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贡·席勒绘画艺术的地域美学重塑
祝娜娜
摘 要:席勒的表现主义绘画是伴随着浓厚历史原因和地域传播性的,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视觉造型上,给人们带来心理和生理的剌激体验。从日本浮世绘风格的中欧化,中国味道的融合化,地域性美学的“集合”,以及本土、本我意识“重塑”。这些分析都反映出地域对艺术风格的影响。本文目标是综合性分析席勒绘画艺术地域性美学。
关键词:地域性;风格;重塑(地域、本我);表现
席勒绘画美的分析是生命和“性”的分析,是与时代相适应的表现主义神经质状态的模拟。从时间上讲,席勒绘画由(1906-1911)小资主义人体泛“性”裸体方式呈现,五官刻画或朦胧或精准,直白地延续“性”和生命。转变到(1911-1915)一战前后,作品色彩深沉,人体枯槁,眼神空洞。再到(1915-1918)战后瘟疫下临行生命的绝唱。这时心理从对抗转变为无奈、恐惧与渴救。他作品的美是社会意识下人类“性”意志共性表现的、由此与及彼的美。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讲到作品产生需要一定的条件:时代的传承、民族的基础;艺术家的精神修養、懂得欣赏艺术的条件;民众生活趣味、思想结构。这些分析都反映出地域对艺术的影响。本文目标是综合分析席勒受地域影响绘画风格。
一、日式中欧化
日本绘画从18世纪中叶开始,随着欧亚贸易发展,艺术新生时代来临。绘画被分为以葛饰北斋为代表的“新版浮世绘”风景绘画和以民俗风气自发而成的《春宫图》“春画”两个风格。
(一)“新版浮世绘”风景绘画
在葛饰北斋风景绘画《富岳三十六景》中《诸国瀑布揽胜——下野黑发山之瀑》流水的表现方式与《山中急流》席勒的表现方式对比,席勒受浮世绘风格影响甚深。湍急的流水都运用“趵突泉式”的表现方式来描绘水流喷泄。
他另一幅作品《花鸟系列——藤鹡鸰》与《灰雀垂樱》中树枝的表现方式都呈放射状。树叶正面、正侧面,花朵朝向都呈正面上扬或下坠。这与席勒植物风景绘画《向日葵》的枝条花叶“放射状平铺式”表现方式一致。
(二)春画
日本春画体裁中“性”的情态与席勒作品对比发现:春画是类似“生理教科书”秘闻式的民俗画。而席勒的“性”画,是集合共性情绪表现的社科书籍。葛饰北斋《春宫图》与席勒绘画《男人和女人》人物肢体朝向、构图都如出一辙。席勒水粉、水彩综合技法作品《沃丽肖像》《头上有光晕的画像》都以暧昧的橙红色表现(橙色在日本家具,服饰中最是常见)。更有梵高作品《开花的梅树》,对比出日本与中欧艺术影响的直接体现。
二、席勒式中国味道
席勒人体绘画中,可见中国画流畅型单勾与神经抽搐型复勾白描两种形式。单勾线条流畅而不失形体美,几乎都用黑色单线勾勒,再用浓淡不同的黑色刻画五官和发饰,用淡黑色线条勾勒身形,浓黑色波浪线或墨块表达五官、毛发。且线条造型讲究精准流畅、生动、笔意连贯。复勾线条在《被囚禁的席勒-自画像》中表达出模特精神世界和艺术家个人情绪。当中动态的捕捉、扭捏的姿势和对墨黑色粗线条勾画,浓墨色局部体现都以复勾着色方式加强了头部形体和五官神经质感的塑造。《脱衣服的女人》以单勾融合复勾着色,片状缝纫式撕裂、拼接合成的方式,描绘手术伤痕,表现人物痛苦的情感。以东西方综合技法表现,突出主体精神。
席勒绘画的中国味道具体表现分别体现在与多幅画作的类比中。一是南宋画家马远、夏圭在风景画构图上对日本、欧洲国家的影响。马远《水图卷——层波叠浪图》与葛饰北斋《神奈川冲浪》水波细节处理的对比。二是唐代之后,亚欧经济发展加速绘画技法相互影响。无论在房屋的构图和在植物绘画表现中都依靠边角“无中生有”方式表现主题主体,使主体要素延展视觉感受,外延画面张力,讲述“画外之话”。三是席勒绘画《克鲁姆街道》主体边角和二分式构图中透视关系的处理,视觉观察方式,都说明欧洲绘画开始接受焦点与散点透视技法融合。四是在名作《克鲁姆风景》(城镇与河流)、《挂有衣服的郊区房子》中兼顾中西,视觉上采用平远透视观察法。
三、地域性美学“重塑”
