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VR厌恶疗法降低戒毒人员毒品渴求度研究
马洁
摘要 强制隔离戒毒是我国现行的针对戒毒人员进行毒瘾戒治和管理的国家强制措施，强制隔离戒毒与社区戒毒、自愿戒毒共同构成了我国现阶段戒毒措施的基本体系。将虚拟现实技术与心理学中行为主义学派的厌恶疗法相结合，是现代智能技术与科学方法的结合，通过VR厌恶治疗降低戒毒人员对毒品的渴求度，使戒毒人员从认知能力、情绪情感的稳定性、心理健康水平、社会适应能力等方面得到全面的提升，最终目标是让戒毒人员戒除毒瘾、良好的社会化，融入正常社会群体，从源头上减少与毒品毒瘾相关的犯罪案件和艾滋病等社会问题的发生，切实保障社会公共安全。
关键词 虚拟现实技术 厌恶疗法 毒品渴求度
基金项目：2019年度广东省司法厅广东省司法行政研究课题项目“VR技术在罪犯心理矫治中的应用”（GDSFT19077）。
中图分类号：D922.1 文献标识码：A DOI： 10.19387/j.cnki.1009-05 92.2020.01.304一、背景介绍
2019年6月26日是第32个国际禁毒日，联合国毒品与犯罪办公室当天发布《2019年世界毒品问题报告》。报告显示，全球3500万人患有药物滥用障碍，在世界许多地区，毒品预防和治疗服务仍然不足，每年只有1/7的吸毒者接受治疗。在我国，根据2018年国家禁毒办发布的《2018年中国毒品形式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底，全国现有戒毒人员240.4万名，同比下降5.8%。其中，35岁以上114.5万名，占47.6%; 18岁到35岁125万名，占52%; 18岁以下1万名，占0.4%。
毒品滥用不仅给吸毒者本人及家庭带来严重危害，也会引起一系列的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犯罪。控制毒品滥用除了从源头上打击制毒贩毒，还需要合理利用当代先进的科学技术，帮助戒毒人员成功戒断毒瘾，让戒毒人员能以正常社会人的角色融入社会，从而减少因毒品引发的违法犯罪活动，保障公共安全。以往對戒毒效果的评价主要通过整理戒毒人员静态因子与戒毒民警的主观判断，如今戒毒效果的评价更倾向于让科学数据说话。通过科学智能化的戒治手段，推动戒毒的戒治水平，在总结戒毒方法和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推出新的、更加有效的方法。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对戒毒人员毒品渴求度评估与矫治方法科学、准确、有效，具有相当广泛的戒毒应用前景。二、厌恶疗法与VR虚拟现实技术简介
（一）厌恶疗法概述
厌恶疗法（aversion therapy）是基于行为主义学派的疗法之一。行为主义认为心理的一切问题可以通过外在行为的改变来解决，环境因素是影响个体心理和情绪的重要因素，所以行为主义学派强调后天行为训练的重要性，通过操作训练、模仿学习等方式都可以强化和改变后天行为。经典条件反射实验和操作性条件反射是行为主义的经典实验。根据以上原理，行为主义学派提出了多种行为疗法（Behavior therapy），主要包括正性行为强化法、系统脱敏疗法、厌恶疗法、生理反馈治疗、代币制疗法、冲击疗法等等。
