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高校微电影叙事语言研究
熊玫
[提 要]江西高校微电影同时启用文字语言、图像语言、音乐语言作为艺术表现的介质和载体。三种叙事语言在具体运用的过程中均表现了对立統一的二维特征,即在文字语言层面精致与粗陋并存,图像语言层面暗示与直白并存,音乐语言层面粘合与缝隙并存。三种叙事语言的对立统一性显现了江西高校微电影优劣势并行的状态,也为其发展提供了正反两个方面的思路。
[关键词]江西高校微电影;叙事语言;文字语言;图像语言;音乐语言
[作者简介]熊 玫(1982—),女,南昌师范学院讲师,文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江西南昌 330032)
江西高校微电影的叙事语言主要通过文字、图像、音乐三种形态交合生成,体现了电影作为一门综合艺术的叙事语言形态。三种电影语言在交叉使用的过程中各自体现了不同的特征:文字语言层面,精致与粗陋并存;图像语言层面,暗示与直白并存;音乐语言层面,粘合与缝隙并存。就叙事语言的整体格局而言,江西高校微电影的成熟度尚待提升。
一、精致与粗陋并存的文字语言
高校微电影的创编人员具有相对较高的素质。因而,在文字语言上,无论是以言说的方式还是以书面的形式进行表现,高校微电影都具备较高的水准。这是其精致的一面。所谓精致,既包含了文字语言中的优美成分,更包括其指涉内涵与文字语言内在逻辑的统一性,反之即表现出粗陋的特质。从江西高校微电影文字语言的精致性来看,其突出的表现为修辞之美与逻辑之美。修辞之美讲究雅趣,逻辑之美则是内在的呼应和吻合,二者并无高下之分,并且常常互相砥砺,增加着叙事本身的内在厚度。
江西高校微电影在精致性上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层面:第一,诗性语言的抒情或明志。高校微电影的主要表现对象和言说对象大多为青年学子,而书写青春时代的理想年华,诗性语言不啻为绝佳选择。《别问我是谁》、《遇见》、《Better me》、《夏逝》、《爱不释》等作品就从不同的维度展示了其对诗性语言的追求。以上诸篇通过告白、字幕等方式显示出高校学子对于文字语言自身美感的兴奋和迷恋,也体现其内在世界对雅文化的认同。第二,微电影相对于电影而言,其容量必然更小,而这并不影响其承载量以及作为传播方式所内含的意识层面的喷射力量,表现在文字语言层面则为其对逻辑语言所具备的概括力的追求。《最初的梦想》、《诺必达法则》等作品就展现了江西高校微电影对文字语言所具备的内在冲击力的尝试。《最初的梦想》通过男主角叶凡追求梦想的周折展示了梦想自身的高贵。作品末尾的文字总结出人生的真谛。《诺必达法则》中的男主角是一名理科男,其爱情诗综合呈现了诗性与理性双重韵致。从江西高校微电影的诗性语言的表达来看,刻意为之的痕迹并不浓重,来自于身份和情感的内部话语通过文字语言得以转译,因而产生了强烈的感染力。
诗性如果泛滥甚至平庸,粗陋的质地则随之浮现。粗陋当然不会是一种追求。它的出现,固然源于准备的不足或者说先天的不足。微电影在高校系统内大多出自于民间草创,未受过专业训练的即兴之作缺乏足够的反复打磨,因而也不可避免走向粗糙。《闹够了没有》、《成长说》即为此中的代表。《闹够了没有》从标题来看有谐谑的特质,实际上整个故事又是极其认真甚至是沉重的,标题和内容的严重失调显示的是创编人员驾驭文本能力的先天不足;另一方面,在刻意追求诗意的过程中江西高校微电影也难免堕入它的反面,《梦》、《梦·青春》、《最初的梦想》都显示其用力过度的特征。《最初的梦想》在影片末尾大段的哲理似的告白显然忘记了微电影自身的有限承载量,这样喧宾夺主的做法无疑压缩了微电影作品的表达空间,也从某种程度上限制了观赏者想象力发挥的可能性。“权力使这种知识成为可能的同时也决定了它的特性。”[1]权力的拥有者在呈现的过程中并不具备足够的艺术自觉,因而,作品的特性并不走向诗性维度。再者,从表演者的视角来看,非专业演员的专业水准有限,未经调试的口语直接进入作品,一方面固然体现了原生态特征,另一方面则忽略了艺术高于生活的审美诉求。《见面礼》、《我的梦日记》、《女大学生宿舍里的钟点工》、《江西农大首部微电影》等作品从创意的角度而言并不逊色,而人物的表演尤其是浓重的口音却使得观赏者兴味尽失。当然,作为一种尝试,其存在的价值不可否认,而作为一种艺术,其存在的价值就显得极其有限。
二、暗示与直白并存的图像语言
