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论三亚疍家文化中的海洋性特质 |
| 范文 | 何化利++陈友++朱桂金 通过对三亚疍家文化的内容及特征的分析，从生产生活习俗、民群气质和生存哲学三个方面对疍家文化的海洋性特质进行分析。 疍家是三亚早期居民之一，他们以海为生，以渔为业，以船为家，长年漂泊在大海之中，长期以来相对封闭和独立的水上生活造就了疍家别有风味的海洋习俗、思维方式和生活哲学，形成了鲜明的海洋性文化特征。 一、以船为家，以海为生生产生活方式 （一）以海为场域的海洋生产和生活 疍家人世代以捕鱼为生，这是他们具有海洋性特征的前提条件。早期，由于生产技术低下，疍家人捕鱼是以群体间团结互助的形式进行的，经常由几十个人组成一个船队集体出海。他们在岸上没有固定居所，妇女孩子也要随船而行，衣食住行皆在船上，所以说早期疍家人是以船为家，以海为生的。现今，随着造船技术水平的提高，疍家人捕鱼普遍使用灯光围网船了，这类船适合中、深海捕捞，利用灯光诱捕鱼群，效果显著，是近期先进的生产船型。因其机械化水平高，并不需要人力去拉网，只需要人去辨别有鱼群的区域以及分拣鱼的种类，因此劳动力的需求量也下降了，原来集体出海的情形也不复可见。 疍家人不仅是逐浪捕鱼的高手，也是海上生活的发明家。如：他们想到用木头拼接成扁形水斗，产生能够很方便铲去船中积留的海水的用途；用上边是木棍，下面是中空的水钟敲击水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可以达到使在网口周围的鱼群受到惊吓退回网中的目的；还能用贝壳制作成闻风而响的铃铛架，当夜晚在海上顺流放网捕鱼的时候，把铃铛架放在起网的地方，到了收网的时候，即使海面漆黑一片，也能顺着铃声，顺利找到网头收网。其他方面如疍家人还可以用椰壳打磨成碗，以螺壳为勺、壳为瓢等等，以上例子都足以显示出这群海上居民富有海洋特色的创新精神。 （二）独具海洋特色的服饰、饮食和居所 疍家人旧时服装的款式类似于唐装，而基本色调为蓝黑两色。男女的服饰都类似，衣服是短、宽、窄袖的上衫，裤子一般很宽大，长度及足踝之上，长年光脚不穿鞋，这样穿着都是为了方便在船上劳作而设计的。简式竹编斗笠是疍家女人最常见的一种打扮，一年四季都喜欢戴在头上，涂上金光油亮的海棠油作为斗笠的保护层，使其不进雨水，既能防晒又能避雨。在三亚水居巷，疍家老人的穿戴仍有着明显的水上人家的特色。 在饮食方面，疍家人以捕鱼为生，饮食文化中当然少不了鱼了。鱼对于疍家人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是下饭的必备食物。疍家人对鱼的吃法有很多，比如马鲛鱼拿来香煎、池鱼拿来清煮、炮弹鱼加上酸菜做成酸菜鱼汤，不过最原始的吃法就是做成咸鱼下饭。因为疍家人出海多则一个多月，少则半个月，新鲜的食物都不能存放太久，所以疍家人出门捕鱼时都会备上很多的咸鱼和腌制的菜类，因此腌制的咸鱼是疍家人对鱼的传统吃法。 “疍家棚”是疍家人上岸后的居住地。在离水三尺三、离地三尺三之处建成的高脚屋，疍家人称其为疍家棚，又称单家棚。那是用茅草和木板盖起来的家，是傍岸临水架设的棚户，木棚的下面，由几根粗大的水泥桩高高架起，外出捕鱼的船出海归来时，就栓在木桩上。每当遇上台风天气，这些棚户就会被强风刮得一片狼藉。如今的“疍家棚”在三亚只是地理位置的代名词，指的是疍家人聚集居住的地方。疍家人的楼房以长方形居多，宽度窄而狭长，犹如一条船一样，寓意着疍家人和船的特殊感情。 生活的变迁改变了疍家人的生活居所，但是没有改变他们依海而居的状态，他们对海既依赖又依恋，海洋在他们的生产生活中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海洋对疍家人的影响，已经渗透在他们的生产生活当中。 （三）丰富多彩的海神祭祀习俗 疍家人非常重视节庆祭祀，会进行隆重的祭拜仪式。疍家人很崇拜海神，每年7、8月禁海期过后的开海期都有隆重的祭海仪式，带上烤猪、水果等祭品到龙王庙去祭拜。每年这时候，疍家人都会自发的以家庭为单位到龙王庙去祭拜，派出一个年长的代表主持“请公婆”，这个人是通灵的人，经过主持人阐述一系列的介绍之后，疍家人就会行拜礼，祈求出海平安顺利，驱走鬼神，丰收而归。在出海时出现事故的时候，疍家人会认为有海鬼作怪，这时候疍家人也会准备祭品，足够的纸钱，举行祭拜仪式，寓意让海鬼吃好喝好有钱花之后就不会再作乱了，祭品通常有：酒，元宝、猪肉、水果、粉汤等。 