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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海文化的应用价值研究

范文

王丽颖董婕雷广臻

〔内容提要〕辽海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内涵极其丰富。辽海文化的开发和应用首先要充分挖掘和弘扬辽海文化蕴含的文化内涵，通过“申遗”“创城”等方式，利用辽海文化文物古迹进行旅游目的地建设和旅游产品创意设计，使辽海文化成为辽宁省最具地域文化特质的文化品牌，推动辽宁省文旅产业的发展。

〔关键词〕辽海文化应用价值品牌产业

辽海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其形成阶段主要由辽西的查海文化和红山文化、辽中的新乐文化及其后继文化偏堡子文化和辽南的小珠山文化组成，各个考古学文化之间交流频繁，共同构成了史前阶段中华文化的重要一源。辽海文化的内涵极其丰富，采集、渔猎、原始农耕、畜牧等多种经济并存为其基础，社会治理有序，龙观念及其再现的实物使精神世界跃升到较高层次。如何开发辽海文化的应用价值，仍然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重要课题。

一、遼海文化的概念与范围

1930年金毓黼先生著《东北通史》，后编辑东北地区文献、古籍丛《东北丛书》，1933年出版时改称《辽海丛书》，在“辽海丛书刊印源起”中考“辽海”之名初见于《魏书》“乃开辽海，置戍和龙”，并提出用辽海涵盖整个东北地域文化之符号。本世纪初学术界热烈讨论了“辽海”一词的历史及辽海文化的范围和文化内涵，产生了不同的认识。田广林考证“辽海”一词出自《后汉书·刘虞公孙瓒陶谦列传》，出现时间应不晚于东汉。认为早期辽海地域范围主要指今滦河中下游的河北东北部至辽宁中西部和内蒙古东南部一带。王禹浪、王文轶在《“辽海”地名渊源考》一文中，考证“辽海”一词源于《后汉书》或《三国志注》二书，并指出“‘辽既可以象征着辽地，又可以代表辽河，而‘海则体现了辽宁的海洋文化。以此观之，“辽海”的概念堪称辽宁地域文化、流域文化和海洋文化的复合体，能够反映辽宁地域的历史文化的内涵和特点，适合冠名辽宁的历史文化。”本文沿用田、王两先生的观点，将探讨范围重点放在辽宁地域的历史文化。

辽海文化诞生于旧石器时期，根系在辽河、大小凌河流域，该地域史前文化的丰富内涵为辽海文化奠定了底色。从新石器时代开始，西辽河上游的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以及大、小凌河流域的广泛地区出现了小河西文化、查海—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富河文化、红山文化、小河沿文化、夏家店文化等完整的北方考古学文化谱系。以这些考古学文化内涵为积淀，辽海文化才得以独树一帜，在中华历史文化长河中激流奔浪。

二、辽海文化可开发利用的文化元素

文化与产业相融合，打造和宣传“辽海文化”品牌，开发“辽海文化”产业，使之尽快形成一个具有地域文化特质的文化品牌，进而为辽宁经济发展服务，首先要分析辽海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元素，充分挖掘和弘扬辽海文化蕴含的文化内涵。

1.龙文化。龙是最富有中国特殊的文化符号，其构成了中华民族在思想意识、典章制度、生活习俗和文化艺术的一大特色。然而，龙起源于何时、何地、何物，学术界讨论多年仍然存在认识分歧。红山文化玉龙的出土为我们探索龙的起源提供了可靠的实证，郭大顺先生依据北方考古成果提出“龙出辽河源”，龙文化是辽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距今8000年的查海遗址出土了龙纹陶片和一条全长19.7米的红褐色砾岩摆塑龙;兴隆洼文化发现了野猪头部加上陶片、碎石器和自然石块构成身体的摆塑龙;红山文化利用玉石作为表现龙的特殊材质，制作了附脊C形龙和兽首玦形龙两类玉龙造型，并直接影响了商代玉龙造型。龙的造型是人类把动物与自然现象及自身结合起来创造的，是天地间包括人在内的一切事物的精华组合，反映了古人的组合思维。而凤鸟的造型也在北方史前文化中频频出现，特别是牛河梁遗址发现了龙凤合佩，将龙、凤两种神化形象完美融合，成为中国龙凤起源系统的主干。

