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行动》：残酷现实与人性温情的跨时空交织

    陈静+　杨涛

    国庆节前夕，由林超贤执导的《湄公河行动》正式上映，随即引起了国内观众强烈反响，叫好声不断。该片改编自真实事件——10·5中国船员金三角遇害事件。在电影上映之前，央视也曾播出过电视剧——《湄公河大案》，但是相比较电视剧的细节化和碎片化，电影的感染力和爆发力更强，更容易引发观众共鸣。当然，这也更加考验导演的能力。导演林超贤观众并不陌生，尤其擅长导演警匪片、动作片，之前执导的《证人》《线人》《激战》等影片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湄公河行动》延续了林超贤高水准警匪片的制作，加之改编自震惊中外的“湄公河惨案”，另外选定国庆档，几种因素相结合，毫无悬念地占据了全国各大影院头条，刷爆了朋友圈。而2016年10月5日，正是湄公河惨案五周年纪念日。

    一、 残酷环境的真实再现

    从电影的题材来讲，《湄公河行动》在上映之前就吸引了观众的视线。电影一开始也向观众介绍了事件始末。发源于青藏高原的湄公河，本是中国和东南亚地区的重要交通和货运航道，但在流经金三角地带时，湄公河却成为了大家谈河色变的“鬼门关”。原因就在于金三角地带处于缅甸、泰国和老挝三国的交界处，所以三国政府对其控制能力十分有限，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无政府状态，加之地形复杂，当地军阀、贩毒团伙鱼龙混杂，治安相当混乱。这就给毒品交易提供了天然的沃土和避风港，因此这个区域才成就了一代毒枭糯卡。而震惊中外的“湄公河惨案”正是由于贩毒团伙将逾90万颗麻黄素（可用来制作冰毒）放在中国的商船上，并将13名中国船员全部杀死，手段极其残忍，不仅如此，糯卡手下的这些毒贩故意与泰国警方发生冲突，致使泰国警方认为，中国商船不仅进行毒品交易，而且还与泰国警方发生直接冲突。13名被残忍杀害的中国船员就这样被蒙上了不白之冤。公安部部长（陈宝国饰）则作出了重要的批示，一定要还中国船员清白，给全国老百姓一个交代。

    不仅电影的内容和题材取材于真实的事件，而且几乎所有的场景导演都苛求真实，公安部部长召集三国领导人的场景让观众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看新闻。林超贤导演的用意正是在此，在有限的资源上做到更加真实。影片中所有的枪战镜头都十分逼真，出现的各种武器装备让观众目不暇接，啧啧称叹，有口径9mm的GLOCK枪，也有被美军长期奉为“最好的战斗手枪”的M1911手枪，也有口径5.56mm的AR系卡宾枪和AK系步枪，更让观众眼界大开的还有毒枭糯卡的黄金AK步枪和黄金勃朗宁手枪。导演在处理出现枪支的镜头中，并没有刻意使用特写镜头，而是很自然的和枪战场景融合在一起，特别是最后抓捕毒枭糯卡的电影片段，密集的枪战镜头让观众看得血脉偾张，略懂枪支的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整个电影中出现的枪支类型就有十余种，逼真的场景和画面，让整部电影看上去更加真实和震撼。不仅如此，所有的外景都是在境外实地拍摄，演员都是经过真实的枪械训练，甚至还一度让泰王的保镖对演员进行格斗训练。对于电影中的主角——饰演缉毒卧底方新武的彭于晏而言，这是和林超贤导演的第三次合作，彭于晏也曾表示过，不知道这次导演又会用什么方法折腾他。但这才是林超贤的一贯作风，从《激战》到《破风》再到《湄公河行动》，观众能看到彭于晏的成长，更能看到林超贤的苛求完美。