疍家人信奉龙王，他们所谓的“龙王”其实是祖宗，龙王只是祖宗的代名词，实质没有太大的象征。供奉疍家祖宗的庙叫做“龙王庙”，普通疍家人不是那么频繁去庙里祭祀，一般是有大船的船老大，还有就是家里有人去世满七天时才会去庙里祭祀。龙只有在端午节的时候出现。这一天，疍家人也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疍家人端午节祭海有两种方式，一是往海里扔祭品，寓意孝敬海龙王，让海龙王分享他们的丰收；二是赛龙舟，这也是疍家人端午节必做的庆祝方式，他们不论男女都是赛龙舟的好手。疍家渔船在端午节这一天，也都会系上的喜庆彩旗，比过年还热闹，以此感谢大海给他们带来的美好生活。有大船的渔老大，出海时都会到庙里祭祀祖宗，保佑平安顺利，信仰最重的就是祖宗了。另外，疍家人也信关公、张飞、菩萨等神，每年正月十五都会把这些神像请出来游街。 （四）海上嫁娶习俗 疍家婚俗要从未婚嫁的男女说起，哪家有适婚的男女，通常都会船上放置一盘花或草放置船尾，放花的是女方，放草的是男方，以此招媒人撮合婚事。以前，疍民的都是群体之间通婚，因为岸上的女子晕船，不习惯在船上生活；而疍家女子又不会种田，这也就是疍家人和岸上没有往来的原因之一。疍家人的结婚礼，是在船上举行，张灯结彩，场面非常热闹。疍家渔船会联成排，男女进行对歌，讲究“唱”婚，古时称疍家“婚时以蛮歌相迎”，就是要唱“咸水歌”之意。出嫁时，唢呐声声，早期的宴席是在船上，几条船合并起来办酒，男家接亲的人在船上乘兴地将新娘抱着高高抛起，喜气洋洋，笑语喧天，这样的形式叫“颠船”。 疍家人在与海接触的过程中，不管是从职业、生产工具、服饰、饮食、居所，还是从宗教信仰和习俗，都没有偏离开海洋的重心。 二、“博击风浪、心怀感恩”的疍家海上渔民气质 人是文化的载体，人的品格也是文化的体现。海洋对疍家人最深刻的影响体现在疍家人独特的品格气质上。 （一）团结勇敢，吃苦耐劳的工作品格 疍家人早期的生活环境相当恶劣，海上的生活环境是漂泊动荡的，海上劳作危险系数高，劳动强度大，且收获往往和付出不成正比。疍家人祖祖辈辈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劳作，使得他们必须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质。在海上的生活有太多不稳定因素，时而风平浪静，时而狂风大作，有时还会遇上海盗，这也就奠定了疍家人团结合作的基础。当遇到大风浪时，疍家人集体将船绑在一起，以此来抗击风浪，保证渔船不被风浪吹走；他们也习惯于以合作的方式进行生产作业，可以说团结合作是疍家人生存的必要条件。 在岸上人的传统中，一般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是相对比较柔弱贤惠的，主要的任务就是打理家庭的琐事。但在疍家人群体中，女子不仅要照料家庭，也能够帮男人完成水上作业的工作。疍家女子很是勤快，不仅是料理家务的能手，在海上也是一把好手，非常的能吃苦和能干。常年在海上生活，经常会遇到狂风、巨浪、雷电等自然因素的侵袭，但是这也决定了疍家人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是不能有所懈怠，不能有所松懈的，否则就可能面临生命危险。正是因为这样的生存条件，才造就了疍家人有别于常人的吃苦耐劳的品质 （二）乐观豁达的海洋气度 疍家人的生产劳动就像一场赌注，运气好时会满载而归，运气不好时有时就只能收获几条小鱼，但是这样并不会打击到他们生活的信心。 疍家人群体处于社会底层，长年饱受他人歧视，他们又生性憨实，无论对同胞还是对外人，凡事都低调处理，极少主动与人起冲突。在访谈调查过程中碰到以下两个例子，从中可以看出这一水上居民对待矛盾冲突的态度。第一个例子是梁老大对我们所说过的一件事情，他觉得外来人有时候很不讲理，比如，鱼的价格事根据新鲜程度来定价格的，活的鱼自然比死的鱼价格高，但是有些人却让他们先把鱼杀了再谈价钱，杀完鱼了却要求以死鱼的价格卖出，正常人当然会是很生气，但是憨厚的疍民过了就忘了，不会怀恨在心，并且还认为只要下次跟客人说清楚再杀鱼就好了。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疍家人憨厚、正直与宽容的特质，疍家人身上具备一种像海洋一样宽广的包容心。 