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声音
李天程
摘要：随着媒体技术的发展，音乐作为听觉艺术的表现形式，在不断得到普及走入人们日常生活的同时，也与其他学科产生了互动与交叉。本文通过调查了解音乐与视觉艺术相结合的作品与案例，对音乐的视觉符号进行了分类与分析，试图发现其内在的演变线索与逻辑。
关键词：音乐 视觉符号 可视化
中图分类号：J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8）01-0118-02
引言
叔本华曾经说过“世界在音乐中得到了完整的再现和表达。他是各种艺术中的第一位的，帝王式的艺术，能够成为音乐那样，则是一切艺术的目的”。虽然对其中的含义并不完全赞同，但是毋庸置疑，音乐在艺术中具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随着多媒体与互联网的发展，音乐越来越多地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中，音乐已经不仅仅是过去单纯的听觉上的享受，结合视觉的视听双重体验愈发成为新的发展趋势，因此对于音乐与视觉的结合有了更多的需求。音乐的视觉符号则成为了这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因此，准确地把握和了解音樂中视觉符号的运用，成为了当下对音乐艺术进行新型诠释所必不可少的过程。
音乐的视觉符号可以从不同角度去分析，依照现有的音乐视觉符号案例，可大致分为三类：具象事物中的图形元素、抽象图形元素以及联觉反映。
一、具象事物中的图形元素
所谓具象事物中的图形元素，就是指在自然和生活中的具体物象进行的一种视觉上模仿的图形，这种图形是从与音乐相关的具象事物中进行了抽象提取而来的。其中以乐器的图形元素最具有代表性，如小提琴琴头，钢琴琴键，吉他琴弦等乐器中具有视觉特色的部分。这类视觉符号通常是对音乐起到一种整体的表述作用，给人所传达的信息便是音乐本身，或是某个所代表的乐器元素，如音乐会海报中所出现的乐器元素，就是以最直观的乐器元素来传递音乐会的内容。
比如斯洛文尼亚某个爵士音乐节的海报（如图1）中，出现了钢琴琴键的元素，而这一元素并不是直接将钢琴的琴键摆放出来，而是利用了黑白人种的手指来同构钢琴的黑白琴键，在构成钢琴的同时，也传递出了从黑人到白人间的爵士乐文化。
再如平面设计大师金特.凯泽的美国乡村布鲁斯音乐节海报（图2）。在他的设计作品中所表达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将乐器变成一个能够表现其用途和行为的样子，而后再相应地创造一个相近的三维物体，使其形象的观念能够进一步具体化，从而由观念转换成了雕塑作品。图中的吉他象征了乡村音乐，散落的灰色五角星则象征着美国，将女人的躯体与吉他的造型进行同构，以体现乡村布鲁斯给人以一种性感的感受，所以，观众看到的并不只是一把吉他，而是借助于这样的视觉形象，感受到乡村布鲁斯的特点。
而且，除了乐器还有诸如代表性人物的图形元素、经典专辑封面的图形、可作为音乐符号，如贝多芬的画像、Pink Floyd的《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专辑封面等。
具象事物中的图形元素作为音乐的视觉符号，是相对较为直观的表现形式，对于音乐略有了解的人来说，获取信息较为容易与直接，然而其传递的内容信息，之于音乐本身来说，信息量较少，所能达到的视觉信息传达效果也有限。
二、具有功能性的抽象图形
具有功能性的抽象图形，简而言之就是为达到一定的功能性目的而约定俗成的音乐符号，如五线谱、声波图、音乐播放器中的播放/暂停按钮等视觉符号。这一类视觉符号诞生的目的是为了方便人们对于音乐和声音的内容能够阅读出更多的信息、便于进行音乐媒体的操控，以及更好地进行内容的编辑与修改。因此，这一类视觉符号所传递的信息多与音乐的内容细节相关，其视觉外形的形成是人类在约定俗成的基础上规范化的结果。
（一）具有实用意义的音乐符号设计
五线谱是目前世界上最通用的记谱法，由五根平行直线为基础，配合以不同时值的音符与其他记号来记载音乐的旋律（如图3）。五线谱的设计在一方面方便了音乐家通过视觉的方式来记录音乐，同时也使得人们可以从理性的角度通过视觉来获取音乐的信息。
这类符号的应用主要存在于音乐的创作与编辑等对音乐进行操作性的场合，如作曲家为了记录脑海中的旋律，通过音符来进行可视化编辑；调音师为了给已有的音乐作品进行调整，则是参照音乐波形图等图像进行调整；音乐媒体的使用者则是通过音乐播放器中的图形按钮，来进行音乐的播放、暂停、切换、进度等操作。
（二）基于实用音乐符号的延伸设计
音符等与音乐相关的，具有功能性的抽象视觉符号，在广泛应用的同时也具备了具象事物中图形元素的特点，如一些视觉传达的作品中出现的音符图形元素也能够对音乐这一概念进行直观的表述。
以“网易云音乐”为例（图4），作为一款当下火热的移动端音乐APP，网易云音乐的APP图标则是由五线谱的“G谱号”进行进一步的抽象演变而来，结合了与互联网相关的“@”图标，传达出了这一软件应用的音乐与互联网相结合的核心内容。与之相对应的另一款当下热门音乐软件，“虾米音乐”的APP图标（图5），则是由音乐媒体移动设备中的“播放”图标而来。图标Logo中，将“虾”字进行了一定的变形，与播放按键的三角图形进行了同构，从而将夤夜与虾米品牌进行了结合，整体Logo在表达出音乐特性的同时也传递了品牌的特点。
