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户外环境景观对幼儿角色扮演游戏的承载性分析
温笑然 杨艺红 浦静娴 黄蕾 余璇 邓雨婷
[摘 要] 幼儿园户外环境景观是影响儿童户外游戏的重要因素,适宜儿童发展的户外环境景观应将自然、游戏和儿童发展有效结合,以促进儿童身心全面协调发展。本研究以某幼儿园18名5~6岁幼儿为研究对象,通过斯米兰斯基量表和游戏检核表,对幼儿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和人工游戏场地中发生的角色扮演游戏进行观察评价,以此分析不同户外环境景观对幼儿角色扮演游戏的承载性,结果表明相比于人工游戏场地,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更易诱发幼儿的角色扮演游戏;幼儿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的角色扮演游戏类型更丰富,游戏水平也更高。幼儿园应走出把角色扮演游戏定位为室内游戏的局限,尽最大努力从空间布局、行为设施、游戏道具等方面设计和创建具有自然气息的户外环境,从而最大限度地支持儿童自发、自主的户外角色扮演游戏,同时让儿童在户外自然园林景观中得到类似大自然的熏陶。
[关键词] 户外环境景观;户外游戏场地;角色扮演游戏;教育环境
一、问题提出
游戏是儿童认识世界的渠道与最佳的学习方式。[1][2]在游戏中,儿童通过想象和充满趣味的互动来和现实世界联系在一起。游戏能够帮助孩童梳理自己的想法、发展对环境的理解、建立自我意识。[3][4][5]角色扮演游戏是儿童通过扮演角色,运用想象,借助真实或替代的材料,创造性地反映个人生活的一种游戏。[6]它涉及对象的转换、塑造和自我认同,容许孩子消化生活、创造生活,是儿童旺盛创造力的宣泄渠道。[7]角色扮演游戏可以使儿童将认知、运动、情感和语言技能多维结合,使大脑创造或增强突触链接,[8]从而提升儿童的记忆力、自律性等多方面能力。[9]在角色扮演游戏过程中,儿童通过互动感知同伴情绪,从而学会解决冲突与矛盾,进而改善同伴关系,[10]儿童对话能力和多种交往表现形式的发展都得到进步。[11]因此,具备能开展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幼儿园环境场地尤为重要。
角色扮演游戏作为儿童游戏的主要构成部分,逐渐进入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范围。现有研究内容主要从游戏特点、游戏内容、游戏材料等角度出发。[12]在游戏特点方面,邱学青在其研究中指出角色扮演游戏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游戏主题的社会性、游戏情景的概括性、游戏材料和行为的假象性、角色扮演的多样性等;[13]刘焱指出,角色扮演游戏区别于建构游戏与表演游戏,是儿童遵照内心自主选择游戏角色、游戏内容以及游戏情节发展方向的游戏。[14]在游戏内容方面,姚伟指出角色扮演游戏内容主要有五个方面,分别为游戏主题、材料、角色、动作、情节。[15]游戏材料方面,邓倩倩指出,角色扮演游戏材料要从区域活动、游戏材料属性、幼儿使用游戏材料状况的角度进行配备。[16]国内学者往往将视线聚焦于如何在幼儿园室内开展角色扮演游戏,[17][18][19]而忽略了在户外开展角色扮演游戏的可能性与必然性。
自然教育的概念首先由启蒙思想家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提出,他提倡儿童到自然中去,到环境中体验,从而建立人与自然的关系。户外游戏场所为儿童提供了与阳光、空气、水和植物充分接触的机会。已有研究证明,经常与自然接触的儿童也被证实有着更强的心理素质、认知能力和更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力。[20][21][22][23]自然是没有规范的,允许儿童的游戏超出预定的主题范围。科斯科(Cosco)观察到,相比自然场地,精心设计的人工游戏场地对儿童具有较小的吸引力,也许这意味着自然元素较高的灵活性与可塑性能够提供更多的游戏机会。[24]因此,幼儿园创设具有自然气息的户外游戏环境,才能更好地支持儿童开展户外角色扮演游戏,从而获得来自角色扮演游戏与自然教育的双重益处。
虽然儿童户外游戏场地环境划分在某种程度上是任意的,但就整体类型而言,不同类型游戏场地内部的变化可能会有很大差异。在每一个活动场地里,研究者将根据潜在的行为需求将这些行为设施分类为自然行为设施或人工行为设施:自然行为设施界定为主要由有机材料的原始形式组成(树、草地、原木、石头、水、沙子等);相反的,人工行为设施是由大量生产元素所组合而成(混凝土道路、塑料模型结构、砖结构等)。同行为设施一样,笔者也对可移动的游戏道具分为自然道具和人工道具:自然类的道具是指来自自然界的道具(树叶、石头、木材等);人工类的游戏道具包括了所有人工制造的道具(沙铲、橡胶球、牛奶箱等)。基于以上,笔者定义“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以下简称自然场地)为一种主要由自然物构成的行为设施和游戏道具所形成的游戏场地;“人工游戏场地”(以下简称人工场地)为一种主要由人工类游戏道具和成品类游戏设施构成的游戏场地。比起人工场地中一成不变的人工行为设施与人工道具,自然园林景观场地中可以随着季节变化的自然元素能够激发更多数量与更深水平的角色表演游戏。自然园林景观场地中的大树、灌木丛不仅作为环境行为设施,并且它的叶子、种子、枝干等作为游戏道具可以给角色扮演游戏带来更多种可能性。[25][26]有研究表明,远离大型电机驱动设备活动的自然环境提供的安静空间对角色扮演游戏更具包容性。[27]