因为疍家人长期生活在海洋中，大海恶劣的环境决定了疍家人必须要团结、互助、合作和利益共有的交往模式，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当疍家人的以这种交往模式和陆上人交往时，就很明显的突出了疍家人身上富有海洋的豁达、爽快和不计较的气质。 三、“敬畏并存、张弛有度”的疍家海洋思维和生存哲学 对于文化来说最集中和最深刻的体现是人的思维和哲学。疍家人以海为生，与海洋打交道的过程中，不仅影响其行为方式和品格气质，也深刻影响着疍家人的思维方式和生存哲学。 （一）“既敬又畏”的海洋思维 疍家人对水的感情是特殊的，水犹如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他们无疑是最熟悉海水性情的群体。他们对水的了解是极为丰富和细致的，只要海水和天气有细微变化，他们都能敏感捕捉到，并且做出相应的措施应对水中作业时碰到的难题。疍家人可以根据季节的变化看风向和流水的变化，不但清楚海底礁石的布局，还知道什么礁石附近有什么鱼，该用什么网去捕捉。海水养殖要掌握不同季节的水温变化和水中浮游生物的生长特征，他们也都知晓。风平浪静后面可能潜藏的危险，那些别人无法辨识的细微的海水和天气的变化，在疍家人眼里都是关乎生死的事。水能够被人认识和利用，但又不能完全被人掌控，祭海、拜龙王的仪式，其实是表达疍家人对生活美好的虔诚愿望，也呈现出疍家人对大海习性的敬畏之心。即使现在捕鱼的设备越来越先进，在海上还是要随时在斗智斗勇和适时而退之间权衡选择，所以疍家人的性格具有即勇猛又胆小谨慎的一面。 疍家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哲学中也有一种中庸的哲学思想。一方面疍家人对大海的感情是既敬畏并存又感恩的，另一方面，疍家人的性格既勇猛又胆小谨慎，他们并没有绝对的属于哪一类，他们希望在敬畏和感恩、勇猛和胆小谨慎之间达到一种平衡和统一。 （二）“适之有度”的生存哲学 现在的海洋资源有限，而且产量越来越少，疍家人担忧海洋资源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梁大哥说疍家人很注重保护海洋生物的可持续性，因为海洋是疍家人生活的来源，而很多外来捕鱼者则不会考虑到这个问题，用的渔网不但密而且还有“鱼刮”，渔网密就会把很小的鱼也给抓上来，不利于鱼的繁殖再生，而“鱼刮”会破坏海里的生物，这样的做法疍家人是反对的。他们并不反对外人过来捕鱼，但他们希望外来人不要破坏他们赖以生存的海洋资源。疍家人面对这些竞争者，感觉到强大的压力同时，也有种自己的利益受损却无从保护束手无策的感觉。但是他们更重视资源的持续开发性，他们深知海洋资源的可持续性开发对他们的重要性，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顾子孙后代的利益。从这里可以看出疍家人对海的感情是特殊的，一方面，面对凶险的海洋环境是敬畏的，另一方面，面对大海给予他们的恩赐是感恩的，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海洋。疍家人对待大海的感情力图在畏惧和感恩之间达到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源于疍家人独特的思维方式和生活哲学。 综上所述，面对浩瀚的大海，得天独厚的海洋条件，疍家人与生俱来受海的熏陶，与海交往相处的生产和生活方式，造就了三亚疍家海洋文化的意识思维和生活哲学。大海的自然，一方面影响了疍家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品格气质；另一方面疍家人又对海洋产生敬畏并存的思维方式和生存哲学；从生产生活，到品格气质，再到思维方式和生存哲学，可见海洋对疍家人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疍家人的群体特征无不体现着海洋性的文化特质。 （作者单位：1、海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海南热带海洋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3、三亚崖州区水南村委会，4、海南热带海洋学院海洋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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