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台湾电影产业与创作观察
庞盛骁 黄豆豆
一、近年来中国台湾电影产业状况①
2016年,台湾公映电影的数量大增。就台北市票房资料统计,首轮院线放映过的中外新旧影片总计多达745部,其中外语电影共上映608部,华语电影共128部,其中台湾拍摄的有69部。在看似扩大的电影市场背后,实际的大台北地区观众数量却跌至13 81万人次,远低于2015年的1718万人次,台北市票房总收入也降至34亿元。在台北市年度十大卖座电影中,只有8部票房破亿,没有一部破2亿;而在2015年,则刚刚经历过票房榜前三均破2亿的历年之最。种种数据表明,2016年后的台湾电影市场正面临着严重的衰退。②
伴随着整体市场萎缩的到来,台湾本土电影的票房表现在2016 -2017年间同样令人失望,海外电影在台湾却畅通无阻。2015年爆红两岸的《我的少女时代》近在眼前,它分别在大陆、台湾取得3.6亿人民币和4.1亿新台币,并以1.5亿元新合币的票房位列大台北年度卖座电影第4名。仅有这一部电影进入排行榜前十。2016全年电影票房排行榜前十名中有8部美国电影、1部韩国电影和1部日本电影。韩国电影《釜山行》甚至跻身前三,创下韩国电影在台湾的历史新高。相比之下当地电影无一进前十,而全台破亿影片更是仅有《楼下的房客》和《大尾鲈鳗2》两部。从大台北地区数据来看,只有《楼下的房客》《大尾鲈鳗2》《六弄咖啡馆》3部台湾电影过“千万线”,远远低于2015年的6部。另外只有1部影片过“五百万线”,大量影片“挣扎”在“百万线”上下,实为惨烈。从上至下,各种类型的台湾电影创收能力尽显疲态。在类型片制作日渐纯熟的情况下,《楼下的房客》《大尾鲈鳗2》《六弄咖啡馆》分别代表惊悚片、本土喜剧片、青春片三个类型,占据了2016年台湾本土电影票房排行榜的前三甲。但除惊悚类型有所突破外,其余票房成绩皆不如上一年亮眼。这其中2016年暑期档的《六弄咖啡馆》曾被认为是继《那些年我们一起遭的女孩》《我的少女时代》之后台湾青春类型片的又一力作,但其落入俗套的人设、剧情以及情绪营造并未引发共鸣。
2017年,台湾本土电影市场回暖。尽管毫无意外地继续缺席全台电影票房榜前十,但该年共有10部影片的台北票房超千万,其中涵盖文艺片(《血观音》《大佛普拉斯》等)、惊悚片(《红衣小女孩2》《目击者之追凶》《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等)、喜剧片(《“吃吃”的爱》《大钓哥》等)等丰富的类型。关注本土的文艺片赢得市场的认可,《血观音》与《大佛普拉斯》票房均远超2016年的《再见瓦城》与《一路顺风》,《血观音》更是以4075万元的成绩夺得本土电影大台北地区票房榜首。惊悚类型片大行其道,逐渐成为台湾电影市场的主流类型,前十名中的《红衣小女孩2》《目击者之逭凶》《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分别斩获3072万元、2011万元、1319万元的佳绩。
二、近年来中国台湾电影产业重要现象
在整体票房均不尽人意的情况下,台湾电影产业在近两年起起伏伏。2016年是台湾电影的票房与奖项双双失意的小年,2017年则明显回暖。在艰苦的市场角力中,以本土传统喜剧落幕、台湾电影票房统计困难为代表的市场难题亟待解决。虽有多位台湾演员在大陸电影市场表现亮眼,但两岸电影合作仍在冰封中前行。
(一)2016年春节档电影集体滑铁卢,票房总和不及《恶棍英雄:死侍》的1/3
2016年初的春节档,由猪哥亮主演的《大尾鲈鳗2》未能延续《大尾鲈鳗》全台4.3亿新台币的票房成绩,市场状况不及预期,透露出本土喜剧的乏力姿态。这部电影由原班人马再度制作,继续一贯的疯癫爆笑风格,最终仅破亿的全台票房差强人意。《大尾鲈鳗2》的票房下滑,警示台湾本土喜剧需要反思:过度依赖猪哥亮及其中南部市场是否可取,以及低俗笑点过多、剧情不佳的弊病如何克服?2017年5月15日,猪哥亮于台北病逝,享年70岁,给以他为金字招牌的这一批本土喜剧画上了句号。他无疑在生命的最后六年改变了台湾电影的生态。
