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的牧民

    李建增

    

    

    

    新疆奇台县的大泉塔塔尔族乡是全国惟一的以塔塔尔族为主体的民族乡。

    黑沟里的风景很美,山坡上、绿草间,一座座房屋点缀在哪里。蓝天、草地、牛马和远处的雪山,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我的眼前,让人抬不起脚,忘了一切。

    新疆这个词在我眼里还是一个相对陌生的概念,南疆、北疆、塔塔尔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除了葡萄干外这些词语,都是从电视、新闻和朋友间的描述中了解到很少的很少的一点,可谓知之甚少,识之皮毛,甚至可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知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哪天我会去新疆,会去奇台,会走进这个陌生的少数民族地区。然而,就在我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这一天突然来到了。由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办,新疆奇台县人民政府、北京摄影函授学院、影像中国网、图虫网共同承办奇台“摄影英雄会”把我带到了新疆,让我走进了奇台。

    因为是一次未知的旅行,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奇台前,我上网查了一些有关奇台的资料,为出行做了案头准备。

    奇台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北部,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东南缘,县城西距乌鲁木齐市195公里,是新疆昌吉州的边境县,有对蒙古国开放的国家级一类口岸—乌拉斯台口岸。

    奇台有许多美丽的而神奇的地方,江布拉克景区、药王庙遗址、石城子遗址、犁铧尖关帝庙。在奇台的戈壁深处还隐藏着一座神秘莫测的魔鬼城。人们传说,每当月黑风高夜,城内就会传出凄恻阴森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神话中魔鬼的叫声。

    西安离乌鲁木齐很远,铁路距离有2568公里,快车要三十二个小时之多。好在有飞机,三个小时之后,我乘坐的东航飞机便降落到了乌鲁木齐机场。

    经过一天多的辗转,我来到位于奇台县大泉乡黑沟(现称为白杨河)的塔塔尔族人居住地。大泉乡的前任巴乡长一直把我送到了黑沟里面塔塔尔族哈森的家里。在哈森家铺满毯子的地铺上,巴乡长给哈森说明了我的来意,虽然他们之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从他们不时传过来的眼神和哈森会意的微笑,我感觉到了民族的友情和主人的欢迎。

    塔塔尔人很热情,哈森的媳妇古丽丹给我端上一碗奶茶,桌子上摆满了奶酪、奶疙瘩。

    巴乡长给我讲起塔塔尔族人的故事。据说在清朝中期,有四个年轻的塔塔尔男子,为了躲避充军、伐木、修路和做其他的苦役,艰苦跋涉,从西伯利亚来到了阿勒泰额尔齐斯河流域,在哈萨克的喀拉喀斯部落尝试安家,以求能获得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和平环境。这几个年轻的塔塔尔男子的身份分别是教师、商人、木工、经师,在当时他们算是有较好的素质。但是,因为他们是外来人,面对没有草场没有耕地、远离家乡的痛苦,以及孤独且遭受不平等的待遇,他们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并用他们的诚实、勤劳、智慧去感化部落和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所作所为逐步得到了部落的承认。于是,喀拉喀斯部落的四位姑娘分别走进了这几个塔塔尔人的毡房。

    经过数十年的磨难、奋斗,这四个塔塔尔男子有了自己的草场,有了自己的传人,也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马和牛羊。可是,他们仍然要面对民族歧视和封建势力的压迫。塔塔尔人要交双重税。一份是官税,一份是要交给部落。为了摆脱这种不平等的境遇,或是寻求一种自由和心灵上的平衡,喀拉喀斯部落的部分塔塔尔人向准噶尔东南边缘进行了探索性的迁徙。在经历了无数的坎坷、艰辛、磨难之后。终于在1908年搬迁到了吉木萨尔和奇台交界处山清水秀的白杨河两岸。

    塔塔尔族是一个跨境民族,全世界有1000多万人。奇台县的大泉塔塔尔族乡成立于1989年7月,是全国惟一的以塔塔尔族为主体的民族乡。目前,全中国约有4900多名塔塔尔人,大泉乡就有1100左右。

