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徐渭:笔底明珠耀古今 |
范文 | 王宏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 闲抛闲掷野藤中。”我喜欢徐渭的这一首诗,尽管有些狼狈,有些自嘲,有些郁闷。我比徐渭的际遇要好得多,但是很奇怪,每当读到这首诗时都会感觉和他有一些心灵的交流。 在我的心里,徐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因为太聪慧,触角太灵敏,这个世界就会有意无意地躲避他。历史上大多数天才都被这个世界折腾得很辛苦,孟子已经说得很绝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孔子就是经历这样而成为“圣人”的,但是徐渭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天才的阶段。我们小的时候,他是聪明的孩子徐文长,有专门的故事集;长大了,他是诗人、文学家;我学习书法,研究草书,才更为深刻地了解了他,徐渭,诗人、文人、书法家、画家、戏曲家,甚至军事家。他评价自己的诗书画文说:“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后世评价,各执一端,姑且就论他自己的评价是最为权威的吧。袁宏道说他的诗文一扫近年来废话连篇的文风,清新动人。他的画在历史上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他开大写意花卉的门户,把写意花鸟推向了一个高峰;他客居他乡时看到比自己小30岁的汤显祖的作品时感叹汤是奇才,于是和汤显祖诗文往来,两人成为忘年知己。 徐渭的一生很奇特,家庭生活充满不幸,他出生三个月父亲就去世了,而且徐渭的生母为妾,嫡母徐夫人待他如己出,甚至为了独自抚养徐渭竟将其生母赶出家门。少年时代他已是神童,但是八次应举皆名落孙山。38岁的徐渭才成为浙闽总督胡宗宪的幕僚,在协助胡宗宪抗倭的斗争中屡建奇功,为胡宗宪所器重。后胡被严嵩牵连入狱,徐渭精神异常痛苦。此时胡宗宪的政敌又慕其才华,希望徐渭为之效劳,徐渭既不愿背叛胡宗宪,又不愿得罪此人,内心纠结至深时竟然以铁钉刺耳,击碎阴囊,多次自杀未遂,又怀疑第四任妻子行为不贞将其杀死,因此身陷囹圄,其实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抑郁症,严重的抑郁症。发达的现代医学对严重的抑郁症也无能为力,但是徐渭却克服了死亡的阴影,在这种精神病和其他疾病的纠缠中奇迹般地活了20多年,晚年以诗书画文糊口,纵情山水,遍游南北,许多杰出的作品就这样产生了。无论哪一种艺术形式,徐渭抒写的是自己的胸中之气。这其实就是晚明文风之变的开端,“独抒性灵”的意识不知不觉地拉开帷幕。 生命带给他的,似乎只有痛苦,他是热爱生命的,前提是他必须将痛苦一并热爱。他是痛苦的,但是他带给别人的不是痛苦,是惊叹,是赞美,是享受,是崇拜。郑板桥给自己刻了一方印:“青藤门下走狗。”齐白石写了一首诗:“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轮换来。”古代的文人很有趣,讨厌谁呢就不共戴天,喜欢谁呢就让自己变得卑微,卑微得如一颗尘埃。每次看到徐渭的草书徐渭的画,我也觉得我很渺小,但是他优秀得你连嫉妒的可能性都没有,不如也像郑板桥一样,成为青藤门下走狗。 徐渭喜欢宋朝人的书法,尤其是对黄庭坚的评价较高。黄庭坚如果知道身后还有这么一个比他用笔更为大胆、更不受约束的天才,他恐怕也会笑醒呢。最难得的是,徐渭一生都在俗世里奔波,但这不影响他内心的高贵,他在矛盾中保全着自我,所以他的书法也好,绘画也好,潇散而脱俗,全然不沾染俗气。早年他从师季明接触心学,这种哲学思想融入了他的生活工作,然而他的心灵要和残酷的现实涡旋,于是产生了抑郁症,在古代,没有药物可以抑制这种精神病,他此后生活在自身的生与死的纠结中,上天也许是眷顾他,也许是折磨他,用举世无双的书法与绘画、诗歌与戏文来引诱他直面惨淡的人生。我看见徐渭的《草书杜甫诗轴》,不由连连赞叹:“精彩,精彩!”震撼人心,气势非常强烈,点画多变,似暴风骤雨,在快速的用笔中谋篇成章,散而不乱,徐渭是高超的骑手。徐渭用他的书法用他的绘画他的诗,来宣泄他的内心,“一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这是他生活的写照,看上去很可爱,在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中却很苍白无奈。好在徐渭在乎的不是这些,他只要他的世界能契合他的心灵,他的世界并不复杂,他其实就是一朵流浪的云,简洁是智慧的灵魂,他智慧的灵魂在微风中翩翩起舞,上天赋予他的一切没有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但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天赋为后世转化成一笔巨大的财富,发散到我们的神经末梢,我们所受的刺激是那么深,竟然愿意追随着他的精神和灵魂找到书画的真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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