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护法之黑花生》多元隐喻的哲学向度解构
刘东燕
《大护法之黑花生》既是一部作者风格强烈的黑色成人动漫作品,又是一部融复杂、黑暗、反讽于一身的,以隐喻性远胜好莱坞固定范式的非典型性反乌托邦式的动画电影。影片以其黑暗性将观众一把按入黑暗的漩涡,令观众在这种梦魇般的强制沉浸中,切肤之痛式地感受到了那种以强烈隐喻所委婉道出的反讽。该片无疑是中国动漫目前所处的后殖民主义困境中的一大亮点与突破,影片在重燃国产动漫信心的同时,亦为国产动漫留下了一个里程碑式的难以逾越的光影典范。
一、 隐喻建构策略表达
(一)隐喻建构的能指与所指策略表达
《大护法之黑花生》以多重隐喻策略,次第建构起了多重隐喻。影片中大护法在初涉动漫中的异世界之际,即遭遇到了不由分说的截杀,大护法以“生命如此短暂,你们却不知珍惜”一语,而与截杀者头上的花朵形成了一种甫一开放即行殒灭的初级隐喻。[1]大护法的异世界之行,不仅遭遇了截杀,而且更遭遇了“像是梦里出现过的有着某种腐朽的味道,在梦里以为看到的都是到处莺歌燕舞,却原来都是假的”,这种文本级的隐喻,迸发出更加强大的直指人心的力量,并且,透过这种文本隐喻直指令人不堪的现实。同样,影片里还有着更多的形诸于具象化能指的隐喻。例如,在大护法初涉异世界中所越过的城墙,即以一种由表象化而象征性的技法抽象地隐喻了长城,从而为这部动漫指涉现实,建构起了第一重基于具象化、表象化、抽象化三位一体的关联,进而以光影中所衍射出来的虚拟性,而与现实中折射出来的显在性等建构起了一种现实般的即视感,从而实现了动漫与现实的非间离性的切近,并且,这种非间离性的切近更加深化了片中的隐喻意味与隐喻所指。
(二)隐喻建构的多维度化策略表达
影片集中建构了多维度化的以对立与冲突表现的隐喻策略表达,即大护法与异世界的、异世界中人民与官僚阶层的、理想与现实的对立与隐喻表达。大护法与异世界的对立与隐喻被最先揭示出来,并且贯穿全片,这一对立与隐喻既解构着异世界的既有秩序,又以大护法所代表着的正义解构着异世界中的邪恶;而在异世界人民与官僚阶层的对立之中,还隐含着一种官僚阶层之间的对立表达,影片中的太子与国王之间即存在着江山与女人的对立与争执。这种对立与争执使得国王成了太子眼中的老狐狸,而太子也急不可奈地不再等待秋后,同时,太子所等待的秋后亦成为了一种对于现实抉择的暗示性隐喻。《大护法之黑花生》一片的缘起,即为太子与国王之间的对立与冲突,太子认为每个人生来都有最合适的所在,此即俗谓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执着于描绘女人的太子,即便是绘构山水,亦能够将女人巧妙地隐喻于其中,这种江山与女人的较高层级的隐喻,更是为影片带来了多维度化的隐喻策略表达。
(三)隐喻建构的细分化策略表达
影片以不断进阶的高级隐喻技法,迤逦建构出了一种不断进级的无法和解的三重对立冲突与三重对现实的隐喻,同时,该片更以一种不断细分化的策略表达,为进一步针对这些表象化加以抽象化解构提供了更加充分的具象化细分化的基础。其中的隐喻细分化策略,以话语权为主要表达渠道。[2]例如,片中的那句“一边坏,一边蠢,这就是这里正在发生着的事情”,即以一种针对异世界官僚的隐喻式嘲讽;而那句“为什么太阳这么红,却仍旧是那么的冷”的看似对于自然现象的诘问,则更进一步地形成了一种对于片中冷酷现实的批判式指斥。花生人嫌弃自己的样貌一场戏,恰恰对现实世界中的过度化妆、整容、瘦脸等形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社会隐喻。这种基于细分化策略的多重隐喻,既是一条诠解该片的核心线索,又是诠解影片更深层次意涵的一个关键节点。这种隐喻由隐喻力建构起了一种更加强劲的解构力。
二、 哲学立场的迷失表达
(一)哲学立场的解构基础