厌恶疗法，又叫“对抗性条件反射疗法”，它是通过惩罚性的厌恶刺激，将被试者痛苦和不愉快的经历同负性行为（需要戒断的行为）建立联系，以消除或减少某种适应不良行为的治疗方法。厌恶疗法在实际生活中主要用于治疗具有瘾症的患者，如烟瘾、酒瘾、毒瘾、赌瘾等。该方法所利用的是给予患者惩罚性刺激来消除某种不良行为的原理。传统的厌恶刺激包括电刺激、药物刺激、想象刺激等，当这些惩罚性刺激与来访者的负性行为相结合，就会形成一种新的条件反射，以新的行为模式来对抗原有的负性行为，进而消除这种负性行为。如：在对戒毒人员进行戒除毒瘾的治疗中，就可以运用厌恶疗法，当生物反馈仪器数据反映毒品渴求度升高就给予各种形式的厌恶刺激，多次厌恶刺激后，吸毒者对吸毒行为感到厌恶、恶心，从而降低吸毒者的毒品渴求度。
厌恶疗法的治疗步骤一般来说分为三步：第一，准确确定靶症状。要找准来访者核心的心理与行为问题确定作为需要戒除的靶症状，要注意的是来访者有时候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负性行为不一定就是核心症状，也可能是自身防御机制启动后所产生的掩饰行为，而真正的核心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挖掘;第二，合理选择厌恶刺激的形式。厌恶刺激必须在适合的时间点和强烈到一定的程度，使对方产生的厌恶或惧怕的感觉要远远超过原有的种种快感，才有可能取而代之，从而削弱和消除不良行为;第三，把握时机施加厌恶刺激。要想尽快和准确地形成条件反射，必须是在负性行为已经出现或者瘾症的渴求度到达一定程度的时间节点进行适当的厌恶刺激，负性行为和厌恶刺激二者的出现应该是同步的。
（二）VR虚拟现实技术概述
VR就是英文Virtual Reality的缩写，就是虚拟现实。虚拟现实技术是利用计算机生成一种虚拟的三维空间，用户感觉自己存在于真实立体的环境并参与其中，通过视觉、触觉、听觉等最大化的还原真实场景。沉浸式和交互式的体验是VR技术的特点。多角度感知性、立体存在感、交互性和自主活动性是虚拟现实技术的典型特征。当前使用VR技术对吸毒的“心瘾”进行治疗，降低其对毒品的渴求度，这是戒毒领域治疗方法的一种新探索。三、使用VR厌恶疗法的原理与步骤
（一）VR厌恶疗法治疗原理
VR厌恶治疗中戒毒人员带上VR眼镜以及借助特定的生理心理测试设备，就可以在视觉、触觉和听觉上较好的参与到虚拟世界的互动中，再配合视频的节奏和戒毒人员头部的运动，最大限度的还原吸毒行为的真实场景，戒毒人员感觉自己已经融入在吸毒的虚拟场景中。吸毒带来的兴奋感与毒品相关线索之间的连接是心理成瘾行为的关键所在，这种愉悦感不断的强化着心理依赖。在使用VR厌恶疗法对戒毒人员进行心理治疗过程中，一旦戒毒人员身临其境般的接触吸毒场景后，会不同程度的产生对毒品的渴求。VR眼镜内设置的眼动技术结合实时的生理参数采集会形成一系列反映毒瘾程度的数据。当生物反馈的数据显示戒毒人员对毒品的渴求度已经到达一定的峰值。就可以利用VR技术插入让其感到不适甚至恶心恐惧的刺激元素，如吸毒后全身皮肤溃烂、牙齿脱落、容颜迅速衰退甚至死亡。戒毒人员在体验到这些不良刺激后会产生厌恶的心理或生理反应，从而改写戒毒人员对于毒品的记忆。通过心理生理测试仪采集相关数据，以保证科学的通过反复实施适合的厌恶刺激，使戒毒人员心理依赖与厌恶刺激之间建立起新的条件反射。以后只要戒毒人员出现对毒品的心理依赖，这种厌恶和恶心的情绪体验依然会自动产生，使得戒毒人员降低对毒品的渴求度，从而自愿终止或者放弃对毒品的依赖。
（二）VR厌恶疗法实施步骤
1.制作VR视频
视频的设计包括诱发戒毒人员毒瘾渴求度和给与厌恶刺激的情景设计。在诱发戒毒人员毒瘾渴求度的情景的设计上，包括利用各种方式在各种地点，吸食各种毒品的情景，如：KTV包厢里面聚众吸毒、在宾馆房间里吸毒，一个人在家里吸毒等;吸毒的方式设计包括：“溜冰”、“散冰”、烫吸、注射等。在针对降低戒毒人员毒瘾渴求度的厌恶刺激的情景设计上，我们了解到戒毒人员最害怕的是警察、产生幻觉、牙齿掉落、急速衰老、皮肤腐烂、死亡等。于是我們将这些场景通过VR虚拟现实技术真实还原。