    二、 高度紧凑的电影节奏

    中央电视台曾在2014年播出过电视剧《湄公河大案》（The Mekong River），电视剧共有34集，比较真实和系统地还原了当时湄公河大案的整个经过。而电影《湄公河行动》相较于电视剧来说，在节奏方面则显得更加紧凑，人物角色也更深入人心。

    首先，虽然电影取材于真实的事件，但是处于电影剧情的需要，导演没有过多的在意细枝末节，而是重点再现当时环境的残酷和中国缉毒警察的耐力。张涵予饰演的缉毒总队长高刚，带领中国缉毒警在金三角地带展开一系列缉毒围剿活动，为了获取线索而营救毒贩岩多帕的情节是整部电影最精彩的情节之一。作为以导演警匪片和动作片见长的林超贤来说，动作和枪战无疑是整部影片最卖座的看点之一。高刚带领的缉毒小组在不惊动泰国警方的前提下，深入金三角特区，而当时营救岩多帕的城区环境相当复杂，只有一条通往里面的主干道，而且只能限时15分钟救人，这就增加了营救的难度。导演运用了多变机位的连续拍摄，加之后期快速剪辑和相关镜头的慢处理，使得整个剧情的节奏张弛有力。尤其是在高刚营救岩多帕成功之后，靠着绳索和网顺利在后有毒贩追击的情况下从天台上逃脱。在镜头处理上导演没有采用固定机位拍摄，而是采用移动机位，随着人物的移动而移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让电影看起来稍显混乱，但是这样做也给观众造成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加之具有紧张气氛的背景音乐的渲染下，整个情节格外扣人心弦。

    其次，整部电影展现的不仅是中国缉毒警超强的耐力，更展现了新时期中国缉毒警的谋略，因为在相当紧张的电影中，导演还是加入了一段带有明显林氏幽默的桥段来缓解紧张的气氛。为了骗得毒枭糯卡手下的毒贩头目沙先生的信任，高刚带领的缉毒团队上展现出了精彩绝伦的演技。乔装化名郭昆的缉毒小组成员郭旭用方言和方新武在酒楼会面时的对话让人印象颇为深刻。操着一口纯正山东方言的郭旭一亮相，让观众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加之后面出现高刚扮演中国老板，更是让观众大呼精彩。

    但是在电影中我们也会看到，林超贤在展现中国缉毒警超强耐力和谋略时，并没有将中国缉毒警设定为传统的“高大全”形象，相反，他想着力表现的是活生生的现实的中国警察。在影片的拍摄中，导演也多处体现他的良苦用心。在救毒贩岩多帕时失败，打破了观众对于电影的心理预设，高刚带领的缉毒团队经历并没有成功，相反，高刚还和方新武因为这件事相互指责，这显然超出了观众的心理预设。高刚和方新武无疑是林超贤一贯喜欢用的“双雄争霸戏”，方新武和高刚各有各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却配合默契，这显然符合林氏对于人物的一贯设定。而方新武在面对害死自己女朋友的毒贩时，最终选择手刃仇人。但是按照一般观众对于中国警察的理解，他们应该时刻克制自己，时刻为了组织牺牲自己的私人情感，这显然不太符合人之常情。林超贤在电影中对于人性的观察和理解可谓细致入微。他深谙警察也是普通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像方新武手刃仇人，按照观众的理解和预设，方新武应该在最后一秒控制住自己，把毒贩交给组织处理，但实际上导演却选择遵从人性的自然发展，当方新武面对仇人时，最终选择为女友报仇。但是在开枪打死仇人之后，导演特意用了一组特写镜头，将方新武内心的自责和对女友的亏欠等等情感全面表现出来。在影片的最后，通过高刚与局长的对话，我们也能感受到方兴武当时的愤怒和无奈。整部电影的节奏相对来说十分紧凑，林超贤试图用紧凑的电影节奏和扣人心弦的电影桥段调动起观众的味蕾，无疑他是成功的。

