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中的平衡
马晓坤
摘 要：在绘画中，平衡作为不可或缺的视觉因素有着重要的意义。任何一幅具体的绘画作品中，视觉要素空间里形状、位置、大小、色彩等的分布通过各种力的相互支持和相互抵消而构成画面整体的视觉平衡，所形成的各种构成元素的复杂性，不仅包含着丰富的力的相互作用关系，而且这样的一些关系还能够在静止和运动之间建立起一种特殊而稳定的平衡，它们结合起来所形成的一种强大的稳定性，对于绘画作品的生命力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作为观赏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有把握了画面本身的整体或统一结构，才能够真正地理解、欣赏、创造艺术。
关键词：形状；位置；色彩；相互作用
绘画，是一个极其开放的领域，是一个丰富多彩的感性世界，在表达情感的同时，使得个体的潜能和创造性冲动得到充分地发挥和施展。某种意义上，它可以与人性中最深层的某种生命力息息相通，借着视觉感官体验，在作画人和观众之间产生某种内心情感的共振，从而达到心与心之间的交流。
画家运用各种形状、色彩以及它们的位置、方向等视觉要素在画面中的分布，在个别事物之中猎取着那些具有普遍意义的内容，用艺术的方式把握画面，通过对有意义的整体结构的把握来唤起观众与生俱来的能够“透视”画面内容的潜在能力，凭借感觉到的经验和视觉能力去理解画面本身。
一、绘画需要平衡
在绘画中，无论是在视觉上的平衡，还是在物理上的平衡，都反映着同样的状态，那就是，画面中所包含的每一个视觉元素，都达到了它们在静止状态时所特有的一种分布状态。
对于一件平衡的绘画构图而言，构成画面的任何一种视觉要素，包括其在空间中形状、位置、大小、角度、色彩等的分布，都达到一种相对平衡的稳定状态，如此确定的状态以至于不允许这些要素有任何轻微的改变。在这种情况下，整体所具有的必然特征，都会在它的每一个组成要素中呈现出来。这就如同我们在视觉观看中所看到、感受到的任何一个形状、任何一处色块，或者任何一种极其简单、复杂的构图形式，如若改变它们存在的形式或者状态和位置，那结果就会像是抛入水平面上的石头一样，扰乱了原本的安宁，使得整个空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二、什么是平衡
在整体画面中，没有一个视觉形象是孤立地存在其中的，各组成部分不同元素的表象看上去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取决于它在整体画面中所处的位置和所起的作用，更多的是对现实的一种创造性把握，一种对有意义的整体结构式样的把握。
这就相当于物理学中所讲的，如果作用于一个物体上的各种力达到可以互相抵消的程度，那么在这种状态下的物体便处于平衡的状态而存在。同样的，在一件艺术作品中，那些达到平衡状态的力，是可以被我们通过视觉所感知的。正如我们所熟悉的希腊人像雕塑作品，虽然其中有许多正在运动的造型，但是运动本身仍旧可以形成一种和谐稳定，原因就在于艺术家懂得如何使运动员本身的动作保持一种视觉的平衡。这种介乎理性与感性之间的美，便是一种平衡的视觉审美，一种舒适的平衡稳定。
三、通过《梦》来解析影响平衡的两大因素
《梦》这幅画作于1932年，画中的女主角名字是玛丽特蕾莎沃尔特，是毕加索钦慕的对象，也是他的长期御用模特。毕加索运用最为简洁的、直接的绘画表现手法勾画出少女的轮廓，整体色调鲜明单纯，使得这位在梦境和现实中睡得幸福甜美的少女，留给观众无限的想象空间和思维自由，仿佛置身画中如少女梦中事物一样美好。
在欣赏这幅画时，首先引起我们惊叹的是她那种表面的恬静与隐藏于内部的强烈活动之间的奇妙结合。这个安静的少女形象看上去是平稳安宁的，但同时又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轻盈。少女似乎要升起来，却又停在那里不动。这种安静与活力、稳定与轻巧之间的结合，使画面达到了一种理想的力的结构图式。那么，这样一种构图样式所产生的画面效果是如何取得的呢？接下来，我们将从“感觉到的经验去理解绘画”入手，尝试着从视觉的角度系统地分析《梦》中的平衡问题。
（一）影响绘画平衡的重要因素——重力
1.越是远离平衡中心，其重力就越大
在一幅绘画作品中，当各个组成要素位于整个画面构图的中心部位或者是位于中心的垂直轴线上时，它所具有的重力结构就会小于当他们远离主轴线时所具有的重力。通过这一原理，我们可以看到，《梦》的整个画面作为一个整体，红色椅子的中心精准地落在了整幅画的中心垂直线上，围绕着这个稳定的支撑点，画面得到了一种相对稳定的构图态势。然而作为画面的刻画重心，女主角玛丽特蕾莎沃尔特的人物的头部恰好落在了中心垂直线稍偏左一点的位置，如此一来，作为观众的我们就可以更加明确地感受到画面的刻画中心。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越是远离平衡中心，其重力就越大。
2.位于构图上方的视觉元素，重力要大一些
与此同时，一个位于构图上方的视觉元素，其重力要比位于构图下方的视觉元素大一些。如此，少女的頭部成为整个身体形态向右上方牵引的动势，虽然是水平静止的，但她那双眯起的双眼所形成的面部“力”的不对称，仍使得观众感觉到少女在梦中的飘忽不定，一种右上拉力仿佛使得她安稳地悬浮在半空中。
3.色彩会影响重力
