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浅析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中的道具设计 |
范文 | 孙璞 【摘 要】一部电影的道具师通常会根据剧情需要与角色设定来进行设计,大到房屋建筑、交通工具,小到项链戒指等配饰,往往会具有一定的特殊含义。2012年的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群星云集,在当年的奥斯卡金像奖颁奖礼上收获颇丰。除了精彩的剧情、优美的音乐外,其舞美设计也独具匠心。本文通过分析影片《悲惨世界》中道具的设计寓意,结合部分唱段,来论述道具的使用在深化电影主题、塑造人物戏剧形象上的意义与作用。 【关键词】悲惨世界;道具设计;人物形象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04-0129-03 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雨果1862年创作的长篇小说《悲惨世界》,是以主人公冉·阿让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为主线,展现了19世纪法国的社会波澜及人生百态。这部小说至今已被多次搬上银幕及舞台,其中盛名最广、影响最深的就是史诗型音乐剧《悲惨世界》,由法国作词家阿兰·鲍伯利与作曲家克劳德-米歇尔·勋伯格共同创作。2012年由英国导演汤姆·霍珀执导的同名电影就是脱胎于这部享誉全球的音乐剧。关于电影版本,被研究最多的大多是关于角色分析或声乐演唱方面,笔者试图以舞美设计的研究视角对这部影片作一个新的探索。 电影的舞美设计包含了场景、道具、灯光及服装化妆等元素。其中道具有两种形式,分别为陈设道具和戏用道具。陈设道具又可称巨型道具,即为体积较为庞大、不便于移动的道具,如房屋建筑、交通工具等,可以体现时代背景、地域特色等重要因素。戏用道具则是一些小物品,如杯子、花瓶、电话等,也有演员随身佩戴的物件,如项链、手表、钱包等,可以用来体现人物的身份、性格特点等。道具是影视作品中场景设计的细节之一,这些细节通常与故事情节、人物命运紧密相连,经过艺术加工处理,对推动剧情发展、塑造人物形象、深化主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影视作品中这些细节往往镜头会给予特写,或停留时间较长,或特意重复,或被夸张放大,以此来吸引观众的视线,引发联想和更深层次的思考。电影《悲惨世界》中这类具有深意的道具设计数量不少,且对影片的主题表达和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以下选取几个具有代表性的设计进行分析。 一、表达人物情绪 《悲惨世界》的主人公冉·阿让命运多舛,一生都在躲避不公平的封建严刑酷法对自己的迫害。细心的观众可能会注意到,冉·阿让身边有一样道具出现得十分频繁——银烛台。 这两柄银烛台是卞福汝主教在冉·阿让偷窃银器被抓捕时,送给他以洗脱罪名。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冉·阿让此时陷入两难境地,主教原本是希望他变卖了银烛台以图温饱,但冉·阿让犹豫了,银烛台本是他可以继续作恶的资本,但是他最后保留了下来并终生收藏,提醒自己是如何被救赎。银烛台把他从仇恨的渊薮边缘拉回,令他带着爱与信仰重生,让他回到真善美的循环。然而命运不会就此停下运转的齿轮,在风平浪静后波澜再起,沙威错抓了与主人公相貌相似的囚犯。冉·阿让在是继续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去自首解救无辜的囚犯中挣扎犹豫。笔者相信看过电影的观众对这件道具记忆最深刻的片段,必定是在主人公那首经典独唱《Who am I?》(我是谁)中。 《Who am I?》是一首典型的冲突性咏叹调。歌曲分段明显,第一乐段是宣叙性的唱白,音乐急促紧凑,两音之间多为三度以上的大跳,利用音高、速度、节奏等音乐因素来展现主人公惶恐不安的内心世界。