2.玉文化。玉文化是中国文化中有别于其他国家文化的独特现象。从史前时期开始，玉器在政治、经济和宗教活动中具有特定的意义和作用，曾代表通神礼器、世俗权力、财富、德行、美好等多重寓意，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独特结晶。辽海文化分布区是东北亚古代玉文化的中心，其影响力沿中国东南沿海至东南亚地区，远达朝鲜半岛、日本列岛。查海—兴隆洼文化出土了北方最早的真玉制品——玉玦、玉匕。玉玦的造型虽然简单却传播甚广;红山文化发现了成批成组使用的玉质礼器，这些玉器选料严谨，造型规整，工艺精湛。虽然红山文化分布范围广大，但是各地出土玉器在造型方面高度一致，显然属于同一文化共同体。郭大顺先生形容红山文化玉器“造型有一定之规，写实而神化，神而不怪”。在牛河梁遗址的上层积石冢，特别是中心大墓出现了“惟玉为葬”“惟玉为礼”的独特葬俗。特别是牛河梁出土的玉人双手向上抚于胸前，这个特殊造型不断向南传播，直接影响了安徽凌家滩文化、商代的玉人造型。除了辽西地区，在辽东半岛新石器遗址也发现了玉璇玑、玉璧、玉斧、坠饰等玉器。辽东半岛玉璇玑的造型与山东半岛大汶口、龙山文化有一致性，应为两地史前文化交流的结果。辽海文化区的古人佩玉、葬玉、崇玉，并将玉文化传播到东北亚各地，形成了中国早期祭祀用玉制度。

3.黄帝文化。红山文化与黄帝文化存在诸多关联。基于考古材料，苏秉琦认定“红山文化的时空框架，只有黄帝文化与之相应”。郭大顺认为“黄帝族本是燕山土生土长的一个部族”，对应的考古学文化为红山文化。雷广臻论证“中国古文献记载的黄帝图腾（熊、龙、神龟、云、鸟等），红山文化均有玉器与之对应。”2010年，考古工作者在田家沟红山文化墓地第三地点积石冢进行发掘，于内圈石墙上发现了代表黄帝文化的天鼋雕刻，说明五千多年前的古人已经开始用石刻图形或字来表示部族的来源，而且为红山文化和黄帝文化的关联提供了一个新证据。黄帝文化是指黄帝部族的文化，而非黄帝一个人的文化，可分前黄帝文化时期、黄帝文化时期和后黄帝文化时期。从时间上看，前黄帝文化时期，加上黄帝部族“主盟”的若干代，大约在距今5500～4500年之间，持续千年之久;从空间上看，“主盟”的黄帝部族“常处”于广大的区域。辽海文化区应是黄帝文化早期的核心分布区。

4.敬天法祖的祭祀文化。距今五千多年前，在辽西地区的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敬天法祖的大型礼仪建筑群就已出现并完备。积石冢、女神庙、大型山台、祭坛、巨型土石建筑等遗迹集中地反映了辽海先民的原始信仰和宗教祭祀活动。祭祀对象从天地到祖先，从女神庙中的远祖到积石冢中的近祖，层次分明。先民崇拜供奉女性祖先。牛河梁遗址女神庙出土了女性头像和身体残件，属于6～7个个体，大小分三个等级，最大的有真人三倍大小，可见在先民心目中地位崇高尊贵。牛河梁红山文化时期正处于从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的特殊阶段，对女性生殖能力的崇拜依然体现在信仰体系的核心位置。牛河梁地区先有冢后建庙，说明祖先崇拜之后出现祖神崇拜，祖神崇拜是对祖先崇拜的发展和提升;建立神庙之后，围绕庙再修冢、筑坛，进入了以祭坛为中心的社稷崇拜阶段;坛是红山文化最后的也是最高的表现形式。红山文化陶筒形器围坛为社，筒形器内可培育祭祀用的谷物，是为“稷社”，由稷社而社稷，继而进入原始国家阶段。以敬天法祖为核心内容的祭祀活动是为了祭天地以降福、祭祖先以保民，达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目的。这一祭祀理念和活动延续至后世，成为中华民族最庄严最隆重的祭祀礼仪。