    哈森夫妻和儿子儿媳以及一个孙子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哈森一家是塔塔尔族,儿媳妇古丽丹却是哈萨克族,这样的家庭成员组合在黑沟非常具有代表性。他们的家是黑沟里面少有的木质房屋,座落在半山腰上,宽敞而干净。

    塔塔尔族在国外也称为鞑靼人,信仰伊斯兰教。我去的时间正赶上。“封斋”期间,在太阳出山以后和下山以前,人们不能吃喝。难怪哈森的儿媳只是给我端奶茶,切奶疙瘩,而他们自己却不吃。

    巴乡长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坐在哈桑家铺满了红色的毯子的铺上。靠里面的一面墙堆满了被子、褥子、毯子。我的到来,并没有打乱哈森家的日常生活。哈森的老婆在收拾着我吃过饭的桌子。这时的哈森,在家里的一个墙角,一会站立,一会双膝跪地两手拂面,做着我看不懂的宗教礼仪,似乎在做着朝拜。看见我不停的拍照,哈森的巴郎子(儿子)俄布热依木坐靠在门口的沙发上不时的冲我微笑,耸耸眉头说:吃过饭要做“巴塔”(祈祷),只有做了“巴塔”才算是就餐结束了。

    晚上八点多了,太阳似乎还没有下山的意思。哈森说这里一般要到十点多太阳才落下,现在他要骑马到山上去把吃草的奶牛找回来。得知我要跟着去,他牵了匹马过来,“骑上,一块走,路很远。”平日里连马都难以见到的我哪还敢骑!只能跟着哈森过河翻山。

    黑沟里的风景很美,山坡上、绿草间,一座座房屋点缀在哪里,不多不少,山水相间。哈森悠闲的骑着马一摇一摆的走在前面,每逢遇到人他们总会打个招呼,有时也会停下来说上一阵。

    路边有个教堂,地上长满了齐腰高的草。哈森指了指教堂说,今晚这里有活动,新疆时间十二点多。

    “我能来看吗?”

    “咦,不行,你不能来看。”

    “这么多草,怎么不收拾一下?”

    “这样自然。”

    马儿顺着小路向远处的山上走去,看不出一点累的意思,而我却早已气喘嘘嘘。

    在漫山遍野的草丛中,到处是牛、马、羊的粪便。它们排出的粪便肥沃了土地,滋生了草的生长,保障了牛、马、羊有丰足的食草;而牛肉、牛奶、羊肉、羊毛、马匹又养育了这个以放牧为生存的塔塔尔人,这就是一个绿色而又完整的生物链。

    登高望远,风光在前。当我们翻过一座山梁,眼前豁然一亮,风景如画,蓝天、草地、牛马和远处的雪山,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我的眼前,让人抬不起脚,忘了一切。

    塔塔尔人的生活很简单,他们早上把牛、马、羊送进山里,让它们自行吃草,等到傍晚再把它们寻回来。跟我们汉族一样也是日食三餐,中午为正餐,早晚为茶点。或许是因为他们有新鲜而又丰富的牛奶的缘故,奶酪、奶疙瘩、奶茶、鲜奶是他们餐桌上最常见的食品。妇女们早、晚都会从牛身上挤下一桶桶的鲜奶,这些牛奶基本都是主人自己饮用和加工成日常食用的奶制品。我惊讶地看到,很多一部分现场挤出的鲜奶竟然是羊羔们美餐。

    哈森说:我们塔塔尔族是游牧民族,我们的生活就这么简单。黑沟(白杨河)是我们的家,草场是我们生存的本源,有了肥沃的草场牛羊就会肥壮,就会有挤不完的奶子,我们就有吃不完的奶酪,喝不完的鲜奶,吃不尽的羊肉,剪不完的羊毛,我们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在我临走时,沙明乡长带着一批从北京来的客人到了哈森家。沙乡长说:政府已经开始规划黑沟塔塔尔族的旅游项目,希望能利用黑沟优美的自然风景和独有塔塔尔游牧民族的人文习俗,吸引各地的人来此旅游,一方面能展现我们美丽的新疆,让更多的人了解塔塔尔人的生活,让塔塔尔人接触外面的世界,同时也能改善塔塔尔人的生活环境,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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