《大护法之黑花生》由浅至深地以光影映像描摹出了三个层次的对立。这三个层次的对立亦相应地建构起了三个层次的迷失,即自我迷失、人性迷失、灵魂迷失三重迷失。这三重迷失有着层层形而上的高企性,同时,亦有着哲学立场上的对于对立表象的解构性。人作为哲学研究的主体,在影视映像之中,亦是不可或缺的主体,然而,在本片中我们却看到了一群最不像人的人,因此片中的太子才发出了“人非要像尸体一样活着才可以吗”的喟叹。[3]从哲学意义而言,本片中的哲学意味表达远比其他影片来得更加深刻。影片中所建构起来的这三重迷失来源于一种异世界中的价值抵牾,所带来的令个体在社会之中无所适从的困惑,而针对这种困惑的解构必须站在多维度、多元化的框架体系架构之上。例如,片中的大护法所深入的是一种梦魇一般不可预知的世界,在这不可预知、不可逆料、不可捉摸的梦魇世界之中,展开了一种由已知向未知的探尋,仅以影片哲学立场而言,人类的迷失即存在着迷失自我、寻找自我、回归自我三个哲学次第。
(二)哲学立场的三重迷失解构
影片哲学迷失的三重表达之中,以自我迷失最为典型。这种自我迷失使得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本来的个性化特质,因而变成了不仅雷同且有着同质化、无差别化、无意义化的整齐划一性的哲学意义下的非人;而人性的迷失则表现在形而上的层面,即片中的整齐划一的人都有着同样的过度机械化的言行方式和情感表达及意识与潜意识;而灵魂的迷失则体现所有个体拥有着同样的思想状态与精神状态,只对于规定的刺激产生反映,而对于理想、未来、前途等则一概不知。可见,哲学立场下的迷失,并非一定是诉诸后果的真理观与价值观,而是一种缘起、过程、结果三位一体的完的哲学现实观。人类普遍存在着的这三重层级递进的迷失,从迷失解构的深刻意义而言,这种迷失反而令迷失者更加期待着救赎,同时,亦更加渴望着一种心灵的归宿。
(三)哲学立场四位一体的重构
《大护法之黑花生》一片中的迷失表达以一种相反力量的逆淘汰式的辩证平衡,而由这种强力的解构力量为哲学映射现实,带来了一种基于怀特海过程哲学意义的消解。而动漫国度中的过度迷失本质是一种基于马尔库塞解构意义下的单向度性;而尤为关键的是这种单向度性将必然导致整个社会的由政治而语言、文化、思维等三位一体而滑入异化的深渊,同时,这种政治的以一驱三性,更将导致整个社会的全面解构,从而如片中一样不断地僭越权利、自由、尊严等,进而一点点地撕裂人类社会中的存在感这一维系链,以至于使得民众如同片中的已经接近于半机械化的行尸走肉一般,彻底地丧失个体与社会双重视域下的显在完整性,由此,亦将使得个体在不断地追逐虚妄与物欲的过程中彻底放弃生命的真实与自觉。[4]所幸我们迷失的仅仅只是形诸于动画光影的虚拟梦境,然而,从这场虚拟的梦境之中清醒过来之后,最切近于期待渴求的显然就是一种由哲学立场彻解的救赎。同时,这种充斥着哲学话语的迷失亦为影片中的光影穿透现实,带来了一种隐喻、映射、反讽等意味规训下的强力现实四位一体重构的同样渴求。
三、 思维方式的救赎表达
(一)思维方式的解构动机
哲学立场既是更加深入理解《大护法之黑花生》一片隐喻意义的关键钥匙,又是进一步诠解影片中迷失与救赎的关键要素。哲学立场迷失的三位一体的解构诉求与四位一体的重构渴求,为进一步寻获救赎带来了基于解构的原始化动机,此即哲学终极目的的回归生活,这种对于解构动机的终极探寻,综合并对位了多重隐喻与多重迷失,从而以这种更加强力的德里达式的解构,冲破了意义之虚无,为影片中异世界这种不确定性中心结构带来了一种显性的必然消解。而究其根本原因,则在于人们已经在觉醒之后,重新认识到了结构的结构性这一原初的哲学本质,同时,更焕然发现原来人为所赋予的符号化与结构化等均非一种永久封闭的整体,而是终将成为一种个体差异化的乐土。而个体亦将在这种终极意义之下,成为更加鲜活的个体,并且,在这种由缺场而在场的转换过程之中,维系着形诸于思维等真正意义的生命。同时,由这种变异、增殖、散播等而一并消解着整体同一性、自我同一性以及不确定性,从而为暴力表达划上了一个和谐圆满的多元共生、共存、共荣的句号。