2.进行矫治前的毒瘾评估
首先，按照要求粘贴心电贴片，连接电板。在戒毒人员的静息状态记录心电数据5.8分钟。然后，通过播放VR（虚拟现实）短片，采集成瘾人员心率数据，将吸毒成瘾人员当前对毒品的渴求程度做评估，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三个层次。
3.实施VR厌恶治疗，播放视频，选择时机，进行厌恶刺激
根据前期的评估，可将戒毒人员对毒品的渴求分为不同的层次，再对应相对的层次进行厌恶刺激，通过VR技术让戒毒人员身临其境的感受吸毒带来的不良后果，包括戒毒人员因吸食毒品而产生幻觉、牙齿脱落、容颜衰老、皮肤溃烂甚至死亡等情景，使戒毒人员对吸毒行为产生厌恶和恶心的感受，最后通过播放正常人日常生活的场景，来勾起成瘾人员回归社会的渴望和平复心情，最后达到辅助戒毒的目的。VR厌恶疗法使采用递进的方式按等级和层次播放VR影片，逐步降低成瘾着对毒品的依赖，整个治疗过程除观看虚拟现实影片产生的轻微眩晕感外，并无其他副作用。
4.进行矫治后的毒瘾评估（测毒模式）
视频最后则呈现出温馨、平淡的生活视频，帮助戒毒人员恢复身心的平静。通过心理生理测试仪器再次采集心电数据，与使用VR厌恶疗法之前的数据进行比较分析，根据施测前后毒瘾渴求度的变化得出结论。
5.按需求进行回归适应性训练
在VR治疗结束后，对戒毒人员进行回归适应性训练，包括在个人生活自理、基本劳动、选择并从事某种职业的能力、社会交往、用道德规范约束自己等多方面的适应性训练。四、效果评价
（一）VR厌恶疗法治疗数据
浙江省戒毒管理局是在全国强制戒毒单位率先使用VR技术进行戒毒的单位。2017年浙江省戒毒管理局指定两个戒毒所，招募志愿者进行VR毒瘾评估矫治系统的临床治疗实验，并将志愿者划分为接受VR治疗的临床组和接受传统治疗的传统组进行对比，在18天内进行了6次治疗后，接受VR厌恶疗法治疗的临床组对毒品渴求度降低的人数占比达到73.6%。其中轻度渴求者治疗有效率为65%，中度渴求者治疗有效率为98.1%，重度渴求者治疗有效率为67.3%，而接受传统治疗的传统组对毒品渴求度降低的人员占比只有3%。与正常人相比接受VR（虚拟现实）治疗的临床组人员从心电评估数值来看，戒除率能达到37%。依据此组数据可证实VR厌恶疗法可以有效降低复吸率，减少毒品对社会的危害。
（二）戒毒人员反馈
据戒毒所相关人员介绍，VR厌恶疗法整个过程为五到六分钟，其中有多段内容可供选择，一般用于轮流播放。以行为主义心理学中厌恶疗法为基础原理，通过身临其境般的VR体验，建立起戒毒人员毒瘾与厌恶之间的连结，有的戒毒人员甚至会因此而吃不下饭，之后想到吸毒就恶心。五、总结与展望
VR虚拟现实技术是一项新的人机交互技术，为用户带来了逼近真实的感官体验，因此带来了包括教育、游戏、辅助治疗等广泛的社会应用。VR厌恶疗法戒毒作为新式戒毒方法，通过虚拟现实技术构建出高度逼真的房间、毒具等，采用厌恶场景，以厌恶记忆代替毒品带来的快感，能帮助戒毒人员戒除毒瘾。VR厌恶疗法的特点是打破空间限制，缺点是目前VR技术的应用成本较高。将来VR戒毒技术还需要完善的内容包括在VR戒毒视频的制作方面需要开发更多情景、层次更清晰的内容;戒毒人员数据采集的准确性等问题都还需各方面专家的共同努力、论证与完善，才能进一步扩大VR戒毒的使用范围。从而做到全面提升戒治工作水平和工作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