除了《大尾鲈鳗2》,在2016年春节贺岁档一哄而上的喜剧片均遭遇滑铁卢。冯凯导演新作《神厨》和正能量喜剧片《人生按个赞》都是明星云集的贺岁喜剧,都以闽南语对话为主、以台湾中南部观众为定位目标,但方方面面都呈现出题材雷同的“撞车”之势。2月9日大年初二,漫威的限制级英雄电影《恶棍英雄:死侍》(Deadpool)全台上映,第一天就以5800万新台币的惊人票房打破台湾史上春节电影票房纪录,第二天就全台票房过亿,对三部本土台片形成“碾压”之势。叶天伦导演为台片声援.却被网友评论称“台湾电影东拼西凑,难道不该自己检讨”,直指台湾观众对此类型乏善可陈的倦意。最终,《人生按个赞》《神厨》在大台北地区分别只有700万和300万票房;三部贺岁台片的台北票房总和也不及《恶棍英雄:死侍》的1/3。传统喜剧类型片的集体遇冷,说明台湾电影正是到了起承转合的关键阶段。
2017年春节档上映的本土喜剧《大钓哥》成为猪哥亮在台湾大银幕的最后一部作品,但台北票房仅为1232万元,占到本土电影台北电影票房的第九位,成为猪哥亮主演的“大”系列春节档电影中表现最差的一部,这似乎正式宣告本土传统喜剧的没落和台湾观众的口味变化。2017年拔得喜剧电影头筹的是拥有众多《康熙来了》节目粉丝支持的《吃吃的爱》,台北票房成绩为2634万元名列票房榜第三;2016年以来,《五星级鱼干女》《极乐宿舍》等片以日漫风、性喜剧等题材丰富、创新了台湾喜剧电影的新类型,或将接过传统喜剧的大旗。
(二)金马角力:大陆电影与台湾电影竞逐
第53届台湾金马奖颁奖典礼,22个竞赛类奖项中,台湾电影只拿下5项(最佳男配角、最佳新导演、最佳美术设计、最佳原创电影音乐、最佳纪录片)。此前入围8项的大热影片《一路顺风》(钟孟宏执导),最后只摘得最佳美术设计奖;而另一部被台湾观众寄予厚望的《再见瓦城》(赵德胤执导),则全数落空。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四项大奖全部被大陆电影及影人摘走,引发部分台湾媒体和观众的不满。
很长一段时间内,金马奖都是香港电影和台湾电影轮流坐庄。199 7年,台湾金马奖将奖项定位扩展为华语影片竞赛;2003年起,金马奖不再限定影片必须要以华语为主要发音,只要是华人地区所使用的主要语言和方言均可报名。从此,台湾本土电影在金马上的表现不再占有优势。第52届金马奖是近年来台湾电影表现最优异的一届,斩获12个竞赛类奖项;《刺客聂隐娘》《醉·生梦死》等作品出尽风头,一扫多年来的低潮。没想到第53届台湾电影的形势就陡转急下,再次迎来失意的一年。而在2017年,略为复苏的台湾电影则凭借《血观音》《大佛普拉斯》《强尼·凯克》《阿莉芙》等艺术佳作展获最佳剧情片、最佳女主角、最佳新导演、最佳男女配角、最佳新演员等重要奖项,在全部23个竞赛类奖项中再次斩获12个,可谓扳回一城。
越来越多的特征表明,主流商业大片在与金马奖渐行渐远,金马奖已经成为华语电影界的戛纳而非奥斯卡。大陆每年生产超过六七百部电影,其中不乏有较高的艺术水准的作品,在第53届金马奖上获奖的《八月》《我不是潘金莲》《不成问题的问题》《七月与安生》等电影即是这样。金马评审能够摒弃地域偏见,正体现了金马奖的胸襟和权威。
(三)台湾演员在华语电影市场表现抢眼,两岸电影合作仍需破冰前行
2016年,中国大陆电影总票房达到457.12亿元。在内地市场如此庞大体量的情况下,除了台湾导演和其他工作者被吸引,电影明星也纷至沓来寻求更多的机会,并在近些年逐步将演艺重心从台湾转至内地或更大的华语市场。2016-2 017年,台湾演员在华语电影市场表现抢眼,既有包括彭于晏、杨祜宁等在内的年轻偶像,也有张国柱、金士杰等老戏骨,他们以其精湛的演技提升了作品的整体水平,并带动了电影在商业上的成绩。
