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方古典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对新工笔画构图的影响
肖志伟
摘 要：通过案例分析西方古典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对当代新工笔画构图产生的影响，研究当代工笔画家，特别是以江浙为中心的新生代工笔画家在传承传统中国绘画构图法则的同时，将传统和现代的图形符号以构成性的法则处理画面情节，使画面当中各种古典元素和现代元素很好地融合到一个画面里，不断地借鉴了西方的超现实主义的构图形式来完善画面，表现出现代人对古典主义唯美的心境的运用。
关键词：新工笔画；构图；古典主义；超现实主义
对中国传统工笔画来说，构图实指章法和布局，是画面的形式美。早在一千多年前，谢赫在《古画品录》中就提到，“六法论”中的“经营位置”实际上就是指我们现在所说的构图。顾恺之也说过“若以临见妙载寻其置陈布势，是达画之变也”。他提出了中国绘画构图学的基本观念，确立了画家在构图问题上的主观支配地位以及支配手段的理性化。而对于每一幅绘画作品来说，画面景物布置组合是否符合画面氛围创造的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每幅作品的成败，所以构图对于绘画本身来说是一个很基本的问题。
不同的是，中国画作为一种建立在东方传统哲学体上的绘画形式，在面对客观物象时，画家主观能动地概括、提炼、取舍画面的构成因素，相对于西方绘画的构图来说各有异同。虽然，东西方绘画的理论基础和哲学体系完全不同，但在构图时双方所用的一些法则是有些相同点，如虛实、聚散、开合、疏密等与西方的对比与调和、节奏与韵律、个体与主体、比例与尺度等法则有着相似性。只不过西方是科学主义绘画观用焦点透视去审观他们眼中的世界，而我们是从哲学主义绘画观用散点透视去描绘中国人心中的世界。中国绘画采用这种独特的构图形式，是以时空的穿插和物与物的叠加来表现相对平面的空间，而非真实空间效果的模拟，讲究的是“步随景移”或“移步换景”。如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用屏风和床榻等家具来划分五组既联系又分割的画面场景，将不同时间段的宴会场景归于一个画面中，在艺术处理上打破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根据画面情节以及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的变化来构成画面。所以在传统绘画中，我们总是看到只有主体造型没有画面背景，而在构成画面时，我们考量较多的是主体与空白背景的面积的对比、聚散、留白等东方绘画的构图法则。
到了现代，随着新观念的传播和西方绘画的融合，当代工笔画家特别是以江浙为中心的新生代工笔画家如江宏伟、徐累、张见、秦艾、徐华翎、雷苗、高茜等，他们通过自己的尝试和探索，结合当代人的审美取向，创造出一种古典感和超现实感交融的唯美性“新工笔画”，同时当代的一些艺术批评家如杭春晓，也注意到这一批工笔画家。而新工笔画的概念，是指“画家以观念先行，结合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艺术特征和当代人的审美取向，然后在原有工笔画技法上吸收其他绘画技法，运用超现实性的构成手法，创造出一种具有古典感、超现实性和哲理性画面的工笔画”。而在关于新工笔画的概念中“新”的定义，主要表现在画家的“新观念”，他们受到西方现代艺术理念的影响，从观念先行。同时，以观念的表达为主要宗旨，在构图导向上借鉴了西方绘画的方式，将画面中众多的造型元素归纳为点、线、面的状态，再运用对比与调和、比例与尺度、节奏与韵律、特异与秩序等形式美法则，把画面中点、线、面、色块、背景等因素进行形式美的经营，努力使画面产生强烈的感染力，从而打动观众。对于这种创新，新工笔画家从个体经验、历史积淀和审美教育等角度，对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思考，而这些思考也最终体现在画家的作品构图中。
一、 西方古典主义对新工笔画构图的影响
在全球化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当代工笔画家，特别是新生代工笔画家，他们既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历经千年深厚积淀的艺术成就和审美传统，又不可避免的在当代人文语境下接收着新观念和新的审美趋向。这就使得新工笔画自觉地用时代的眼光来审视传统时，又给艺术家们提供了无数新的机遇和新的发展方向。新工笔画家在沿袭传统的同时，还接受着西方现代艺术的熏陶，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断地受到全球化文化的影响。一方面，新工笔画家对于传统的继承，是从本质上把握其精神，在思考上用现代人的视觉感性和理性去体现古典主义情怀。例如，要在画面中体现古典的语境，不一定要画一些梅、兰、竹、菊或春花秋月，也不是一定要画些才子佳人，因为如果只拘泥于外在形式，会毫无新意。所以，新工笔画家通过吸收传统的本质、血脉、风骨和精神，获得一种古典的底蕴，从构图到内容都是现代因素，也同样具有古典的意境。前面所说的新工笔画家即使放弃了传统的构图形式，完全运用构成主义也一样透露着一种古典主义情怀。正如雷苗、高茜在表现工笔花鸟画时，并没有像传统工笔花鸟画那样只注重于表现几枝花、几只鸟、一处小景等定格的自然状态，如同一个美好瞬间的截屏。这种传统工笔画的构图，只注重描摹世间景物的自然的常态，而他们在其花鸟画构图时，借鉴了西方静物画的构图手法，将所要表现的造型放置于一个类似于静物台的平台上，以此为画面构图的基调，再运用构成手法来安排画面的造型要素，刻意把景物安排在自己的特定环境中。这使得他们的画面从构图开始就具有文学叙述性和情节感，并且使画面既有形式感又有内容性。这种构图又与西方古典静物画有着本质的不同，作者通过“静物台”上那貌离神合的呼应关系，使这些非自然状态的图形符号具有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情节，而这种用传统技法精工细致描绘的情节，让人遐想起那些古老的寓言和唯美的传说。这也是作者要通过传统工笔画那特有的细腻性技法，将传统和现代的图形符号以构成性的法则处理画面情节，表现出现代人对古典主义唯美心境的新释。
