一书中提到:“在已为人知的故事基础上创作出来的电影,相对于新创作的电影来说,有着天生的优越性。”[3]这种优越性就是电影票房和电子游戏销量的坚实保证。2013年起,Rovio公司的收入出现了连续第三年下滑,并经过数轮裁员,前任CEO辞职等重重困难。同名电影于2016年5月20日在美国与中国内地同步上映。在剔除电影的收入后,今年上半年Rovio公司竟然也实现了盈利,新游戏也正在开发中。因此可见,电子游戏改编的电影的成败也会影响游戏的后续研发和游戏公司的商业经营。早在1977年,乔治.卢卡斯就发现了电影产业链的优势,它将漫画、玩具、电影原声音乐、主题乐园等很多战略性的市场手段融合在一起,而游戏公司则可以直接享受电影产业链带来的附加利润。电子游戏进一步强化了当代电影的商业意识,促进了当代电影的专业化,电影消费日益分众化。近年来好莱坞出色的原创剧本的严重匮乏,各电影公司过分依赖电影续集的制作来维系整个电影业的正常运转。而电子游戏改编的电影创作或许可以缓解这种窘境。尤其是那些有影响力的电子游戏,他们的公司都在蠢蠢欲动,把改编计划提上日程,预计近几年将会出现游戏改编电影的井喷状况。
当代美国动画电影从技术、内容、审美上对电子游戏的选取,还是为了迎合以父母及其孩子为主题的家庭电影观众的胃口。出品商索尼公司还试图传递出这样的信息:“这部电影具有所有家庭都欣赏的积极意义,因为它的主角胖红已成为了联合国国际幸福日的形象大使。”“影评人的好评和观众的口碑推高了它的票房。我们敢说,它将是一部可以长久延续下去的、给观众带来持久快乐的电影。”[4]Rovio公司在其网站上这样展望未来。电子游戏的受众群大多处于16—30岁这一年龄段,属于高消费群体,中国的80后、90后正是这些游戏的主要玩家。相对于手机游戏,作为新生代父母的他们更愿意带孩子到电影院欣赏这些积极暖心的电影,与此同时满足自己对电子游戏的昔日怀念。近年来,高品质的动画电影和儿童电影的频繁出炉为中国培养了新生的观影一代。
媒介融合是电子游戏和电影融合的大背景,而它已经成为一个无处不在、影响非凡的现象。从《超级马里奥兄弟》的简单复制翻拍,到《古墓丽影》的新的构思融入,到《寂静岭》观赏和艺术上的突破,《愤怒的小鸟》因为更好的改编、积极的艺术特性与巧妙的市场推广而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证实了电子游戏和当代电影的融合正走在一条日益成熟的道路上。它们成功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对剧本改编的重视,对角色性格的充实和塑造、对故事情节的提炼和强化。使电影成为更有创意的电影,使技术优势转化为艺术强势,不丧失其人文意义和思想性。
参考文献:
[1]Tom Meigs.顶级游戏设计构造游戏世界[M].陈桂敏,杜敬利,韩琪,译.北京:工业出版社,2004:133-134.
[2]让.米歇尔.弗罗东.电影的不纯性—电影和电子游戏[J].杨添天,译.世界电影,2005(6):169.
[3]巴里.利特曼.大电影产业[M].尹鸿,刘宏宇,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148.
[4]索尼遭黑客攻击后,《愤怒的小鸟》37个市场票房第一[EB/OL].(2016-05-23)[2017-03-15]http://blog.sina.com.cn/s/blog_
15fe78e780102wbck.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