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阿刁》的“西藏意象”建构评析 |
范文 | 【摘要】“西藏”是汉语流行歌曲中的一个长盛题材,众多创作者基于“他者想象”或“自我言说”的角度,对“西藏意象”进行建构,所构建的西藏大体是一个“乌托邦”式的存在,但这样的“西藏意象”与实际的西藏存在一定的偏差。《阿刁》,虽然也是基于“他者”的角度来构建西藏,但该歌曲却放弃常规的叙述模式,而是通过对阿刁形象的塑造告诉人们,西藏除了是“心灵天堂”之外,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一群平凡、坚强且努力活着的人们,他们虽然渺小,却是西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此来对原本已构建的西藏常规意象进行完善与补充,从而使音乐领域的“西藏”更加完整与真实。 【关键词】阿刁;“他者想象”与“自我言说”;西藏符号;西藏意象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1)03-176-03 【本文著录格式】吴成业.《阿刁》的“西藏意象”建构评析[J].中国民族博览,2021,02(03):176-178. 自二十世纪末起,我国兴起了一股研究“西藏”的热潮,也因此诞生了一批以中国西藏为主题的汉语流行歌曲。而此类歌曲经常选用一些相对模式化的、被认为能代表“西藏”的符号来表征西藏,并通过对这些符号的组合、运用,构建出一个自然风光优美、民风淳厚朴素、民族风情突出、具有神秘色彩的“梦中的香格里拉”!这也是人们心中比较固定的“西藏意象”。然而这样的“西藏意象”更多的是创作者基于自身及大众需要的角度去构建的,作为远离城市喧嚣的净土,他们希望西藏是一个完美的“乌托邦”的存在,以此来满足内心对自由、纯洁的渴望,但这构建的“西藏”与现实的“西藏”则存在一定的偏差。而由北京籍歌手赵雷所创作,后因台湾歌手张韶涵改编、翻唱而大火的《阿刁》,却放弃了常规的西藏叙事模式,主要通过对一个在西藏生活许久的小人物的形象塑造,以此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与平常认知所不一样的“西藏意象”,或者说对原本已构建的西藏常规意象进行了完善与补充,从而使音乐领域的“西藏”更富真实性。 一、常规的“西藏意象”建构 在西藏题材的汉语流行歌曲当中,由于创作者所处的文化背景和身份的不同,所选用的西藏符号也有所不同,故建构的“西藏意象”也有略微的差别[1]。 (一)基于“他者想象”的“西藏意象”建构 西藏题材的汉语流行歌曲的创作者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以非藏文化为背景的汉族及其他民族的创作者。这类创作者由于其并非在西藏出生、成长或者在西藏长期生活,因此他们在创作时更多的是基于想象的角度,以一名“他者”的非本土身份去构建他们心目中的“西藏意象”。如“头顶的蓝天/身边的群羊/洁白的雪山/辽阔的原野/我知道/这是梦中的天堂。”(陆聪《单车带我去西藏》)、“我要去西藏/我要去西藏/仰望雪域两茫茫/风光旖旎草色青青/随处都是我心灵的牧场。”(乌兰托娅《我要去西藏》)等等。正如前面歌词中所选用的,大部分“他者”歌曲在创作时习惯选取一些常见的、相对固定和模式化的西藏符号,如“蓝天”“雪山”“雅鲁藏布江”“雪莲花”“牧场”等等,他们所构建的西藏是一个唯美、纯净、神秘、能洗涤人心灵且令人身心向往的“人间天堂”,是“心灵的故乡”。 (二)基于“自我言说”的“西藏意象”建构 西藏题材的汉语流行歌曲的另一类创作者是以藏文化为背景的藏族或者长期生活在西藏的其他民族,他们具有相对合法化的本土身份,在进行歌曲创作时,更多的是基于“自我言说”的角度进行阐述,因为西藏对于他们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故乡,在这里有他们的家人、朋友以及宗教信仰。因此,这类歌曲更多地选取了“母亲”以及“白度母”“佛塔”“经幡”等具有藏族民族宗教特色的符号,如“哦/慈祥的母亲/是美人中的美人/哦/像那白度母/一样心地善良。”(仁钦卓玛《慈祥的母亲》)、“多少的怀念啊/筑成了佛塔/多少的心愿啊/飘成了经幡/圣地拉萨/我走向你。”(阿斯根《圣地拉萨》)等等。从上述歌词中可看出,基于“自我”身份创作的歌曲在构建“西藏意象”时比“他者”多了一份对母亲及家人的思念之情以及对西藏这片故土的归属之感,相比于“他者”所构建的“神秘的西藏”更多了一份“神圣化”。 无论是基于“他者想象”所表达的向往之情还是基于“自我言说”所表现出的归属之感,大部分西藏汉语流行歌曲所构建的西藏“已普遍成为一个人们热切向往的地方,它是一个净治众生心灵之烦恼、疗养有情精神之创伤的圣地。在这人间最后一块净土,人们可以寄托自己越来越脆弱的心灵和所有的愿望。[2]”而这也是人们所常规认知的“西藏意象”。 二、《阿刁》的“西藏意象”建构 《阿刁》原是赵雷2016年发布的一首民谣,后因台湾歌手张韶涵2018年在音乐节目《歌手》舞台上改编、翻唱而广为人知。