创设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目的在于在游戏过程中为儿童提供类似在大自然中活动与互动的经验与体验,以弥補儿童远离自然的现状与缓解“自然缺失症”。与此同时,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的理念与视角正可以和幼儿园应为儿童角色扮演游戏提供自然的户外环境的追求相吻合,因此可以尝试从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设计理念与视角来审视和分析幼儿园当前的户外环境,探究其在支持儿童角色扮演游戏开展方面的作用。探究不同的儿童户外游戏场地种类与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关系,由此判断游戏场地内的自然元素对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促进与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种类与层次的丰富是否有积极作用,对日后自然教育式幼儿园户外游戏场地提出意见与参考,以及为户外角色扮演游戏场所的创设提供参考。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场地
研究场地选择南京市某幼儿园,幼儿园主要户外活动场地围绕教学楼围合的中心广场,并按照以上概念将场地分为人工场地和自然场地。人工场地由人工行为设施(橡胶地面、砖结构)与人工游戏道具(沙铲、锅、塑料盒)组成;自然场地由自然行为设施(腐叶和草皮覆盖的自然地面、沙坑、大型木质爬架、原木座凳)与自然游戏道具(树叶、灌木丛、石子、沙子)形成。
(二)研究对象
在角色扮演游戏中,儿童通过与同伴的互动,儿童的发展价值得到不断提升,而儿童开展角色扮演游戏的质量决定了这种游戏对于儿童发展价值能否实现以及实现的程度。因此在此次研究过程中,因变量即是儿童分别在人工场地和自然场地自发开展的角色扮演游戏的质量。
研究对象选择入读幼儿园中(1)班的18名儿童,将其作为整个研究周期的参与者,年龄分布在5~6岁之间,平均年龄为5.6岁,其中男孩10名,女孩8名(生理、心理均健康)。选择中班原因如下,中班有一定经验但水平还不是很高,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所以考察中班在不同场地中的角色扮演游戏表现,才能看出作为环境的不同场地因素对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影响,从而达到此项研究的目的。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观察法,运用斯米兰斯基量表(Smilansky scale for evaluation of dramatic and sociodramatic play)[28]与改编自桑德拉·海德曼(Sandra Heidemann)和迪波拉·休伊特(Deborah Hewitt)的《游戲检核表》[29]共同组成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类型和水平的分析框架。
斯米兰斯基量表将儿童角色扮演游戏划分为五种,分别为:模仿单人角色扮演、假想(make-believe)对象、假想行为和场景、互动(Interaction)、言语交际。这些行为分别具体表现为:模仿单人角色,孩子使用自我参照,通过模仿声音或动作进行角色扮演,延展出超越自身的性格特征;假想对象,孩子对着虚空进行对话、互动行为,模拟一个实际对象;假想的行为和场景,孩子通过对着虚空进行对话、互动行为模拟身处的场景;互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合作进行角色扮演游戏,一个孩子命令、解释、提供游戏道具或者给同伴手势,同伴倾听、接收他的意图和按照他的建议来完成角色扮演游戏;言语交际,在游戏场景中搭档直接的口头对话,孩子通过说话表达扮演角色的特征。
根据以上行为,可以进一步确认角色扮演游戏类型:单人角色扮演游戏(Solitary Dramatic)、社会角色扮演游戏(Socio Dramatic)、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Complex Sociodramatic)。单人角色扮演游戏是发生模仿单人角色扮演、假想对象、假想行为和场景三种角色扮演行为之一的游戏行为;社会角色扮演游戏是在发生互动的情况下,发生模仿单人角色扮演、假想对象、假想行为和场景以及言语交际四种角色扮演行为之一的游戏行为;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需要玩家更高的认知和社会技能,是在发生互动的情况下,发生模仿单人角色扮演、假象对象、假象行为和场景、言语交际中至少三种行为并且具有一定持久性的角色扮演行为。