其中,彭于晏以《长城》《湄公河行动》《寒战2》《危城》《我的特工爷爷》《奔爱》六部作品交上最漂亮的成绩单,六部作品的总票房达35.77.亿元①,超过2016全年票房的1/13。2017年,彭于晏再次出演《乘风破浪》《悟空传》等票房力作,可见他已逐步成为华语电影市场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台湾明星之一。老戏骨金士杰在2016年出演了《恶灵之门》《女汉子真爱公式》《摆渡人》《冒险卧底》《你好,疯子》5部作品,尽管个别作品水平不高,但金士杰演技永远在线。就算他在动画电影《大鱼海棠》仅以声音出现,他所配音的灵婆也是全片最出彩的一个角色。女演员方面,尽管张榕容参演作品数量不多,但《六弄咖啡馆》《摆渡人》《妖猫传》等几部作品中的表现均引入注目,尤其是在2017年的《妖猫传》中成功与大师级导演陈凯歌合作,以绝佳的扮相将戏份不多的杨贵妃一角饰演地极为出彩。在欣喜于台湾演员谋得更大发展空间的同时,台湾电影不得不面临人才外流的困境。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这样的“墙内开花墙外香”成为对台湾电影的另一种刺激与促进。
与此同时,在大陆电影赴台上映的10部配额限制一直存在的情况下,大陆与台湾电影的交流与合作也逐渐冰封:在2017年《健忘村》上映前夕,该片的大陆出品方因为非电影因素宣布放弃退出;由台湾导演张荣吉执导、大陆出品的《夏天19岁的肖像》也因故搁置一年换角重拍,该片在2017年上映,票房慘败。虽然仍有部分台湾电影拥有大陆资金投入,如《“吃吃”的爱》《老师你会不会回来》《—万公里的约定》《小猫巴克里》等,但《“吃吃”的爱》《小猫巴克里》等片在大陆上映遭遇水土不服,而《相爱相亲》在台又票房不佳,两岸电影合作的前景仍旧不容乐观。
(四)“台湾电影票房透明化”议题的热议与困局②
数十年以来,台湾电影的票房统计方式基本上是不透明的。每年度的台湾电影票房总额不是以全台湾每家影院所卖出的总票数乘以相关单价所得出的实际票房总和来计算的(片方、院线也不是以科学汇总的实际票房收入总额为依据来进行分账的),而是一般约定俗成地以“台北票房乘以2”来计算。
主要原因在于,台湾影院放映环节所存在的“点数”影院、票价等攸关利益的多重阻力。目前,除了普及电脑售票系统的台北市可以统计票房(也非全部)外,其它台湾各县市影院则不愿意投入成本实行电脑售票,即使有也拒绝网络链接、数据分享,这关联着影院的实际收益问题。此外,台湾影院存在多种抢票房的手段,它们可根据实际情况可以自己制定票价,同时可以套餐搭售的促销方式制造很大的抢票房灰色空间。
尽管2015年台湾“《电影法》”提出的2016年5月22日前完成启动全台湾电脑售票系统、实现电影票房透明化的期限已到,8月12日台湾文化部门还召集片商工会和戏院工会进行“如何落实‘《电影法》第13条,促进电影票房系统透明化”公听会,但结果台湾当局希望的“先求有、再求好”的最低要求都没办法达到。
台湾电影电脑售票事宜没有明显进展,台湾电影票房透明化议题再度在今年暑期成为热点,甚至还为此出现了暴力事件。9月中旬,台北西门町著名的“In89豪华数位影城”(原名“豪华大戏院”)执行长蔡政宏,尝试在台北以外县市拓展影院时改以实际票房数据与片商分账,从而引起了其他影院同业者的不满,导致在他返回台北时突遭4名黑衣男子围殴打伤。
根据目前情形判断,台湾电影票房透明化困局依然无解。究其根本,台湾戏院工会代表影院利益,片商工会代表制片方利益,两方互掐博弈;而部分片商与影院角色交叉、身份重合,也导致反对不强烈、支持不积极,票房问题将在一段时间内滞缓不前。
三、近年来中国台湾电影创作概况
近两年来,尽管整体票房表现不佳,但台湾本土电影仍积极探索丰富的类型可能,出现了《楼下的房客》《红衣小女孩2》这样的成熟类型制作。从艺术水准来看,《再见瓦城》《一路顺风》《血观音》《大佛普拉斯》等电影赢得了台湾影评人及媒体的口碑,金马得益于否均不能掩盖它们的艺术亮色。而台湾纪录片则一贯地坚守着其独有的艺术追求和现实情怀,继续“看见台湾”的人与景,出现了《我们的那时·此刻》《日曜日式散步者》《日常对话》等精品之作.是惨淡票房背景下的一道亮丽色彩。
