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套曲《美丽的磨坊女》中主人公的音乐形象
位云蛟
[摘要]声乐套曲《美丽的磨坊女》是舒伯特艺术歌曲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是作曲家以高度的热情来创作的，其创作的精华之处在于旋律中没有用华丽的音符来装饰，却以平易近人的旋律和简单朴素的诗词，通过音乐小品的形式将主人公波动起伏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本文深入对《美丽的磨坊女》中主人公的音乐形象进行剖析，从而更准确地把握作品的音乐风格特点。
[关键词]舒伯特;声乐套曲;音乐形象
[中图分类号]J6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233（2019）10-0104-02
奥地利作曲家弗朗兹·舒伯特（1797-1828）是早期浪漫主义潮流的代表，他创作的声乐套曲《美丽的磨坊女》，创作于1823年，诗歌取材于缪勒的20首诗，内容大概讲述了一个充满朝气、满怀幻想的青年磨工，爱上了磨坊主的女儿，并把自己全部的青春和爱情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磨坊女，但他的真诚并没有打动磨坊主的女儿，直至第三者“猎人”的出现，使故事的情节更具戏剧化，磨坊女爱上了勇敢的猎人。这个导火索的出现以及青年磨工对于美好爱情的幻灭，使得他在极度悲观和苦闷中，投向了清澈的小溪，结束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整部套曲旋律不仅洋溢着浪漫与忧郁的气息，而且丰富的和声织体给人以激情和细腻的情感体验。套曲中刻画了三个主要形象：青年磨工、小溪（人格化）、猎人（情敌）。青年磨工在歌曲中的音乐形象是一个单纯、渴望美好的生活、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形象;小溪主要以钢琴的旋律织体来模仿小溪的音乐形象，并烘托出主人公的情绪和心理变化;猎人的形象在作品中是通过钢琴来模仿狩猎时的号角声和马蹄声，映衬出猎人桀骜不驯的人物形象。
《美丽的磨坊女》每首歌曲表现的内容及音乐语言特点：
《流浪》：降B大调，中快板。诗词进行了诗意化和人格化的描写，描述了磨工青年投身大自然中，面对生机盎然的景色，抒发内心的感慨，歌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旋律具有轻松、活泼、激情的特点。钢琴伴奏低音是具有规则律动的八分音符和高音规则的十六分音符，分别以八度和分解和弦的形式呈现，刻画了流水、水车、大磨盘以及主人公轻快的脚步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向何方》：G大调，中板。歌曲的风格依然十分欢快，诗词描写的是对《流浪》的继续，这里小溪的音乐形象首次出现，青年磨工突然不知要走向哪里，就以潺潺的小溪作为自己情感的依托，坚定地沿着小溪的方向寻找自己的美好生活。伴奏声部持续出现快速的十六分音符，体现了小溪流动速度的加快，以及青年磨工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止步》：C大调。青年磨工在一座磨坊前停住了脚步，被不停旋转的水车吸引着，诗人对水车又进行了拟人化的描述：“喂，欢迎你！喂，欢迎你！”暗示了青年磨工找到了生活的归宿，想要留下来不再流浪的心情。伴奏上与前面的音乐织体相比缺少了连续性，体现了主人公内心是走是留的矛盾心理。
《致谢小溪》：G大调。歌曲的速度与之前相比都要慢，带有柔和，温情的色彩，表现出青年决定不要再流浪了，并对爱情寄予了渴望。
《憩息》：a小调，速度稍快。调性为a小调使整个音乐气氛抹上了惆怅和忧伤的色彩，歌词描述的是水车飞快地旋转，磨工想通过努力工作感动磨坊女，赢得她的芳心。歌曲结构为三部曲式，前后两段表现出来青年磨工富有激情的生活态度，中间旋律较为柔和，表现了休息时悠闲宁静的片刻，前后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疑虑》：B大调，缓慢。歌曲依然以大调为基础，在主、属和弦上进行展开。诗词常常被休止符切断，淋漓尽致地表现了磨工对于磨坊女的爱情产生了疑虑，不知她是否能接受自己，预示了死亡的萌芽的开始。伴奏上采用了大量的休止符以及附点音符，在向小溪的询问中，伴奏运用了连续的十六分音符，表现了小溪总在流淌，却一直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因此磨工最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焦急》：A大调，稍快。旋律运用了大量的附点音符，对于没有回应的爱情，使青年磨工心中产生了疑惑，表现主人公焦急的心情，但依然表现出对爱情抱有幻想这样一个相矛盾的心理。
《早安》：C大调。在一个静谧的早晨，柔和的音乐，配以三拍子的节奏，使旋律充满摇篮曲的感觉，内容上表现了青年磨工密切关注着磨坊女的一举一动，并试探性地向她靠近。