《游戏检核表》以“物品假装” “游戏情境的语言表达” “游戏的持续性”三个维度来考察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水平。每个维度有3个不同发展程度的指标,如“物品假装”——不使用物品假装、使用真实物品、使用假象物品替代真实物品;游戏情景的语言表达——没有使用语言交流、用语言向同伴描述、与同伴共同创造游戏情节;游戏的持续性——0~5分钟、5~10分钟、10分钟以上。为更清楚地体现游戏水平,我们对游戏水平进行打分,每项满分2分,总分6分。
研究团队利用幼儿园在每日上午9:00~9:30的日常自由活动进行观察,18位儿童自由选择在A或B场地进行游戏(儿童对A和B场地均熟悉)。在得到幼儿园的支持与安排下,研究小组自2018年9月3日到2018年10月5日(每周各1天,共5周,每次半小时)进行观察。研究小组为9人(7位大学生、2位老师),每位观察者对2名儿童同时进行观测。在观察前进行“制订目标—计划—前期观察—观察—数据记录与整理—评价游戏技能”的过程的培训,在观察过程中将使用计时器和自绘的记录表格。
角色扮演游戏中,如果游戏时间少于10分钟,幼儿将无法建立完整的游戏场景,从而无法获得游戏益处,[30]所以研究团队使用10分钟作为一个观察单元。在半小时儿童自主选择游戏过程中,观察儿童的行为特征、同伴交往方式和游戏持续时间,记录同伴之间的交谈方式和内容。
为避免观察者的介入对数据产生影响,实验将前一周定义为过渡期,不计入最后数据;为了避免开始和结束的影响,研究团队采用每个观察周期的中间一个单位时间作为有效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为避免教师的介入、引导和支持,教师只在有危险情况下允许介入儿童活动。此外,实验记录的是儿童“自发”开展的角色扮演游戏,所以研究团队将所有其他类型的游戏都归类为“其他例行任务”,比如上厕所或由老师主使的行为会被排除在分析之外。
观察并记录在两个场地中发生角色扮演行为数量,发生角色扮演行为的儿童中是否发生模仿单人角色扮演、假想对象、假想行为和场景、互动、言语交际行为,以及各场地开展的每种类型的角色扮演游戏的水平评分,最后将数据进行汇总,运用图表进行统计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 参与角色扮演游戏的人次分析
研究团队对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和人工游戏场地中儿童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人次进行统计分析(表1),判断场地类型的变化对角色扮演游戏的发生频率是否有显著影响。
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和人工游戏场地参与角色扮演游戏儿童总人次分别为124、85,平均人次分别为15.50、10.63,未参与角色扮演游戏的儿童人次分别为20、59,平均人次为2.50、7.38。
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参与角色扮演游戏的儿童人次远远大于在人工游戏场地进行角色扮演游戏的儿童的人次。由此可知,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可以激发更高的角色扮演游戏发生频率,更能为儿童提供更多角色扮演的机会。
(二)参与角色扮演游戏的类型分析
研究团队对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表2)和人工游戏场地(表3)中儿童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类型进行统计分析,判断场地类型的变化对角色扮演游戏的类型是否有显著影响。
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进行单人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的人次分别为25、38、61人次,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内发生的单人、社会、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人次的比例分别为20.16%、30.65%、49.19%。
在人工游戏场地中,进行单人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的人次分别为41、27、17人次,在人工游戏场地内发生的单人、社会、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人次的比例分别为48.24%、31.76%、20.00%。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单人角色扮演游戏发生的频率依次下降,其中,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占到将近半数。与之相反的是,在人工游戏场地中角色游戏类型的统计中,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单人角色扮演游戏发生的频率依次上升。