2007年,20岁的赵雷离家徒步到了丽江和拉萨等地方,在途中他遇到了很多跟他一样去拉萨或者在拉萨“漂泊”的人,也遇到这个热情、善良、坚强、对他非常照顾的女孩——阿刁!后来赵雷写了这首歌给阿刁,也写给像阿刁这类在西藏成长、生活的人。相对于赵雷版本的《阿刁》,张韶涵版本在歌词上做了些许改动,对曲风、节奏、演唱方式等也做了改编,还特地邀请了藏族歌手西曼在演唱过程中进行和声、伴唱,而西曼那藏族人天生的高亢嗓音的加入,也让《阿刁》这首歌更具西藏风情,让听众更有画面感和代入感。故本文选取张韶涵版本的《阿刁》作为分析对象,去探究一个与平常认知所不一样的“西藏意象”。 《阿刁》作为一首西藏题材的歌曲,本文主要从两个部分对“西藏意象”进行建构评析: (一)經典西藏符号的运用 如前文所述,大部分的西藏题材歌曲在进行“西藏意象”建构时,都会选用一些经典的西藏符号来构建和呈现西藏,《阿刁》也不例外。对于西藏符号的理解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西藏”本身就是一个符号;二是在长期关于“西藏”的创作中常用的、后被普遍认为能够表征西藏的一系列符号。 歌词的第一句“阿刁/住在西藏的某个地方”就直接运用了“西藏”这个本身符号,让听众即使在不熟悉或者没听过这首歌曲的情况下,也能知道这是一首关于西藏的歌曲。随后还运用了一些西藏独有或者看到、听到就能联想到西藏的符号,如“秃鹫”“大昭寺”“格桑(花)”“卓玛刀”等来共同构建西藏,如其中一句歌词“阿刁/大昭寺门前铺满阳光/打一壶甜茶/我们聊着过往”就是通过“大昭寺”“阳光”“甜茶”等一系列经典西藏符号的组合,构建出一个祥和而纯净且更加立体化和生活化的“西藏意象”。 (二)“阿刁”的形象塑造 相对于大部分汉语流行歌曲通过一些自然事物和人文事物构建西藏来说,《阿刁》这首歌更多的是通过对“阿刁”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来表征西藏,进而呈现出一个与平常认知所不一样的“西藏意象”。张韶涵版本的《阿刁》在对阿刁这个人物形象进行塑造时主要运用了两种叙述模式:第一种是基于“自我言说”的第一人称视角的叙述模式;第二种是基于“他者想象”的第三方视角的叙述模式。 1.基于“自我言说”的第一人称视角的叙述模式 张韶涵版本的《阿刁》相对于赵雷版本在说唱部分进行了完全改编,从阿刁的视角出发,采用了第一人称“我”的叙述语气,“接受/放逐/困惑/自由/就像风一样/吹过坎坷/不平的路途/漫漫的脚步婆娑/慢慢的足迹斑驳/或者/连一丝痕迹都不/留在这里/可我/还是不会/因为痛就放弃希望/受过的伤长成疤/开出无比美丽的花。”而这种基于“自我言说”的第一人称视角叙述模式也更能让听众去感受“阿刁”的形象:在西藏寻找信仰的过程中,可能会困惑,会迷茫,会受伤,会彷徨,但这不会让阿刁就此畏惧与退縮,只会成为阿刁坚持下去的强大动力。而这样的“阿刁”只是生活在西藏或者在西藏寻找信仰中的普通民众中的一员,他们即使历经诸多磨难,也从未放弃自己、放弃希望。 2.基于“他者想象”的第三方视角的叙述模式 《阿刁》作为一首“他者”歌曲,更多的是基于第三方的视角来对阿刁进行形象塑造。通过对《阿刁》歌词地分析发现,该歌曲在进行阿刁人物塑造时主要运用三种方式。 第一种,运用比喻的方式。“阿刁/住在西藏的某个地方/秃鹫一样/栖息在山顶上。”秃鹫是在西藏的天葬中经常见到的动物,也逐渐成为西藏天葬文化中的代表性符号,以至于人们一提起秃鹫就会自动联想到天葬、联想到西藏。同时,秃鹫是一种独居动物,创作者在这里把阿刁比作秃鹫,除了想表达阿刁像秃鹫一样经常一个人在西藏的群山之间漂泊之外,也暗示阿刁活得跟秃鹫一般孤独桀骜。而这也是许多生活在西藏的人的真实生活的写照,没有固定的居住场所,如秃鹫般在西藏高原漂泊与流浪。“阿刁/爱情是粒悲伤的种子/你是一棵树/你永远都不会枯。”在许多西藏题材歌曲里的爱情是淳朴而奔放的,是令人向往和追求的,但爱情除了给人带来美好之外,也会给人带来忧伤。在这里,创作者把阿刁比喻成一棵树,她突破爱情带来的悲伤而坚强、努力地生长,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常年生活在西藏的人民那自由而洒脱的爱情观。 第二种,运用对比的方式。“阿刁/你总把自己打扮得像/男孩子一样/可比格桑还顽强”。西藏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许多花类植物无法在这里生长,而格桑却因其顽强的生命力,在西藏傲然绽放,后逐渐成为西藏代表性的符号。创作者在这里把阿刁与格桑花做对比,是为了突出阿刁那比格桑花还要顽强的性格,而这种性格也是许多生活在西藏的人所普遍具有的特质——勇敢、坚强。“阿刁/不会被现实磨平棱角/你不是这世界的人呐/没必要在乎真相”“阿刁/虚伪的人有千百种笑/你何时下山/记得带上卓玛刀”,这两句歌词把平常的“现实世界”与西藏这个“乌托邦世界”、把现实世界的“虚伪”的人与在西藏长期生活的“阿刁”做比较。