《磨工的花》：A大調，较为抒情性。无论从歌词还是旋律上都表现了青年磨工渴望爱情的心在燃烧，感觉美好生活就要开始，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泪雨》：A大调，稍慢，抒情。歌词表达了磨工终于有和磨坊女独处的机会，因所受环境感染，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但是磨坊女看到并不为所动，坚决离开了。在创作手法上作曲家运用了复调的织体，来描绘天边的皓月、流动的溪水、美丽的花朵、闪亮的星星。
《属于我》：D大调。旋律又回到了欢快的节奏，诗词描写了磨工自认为已经得到磨坊女的爱情，通过音乐中的节奏和力度的对比都表现体现了磨工无比激动的心情。但在第二段结尾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强音记号，并很快再次弱下来，这种音乐力度的强烈对比表现了磨工动摇不定的情绪。
《暂停》：降B大调。这首歌曲是磨工情感上的转折点，作曲家使用了固定音型与持续音相结合的伴奏音型，用象征爱情的七弦琴的演奏特点进行模仿。表现出磨工发自内心的叹息，体现了悲观的情绪，预示了其悲惨的命运。
《绿丝带》：降B大调，是一首抒情性的小分曲，歌词表现了磨工不放弃对爱情的追求，他希望凭借一条绿丝带挽回两个人的爱情。
《猎人》：c小调，快板。速度与前面歌曲形成鲜明对比，以节奏紧密的三连音进行，模仿马蹄声，预示猎人的到来，让歌曲的情绪瞬间紧张起来。旋律的快速流动与跳跃，充分体现了磨工惴惴不安的心情。
《嫉妒与矜持》：g小-G大调。歌曲表现了磨工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对猎人产生了爱意，心中急迫苦闷的心情。伴奏中用十六分音符描写溪水流淌很急，并营造了一种局促紧张、烦躁不安的气氛，表现磨工激动的情绪和强烈的失落心态。
《可爱的颜色》：b小调。描写了磨工陷入失恋的痛苦后想到了死亡和坟墓。伴奏音乐单纯朴素、充满悲伤，尤其是b小调的运用，使歌曲染上了一种情哀则景哀的幽怨气氛。伴奏一直在属音上持续，使听众在心理上产生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并揭示了磨工不幸的命运。
《可恨的颜色》：B大调。这首歌曲以B大调为主，但中间有掺杂了b小调，使调式变得极其不稳定，歌词描写了磨工在告别时，猎人的出现，把磨工内心的狂躁推向了高潮，让他更加绝望。
《凋零的花》：e小-E大调。悲凉的抒情歌曲，开始e小调描写了磨工自我放弃的悲凉心情，在第二段转入E大调，幻想着心上人能够来看望他，让自己心情得到安慰。
《磨工与小溪》：g小-G大调。磨工自述用的是和弦伴奏，小溪则又回到前面流动的节奏。此部分是磨工走向死亡的凄凉心情，用g小调刻画了磨工抑郁和苦闷的悲凉情绪。
《小溪的摇篮曲》：E大调。这是套曲的终曲部分。年轻的磨工最终选择投入小溪的怀抱，歌词具有拟人化特点，仿佛磨工并没有真正地死亡，只是安静地睡过去了。简单朴素的旋律让人感到内心十分平静，好像在纷乱无争的世上寻求最后的慰藉。伴奏部分一直使用固定的音型，节奏缓慢，像孩子一样沉睡在摇篮中。
这部声乐套曲中歌曲的基本组织类型有三种，分别是：分节歌、通谱体和变化分节歌。分节歌是指用多段歌词演唱同一条旋律，例如《流浪》与《小溪的摇篮曲》;通谱体是指没有重复性的长大的音乐材料，紧随歌词内容从头至尾一贯到底的形式，例如《疑问》《嫉妒与矜持》《可恨的颜色》;变化分节歌是将固定不变的分节歌以变化调式、和声、钢琴织体等的形式，例如《泪雨》《绿丝带》。
通过以上的分析，整部套曲根据故事的发展以及主人公的内心情绪可以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1-11首）：爱情愉悦的时期，情绪较为明朗，充满青春浪漫的色彩，其中《疑虑》是具有抒情性的性质，表现内心黯然与周围明朗的环境之间的矛盾，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在《属于我》中音乐情绪表现为得到磨坊女的欢心而愉快的心情，并在此情绪下于高潮中结束第一部分;第二部分（12-20首），表现为青年磨工的心智逐渐趋向成熟，音乐情绪以极端嫉妒和痛苦中展开，音乐色彩逐渐从明朗向灰暗和悲伤的变化，这部分以《嫉妒与矜持》《可爱的颜色》《磨工与小溪》这三首歌曲表现了主人公精神危机是心理变化，最终在《磨工与小溪》中结束生命[1]。
在舒伯特众多的艺术歌曲中，他不仅重视旋律的优美流畅，同时也注重文本的文学性，舒伯特在艺术歌曲上的成功关键在于，他把和声以及钢琴伴奏等音乐要素提高到与诗和旋律同等重要的地位。他的音乐风格特征还益于德奥民族音乐色彩，在民族音乐中吸取了丰厚的营养，具有典型的德奥民间音乐色彩，在旋律上主要运用民族性的音乐色彩，其旋律以主和弦作为旋律的主干音，以自然音阶为主，很少用到变化音，以及用二度、三度、四度和五度是作曲家常用的音程走向，并巧妙地结合德国民歌的音乐特点进行创作。
舒伯特的音乐在整个欧洲浪漫主義的音乐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充分挖掘艺术歌曲创作潜能，使它成为极富表现力的完美形式，之后很多作曲家包括舒曼、勃拉姆斯以及瓦格纳等都是沿着舒伯特的道路继续向前。
注释：
[1]万兵传.《美丽的磨坊女》中主人公音乐形象的分析与塑造[D].上海音乐学院，2010：18.
（责任编辑：崔晓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