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剧论对中国现当代戏剧创作的启示

    冯文

    【摘 要】李渔,作为明末清初的戏剧家、文学家、生活家,为中国戏剧创作整理出一套较完备且先进的创作观点,“李渔剧论”不仅归纳总结了传统戏曲创作的精要,而且为后世乃至中国现当代戏剧的创作起到了深刻的指导意义,影响深远。

    【关键词】李渔;戏剧创作;现代戏剧;当代戏剧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志码:A? ? ? ? ? ? ?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4-0012-02

    戏剧作品遵循着既定的创作规律,在不同的年代、阶段,通过创作者的思想表达,歌颂、反思、映射时代发展与潮流更替,是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文艺形式。由古至今,从传统戏曲到话剧,再到音乐剧、小剧场戏剧,等等,中国戏剧创作在秉承了传统戏曲创作经验的同时,借鉴外来话剧、音乐剧、先锋戏剧等创作理念,走出了一条中国戏剧道路。李渔,作为明末清初的戏剧家、文学家、生活家,为中国戏剧创作整理出一套较完备且先进的创作观点,“李渔剧论”不仅归纳总结了传统戏曲创作的精要,而且为后世乃至中国现当代戏剧的创作起到了深刻的指导意义,影响深远。

    中国现代戏剧(1899-1949)经历了“文明戏”“爱美剧”“职业话剧”三个阶段,戏剧思想开始解放,戏剧活动也普遍開展,现代戏剧走向成熟。到了当代戏剧(1949-2000),经历了写实创作、逆转与假定创作、体验创作,以及后来的教育戏剧、先锋戏剧等发展过程,当代戏剧也呈现多元化发展,商业化的创作思路和创作手法也被逐渐强调和推崇。本文将以1923年丁西林的独幕剧《一只马蜂》、1934年曹禺的话剧《雷雨》、1986年赖声川的话剧《暗恋桃花源》,以及1999年孟京辉的小剧场戏剧《恋爱的犀牛》四部中国现当代经典戏剧作品为例,结合李渔在《闲情偶寄》等著作中对戏剧创作的具体观点,从剧作结构、人物塑造、台词风格、戏剧功能等四个方面浅析李渔剧论对中国现当代戏剧创作的启示。

    一、从主题到人物塑造

    在讨论剧作结构之前,先确定“主脑”即主题,是李渔首先强调的。要从“奇事”“奇人”入手,秉着一个创作本意——只为一个人创作。这“主脑”即“这一个人的一件事”。正如丁西林的独幕剧《一只马蜂》,讲的是青年才俊吉先生在顶着母亲干预自己婚姻大事的压力的同时,向母亲打算给当医生的侄儿说媒的护士余小姐悄悄示爱险些被母亲发现的故事。其间,充分表现了三个人物的典型形象:健谈机智的知识分子吉先生、聪慧亲和的护士余小姐、半新半旧的母亲吉老太。以一人一事的主线,辅以旁人支线,以日常小事揭露社会虚伪的不良风气,并歌颂青年人对争取婚姻自由的强烈愿望。《一只马蜂》虽然是丁西林的处女作,但因其立意精准、构思巧妙、人物特色鲜明,得到当时观众的好评与追捧。

    二、从结构到情节驾驭

    编戏犹如缝衣,“密针线”[1]是李渔提出的剧作结构中的一大重点。他希望剧作者在每编一折戏时,必须顾及到前后内容,呼应前者,为后者埋下伏笔。甚至要周到考虑,精细到戏中任何一个有名字的人物、有关联的小事,以及一句话、一个词,让内容缜密,关联性强。这一方面,在曹禺的话剧《雷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遵从“三一律”创作,《雷雨》的故事发生在阴郁闷热、雷雨交加的夏日,从上午到午夜,周家三十年,两代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恩怨是非,集中爆发。复杂且关联性极强的情节,多组人物关系的交织,爱恨、恩怨以及死亡,全部发生在这一天之内。观者无不佩服剧作家曹禺驾驭情节的能力、编写构思的能力。正如曹禺所说:“话剧是建筑,不是堆砌,所以也像建筑物一样需要精确的设计。”[2]作为多幕剧的叙事戏剧作品,《雷雨》体现出曹禺深刻的理性思考与对情节和结构出色的把控能力。