影片中用跳动不定的烛光进一步衬托出冉·阿让紧张躁动的情绪。第二乐段转变为具有抒情性的咏叹调,旋律平缓柔和,冉·阿让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到家中点燃银烛台,对着十字架告解。烛火产生出变化多端的色彩,晃动不定的光线生出令人迷幻的朦胧效果。此时冉·阿让脸部模糊,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苦苦挣扎的状态,思绪混沌,意志不坚定。晃动的镜头加上模糊的视觉效果使观众感同身受地理解他摇摆不定的立场。(见图1)这种歌唱性与宣叙性,与银烛台的烛光动态与静态的统一结合所营造的独特美感,形象生动地表达了人物内心情感、情绪的起伏变化。 影片中的银烛台每次出现的契机都是冉·阿让面对人生转折的时候。之后逃离卜吕梅街,到最后在修道院孤獨终老,观众都能发现这对烛台的存在。冉·阿让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圣人,即使受感化后走上正轨,他也暴露过人性的弱点,在面对有人可以替自己顶罪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时,他内心犹豫。在看到马吕斯写给珂赛特的诀别信后,他感到窃喜,因为不会再有人能抢走珂赛特。但是经过一番挣扎,他总是能以“善”战胜“恶”,做出最无私、最伟大的抉择。银烛台上的蜡烛就如同指引光明的灯火,主教点燃了它们,照亮了通往仁爱的门径,引导冉·阿让一生向善,可以说这两柄银烛台就是冉·阿让的信仰,就是他的人性之光,虽然偶尔会产生动摇,但依然坚定地燃烧到他生命的尽头。 二、暗喻角色命运 因电影的时长限制,《悲惨世界》音乐剧中的部分歌曲做了删减或调整了顺序,又或者重新编词编曲。如在起义学生第一次与政府对抗时的《Building the Barricade》(筑起堡垒)就和原曲不完全相同。歌曲的最后两句安灼拉对镇压军队的挑衅:“去他们的警告,该死的谎言,他们会看到人民的崛起!”被删掉,只保留到《Red and Black》(红与黑)的副歌部分:“红——人民的沸腾怒血!黑——过往的黑暗时代!红——迎来曙光的世界!黑——终于结束的长夜!” 其实笔者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被删改的部分,只是被这段画面中一件体积不小道具吸引了注意力——圣德尼街上一面画着独眼的硕大招牌。笔者通过查询这件做旧道具上的单词,辨认出这是一家眼镜店的广告招牌。这块牌子看似寻常,却做得非常巨大醒目,且一直安放在ABC之友们经常聚集的小酒馆旁,影片中数次有意无意地给它镜头。尤其是当学生筑起桌椅街垒,安灼拉唱出最后那几句歌词后,镜头给了他和身后的这块独眼招牌一个醒目的特写,真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见图2) 笔者相信,这件道具的图案设计一定是有其依据的。根据招牌上独眼的结构特征,可以分析出这是一只右眼。笔者通过查阅资料,推测这只眼睛很有可能有“上帝之眼”的寓意。“上帝之眼”通常被认为是来源于古埃及的“荷鲁斯之眼”。荷鲁斯是古埃及神话中一位鹰头人身的战神,也是太阳神兼法老守护神,他的左眼代表月亮,右眼代表太阳。荷鲁斯最常见的代表符号就是一只右眼,古埃及壁画上的浮雕也都是取自他右眼的形象,象征着“正义之眼”,具有以光明对抗黑暗的寓意。(见图3)这个寓意恰好与安灼拉最后的唱词“……迎来曙光的世界!……终于结束的长夜!”相符。另外,荷鲁斯之眼在古埃及被作为葬礼护身符,这个图案就如同生命之符一样,经常被描绘在死者的棺椁上。我想,也许注定洒满英雄血的圣德尼街便是这群起义者们的棺椁,“上帝之眼”会保护这些亡魂在通往永生的路上不受伤害。 至此,笔者又回想到电影的前段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在冉·阿让决心弃恶从善,撕毁假释证抛向天空时,修道院的上空云开雾散,赫然出现一只眼睛的形状。(见图4)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肖像画法中,“上帝之眼”的常见形式正是一只飘浮在空中,被云雾或光芒环绕的眼睛。