微电影中,图像语言的魅力往往大于文字语言。“影像系统不仅是电影叙事的主要载体,也是电影语言的主要组成部分。”[2]从接受的角度而言,一方面,图像具有色彩丰富、可拼贴组合等观赏优势;另一方面,图像语言的直观性也更为明显。所以,图像显然是微电影的第一叙事语言。
江西高校微电影在运用图像语言过程中显现了暗示性与直白性并存的双重特征。所谓暗示性,即图像连缀之外出现的附加声音。这个声音以隐性的方式通过图像的延伸而获得。表面上看,图像总是直呈的,尤其当受众为大众的时候,直呈的方式更有利于意义的传达。微电影要往精深处走,往往又要挣脱直白的表达方式,惟其如此才能避免进入市井的范畴。高校微电影的文化起点层次不低,因而天生就具备了超越的可能性。
《邂逅》、《茧》、《梦醒十分》、《多普勒的怀表》、《全世界耳背》、《末夏》等作品均在图像语言之外具有新的追求。《邂逅》中的男女主角分手时的神情即为一种暗示,两个精神高地存在明显差异的恋人只能回眸曾经的邂逅。女主角作为弱者一再追忆往事,男主角作为强者只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和不可解释的神情。作品在尖锐的爱情冲突中实际上欲呈现的是爱情的观念而不是爱情本身。《茧》是对大学友谊的追寻,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作品的整体气息略带伤感,实际上和图像中主人公的离世不无关系。生命极其脆弱,美好的往事在脆弱的事实面前黯然失色。这部作品不仅仅暗示了主人公的故去,更重要的在于它还暗示了人的意念与既成事实之间的亲缘关系。美好有时候不是用来回忆的,它对人的破坏力绝不亚于对人的感召力。《多普勒的怀表》、《全世界耳背》、《末夏》等作品都在通过一个个曲折的故事甚至是唯美的图片去触及青春与生命价值意义的哲理思考。《多普勒的怀表》满含魔幻特性,《全世界耳背》内蕴鬼魅气息,《末夏》则直接将《聊斋志异》的情节搬至屏幕。此类微电影的共同特征即为作品具有表层和深层双层结构。从作品的纵深度而言,能够在一个较短的篇幅里容纳更深层的艺术追求,体现了江西高校微电影较高的艺术品格。
相对于暗示性的语言,直白性的表达更易成形,因而也就占据了更多的分量。江西高校微电影浅表化的图像语言主要指其意义相对单薄和直接,相对于深层表达,其更愿意走表层路线的图像生成方式。“优秀的影片,演员不用对白直接表达所思所想,而让观众透过表面现象自己发现问题实质,观众会更加认同,影片因而也更有感染力。”[3]
总体而言,江西高校微电影图像语言的直白性大致可分为三重格局。第一重格局为恶搞性图像的呈现,如《hero》、《毕业微电影》等作品就因为恶搞而充满了谐谑的风格。《hero》中的男主角叼着棒棒糖的镜头彻底颠覆了传统观念中的英雄形象,周星驰式的无厘头和男主角高大的身影形成了魔幻似的差异性对接。从时代自身的多元文化构成来看,当代青年吸收异质文化并逐渐内化为日常生活的一个部分已然形成一种风气。当然,观赏者以不较真的姿态莞尔一笑,事情也就告一段落。如若定要用纯粹理性的视野进行评判,事情就要复杂得多。第二重格局为纯粹图像以叠加或组合的形式形成的作品。在此,图像成为主导性的叙事语言,在某种程度上也复归了无声电影的叙事传统。《遇见你真好》、《从昌航出发》、《爱心手》、《一路遇见的青春》等作品就完全摒弃了文字语言的干扰,以较为纯粹的图像展示了作品的不同主题。此类作品的特点是外观较为明显,用同一主题加以串联,在直观的基础上赋予观众联想和想象的可能性,并在此基础上获得某种认同。第三重格局则为具有某种独特效果的图像语言的使用。如《实验楼惊魂》、《咖啡的力量》、《让你等了》等作品就将某类图像作为一种特定的符号而使用,以此来达到具体的叙事目的。《实验楼惊魂》中的女人作为鬼片里的常客,一来可轻易地达到惊悚的效果,二来则因为思维的审美定势丢失了其审美深入的可能性。微电影尽管微小,却具有无限的可探索空间,不同形式图像语言的使用实际上标志着其内核的成熟与否。“‘艺术的世界之所以是‘另一个世界,是因为它有‘另一个时空。”[4]全然对应现实生活的时空呈现是艺术有限性的表现。
三、粘合与缝隙并存的音乐语言
江西高校微电影的创编者注重音乐的摄入,有效音乐语言的引入实际上对于微电影艺术可能带来意义的扩张性。音乐相对于文字和图像语言来说,其可能通达意义区间的程度将会更为宽广。介于音乐自身的特点,微电影音乐的打造无疑显得极为重要。
