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华兹华斯诗歌中的死亡意识 |
范文 | 谢秋雨 胡燕娜 摘? ?要: 生命起源时就伴随着死亡,华兹华斯对死亡的思考从未停止,他早期信仰泛神論、后期转而崇拜基督教,这两者对他的死亡观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华兹华斯从小陶染于自然的魅力,自然对其死亡观的形成有着感导作用,他认为肉体的死亡是通往精神世界、融入自然的必由之路。本文分析他的诗歌,阐释华兹华斯对于死亡的看法。 关键词: 华兹华斯;诗歌;死亡 人的生命可以大致划分为生物学生命、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1]。生老病死不过数载,虽然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终结了,但是人的精神生命可以一直葆有。从古至今,从外到中,死亡是人们无法避开的话题,不少学者都对它有着见解。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一书中写道:“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苏格拉底认为“男子汉应该在平静中死去。”斯威夫特说:“死亡是造物者为人类安排的一种自然的、需要的、普遍的灾害。”华兹华斯对于死亡有着独特的思考。 一、华兹华斯的生平和作品 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出生于英国,为浪漫主义的先驱,其创作的诗篇推动了英国诗歌的革新,为当时的诗坛注入了一股浪漫主义的新潮。其在诗歌上的造诣使他当选了桂冠诗人。因为远离资本主义,厌倦政治,亲近大自然,隐居于昆布兰湖边,因此他也被称为湖畔诗人。华兹华斯一生的造就离不开他复杂的人生经历。家中兄弟姐妹虽众多,但父母在其童年时期纷纷离世,还是少年的华兹华斯一直在亲戚的帮助下居住在寄宿学校中,兄弟姐妹分崩离析。可以说华兹华斯的童年是伴随着孤苦和亲人离世带来的痛苦的,成年后弟弟的死亡对华兹华斯造成了影响。但上帝为华兹华斯留下了一扇自然之窗,自然填补了华兹华斯缺少的爱,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融入了自然,铸就了其后的辉煌。他的诗歌多歌颂自然,主张用朴素、口语化的语言描写自然。他对诗歌的描写风格和对自然的看法及浪漫主义思维为后世带来了显著的影响力。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华兹华斯众多诗歌中有许多描写死亡的诗歌,这些描写死亡的诗歌大多是和自然交织的。例如《我们是七个》《往西走》《有一个男孩》《鲁思》《鹿跳泉》《罗布罗伊之墓》《哀歌》,以及《乔治和萨拉格林》,等等。从创作众多的描写死亡的诗歌这一点看出,华兹华斯对于死亡的见解颇深。 二、死亡与上帝 《往西走》是华兹华斯的一篇不常被读者注意到的诗歌。这首诗歌写的是华兹华斯同他的旅伴多萝西前往一处村舍时,途经一片荒凉僻静的处所,在路上遇到了两位着一身考究衣裳的女士。“怎么,你们往西走?/不错。/我们——来自远方的游客,/要在这陌生的土地上游逛,/要是全凭着运气瞎闯,/未免有点痴,有点糊涂……/往西走,俨若上天的安排;/那一声招呼,逗人喜爱;/它蕴含的意境寥阔悠远……/仿佛给了我神异的权力,/去遨游那片光明的福地……”百度百科中对西方一词有这样的解释:西方代表上帝佛陀,很多基督教学者都认为,耶稣是“西方圣人”,是上帝的儿子。华兹华斯又受到基督教的影响,相信上帝。“往西走,俨若上天的安排”,往西走,一方面是上帝在呼唤着华兹华斯,另一方面是华兹华斯内心对于上帝所处天堂的向往,他曾多次在诗中直抒其怀。《致云雀》中,诗人呼唤云雀“带着我飞升,高入云霓,/到你的天国华筵上做客!”这里的西方代表的是上帝所在、神灵所在。在这首诗中,面临女士的提问,华兹华斯简短、干脆地回答道:“不错。”从中可以看出,华兹华斯对于往“西”走的坚决态度。人类处境有相似之处,都要面对残忍的自然,面对许许多多困扰人类生存的自然问题,面对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问题[2]。 诗人写道: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游逛。就是诗人不断地寻找自我、思考自我,是对于自然、人生、社会、归宿的探索。在这个往“西”走的过程中,需要自己的信念和信仰作为绵绵不绝的力量来源。诗中的两位女士衣着考究,却身在荒无人烟的处所,这是一件可以说是违背常理的事情。诗歌中女士的那一声招呼,仿佛给了诗人神异的权力,遨游那片光明的福地。