(一)类型片:市场呼唤高水准的商业制作
2016 -2017年,台湾电影的版图中已经没有侯孝贤这类大师级导演参与战局,一众中青年导演竭心创作,覆盖了多元的剧情片类型。虽不能幸免于“惨市”,但2016年的《五星级鱼干女》《极乐宿舍》《奇幻同学会》等喜剧片与2017年的爱情片《西城童话》《痴情男子汉》、古装奇幻片《健忘村》、动画片《小猫巴克里》等一批电影在类型创作上仍进行积极的探索。在“台式小清新”逐渐消弭的情况下,2017年的《52赫兹,我爱你》《冲组》《痴情男子汉》等电影在爱情叙事中融入歌舞、摇滚、喜剧等元素,进行类型创新。
最值得书写的商业类型无疑是这两年拥有强势表现的台湾惊悚片。在整体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2016年最令人惊喜的商业电影无疑是在8月上映的惊悚悬疑片《楼下的房客》。它是著名出品人、音乐人崔震东的导演处女作,也是2016年最具类型探索意识和耗资1.5亿新台币的大制作台湾电影。最终电影票房10天破亿,逆袭成为全年冠军,继2015年超预期的恐怖片《红衣小女孩》之后,再次刷新了此类型的票房纪录。影片根据九把刀的原著小说改编,“剧作扎实严谨,情节层层铺设,悬念布局与层次解扣有条不紊,情欲、同性恋、暴力、虐杀、肢解、血腥、惊悚等类型元素杂糅”,并通过“人物形象立體的刻画勾勒”,“呈现出社会性、时代性与批判性、反思性”。①
《楼下的房客》在某种程度上宣告了惊悚类型在台湾电影市场已站稳脚跟。2017年的程伟豪导演蓄势而动,一连推出《目击者之追凶》《红衣小女孩2》两部惊悚片。前者以精巧的剧作设计在一起尘封多年的车祸案中完成层层反转,并直指台湾报业弊病;后者则延续前作的“台式恐怖”,一举夺下破亿的票房成绩。可见,低谷中也能看出“异类”的独特价值,在成熟的“分级制度”下,台湾影人的眼界必须跳出“喃喃自语的文艺圈”,去制作更为高质量工业水准的类型片。
(二)文艺片:本土题材及风格的坚守
在2016年的金马舞台上,赵德胤的《再见瓦城》和钟孟宏的《一路顺风》是备受期待的台湾电影。金马的失意在艰难的境遇里凸显了这类电影的可贵之处: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台湾电影未来的两种方向,即上承新电影美学的艺术片以及兼顾了艺术情怀与戏剧冲突的类型片。
在历经多年的耕耘之后,赵德胤共有3部电影在2016年扎堆上映:剧情片《再见瓦城》与纪录片《翡翠之城》和《挖玉石的人》。正因此,他也成功获得金马奖年度台湾杰出电影工作者称号。赵德胤以缅甸华人导演的身份出道,以数位相机为工具拍摄出缅甸华人离散于四方谋生的越境电影,形成了“一种极简、有节制的、模糊了纪录与叙事边界的影像风格”②,其底层意识和多元文化背景与岛内电影气质迥异。《再见瓦城》讲述在泰国打工的一对缅甸青年情侣因观念差异所酿成的爱情悲剧。影片剧情来自赵德胤的个体经验,其大姐早年就是放弃求学而赴泰国打工的;加之对真实新闻事件的改编,赵德胤拍出了一个极为克制而写实的作者感电影:纪录风格强,叙事节奏较慢,关注身份的困惑与底层的困境。而首次成功使用的大投资及明星班底更凸显出导演在独立制作以外的极强掌控力。
获得金马奖8项提名的《一路顺风》也是2016年度热门台片。导演钟孟宏是台湾电影中的一个“怪咖”,常常使用固定班底、集合不同类型电影的特质,并使用节奏流畅自然的剧情、亲自掌机的深邃浓重的独特影像,引入在大起大落之处生出悲怆之感。《一路顺风》讲述出租车司机老许与无赖运毒客纳豆一同南下运毒的故事。整个过程一点也不“顺”,黑色喜剧的特点、公路电影的结构、黑帮片的气质甚至是惊悚片的桥段,都在其中闪现,创造出荒谬、喜感与悲怆兼有的微妙气氛,颇具个人标志。