(二)思维方式的解构剖析
人类的三重迷失亦对应着三重救赎,这种通常意义下的三重途径,即理论救赎、教育救赎、社会救赎,在此三者之中,前两者均为一种被动性质的救赎,而社会救赎则为一种主动与被动参半的救赎。因这种社会救赎既有着个体在社会洪流下的被动性,亦有着人类个体作为社会中流砥柱或者助推社会洪流的主动性,而片中的大护法,显然即是其中社会救赎的一种主动成份。这种社会救赎显然更加考量人类对于信仰的坚持与坚守。从而以这种思维引导人类走出茫然若失的迷宫,并且将走出一条他者映照、他者参照、他者观照这一关键的三重他者脉络;这更是一种由三重对立而三重迷失,由三重迷失而三重救赎的关乎现实境遇、虚拟境遇、未来境遇的三重思维的剖析。并且,三重救赎亦对应着共生、共存、共荣这一三重和谐,从而以这种解构剖析彻解了在场所指涉的全部要素,以此为关联,在解构的基础之上,由差异化、个性化、鲜活化的个体重构了一个更加和谐完整的社会体系,并且,摒除了传统的不确定性,而寻获了突破重重诘难性的更加肯定性的诠解。
(三)思维方式的场域化重塑
《大护法之黑花生》以其超越哲学与思维的艺术自律式突破,由解构主义视域诠解了基于思维的救赎。从这种意义观察,爱其实在任何社会之中,对于个体而言都并不是唯一的救赎,事实上,即便是传统西方哲学意义上的所谓闪光的人性,亦无法彻底救赎迷失的灵魂。因此,才有了本片中的暗杀大护法者的一味执迷不悟与不识时务,而恰恰是这种彻底的迷失,才助紂为虐地间接造成了整个社会迷失的恶果。[5]因此,影片的这种基于解构场域的现实批判、现实反噬、现实指斥等,充分以其解构主义的锋芒而对现实提出了反思的动议。同时,这种基于场域化重塑思维方式下的多重映射,既反映了该片在哲学迷思下的巨大进步意义,又深刻地反映了影片在隐喻意义下的伟大升华,并且,亦以这种迷思进步与隐喻升华重构出了一种形而上的终极救赎。这种终极救赎将为后现代社会的重塑带来所期许寻获的心灵救赎终极密码,从而实现一种真正意义下的心灵回归,并由这种更加彻底的救赎,获得一个崭新的社会中的个体,进而方能由此期待着融入到一个崭新的社会体系中去。
结语
动画片《大护法之黑花生》不仅超越了哲学视域,而且更超越了思维视域。该片中对于迷失的救赎,彻底解构了动漫作品中传统的社会单向度性局限。而由其中的现实意义观察,则不难发现,其不啻于我们这个时代具体而微的抽象样本,影片中所具象化表达的反乌托邦与针对现实的颉颃,使得其中的多重隐喻充满了揶揄的成分。
在影片中所不断释出的一重重黑暗与压抑氛围中,创制者以隐喻的力量,穿透了这种黑暗压抑,从而为心灵的迷失寻获了救赎之道。这种突破迷失的自动、自觉、自主救赎,显然是福柯话语理论意味下,中国动画未来发展的一种最具可能性的出路。片中针对迷失与救赎的解构主义式的诠解,并未触及政治视域,而仅停留于艺术哲学分析与艺术伦理批判的层面,观众可以自行由此而向政治、社会、文化等加以切近体察,从而为形形色色的现实迷失寻获各自的救赎之道。
参考文献:
[1]崔戈.黑色寓言:动画电影《大护法》的艺术美感[J].四川戏剧,2017(12):147-150.
[2]张静.《大护法》:中西双重语境下的新式动画电影解构[J].电影评介,2017(15):95-97.
[3]马小褂.《大护法》:好文本更要过好“表达关”[N].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7-08-02(008):3-4.
[4]路坦.踯躅于历史骸山的新天使——瓦尔特·本雅明历史哲学中的天使与救赎观念[J].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27(5):15-20.
[5]赵利.自我的迷失、寻找与确立——论萨特存在主义哲学中“自我”的“确证”过程[J].时代文学(下半月),2010(6):5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