此时这件违背常理的事情便得到了解释,这位女士,仿佛是引领华兹华斯寻找他的向往所在的摆渡人,这里的女士与《坚毅与自立》中的捉蚂蟥的老人一样。在《坚毅与自立》一诗中作者自问:“莫非他奉命而来,来自远地,/要以明智的箴言,授我以做人的毅力?”诗人认为女士和老人是上帝派遣来指引他去那西方福地的。在《永生的信息》这篇诗歌中也有“西”的描写:少年时代,他每日由东向西。“东”与“西”分别代表人生的起点和终点[3]。在华兹华斯眼里“西”就是人生的终点,人生的终点是死亡。那么人生的终点或者死亡和上帝在华兹华斯眼里必有联系。 三、死亡与自然 华兹华斯早期崇拜泛神论,后来皈依基督教。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认为人、自然及上帝是统一和互相联系的。他的晚期作品中谈论道:“生命,这是将永恒、上帝、现世的/人生维系在一起的可依靠的思想。”自然和上帝之间必然有所联系。泛神论与基督教关于上帝的不同在于泛神论认为宇宙即上帝或者说上帝融合在自然中,但上帝又受到自然的限制,如果自然不存在,上帝就不存在[4]。这一点可以从华兹华斯的诗歌中看出:“一种内在的生命/存在于所有的事物中……/——在它们身上所有存在物都/与上帝同在,它们本身/就是上帝,存在于巨大的整体中,/就像中午时分晴空万里的东方/与万里无云的西方难以区分。”这里华兹华斯指出存在本质就是上帝,上帝寓于万物之中,这两者之间是难以区分的状态,是一个整体的关系。泛神论认为自然和上帝之间存在联系,与华兹华斯诗歌中表达的人、自然及上帝是统一的观点不谋而合。先前说到死亡和上帝之间必有联系,此处可以间接表达为死亡与自然有所联系。“露西组诗”中有一首诗是这样的:“三年里晴晴雨雨,她长大;/造化说:‘比她更美的娇花/世上从来没见过;/这妮子,我定要把她收回;/她该是我的,我该有一位/随身女伴陪着我……/等她来到这快乐的山谷,/当她在这里和我同住,/我要开导她——露西。/造化说过了,便着手施行——/好快呵,露西走完了旅程!”这里的“造化”指的是自然,在这首诗中,露西被比喻为自然的一位女伴,露西死了,代表重新回到自然的身边,仿佛是一种旨意。被自然召回后,露西将受到自然的种种照拂,受她鼓励,在自然的山谷里快乐地嬉戏。露西的灵魂与自然的灵魂融为一体。露西的死在诗人的笔下是一种通往极乐、贴近自然的方式。可以看出,诗人其实是向往死亡的,在这里说向往死亡并不是一种消极意义,而是诗人认为死亡是被自然召唤的结果,是重回自然的怀抱的一种方式。 四、死亡与复生 在华兹华斯眼里死并非亡。《永生的信息》中有一句诗:“在你看来,/墓穴无非是一张寂静的眠床。”诗人认为死不过像睡着一样。在诗人难眠的时候也会呼喊:“来吧,睡眠,哪怕你与死相近。”反之可以认为,死与睡眠相近。在诗人眼中死不过是与自然达成某种联系的必由之路。同样在“露西组诗”中,通过描写露西的今昔交代了死亡与自然之间的联系。“昔日,我没有人间的忧惧,/恬睡锁住了心魂;/她犹如灵物,漠然无感于/尘世岁月的侵寻。/如今的她呢,不动,无力,/什么也不看不听;/天天和岩石、树木一起,/随地球旋转运行”。诗人描写的如今的露西不动,不看,也不听,这意味着露西已经死了,她失去了人类的生活体征,和岩石、树木、自然界的一切物体变得一样,跟随着地球的运行规律,也就是跟随着自然的运行规律,她与自然融合,她的死使他拥有了她活着时没有拥有的精神。这和诗人后来信奉的基督教有关,基督教认为人死是可以复生的,《旧约》认为,上帝创造了人,人原来带有神性,由于人的祖先亚当偷食禁果被上帝夺走了神性,世世代代的人都要被罚,只有通过赎罪,才能恢复这一神性。在《路加福音》里,耶稣被处死,在被钉在十字架上断气之前说过七句话,其中一句是:“父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耶稣死后他的灵魂重新回到了上帝手中,灵魂将永远存在。耶稣是代替上帝完成对人类的救赎,只有耶稣的死,才完成了对人类的救赎,才能回到圣父之中,重新使圣灵复活。他的死体现的是对人类的救赎,体现了普爱的精神。柏拉图认为,灵魂本为不朽,如果形成“人的肉体”,就降人到会生灭变化的现实界。现实界与理想界如同上下两界,相量断绝;因此,人的死亡,就是代表灵魂重新回到理想世界[5]。来自理想界的一种不朽的灵魂降生到人身上,想要重新回到理想界,必须通过死亡的方式。像《永生的信息》里所说的:“我们披祥云,来自上帝身边/那本是为我们的家园。”在华兹华斯眼里,自然是上帝的化身。露西带着灵魂和神性,从理想界降生到人世界,露西死后重新回到了自然身边,她的神性和精神被重新表现出来。然而,这种人死复生论在华兹华斯眼里又有所发展,他认为所有的事物都会死后复生,他认为客观世界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灵魂。这种死亡的意义在《鹿跳泉》中的鹿身上同样有体现。爵士骑瘫了三匹马,可怜的鹿被追赶了整整十三个小时最后死在了泉水边,从此,一个快活的地方变成了荒地,诗歌說道:“可是如今,他毁了,遭了天罚……/有人说这里发生过一次凶杀,/冤冤相报,造成这一片荒芜;/我坐在阳光下想过,照我想,只怕/报应的起因是那头不幸的公鹿。”