就江西高校微电影音乐作品嵌入机制来看,原创性乏善可陈。江西高校微电影的创编人员在意识深处排斥了原创音乐作为艺术之一维可能达到的艺术境界。当然,除了意识层面的落后,还可能存在技术层面的落后以及人员配备不到位等诸种本源性问题的存在。音乐的原创性作为一个重要的表现微电影艺术品格的标志暂时处于缺席的状态,这是江西高校微电影在发展过程中内存严重不足的表征。
江西高校微电影在引介现存音乐作品的过程中,形成了粘合与缝隙并存的格局。所谓粘合的音乐语言,是指音乐自身和微电影在情绪、情节及主题的局部或整体达到一致,并因此而更加彰显了作品的主题及艺术质地的语言形式。此类作品可谓粘合度高的代表,如《我们》、《夏至未至》、《心门》、《花一开就相爱吧》、《梦青春》、《那年青春》、《爱心手》、《音乐122班毕业微电影》、《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等。尽管外在的契合度都表现得较高,但其中又存在明显的差异,表现为:其一,纯音乐作品较少,歌曲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比例。以上所列举的作品中,只有《音乐122班毕业微电影》采用纯音乐的切入方式。纯音乐对试听者的要求较高,文字辅助的减少使得其更注重的是意境的营造,而真正的音乐实际上是音的突出而非文字的辅助;其二,外来音乐、流行音乐成为主流。《我们》中的插曲选择的是韩语歌曲,《夏至未至》、《梦青春》、《那年青春》均选择的是港台流行歌曲作为辅助。由此可见,民族音乐基本处于被淡忘的境地,而民族音乐中存在一系列的优秀之作显然是不争的事实。这种舍本逐末的做法实际上在付出某种看不见的代价,这一点未必是微电影的编创人员现时所能意识到的问题;其三,音乐的植入分为全景植入和插曲两种形式。全景植入如《音乐122班毕业微电影》易于形成将音乐作为表达媒介的整体乐感,其强调的是整体感知。插曲的特点是在文字、图像语言的基础上进一步突出主题,如《心门》、《爱心手》均以片尾曲的形式將作品推向一个高潮。整体而言,这一部分微电影作品中的音乐粘合度都比较高,因而音乐与文字、画面能形成一种共振关系,继而整体地提升微电影作品的艺术内质。
另一方面,微电影作为一种广泛的民间艺术样式,势必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江西高校微电影在音乐语言的使用上存在粘合度不高或者说音乐的选择和作品本身存在巨大裂缝的现象。从创作学的角度来看,微电影作品所选择的表现载体一旦和作品之间存在间隙,作品的艺术水准则被降低,因而也容易破坏作品话语传递的有效性,作品自身也将因此而显得不伦不类。《洲上》、《梦》、《江中2015届公共事业管理307照片》、《室友去哪儿》《赎》等微电影作品就在音乐的选择上出现了严重的适用性问题。《洲上》严肃的主题和轻俏的流行乐之间形成了后现代的剥离风格,其结局是破坏了接受者的审美认知;《梦》选择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伤感音乐路线,而被过度拔高的情感反而显得无处落脚;《江中2015届公共事业管理307照片》实际上是一部大学回忆录;《葫芦娃》的插曲实际是恶搞文化的回光返照,回忆因此变得面目斑驳;《室友去哪儿》所选择的音乐在情调、趣味上显然完全脱离了微电影文本;《赎》选择将《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作为插曲产生了明显的错位现象。“意义和意义实践因而是在话语范围内被建构的。”[5]从此类作品音乐语言的使用来看,江西高校微电影尚处在一个急需生长和调整的时期。
[参考文献]
[1]罗岗,顾铮.视觉文化读本[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2]侯克明.符号化的视听语言——“工农兵电影”叙事研究(1949-1966)[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8,(5).
[3]王旭锋.论电影中的语言叙事与电影化叙事[J].当代电影,2012,(6).
[4]叶秀山.美的哲学[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
[5](英)斯图尔特·霍尔编.周宪,许钧主编.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责任编辑:熊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