由此可知,人工场地往往为儿童提供一种短暂的单人角色游戏,缺乏一定条件诱发儿童进行长时间复杂角色扮演游戏;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则与之相反,它呈现出对角色扮演游戏更强的承载力,相对于人工游戏场地而言更適合诱发、开展、进行更为复杂的角色扮演游戏类型。
(三)不同场地中角色扮演游戏水平分析
研究团队对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表4)和人工游戏场地(表5)中各种类型的角色扮演游戏的游戏水平分数进行统计分析,判断场地类型的变化对不同类型的角色扮演游戏的游戏水平是否有显著影响。
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单人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水平的平均分数分别为3.69、4.63、5.15,角色扮演游戏水平平均分数为4.49。
人工游戏场地中,单人角色扮演游戏、社会角色扮演游戏、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水平的平均分数分别为2.88、3.27、3.73,角色扮演游戏水平平均分数为3.29。
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每种类型对应的游戏水平评分均大于人工游戏场地中的角色扮演游戏水平评分,由此可知,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相比人工游戏场地更有利于角色扮演游戏水平的提高。
通过建立角色扮演游戏质量评估体系,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在复杂度更高的角色扮演游戏上,还是在提供更高水平的角色扮演游戏的方面,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都呈现出相较于人工游戏场地更强的承载力。
(四)游戏数量、游戏类型、游戏水平的显著性检验
既然自然场地和人工游戏场地发生的角色扮演游戏在游戏人次、游戏类型、游戏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研究团队进一步进行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检验,以证明其差异确实显著。
1. 检验方法。
卡方检验是一种被广泛利用于比较两个或两个以上样本率之间关联性的显著性检验。当相比较样本的差别是由本身内在因素引起而非抽样误差所致时,卡方值x2就大,相应的P值,反映由抽样误差引起的样本差别的概率就小。这时就称两样本差别“有显著性”或“有高度显著性”。反之,卡方值x2越小,P值就越大,则称两样本差别“无显著性”。
2. 游戏参与人次的显著性检验。
研究团队利用分别在自然场地与人工场地发生角色扮演游戏与未发生角色扮演游戏参与的人次进行统计,进而计算出卡方值x2=26.53>x20.001,P<0.001,也就是在自然场地与人工场地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人次存在显著差异。(表6)
3. 游戏类型上的显著性检验。
研究团队利用分别在自然场地与人工场地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游戏类型数据统计,进而计算出卡方值x2=26.53>x20.001,P<0.001,也就是在自然场地与人工场地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类型存在显著差异。(表7)
4. 游戏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
为了得到更直观的数据,我们将游戏水平分数进行分类,获得4~6分的为优秀,2~3.999分为良好,0~1.999分为差。汇总数据如下表(表8),计算得出卡方值x2=13.08>x20.01,P<0.01,也就是说在自然场地与人工场地发生角色扮演游戏的水平存在显著差异。
四、讨论
(一)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易诱发角色扮演游戏
在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内,游戏道具的选择范围更广。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内包含的游戏道具可分为景观生态设施和低结构的自然材料和废弃物。
景观要素在空间上具有时空异质性,一方面,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的植物生境在时间线索上具有生长变化、颜色变化、季相变化等复杂动态变化,其组成的弹性可变化的场地为儿童提供参与感和体验感,鼓励儿童与景观进行互动,也为孩子提供自创的自然学习和同伴教学,这些在现代城市环境中是无法满足的。另一方面,植物生境在空间上分布的不均匀性带来多种变化,具有高和矮、深和浅、开阔和狭窄、复杂和简单、有序和杂乱等的对比,营造出来多样的空间尺度,为儿童创造出或独自或合作的空间类型。