席勒(师承克里姆特)绘画受哥特元素和分离派影响,不如说席勒表现主义是对哥特主义的反叛和对分离派的“重塑”。哥特艺术百度释义是“为了与上帝进行对话,希望接近上帝”。孤独、堕落、黑暗、绝望是席勒情绪符号标识,与颓废、恐惧、死亡为象征的哥特式主题呼应。席勒绘画中的哥特装饰风格,从感官、形式上接近上帝;表现来往于生死边界线的内心体验;描绘在生死之间的痛苦、清醒。他的绘画纵向构图和线条色块流淌出的复杂视觉体验;画面构图空白部分与描绘部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耶稣十字架下的我们”。作品《弗雷德里克·玛利亚·比尔肖像》中的格子彩绘就像玻璃窗在阳光下的反映。色彩的块状拼接,形体色彩的宗教视觉感受,衣服格纹建筑拱券纹样,画面角色呼之欲出,象征人类已然觉醒,终将做自己的主。这就是“上帝已死,人类要从中找回自己的宣言”。这种情绪表达出的人文价值是对人性自发的尊重,也是席勒脱离分离派后自身表现符号的重塑。另一种形式的重塑是哥特式服装的异象:人物衣着宗教长袍、装饰头巾。例如1912年身穿白色长袍的多张《自画像》、《头上有光晕的画像》和《圣家族》都以头巾、基督教披挂服饰装扮。这种政治背景下艺术家代表民众以另一种形式对哥特文化的“碎片式”复兴,反映出席勒绘画造型上新的剌激体验。尤其席勒绘画中女女和男男性爱模特的频繁化,对性别界定的中性化,服饰装扮的性别模糊化(长袍、渔网结合),都是对彼当代的重塑。从地理位置分析,瑞士接壤奥地利,导致表现主义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达达主义艺术伤口论的影响,这一点在席勒画面中体现明显。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是忍不住的痛苦的嗷叫,这是各种束缚,矛盾,荒诞的东西和不合逻辑的事物的交织,这就是生命。”席勒多幅作品正是在叫嚣生命,表达色彩视像的绝望和新生的希冀,彰显幻想的虚无,现实的愤懑。
四、结语
论述席勒表现主义建立在分离派基础上的重塑。需要注重他复杂的家庭背景,人生际遇与艺术素养。
(一)父亲人格的影响,造成他个人将“性”认识从心理和生理上升到行为,与母亲的关系也在几幅画作中呈现。对家庭的需求、渴望和疏离,体现出他人性需求的过程和要素。在作品中潜藏内隐和外显的心理特征和行为模式,将不同的人格社会现象图示化。
(二)席勒巨婴型执念,“我即世界”的心理特征倾向明显。各类自画像中神经质观望,大量摆手势傲娇的表情,都表现出他的“真我”,以及背后的虚荣。1918年以《最后的晚餐》时尚海报比拟耶稣,除了自负还有对基督教义的重新解读。《行动》《圣塞巴斯汀》《自画像》中对青春猝逝的眷恋。他说:“我一生受到很多人的攻击,当我死了以后,他们将尊敬和欣赏我的作品。”宣言的情感维度冲突和超然都在画面之中。
(三)席勒的表现主义同时还是带有怪诞、破裂戏剧性风格的。戏剧大师柯科施卡的《谋杀者,女人的希望》与席勒绘画契合度很高。剧中以寓意的方式表现人的性欲受到传统观念束缚时的心态,使用了女性心理自觉上的无奈和社会意识的杀戮,戏剧表现冲突,场景的安排类比于席勒绘画中人物肢体和情态的冲突。身体看似随意安稳,五官却可能扭曲做作。或者直接表现一个抽搐忐忑的背影,或惊吓,无力,妥协。这些动态在今天看来就像是科柯施卡戏剧中的某一场景“截屏”。这便是席勒表现主义合时代的人文价值和美学思想的整合。
综上所述,绘画作为一门创造性学科,对艺术家认知结构水平,思辨能力有独特的发展要求。席勒的表现主义绘画问世更是伴随着浓厚的历史原因和地域傳播性的。从日本浮世绘风格的中欧化,中国绘画味道的融合化,地域性美学的“集合”,到本土、本我意识“重塑”。席勒在时代责任感下以自由意志表达人性,以比语言具象的方式联想、挖掘人性,完成了表现主义内在精神冲动与外在形象冲突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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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贵州航天工业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