另一方面，随着装置艺术的发展，这种具有功能性的抽象图形在艺术家的创作中也成为了艺术作品中不可或缺的视觉符号，如德尼·凡桑（Deny Vinzant）的装置作品《此时此地》（DOre et dE5pace）（如图6）。
作品《此时此刻》（词源出自于拉丁语“hoc hora”，意为“此时此刻”），是由多个玻璃片群组组成，其中大部分的玻璃片上安装有传送器，达到可以发声的效果。水晶般的声响，让音符像珍珠一样流淌。德尼.凡桑的装置，向观众展示了一系列用金色墨水写在金箔、玻璃上的乐谱。通过固定在板上的传送器，声音通过玻璃的震动在表面传播，从而起到了扬声器的作用。在这个装置作品中，声响和视觉在此间互相对应，各式各样的乐谱则展现了我们所能听到的美妙乐章。该作品通过将音符元素进行艺术化的抽象变形和提取，来给人一种音乐在空间中流淌的感觉。
因此，视觉符号在直观表述音乐的同时又可以具备一定的功能性，具有功能性的抽象图形在兼具具象事物中图形元素特点同时，也保有着自身功能性的特点，表现形式丰富多样，同时从功能性而言，所蕴含的信息也较为丰富，实用性强。
二、基于联觉而提炼出来的视觉符号
联觉是指由一种感官刺激引起其他感官体验的心理过程，也就是一种感觉的现象由另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所引发的过程，在心理学上被称为“联觉”现象。其中，“色-听”联觉，则是最为常见的联觉现象便是，即对感知到的色彩能引起相应的听觉反应。联觉是一种可以以不同方式表现出来的感观混合现象。而基于联觉而提炼出来的视觉符号，在这里是指以心理学“联觉”为依据，依据色彩而引起相应听觉反应所提炼出来的视觉符号。
黑格尔在《美学》艺术中曾经对音乐与绘画的关系进行了如下描述“绘画可以跨越艺术形式，迈入音乐领域”。康定斯基的《论艺术的精神》中曾阐释自己通过提炼出不同的抽象图形，来表达音乐方面的某种韵律美感。19世纪后，绘画艺术和音乐艺术的交融更加深化。由此可见，这种基于联觉而提炼出来的视觉符号的存在，拥有着其一定的理论研究成果。
（一）传统平面设计中的应用
康定斯基就曾试图通过联觉将音乐以绘画的形式进行表现，用抽象的几何元素来表现音乐的时空与韵律感受。在他的作品《构成10号》（图7）中，就能很明确地体会他的这种“造型艺术——交响乐”的艺术主张。绘画也作为音乐的一种展现方式，开启了艺术家对音乐的不同展现形式的研究大门。
康定斯基的绘画作品总是在尝试着向音乐去靠近，用如同音乐般的线条和色块，来表达自己内心对音乐世界的理解，人们也能够从他作品中感受到一种如同音符般的视觉元素，画面也体现出一种与音乐相通的意味。康定斯基本身具有联觉通感，因此他认为，联觉建立在某种生理基础之上，以直觉与主观感受可以直接形成通感表达。进而认为，艺术需要综合起来诱发心理，身体和情绪反应的潜力，他称这种通感的综合艺术（gesamtkunstwerk）为“宏丽的艺术”（monumental art）。
在康定斯基等抽象藝术家对音乐可视化研究的基础上，设计师开始了各式各样的与声音相关的基于联觉的设计。音墙是由Archicake与都市设计学会策划的Archi-Rock-音墙展，邀请了建筑、视觉、数位艺术与音乐等不同领域的创作人。其中的海报正是运用了康定斯基的点线面理论，通过点与线条的变化，给人以节奏与韵律的感受。
（二）多媒体设计中的应用
同时，随着多媒体技术的发展，人们开始将这种联觉相关的视觉符号应用在数字媒体的艺术设计中，而不仅仅是将其拘泥于静态图像上面。早在微软开发的音频播放软件Windows Media Player中的可视化效果便是音乐可视化的典型代表（图9），同时也为音乐可视化提供了最初的解决方案。音乐可视化的出现，使得“看”音乐成为可能。它是跨音乐、数字音频、图形学、图像处理、虚拟现实等领域的又一新的研究方向，在娱乐、教育、艺术和商业中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基于联觉而提炼出来的视觉符号相对于前两类而言，更加偏向于从人类的主观情感出发，所传递的视觉信息多是基于音乐的旋律给人带来的情感。这类视觉符号无法单独去体现音乐，它可以是某个简单的图形，也可以是某个颜色。然而当把它们放入到特定的环境中与之产生关系时，则会通过联觉的方式给人以一种音乐的听觉美感。
结语
本文通过探讨图形符号和音乐之间的关系，将图形符号作为音乐去构成时的形式美基本法则，针对体现音乐的不同视觉符号进行了分类，并逐一分析其特点与所传达的信息和内含。视觉符号的音乐性，是有规可循的。此外，格式塔心理学这一学科研究，也为视觉符号之所以能够体现音乐性提供了理论依据。这类与音乐相关的视觉符号可应用在广泛的领域，无论是静态的平面招贴，还是动态的新媒体艺术，还是超前的抽象绘画艺术和装置艺术，处处都能够发现视觉符号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与音乐相关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