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画合一:电影《刘三姐》与《天琴》之 壮族音乐探微
王莉
电影《刘三姐》由导演苏里创作于20世纪60年代,主要反映刘三姐利用山歌反抗财主莫怀仁的强娶故事,最终与青年阿牛对歌中成亲组家,刘三姐不仅是广西民族地区的文化符号,也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女性英雄。电影《天琴》由导演江秀佳创作于2013年,围绕壮族独特乐器天琴的赠送展示,最终阿罗与良美这对青年男女在对唱山歌过程中相亲相爱。两部电影虽然相隔五十余年,但对传播广西壮族的音乐文化,研究二者的传播策略,具有重要的文化艺术意义。
一、壮族文化的音乐丰富资源
广西地处中国南端,这里壮族历史悠久,民风淳朴,壮族人民喜好唱歌,乐观豪爽与慷慨大方,情感丰富,“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的好客习俗,在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独具特色的音乐文化资源。从口语传播再到书面传播,再到影像传播与互联网传播,壮族音乐文化资源成为电影艺术的重要传播因素。电影《刘三姐》与《天琴》正是壮族艺术的影片代表。正如习近平总书记说:“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其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古往今来,文艺巨制无不是厚积薄发的结晶,文艺魅力无不是内在充实的显现。凡是传世之作、千古名篇,必然是笃定恒心、倾注心血的作品。”[1]电影《刘三姐》虽然过去了五十余年,但依旧是那个时代的电影艺术精品,成为展现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的艺术样本。刘三姐歌曲根植于广西民间,其动听嘹亮的歌声,寄托人们对自然丰收、恶人斗争、美好爱情的憧憬向往,歌曲本身蕴含着丰富深刻的审美文化。影片塑造了刘三姐的美丽聪明与对歌天賦,还有她的坚定意志与反抗精神,用山歌传播对旧社会剥削压迫的决心抗议。
电影《天琴》讲述壮族青年阿罗和良美在对歌中相识相爱,但在结婚前,良美带着壮族山歌毅然去繁华都市深圳打拼,在五星级酒店为客人演唱民歌,男友阿罗因要照顾生病的太公而不能同行,离别时将祖传的天琴送给良美。半年后,阿罗也去了深圳,却发现女友和别人相爱了,他带着天琴与心碎的情绪回到老家独自疗养伤。面对青年男女爱情的纠葛变化与烦劳心病,久阅世事的太公说:“人的命是抗不住的,命要你拐弯,你不在这里拐,也会在那里拐。”在社会主义新时代,爱情对青年男女来说有时是良药润滑剂,有时也是毒品催化剂,当阿罗试图接受一个新女人的感情时,良美却孤身一人回来了,最终二人组成美好家庭。电影告知观众,其实幸福爱情与艰辛命运相随,花开花落,不必烦恼,世代轮回。广西风情既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也有贫瘠山区,从“青山绿水一竹排,荡尽人间旧尘埃。龙江风景观不尽,君子有幸泛槎来”中可以看到壮族人待客的真诚实意。电影穿插了五首壮族歌曲,《木棉花开》《花开花落》《来自壮乡》《三月三》《壮锦飞舞》《醉在壮乡》,这五首歌曲各表其意,既有象征爱情物证的木棉花,也有花开花落的人生起伏,也有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还有起步飞舞的人生梦想,也有不醉不归的民族风情。
二、壮族音乐的影像作品构建
我国先秦文献《诗大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2]人类作为自然动物,也有七情六欲,可以用语言来表达,也可通过哀叹与悲鸣来宣泄,而感叹都无法形容的心情要歌唱出来,歌唱不出来的情感用舞蹈来表现。电影作为工业时代的产物,不仅可以传声,还可以显示图像,把民间音乐有序建构故事,成为一种新型的文化作品。电影《刘三姐》创作过去了几十年,但依旧反映新中国成立初期文艺创作高峰,成为那个时代的经典艺术。习近平总书记说:“能不能搞出优秀作品,最根本的决定于是否能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一切轰动当时、传之后世的文艺作品,反映的都是时代要求和人民心声。我国久传不息的名篇佳作都充满着对人民命运的悲悯、对人民悲欢的关切,以精湛的艺术彰显了深厚的人民情怀。”[3]电影《刘三姐》体现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女性地位,再现人民渴望改变命运的真诚心愿,也再现新旧势力的激烈斗争。因此,当在文艺作品《刘三姐》一出现,顿时成为人民的精神食粮,成为时代创作的艺术佳作。
在电影《刘三姐》与《天琴》中,歌曲对电影剧情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衔接作用。刘三姐饰演了新社会敢于反抗地主的女性角色,她以唱歌的身份战胜地主莫怀仁。壮族艺术专家罗相巧说:“刘三姐歌谣是壮族最典型、最纯粹的艺术符号,它能具体地传达语言所不能传达的人们内心情绪和情感。壮族人借助刘三姐这样的歌谣形式和载体,来言唱壮族个体之间的思想情感,或者说刘三姐歌谣成为族群内部沟通心灵的重要平台。他们无处不在运用这种音乐形式,如‘隔山唱歌山答应,隔水唱歌水回声;如暗讽莫老爷:‘如今世界荒唐多,水牛生蛋马生角,满腔怒火压不住,哪用旁人来挑唆。刘三姐这种遇山唱山,逢事唱事的智慧,已经体现出集体创作而形成歌谣的文化现象。”[4]在主题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的伴奏下,“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湾又多”,刘三姐与莫怀仁、阿牛、良美与阿罗的激烈对歌,在优美动听歌声中显示出角色的勇敢机智。面对强大势力表现得出稳如泰山,像个猎人抛出诱饵,试探着猎物,诱惑其露出破绽。歌曲通过自身独特而富有象征意味的表现手法,很好的把人物角色性格塑造于银幕之上。刘三姐与良美在“听音”时以静态的造型亮相,身板稳如泰山与心态定海神针,而在“辨音”时则左右开弓与气势如虹。这一静一动体现了中国民间歌曲表现法则。刘三姐、阿牛、阿罗、良美掷地有声体现了刚柔原则,张弛有度的对歌姿态体现了民间歌曲的收放原则。每首山歌的辨认对唱,在故事情节的起伏变化下,观众从刘三姐与良美的歌曲中辨别他们的内心世界与情感变化,刘三姐依靠自己聪明才智和音乐天赋来防止被财主莫怀仁强娶,良美依靠对歌提升自己在大都市的拼打身份,因此,歌曲成了她们超越自我与征服对手的最好工具。在电影人物的对歌往来间,人物内心世界的真实情感逐渐表达出来,人性本质的真善美与假恶丑也逐渐传播出来,导演用一首首山歌完成了主次人物相互攻守的起伏情节,这种表现手法远要比话语沟通更具趣味性、戏剧性和审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