    三、从直接叙事到通俗表达

    懂得“减头绪”的戏剧常常被称之为好的戏剧作品。李渔认为,头绪繁多也会成为戏剧的弊病,很多经典传统戏曲得以流传百世,得益于它们能够一条主线贯穿到底,即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得清楚,了然于心。以孟京辉的小剧场戏剧作品《恋爱的犀牛》为例,全剧只讲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作为犀牛饲养员的马路偏执地爱上了美丽性感、性格乖张的明明,然而,明明只是把他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始终不肯接受这偏执的爱。剧作者廖一梅集中笔力写二人的爱情纠葛,弱化次要情节,把二人“求而不得”的爱情悲剧无限放大,深入人心。在孤独的当代情绪里,找到真实勇敢的表达,表达每个人内心的痛苦与快乐。在简明叙事的基础上,完成情感线的统一,用浅显、通俗的台词,乃至朗朗上口的歌曲来充分表达人物感情,直达人心。“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我的爱人……”这部剧自1999年创作,至今已有多个版本,演出场次近三千场,久演不衰。

    四、从创意到戏剧功能

    李渔认为,戏剧创作者一定不要仓促动笔,要在写作前周详考虑,要有“奇事”,才能出“奇文”,没有命题和想法不够好却能够写出好作品的。赖声川导演的话剧作品《暗恋桃花源》足以解释这一剧论。赖声川是台湾戏剧导演、剧作家,他热衷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探讨和研究,很多作品出自传统文学与文化的土壤,除了《暗恋桃花源》之外,还有《千禧年,我们说相声》等相声话剧系列。强调思维碰撞、工作坊创意在戏剧作品中的具体呈现,是赖声川极为看重的戏剧创作方式,所以,我们看到的很多作品,包括《暗恋桃花源》均来自于赖声川的戏剧工作坊编演同步的创作方式,而非一个人奋笔疾书地写。《暗恋桃花源》的成功得益于“奇事”的运用,即“暗恋”和“桃花源”剧组因场地问题,不得已在一处排练,用“戏中戏”的结构,勾连故事及人物,使舞台鲜活、饱满,极具表现力。观众随着剧情的发展,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潸然泪下,时而满怀期待,时而反思生活。也许,这就是好的戏剧作品应该具有的功能——满足观众观感享受的同时,寓教于乐,实现戏剧的审美功能、娱乐功能、教育功能、交流功能。

    李渔也在剧论中提到“机趣”二字,他认为“机趣”是剧作家不可缺少的,“机”是戏剧作品的精神,“趣”是戏剧作品的风格,戏剧创作不可死板教条,要会变通,会关联,会为剧中人物谋出路。这样的戏剧,才是观众爱看的,才能发挥其艺术功能。

    综上所述,我们在中国现当代戏剧作品中均能找到李渔剧论的具体启发,李渔对中国戏剧创作法的归纳和总结,正是戏剧人创作戏剧作品的精神宝藏和方法指南。他讲“结构第一”,在戏剧创作中,尤为重视构思及主脑;他讲剧作文采应浅显通俗,为普罗大众所接受;他讲要为人物写台词,以塑造人物为主要目的,借“奇事”写“奇文”;他讲戏剧始终为百姓创作,为观众创作,“机趣”是剧作家必备的创作意识,以实现寓教于乐。虽结合戏剧案例浅析李渔剧论对现当代戏剧的启发,但本文未尽李渔剧论之全貌,对其在戏剧创作要领方法上的研究仍在进行,李渔剧论的博大精深有待每一位戏剧创作者不断学习与探究,同时,学古人经验,讲今日故事,是每位中国戏剧人在当今的创作使命。

    参考文献:

    [1]李渔.闲情偶寄(精装典藏本)[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

    [2]郭涤.中国戏剧经典作品赏析[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