如果《一路顺风》锁定了光怪陆离的台南风情,那么2017年的文艺片创作则十分忠实地坚守本土题材及风格。《白蚁:欲望谜网》《接线员》《阿莉芙》《自画像》等电影表达特殊族群的深情关怀,《大佛普拉斯》《强尼·凯克》《顺云》等电影真实关照着台湾社会的现实种种,《血观音》《自画像》则大胆书写台湾政治议题。这使得台湾电影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越来越滑向华语电影的“边缘”地带,陷入“孤芳自赏”的境地。但令人欣喜的是,这一批本土力作在保持较高艺术水准的同时赢得台湾本土观众的芳心;《血观音》《大佛普拉斯》等电影借着金马获奖的高口碑均取得不俗票房,保证了本土艺术片的创作不至无人爱看的境地。
(三)纪录片:难以救市的艺术品格坚守
台湾纪录片一直是台湾电影中最独特的存在,其稳定产出曾在年产量最萧条的年份拯救了台湾电影人,扮演了“救市主”的角色。2016年至少有10部纪录片上院线,但在电影市场整体惨淡的情形下没有带来“爆款”作品,台北地区最高票房也仅为《我们的那时-此刻》的471万,难再扮演“救市”角色,但这批作品依然坚守美学品格和现实情怀。
2016年,三部分别关注台湾金马奖、民歌及文学的专题纪录片问世,堪称“影像活化石”。3月,金马影展50周年纪录片《我们的那时-此刻》全台上映。该片由台湾“卖座”纪录片导演杨力州执导,将金马50年的光辉历史与影人荟萃在浮光掠影下一一展现。它不仅仅关注官方以及影史强人,还将庶民的观影经验也串联进去,颇令人动容。侯季然执导的《四十年》回顾了台湾民歌运动,影片以民歌四十周年演唱会为轴心,以丰富影像资料辐射民歌时代的代表人物,对其创作、国族认同、人生起落的所思所想都一一记录。最令人惊艳的是黄亚历导演的《日曜日式散步者》,以大胆新颖的实验性纪录手法展示了1930年代台湾“风车诗社”的创作生态,再现了诗社创作的超现实感,宛如一部电影史诗。它斩获当年的金马最佳纪录片,为主竞赛失意的台片挽回了一点颜面,无鬼于当年的“台湾之光”称号。
除此以外,仍有一部分纪录片以不同层面的台湾人物为线索,对台湾历史进行着执着的历史叩问。在《日曜曰式散步者》以外,纪录片《童梦》纪录64岁旅美画家吕游铭与80岁的启蒙老师郑明进半世纪的师生情谊,也透过艺术家的作品与台湾历史连结,跨越了一段台湾的近代美术教育发展史。在入围台北电影节的《海的彼端》中,旅日导演黄胤毓以玉木家族的生命轨迹为线索,追访、记录二战前因农业开垦征召来冲绳八重山诸岛的台湾移民“八重山台湾人,沉重地牵涉出历史面前故土的虚幻与迷蒙。台北电影节最佳纪录片《河北台北》费时15年,拍摄生于河北的被俘老兵老李60年的煎熬——他既心系家乡又惧怕身份暴露。
2017年的台湾纪录片则继续“看见台湾”的人与景。2017年中《看见台湾》导演齐柏林在拍摄续作时不幸坠机罹难后,年末的《美力台湾3D》延续思路,继续关注台湾美景及民间传统工匠;《日常对话》《曼菲》《翻滚吧!男人》等片分别记录同性恋者、舞者、体操运动员的个人历程。台湾纪录片创作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少数族裔与普通小人物,它们的现实情怀逐渐成为较为恒定的表达倾向,成为台湾电影的光辉底色。
①数据来自猫眼电影专业版。
②相关报道和讨论,可见facebook上《台湾票房数字应该如何透明化?从美国票房制度谈起》(作者:刘麓莹、马斌)、《拆帐不公变混帐揭开台湾票房的黑箱之谜》(作者:别打我)、《揭票房挡财路?影城老板遭四人围殴》(记者:王冠仁)等多篇文章。
①张燕:《2016年台湾电影市场暑期档观察》,载《当代电影》2016年第12期,第104页。
②马然: 《论-谈:归去归来不得——华裔导演赵德胤及其越境电影》,载《戏剧与影视评论》2016年第4期,第67页。
参考文献:
[1]张燕.2016年台湾电影市场暑期档观察[J].当代电影,2016(12):104.
[2]马然.论·谈:归去归来不得 华裔导演赵德胤及其越境电影[J].戏剧与影视评论,2016 (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