自然材料是角色扮演游戏的良好触发点,在质地上有软硬、冷暖、粗糙和光滑等丰富的触觉感受。这种未经过精心设计的材料不为限定的游戏主题服务,没有明确的用途,儿童在把玩的过程中利用想象力将其赋予引申意义,例如捡拾偶然放置的小木棍或者是简单的落叶,作为“过家家”的材料和食材,打破了空间和材料选择上的常规思想,易创造出沉浸式体验过程。
(二)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发生的角色扮演游戏类型更丰富
儿童在自然游戏场地内活动自由度更高。在人工场地中,功能性设施一般无法承担儿童复杂的角色扮演游戏。由于材料对儿童的游戏行为具有一定的暗示作用,儿童对于材料的使用很容易受到材料本身所预示的固定功能的限制,形象越逼真的材料暗示性也越强。[31]不可移动的成品类游戏设施限制儿童只能挑选游戏主题。而自然游戏场地内无明确功能的设施为儿童活动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间与创造能力。自然游戏场地中可塑的有机表面材料、多样化的地形鼓励儿童探索与自然世界的交互。孩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自主创造游戏主题:走进灌木丛寻找瓢虫,在山坡上利用一小片区域作为“家”,在大树下找到落叶作为“做饭”的材料和在草丛中寻找昆虫作为“宠物”,从而激发角色扮演游戏。因此对于儿童来说,自然游戏场地可能比人工游戏场地的精心设计的设施能够产生更有意义的接触。
(三)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中角色扮演游戏的水平更高
游戏体验感对角色扮演游戏质量也存在很大影响。在自然游戏场地中,活动自由度高、主题不限、游戏道具丰富、空间尺度宜人,在这种情况下儿童更愿意将注意力集中在单人与单人、单人与环境、单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的互动中。自然游戏场地空间较开阔,不同主题间的空间划定设置不明确,这为不同主题的交流提供可能性,在两个主题交流融合的过程中,两方使用的低结构自然材料可重新赋予意义,同时满足假象、互动、言语交际,自如地进行社会角色扮演游戏与复杂社会角色扮演游戏之间的转换。另一方面,自然游戏场地未规定儿童利用道具进行角色扮演游戏的区域,儿童可自主选择活动对象和活动类型,尊重单人角色扮演活动的发生,也鼓励儿童的合作行为。在儿童思维发展层面引导自主自发地对游戏主题进行思考与拓展,自我判断合作的必要性,有助于丰富生活经验。
五、教育建议
一个将艺术美、技术美、自然美三者合而为一的户外环境景观,是儿童进行角色扮演游戏的最佳空间,它不僅对角色扮演游戏的承载性更大,而且往往能够引导儿童触发更多的角色扮演游戏机会,增强儿童户外活动的自由玩耍度和身心的健康发展。但是我国的基本现状是:幼儿园倾向于将角色扮演游戏当成是室内游戏,认为在室内开展这类游戏已能满足儿童的游戏需求,因此无须在户外开展。这是极为不可取的。当前的幼儿园尤其是城市幼儿园在无法建成森林幼儿园的客观环境限制下,对于如何遵循“自然化”的理念和视角,尽最大努力设计和创建具有自然气息的户外环境,从而最大限度地支持儿童自发、自主的户外角色扮演游戏,同时让儿童得到类似大自然的熏陶,笔者提出以下建议:
(一)空间布局
在设计中将其定位于一个有组织的自然游戏场地。设计策略上利用自然行为设施作为控制点塑造有引导作用的功能分区。建议根据角色扮演游戏类型设置多样的空间体验。进行单人角色扮演行为的儿童期望强烈的私密感和对空间的控制权,一个安静且围合度高的小空间,例如小木屋、灌木四面限定的圆形空间,可容许儿童自如地进行游戏;而复合性社会角色扮演游戏要求多人合作进行,那么不仅仅需要一个开阔的、自然行为设施丰富的空间,而且要求不同功能分区高度交互,既有明确的路径相连接,又在主题上有一定关联。
(二)行为设施
自然物构成的行为设施作用于功能分区内部,起到控制儿童角色扮演游戏发生效果的作用。在幼儿园有限的面积中创造一个具有自然气息的户外环境,可通过模糊景观元素和行为设施完成,使得自然景观不仅“可看”更“可玩”。由于儿童身体条件的限制,在移动过程中触摸地面时间最长,游戏进程中植物利用率最大,从铺地选择和植物配置两方面入手,操作难度小,作用效果好。例如用耐践踏草皮局部配置开花草本、沙坑配置卵石和小灌木、木制品结合落叶乔木,既在时空异质性上满足儿童追求趣味性和多样性,又支持儿童席地而坐进行角色扮演游戏。
(三)游戏道具
在一定程度上自然物构成的行为设施可以转化为游戏道具的提供者,在天气、季节变化的作用下,掉落的枝条、花、叶可以作为良好的游戏道具;松散材料如碎木屑、砂和落叶层等缓冲材质也可转化为结构上易改变、游戏过程中易复原的游戏道具。采用类似自然材料进行装点,鼓励儿童独自或协作发展思维,也是创造自然情景式的场地环境的渠道之一。
幼儿园自然园林景观游戏场地可以给儿童带来更丰富与更高质量的角色扮演游戏体验。研究期望对未来幼儿园户外游戏场地规划设计提供新的思路,在更好地促进学龄前儿童角色扮演游戏的同时有利于儿童的身心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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