生活在现代化社会的人们,特别是生活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的人们,他们每天过着紧张忙碌的生活,有些人为了能在这个竞争压力越来越大的社会拥有一席之地,他们开始改变自己,开始学会用“虚伪”的外表伪装自己,而这与常年生活在西藏的阿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独特的地理方位,西藏远离现代都市,远离工业文明,远离忙碌与污染,同时也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里拥有蔚蓝的天空、洁白的白云和雪山、美丽的格桑花以及热情淳朴的人们,而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阿刁,远离尘世的喧嚣的与烦恼,她的生活是简单的、心灵是纯粹的,这与那些“虚伪”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通过这种对比,可透过“阿刁”看到其所象征的作为心灵净土和精神寄托的“西藏意象”。 第三种,基于创作者的想象。创作者在对“阿刁”进行人物塑造时,除了一些直观的描述如“灰色帽檐下/凹陷的脸颊/你很少说话/简单的回答”外,更多的是基于创作者在与阿刁的接触和对西藏了解的基础上来展开想象。西藏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有些区域甚至无人居住,阿刁经常独自在西藏行走,所以才有了“明天在哪里/谁会在意你/即使倒在路上”,创作者通过对阿刁日常生活的想象,给听众建构出这样一个画面:在群山众多的西藏高原,一个带着灰色帽子、穿着西藏传统服饰的姑娘,腰间挂着一把卓玛刀,独自行走在山间,她那“凹陷的脸颊”让人不禁会想她“明天是否能吃顿饱饭”。看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来,可当她再一次倒下的时候还是会担心她是否就此“倒在路上”!可我们知道,她不会就此倒下,因为她“比格桑还顽强”,如那些去西藏朝圣的信徒一样,阿刁或许也有自己的信仰,这会支撑她坚强地走下去。透过阿刁,我们可以想象到在西藏有很多像“阿刁”一样的人,带着他们的信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活着、奋斗着、拼搏着。 三、结语 对于“西藏意象”,许多影视作品、文学作品等从多方面进行了建构,试图展现出最真实、完整的西藏。如电影《冈仁波齐》选取一些当地人特别是西藏乡村的日常生活场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安静内敛的“前现代化”西藏;电影《塔洛》通过梳着小辫子的塔洛的经历与变化,展现出在现代化进程中西藏以及生活在西藏的人民的外在与内心的变化等等[3]。而在音乐领域所构建的“西藏意象”大体是一个具有“世外桃源”属性的“西藏”、是神圣的“西藏”,但这样的“西藏”缺乏一定的完整性与真实性。 而《阿刁》则通过对“阿刁”这一普通人物形象的塑造来建构出一个与我们平常认知所不一样的“西藏意象”,在音乐领域对真实的“西藏意象”进行了完善与补充:西藏,不只是我们所认知的是一个能洗涤人心灵、人们热情好客且让人身心向往的地方,在这片唯美、神圣、古老、神秘的土地上,有一群如阿刁般常年活动在西藏的人,或许是为了生存,或许是为了信仰,他们一直在与自然作斗争、与生活作斗争、与命运作斗争。他们或许不为人所知,可他们却一直努力如格桑花那般顽强地为自己活着;他们或许“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地溃败”;他们即使历经沧桑,也不愿向命运低头、认输。也正是这样一群人的存在,让我们感受到,西藏其实也是一个有着“人间烟火”和“凡夫俗子”的“心灵天堂”!或者,我们可认为“阿刁”就是表征着“西藏”,即使承受着历史的重担,却依旧充满生机与希望。 参考文献: [1]姚经纬.他者想象与自我言说:当代汉语流行歌曲中的西藏符号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2015. [2]李翠芳.汉族作家视野中的西藏文化想象[J].青海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36(2):121-125,152. [3]李彬.“现代性”的两面——影片《冈仁波齐》与《塔洛》中的“西藏”意象与文化书写[J].电影新作,2018(4):77-84. 作者简介:吴成业(1995-),男,湖南省涟源市,云南师范大学地理学部,硕士研究生三年级,研究方向为人文地理学区域旅游规划与管理方向(现主要研究音乐地理与旅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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