爵士对鹿的几近疯狂的猎捕被称为一场凶杀,这场凶杀让人类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华兹华斯通过鹿的死向大家呼吁保护自然,以及表达出对自然的崇高的敬畏。鹿拥有自然的灵魂,通过鹿的死,人们可以从中了解到自然的启示,鹿的死告诫着人类需要尊重自然、爱护自然。鹿完成了自我救赎和对人类的救赎,因此它死了也是复活了。所有人包括物存在必有自然带给他的意义,这些物的死亡使他们原有的意义和精神复生了。在这里,华兹华斯认为死是为了神性的复生。 五、死亡与长生 历史上有很多生于乱世为实现治国安邦的理想而无畏牺牲的伟人,像是马丁·路德·金勇敢地投入黑人民权运动,希望黑人和白人可以享有平等的尊严;像是卡尔·马克思,他大胆地揭露和批评资产阶级的丑恶面貌,积极发展共产主义事业,这些人都不怕变成众矢之的,表现出自我牺牲的伟大精神。华兹华斯也是这样,他认为死并不可怕,精神和灵魂恒在,会代替肉体永远活着。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受挫的华兹华斯开始隐居进行内心世界的革命,他创作了很多诗歌表达了对英国革命的士兵们的鼓励和称赞。在《为滑铁卢之战而作》中,华兹华斯这样写道:“壮士们!随时都准备慷慨献身,/殊死战斗时,随时会惨遭不测,/却抱定必胜决心,热情如火。/为了你们——战死者;也为了你们——/守卫死者并完成伟业的生者:祖国同胞立起这丰碑一座!”诗人认为虽然人要珍爱上帝给予的生命,但在国家受到侵略的时候,每个人都义不容辞,随时准备着为了国家牺牲自我。虽然战士们失去了生命,但同胞们为他们立的每一座丰碑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他们丰功伟业被铭记在人民心中,他们的自我牺牲精神流芳百世。在柏拉图哲学中,人生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追求“真”“善”“美”[6],他将这种追求称之为“专心致志于练习死亡”。用生命追求真善美是他的理想,死是简单的事,重要的是为何而死和在世上留下了什么功绩。华兹华斯的《追思》一诗里叙述了诗人对于如何死的观点,其中一部分是这样的:“而我们——人呢?刚强,聪慧,勇敢,/年轻时叱咤风云,心高气傲,/到头来却难逃一死;——这又何妨!/我们只求:自己的劳绩,有一些/能留存,起作用,效力于未来岁月;/只求:当我们走向幽寂的泉壤,/凭着爱、希望、信仰的价值而察觉/我们比自己料想的更为高尚。华兹华斯认为生命是短暂的,死亡是生命必然会经历的过程,但是活着的时候多做一点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事,追求真善美到死之前的一刻,那么死后回到天堂的时候会不留遗憾,回顾一生时,为自己感到自豪,让自己生命的精神在世上不朽地留存,这也是另一种长生。 六、结语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在华兹华斯眼里,死亡不过是一个必然经历的过程。他热爱自然,对于自然有一种执着的追求,基督教告知他人死后归入天堂,泛神论教他神寓于万事万物,因此他视死为生,认为通过死才有生,人死后恢复神性,重新回归自然,成为一种精神状态。一个人生前做的功绩会让这种精神更加持久保存。华兹华斯一生,都在净化内心世界,在追求与自然的完美结合上不停地前行,他对死亡的“好感”,归根结底是对于自然的神往。 参考文献: [1]金明武,孙天威.生死观探索[M].北京:线装书局,2005. [2]陈先达.哲学与人生[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8. [3]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华兹华斯诗歌精选[M].杨德豫,译.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0. [4]赵光旭.华兹华斯化身诗学研究[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0. [5]段德智.死亡哲学[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6. [6]金明武,孙天威.生死观探索[M].北京:线装书局,2005. |
随便看 |
|
科学优质学术资源、百科知识分享平台,免费提供知识科普、生活经验分享、中外学术论文、各类范文、学术文献、教学资料、学术期刊、会议、报纸、杂志、工具书等各类资源检索、在线阅读和软件app下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