此外，新工笔画家除了对中国古典主义的新释在构图上有了全新的认识，对于西方古典主义绘画同样也有自己的见解，在画面构图上也有一些新的诠释。比如前面我们所说的，在表现工笔花鸟画构图时，就借鉴了西方古典主义静物画的构图方式。而在表现人物画时，中国传统工笔人物画是以人物造型为主要表现形式，往往都是忽略画面的大面积背景。现在，新工笔画家在表现人物画时，也借鉴了西方人物画的构图方式。如张见在表现其工笔人物时，借鉴了很多文艺复兴时期，包括弗朗斯科在内的众多古典主义肖像画的构图形式，他试图以图形符号借助中国传统的工笔技法和西方古典主义图式结合在一起，从而达成画面情境的现代式诠释。他的“置于风景前的肖像”系列作品，采用了西方古典人物画的满构图形式，让人物融入到画面风景当中，这种个画面的构成形式使作品既具有一种独特现代情感，又夹杂了古典主义情怀。让文艺复兴时期经典图式在工笔画人物中得以再现的构图形式，给人呈现的是一种古典与现代、自然与人文融合的唯美幻境。
二、西方超现实主义对新工笔画构图的影响
新工笔画家为使画面当中各种古典元素和现代元素很好地融合到一个画面里，不断借鉴西方的超现实主义的构图形式来完善画面，这也是当代新工笔画的重要表现形式。新工笔画家之所以不约而同地都选择超现实主义的构成形式来完成画面的构图，是因为这种构图可以很好地把他们那“天马行空”的思想，合理地安排在画面中。例如，徐累的图式构成就主要受到超现实主义影响，在他的画面中，利用屏风、家具、地图、高跟鞋、马、蝴蝶等各种不同性质的造型归纳成点、线、面的关系，并大胆地运用西方现代构成手段对画面空间进行分割、组合，使画面产生一种超现实的状态。所以可以从他的作品中发现有马格利特、德尔沃、契里柯等艺术元素的身影，不同的是他的作品中也包含了中国古典元素，把这些东西方元素利用现代构成手法营造出一种非逻辑的历史时空交错感。
再如张见在他的“风景”系列作品中，以西部的荒原和云阵的天空为“画”的背景，其间穿插几段断墙面，形成了画面中“面”的要素，再从棕榈树、围栏、电线杆等作为“线”的要素在其中分割或串联着画面中“面”的要素，云朵和小草垛、叶子作为“点”的要素在画面中“线”和“面”之间进行点缀。这种利用断墙、天空、电线杆、棕榈树、叶子等造型分割组合成的超现实主义的画面，完全是运用构成的点、线、面三要素进行形式美的打散重组式构成。而秦艾为了实现东方和西方、传统与现代在思想层面的融合，她在画面构图时刻意营造了超时空的幻境舞台，在她选择的各种文化背景的元素中，在她设定好的舞台中不断上演出一个个惆怅而唯美的梦。高茜、雷苗师出江宏伟绚丽古典的画风，虽然，一直保持着对宋元传统画风那古典唯美情怀的向往，但受当代人文语境影响的她们，又力求将现代文化符号置入画中与传统对话，以便从中寻找到融入心灵体验的新文化符号。他们通过佛朗西斯科、波提切利等人的独特风格和中国工笔画特有的细腻的表现形式来营造出神秘、高贵、唯美的氛围，其中隐喻着当代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唯美暢想。
通过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对于当代新工笔画来说，古典主义复兴的过程除了在思想观念上和图形图式以新的面貌融入到当代人文语境中，这种以现代“观念”来构思，运用超现实主义手法和古典主义表现形式来完成画面构图，既有现代时尚的感观，又符合传统工笔画的精致典雅的品质，其虚幻和超现实性中隐藏的带有哲学化的修辞，寓意着画家对当今社会的理性反思。
所以西方古典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对当代新工笔画构图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新工笔画家在不断传承传统中国绘画构图法则的同时，作者将传统和现代的图形符号以构成性的法则处理画面情节，使画面当中各种古典元素和现代元素很好地融合到一个画面里，不断借鉴了西方的超现实主义的构图形式来完善画面，表现出现代人对古典主义唯美的心境，同时使西方古典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在画面的构图上具有一些新的诠释。
参考文献：
[1]雷苗.新工笔文献丛书.雷苗卷[M].合肥：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
[2]高茜.新工笔文献丛书.高茜卷[M].合肥：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
[3]张见.新工笔文献丛书.张见卷[M].合肥：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
[4]杭春晓.新东方绘画：幻象与精神表达的重建——中国工笔画“语意结构”转变中的“当代性”[J].国画家，2008，（05）.
作者单位：
贵州财经大学艺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