    三、 主旋律下的人性温情

    就电影的上映效果来看，作为一部商业电影，电影之所以在短期内取得巨大的成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导演林超贤找到了一条在主旋律的框架内成功的商业电影的诀窍。作为一部取材于真实事件，而且是国际重大事件的题材，在很大程度上为电影加分不少。而且在电影中导演利用电影特有的后期剪辑和特效处理，以及林氏枪战的情景，使得整部电影有锦上添花之感。除此之外，林氏展现的是华语电影中为数不多以直接展现中国军人为题材的电影。近几年较为成功的是吴京导演的电影《战狼》，与《战狼》相比，《湄公河行动》中的高刚和方新武以及队友之间除了兄弟情谊，更多展现的是铁骨硬汉心中的柔情。

    作为一部以缉毒警为题材动作电影，电影中最重要的戏份就是和敌人生死较量的镜头。和大部分国产电影电视剧不同，虽都有弘扬红色主旋律的因素，但《湄公河行动》在剧情发展和处理上，没有将英雄神圣化，而是将他们塑造的更接地气。方新武在境外当了十几年的卧底，虽然条件艰苦，环境复杂，但是他依然非常关心当地老百姓的生活。第一次带高刚经过茶树代替毒品的替代种植区时，当地老百姓见到方新武都亲切的喊他“奇先生”，方新武还提醒他们不要错过电影放映会。这些曾被迫种植罂粟的普通百姓也深受毒品和毒贩的危害，很多百姓因为“不听话”而被毒贩砍断了手脚。导演采用俯瞰的镜头，在展现这片替代种植区欣欣向荣的景象时，镜头不时扫过各种被砍断手脚的普通百姓，让人心疼不已。在行动结束之后，高刚和方新武之间的对话发人深思。

    在人们眼中，高刚就是一名铁打的硬汉，但稍有空闲，他又忍不住看女儿的视频和照片。褪去警察的外衣，他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父亲，只是在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毅然走上缉毒的道路，让人敬佩。电影中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毒枭糯卡为了笼络自己手下的娃娃兵，竟然让孩子们吸毒，而这些孩子也完全没有了儿童的纯真，相反变得异常凶狠。其中有一个场面让人痛心，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居然用左轮手枪玩起了丧失人性的游戏——俄罗斯轮盘赌，而旁边还围着一群小孩在叫好。在毒品的控制下，他们为了追求刺激可以随时放弃自己的性命。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更不会把他人的生命当回事儿，这便很容易理解那个看似不过6岁的孩子会心甘情愿做人肉炸弹了。另外，在商场枪战的一场戏中，缉毒成员郭旭追击毒贩拿突时，竟然冲出一个手持机关枪的孩子，差点将郭旭打死，此时高刚赶来营救，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对娃娃兵开枪，却没有伤害其性命。在已经知道糯卡的娃娃兵将中国驻金三角的特别办事处炸掉之后，高刚在最后一次执行抓捕糯卡的行动中还是告诫缉毒队成员尽量不要伤害他们。这些小的娃娃兵的年纪也和高刚女儿的年纪差不多，稍有恻隐之心的人都会像高刚这样。但是像糯卡这样的毒枭，却残忍地杀害了13名无辜的中国船员。导演通过这些情节，将以高刚为代表的普通中国警察和丧尽天良的毒贩进行对比，在人性善恶的强烈对比之下，整部电影的红色主旋律清晰无疑。

    在越来越多元的华语电影市场环境下，观众对于电影的要求越来越挑剔，因此许多电影就会降低自身标准来迎合大众的审美，但无论什么样的电影，都应该有自己的风格，林超贤就善于给他的电影打上林氏的烙印。《湄公河行动》不仅是一部电影，更多的是一部让中国乃至世界观众更加了解中国政府和中国警察对于毒品态度的纪录片。“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勇敢的人把黑暗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政府和警察，正是有了他们，生活在中国的我们才能有满满的安全感。最后，谨以此文祭奠13位中国同胞的亡灵并致敬中国缉毒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