我们所看到的色彩究竟以何种表象出现，不仅要取决于它在绘画空间中的位置和关系，而且还要取决于它准确的配置，以及亮度和饱和度。在视觉艺术中，色彩的表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罗金斯曾经说：“在你的整幅作品中，每一种色彩都会因为你在另外一个地方多加了一笔而发生改变。举例说，某种局部的色彩，虽然在一分钟之前看上去还是暖的，当你又在另一个地方涂上了一层更热一些的色彩时，它立即就会变冷。”
在色彩构图的整体中，所有的视觉要素都是互相协调的，通过各种因素混合成一个和谐的整体的画面。红色会比蓝色重一些，因此，在《梦》中，少女所坐的红色椅子的面积明显大于少女身上的那一抹天蓝色；明亮的色彩会比灰暗的色彩重一些，一种色相的较高亮度可以由另一种色相较低的亮度抵消，因此少女身上所运用的大面积颜色采用了大面积的粉白色，从而成为了画面的中心。
（二）影响绘画平衡的重要因素——方向
除了位置、形状、色彩，方向似乎也会影响绘画中的平衡。
凭借日常经验我们会发现，凡是较为规则的形状，其重力就比那些相对不规则形状的重力大一些。另外，垂直走向的形式，其重力看上去也会比那些倾斜走向的形式的重力大一些。再次回到《梦》这幅画本身，画面所采用的是垂直式的构图形式，作为观众的我们可以非常明显地感受到整个画面在垂直方向的伸展力。通过观察我们发现：椅子比整个画面的宽度要窄一些，而人物又比椅子略窄一些，于是在垂直方向便逐渐形成了一个递增的序列，从画面的背景开始，经过椅子、最后到达前景中的少女。与此同时，画面中少女的肩和臂又环绕着整幅画面的中心形成了一个椭圆形，成为画面中一个相对稳定的核心，它所达到的稳定性程度，与同形的头部外轮廓的圆所达到的稳定性程度相加在一起，恰好与背景的两个长方形造成的运动性程度相抵消。背景两块色彩对比明显的两块垂直方向的长方形，使得画面在形成垂直方向的力时显得更为强烈，在加强画面整体的向上运动趋势的同时，使得画面的重心达到一种安稳平衡的状态。
1.离开垂直轴或水平轴
一个被拉长了的单位要素，只要它的空间位置离开垂直轴或水平轴，哪怕是极小的角度，画面中都会反应出一种向垂直轴或水平轴方向的拉力，一股具有方向的力的存在。这就是在最初我们所提到的，画中少女虽然表面恬静，却隐藏着强烈的活动，安静的少女一方面是平稳安宁、另一方面又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轻盈，似乎要升起来，却又停在那里不动。这种安静与活力、稳定与轻巧之间的结合，便是少女头部稍稍离开垂直轴时所形成的具有方向的拉力的存在所造成的。
2.被固定的一条边
如果一个组成要素的一条边被固定在框架上，而另外的边线处于自由的空间中，那么，力的方向就会向自由的那一端运动。就如同，在树枝的造型中，力的走向是向枝頭的方向所移动的。同样，在胳膊的形态中，拉力是向手的方向移动的。《梦》中画面的两个核心——头和手，被安稳地放置在互相对立的位置，但是这种巧妙的对立使得整个画面的动势在变得丰富的同时，还可以感受到虽然少女的双手是前移的，然而这种交叉的动势中依然体现着稳定的平衡感。
3.画面题材所产生的具有方向的力
除了上述这些，画面题材也能够产生具有方向的力，表明其是向前进的还是向后退的。伦勃朗曾有一幅名为《一个年轻姑娘的画像》，画面中姑娘的视线是投向左方的，这样，就给一个十分对称的正面像造成了一股向左侧运动的强大的力。在《梦》中，少女的眼睛的视线是向上的，于是，画面便形成了一股向上运动的强大的动力。
四、结语
由此可见，任何视觉构成要素，无论它是可见的存在，还是隐蔽在结构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其拥有的力都会吸引它周围所存在的各种要素，并对周围要素的方向产生影响。在具体的绘画作品中，各种力通过相互支持和相互抵消而构成整体的视觉平衡。由色彩形成的重力，或许会被各形状位置所产生的重力抵消；由某一特定形状的轴线的方向所产生的力，或许会被一种趋向于中心的拉力所抵消。这些力的关系所形成的各种构成元素的复杂性，对于结合起来所形成的一种强大、稳定的绘画作品的生命力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这其中不仅包含着丰富的力的相互作用关系，而且这样的一些关系还能够在静止和运动之间建立起一种特殊的稳定的平衡。
作为观赏者，在视觉方面的反应不仅仅是绘画作品所追求的平衡、和谐、统一，更多的是为了得到一种由方向性的力所构成的式样，一种丰富的各种作用力所共同合成的状态是作品本身所特有的内容。在这其中涉及的所有对形状、位置和色彩的组织活动，达到传达作者的某种想法、或是情感意义的目的。只有这时，我们才会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一种平衡形式能够感染到我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有把握了画面本身的整体或统一结构，才能够真正地理解、欣赏、创造艺术。
参考文献：
[1]腾守尧.艺术与视知觉[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
[2]张世彦.绘画章法解析[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作者单位：
郑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