三、辽海文化的应用价值

辽海文化在诞生之初就呈现出开放与包容的特性。于内，辽西、辽中、辽东各文化区之间通过互动交流，共同促进了辽海文化的繁荣发展。于外，辽海文化区域在历史上是北方“长城地带”和“丝绸之路”的东端，自古为连接东北亚的桥梁和纽带，影响力远达朝鲜、日本。辽海文化的开发和应用，充分关注该区域的地理特点和文化特性。

1.利用牛河梁遗址的文化价值继续推进红山文化“申遗”。利用辽海文化区丰富的考古成果和历史文化资源，继续推进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将保护、开发与利用相结合，提高辽海文化品牌的知名度。

上个世纪80年代，牛河梁遗址从发现之初就受到世界范围的关注，具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客观条件。2012年，红山文化遗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申遗点包括辽宁省朝阳市牛河梁遗址、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红山后遗址和魏家窝铺遗址。其中，牛河梁遗址是红山文化的祭祀中心和埋葬圣地，坛庙冢台等多种礼仪建筑齐备，出土玉器陶器文化内涵丰富，最能反映红山文化社会的管理方式和发展程度，是该遗产项目的核心。因此，辽宁省应持续不断地推动红山文化申遗进程。红山文化遗址申遗，一是应加强辽蒙两地的协调沟通，合作互补，争取共赢。二是根据专家意见，会同国家部委划定牛河梁、红山后、魏家窝铺三个遗址点的遗产区和缓冲区边界，按照世界级遗产地标准，清理遗产区现代建筑，着力开展遗址核心区环境风貌的整治、修复、净化，保证遗产项目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三是加强遗址区的保护管理，完善管理机构，制定相关法律和规章制度，确保经费投入和使用。四是深入挖掘阐释红山文化遗址的价值和内涵，创新展示方式方法，参考借鉴良渚古城遗址“现场+场馆”的一体化、综合性展示体系的做法。

红山文化是与中国文明起源和文化传统起源关系密切的北方考古学文化，如能成功申遗意义重大。一是申遗成功意味着红山文化具有全人类认同的普遍价值，并得到世界范围的肯定，遗址能纳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监督之下，获得更为有效的保護，得以更加完整地为子孙后代保留这些珍贵的历史遗存。二是世界遗产委员会近年来对文化遗产的考古发掘、风貌修复、保护展示、环境整治、规划编制等要求越来越高，成功申报的世界遗产项目必然要保持更加优美的自然和人文环境，为所在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起着典型示范的带动作用。三是申遗成功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牛河梁遗址将吸引来自国内外游客，促进当地的旅游产业发展，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这类游客的旅游目的源于对红山文化的兴趣，有寻根祭祖的精神层面需求或较高的价值认同感，范围将涵盖海内外华夏子孙。

2.依托辽海文化资源继续推进“创城”工作。辽宁作为一个文化大省，拥有独具特色的历史文化、工业文化、旅游文化、民族民间文化资源，但目前仅有沈阳一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显然是一个遗憾。因此，深入挖掘辽海文化内涵，继续推进有条件的城市积极创建、适时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势在必行。

辽宁文化有“三阳”之说，沈阳、辽阳、朝阳三座城市在历史上各有辉煌时期。沈阳有2600年建城史，曾是后金都城，清入关后的陪都，素有“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之称，是1986年国务院批准公布的第二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2019年11月14日，沈阳市人民政府公布《沈阳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行动实施方案（2019-2021年）》，细化了未来三年的工作目标、任务、分工和保障。辽阳古称襄平，有2400年的建城历史，自2015年启动创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坚持“创城促振兴、创建惠民生”，围绕保护东京城、东京陵、燕州城、白塔、冮官屯窑址等历史遗存展开工作，目前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的材料已正式上报国务院。

2020年初，辽宁省在推动沈阳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程实施和辽阳市申报工作的同时，还将启动大连市、朝阳市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申报工作。大连市自2018年印发《大连市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工作方案》，启动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创建工作，东关街、太阳沟已获批省级历史文化街区。朝阳是一座有近1700年历史的文化古城，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前燕、后燕、北燕的都城，被称为“三燕故都”。朝阳的历史文化积淀厚重，从新石器时代开始，这片土地就不断繁衍出人类智慧与力量的文明之花，至今延绵不断。以红山文化为代表的早期文明成就为朝阳市创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奠定了厚重的文化底蕴。《东北通史》中记载：“燕亡之后，魏于其地建营州，自斯以来，遂为东北唯一重镇，历数百年而不改”。