因此笔者认为,这个画面的意象与之后的独眼招牌的寓意恰好实现了首尾呼应。 三、深化影片主题 当观众看完一部电影走出影院时,印象最深刻的可能是感人的故事情节,可能是演员的精湛表演,还有可能是一句精彩的台词,甚至是一段优美的旋律。道具这种特殊的视觉造型工具更加无疑会是导演们创造画面记忆点的最好武器。 雨果在小说的序言里总结了三个“苦难”主题:男子潦倒、妇女堕落与儿童羸弱。电影开篇展現男子潦倒的“囚徒苦难”主题中,出现了一样让人难以忽视的巨型道具——一艘装饰华美却严重倾斜的巨船。雨果的原著中第二部第二卷中就以这艘巨舰为题——战船“俄里翁号”。小说里详细地描述了这条战船的损耗程度,因此不难理解电影里这艘艨艟巨舰何以用如此倾斜的姿态出现。西方著名的文学理论家诺思罗普·弗莱将之比喻为“人造利维坦”——《圣经》中的一种邪恶海怪。英国机械唯物主义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的代表著作《利维坦》就以这种海兽比喻一个强大的国家。 将这两位的观点融合,我们再来赏析《悲惨世界》,那么影片中这艘战船便是19世纪畸形失衡、风雨飘摇的法国社会、制度、文明的形象写照。这种寓意在DVD的导演评述中得到了证实。汤姆·霍珀对原著中多次描述苦役犯经常参与船舰维修的工作有很深的印象,而战船往往是一个国家国力的象征,因此他采用囚犯们集体把倾斜的战船拉回船坞,既能体现囚犯的苦难,也可以暗示当时法国国力的衰微。那么,影片的第一个镜头:一面千疮百孔的法国三色国旗无着无依地漂浮在海面上,和随后出现的字幕中交代的“法国大革命后26年,君主复辟”的时代背景,更加能让观众理解当时的法国人民正处于何种境地。 而这艘尚未完全破败的巨型战船,下一次见到它时,已经沦为了腐朽和堕落的温床——滨海蒙特勒伊的妓女们聚集在这儿。时隔8年,这艘巨舰已经完全沉沦腐败,高唱着《Lovely Ladies》(妖娆女郎)的妓女们诱骗芳汀堕入了命运的谷底,破船舱的最低处成为了她的“下坡落”。同一款战船用在了“男子潦倒”与“妇女堕落”两个苦难主题中,(见图5)导演用这个体积大到让人难以忽视的陈设道具作为画面的记忆点,营造的视觉感染力将影片所要揭示的“畸形发展的社会摧残人性”这样一个主题托到了一定的高度。 四、总结 电影道具的设计,有时候甚至比电影人物的出现的频率都高,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因此道具师在设计上要兼顾电影主题、剧情发展、角色设定等多种需求,在制作精美的基础上,把握设计寓意的深度内涵,从而提升电影的艺术高度。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的道具设计依据很多灵感是来源于原著小说,这样可以提炼出影片主题、人物角色与道具关联的信息元素,在结合了不同角色的唱段后,能够更好地表达音乐的情境之美。 参考文献: [1]崔静.论《悲惨世界》的电影改编[D].山东大学,2014. [2]丁一凡.音乐剧《悲惨世界》角色分析与演唱风格研究[D].新疆师范大学,2010. [3]郭学文.《悲惨世界》,从小说到电影[J].电影文学,2012(2). [4]胡海龙.探究电影和戏剧的关联——以《悲惨世界》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 [5]李馨.音乐剧《悲惨世界》主要人物形象塑造分析[D].河南大学,2009. [6]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M].李玉民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 [7]肖航芳.音乐剧《悲惨世界》经典唱段的演唱研究[D].湖南师范大学,2013. [8]谢军.试论电影道具造型艺术的美学意蕴[A].2009中国电影电视技术学会影视集[C].2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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