辽宁应依托辽海文化持续推进具备相关条件的城市创建、申报国家级、省级历史文化名城，该项工作既能极大地推动全省历史文化名城和历史建筑的保护，也能推动辽海文化的宣传，将文化与旅游密切结合起来，引客入辽，感受辽宁独特的地域文化，延长游客逗留时间，增加旅游产业整体收入。但需要注意的是，无论“申遗”还是“创城”都需要较长时间周期，无法在短期见效。尤应关注过程，切勿急功近利。“申遗”和“创城”本身就是深入探索辽宁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开发的过程，也是促进辽宁文旅产业融合发展的过程，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辽宁的文化发展事业大有裨益。

3.利用辽海文化文物古迹进行旅游目的地建设。辽海文化区的旅游资源种类丰富，名山秀水、奇特景观遍布辽东半岛与辽西走廊;毗邻渤海、黄海，有优美的滨海景观;多民族共居，有丰富的民族特色文化;还有从新石器时期至近代遗留大量遗址古迹和精品文物。这些旅游资源为辽宁打造东北亚核心旅游目的地创造了必要条件。其中，辽海文化区的文物古迹资源具有独特性、稀缺性和不可再生性，是辽宁发展文旅产业的重要资源。

辽宁地处东北亚环渤海经济圈，地理位置优势，海陆空交通便利，是中国东北地区的经济中心和交通、通讯枢纽。特别是2020年底，京沈高铁全线建成通车以后，将原本没有高铁的辽西北地区纳入国家“八纵八横”高铁网，东北地区客运通道进一步便利畅通，入辽游客可以利用高铁等快捷便利的交通方式往返于客源地和目的地。

辽宁亦可利用高铁网络建立文物展示地与出土地对接的旅游目的地线路。如辽宁省博物馆位于省会沈阳，集中了辽海文化的精品文物，其中颇具吸引力的红山文化文物则出土于辽西地区。借助京沈高铁开通的便捷，把辽宁省博物馆、阜新的查海遗址博物馆、朝阳博物馆、喀左东山嘴遗址与牛河梁遗址捆绑共建，可设计为红山文化寻根祭祖旅游线路或北方考古文化研学线路。

4.将辽海文化元素融入地方旅游产品创意设计。辽海文化旅游创意产品设计是在辽海地域文化的基础上，将独具地方特色和感召力的辽海文化所包含的文化元素与艺术价值进行创意产品视觉化。因此，在设计过程中应根据辽海文化旅游创意产品的文化性、实用性和创新性等原則满足游客多元化的心理需求，同时引导游客关注和欣赏辽海文化的艺术特色，并引发情感共鸣。

辽海文化元素包括史前文化元素、北方少数民族文化元素、地方非遗工艺美术等。在设计文旅产品、土特产、民俗民宿时融入辽海文化独特元素，增加产品的附加值。可通过文旅产品展示辽海文化区的历史积淀和文化底蕴，使游客了解辽宁的历史文化、人文民俗。如沈阳有反映满清文化的老龙口酒、八王寺汽水。阜新三沟酒业设计生产了包含查海遗址及红山文化元素的“红山酒祖”。朝阳喀左紫砂文化产业园形成了极具地域特色的“三大系列”产品：一是以中国国画大师范曾亲笔题词的“花鸟源头”为代表的化石文化系列作品。二是以“玉猪龙”形体为代表的红山文化系列作品。三是以“草原风”为代表的蒙古族文化系列产品。另外，文创产品的设计要贴近游客的消费心理和审美标准，要巧妙提取文化元素，不能一味直白展示;同一种文旅产品应设计多个系列，注意体积大小，采取轻便材质，便于携带，不增加游客的负担;较大较重的产品可以直接通过快递物流配送到家，完善销售服务，提升消费体验。

总之，挖掘辽海文化内涵，开发辽海文化产业，使之尽快形成辽宁省最具地域文化特质的文化品牌，有助于推动辽宁文旅产业的发展。特别是2020年底京沈高铁开通后，辽海文化的开发与应用必将为辽宁旅游市场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

（作者单位：朝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责任编辑：宋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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