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企业智慧转型影响企业业绩的中介效应研究
刘津
摘 要：依据中国制造业上市企业年报关键词和智慧化是否参与主营业务，在构建企业实施智慧转型指数的基础上，运用中国 2005—2018年上市制造企业的面板数据，采用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实证验证了制造企业智慧转型升级对企业业绩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实施智慧转型升级的企业业绩相比未实施企业业绩收益平均提升了17%;进一步中介效应检验机制表明，企业智慧转型通过提升产品及服务竞争力和去库存中介变量对企业业绩产生积极影响，高技术制造企业通过提升产品及服务竞争力、低技术企业通过去库存影响业绩更明显。
关键词：智慧转型;中介效应;年报分析
中图分类号：F70? ? ? 文献标志码：A? ? ? 文章编号：1673-291X（2020）02-0005-08
引言
党的十九大提出“推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建设“智慧社会”。中国企业与智慧技术融合已开展得如火如荼。早在2012年中国就开始推进智慧城市发展[1]。智慧城市战略的推广加强了城市经济运行中的资源配置效率、规模效率、创新效率等[2]，促进了传统经济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升级，使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发展日益广泛深入[3]，总目标是提高生产力和效率，尽可能地解放人力，从体力替代逐步发展到脑力替代，在这个过程中积累和形成了大量知识，最终的表现就是越来越“智慧”。
各国高度重视传统经济智慧转型升级，2019年11月，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在第二届国际进口博览会发布《2020年工业发展报告》显示，工业化仍是成功发展的主要途径，制造业生产所采用的先进数字化制造技术为推动经济增长和人类福祉以及保护环境带来巨大推动力。中国于2015年提出“中国制造2025”的国家战略，将“智能制造”定位成中国制造业转型的主攻方向，支持制造业智慧转型升级，工业领域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取得成效。
目前，已有学者研究证实信息化智能化技术对企业业绩的促进作用。王帅、周明生[4]指出，信息基础设施可有效提升当地经济增长。田倩飞[5]指出，作为企业信息技术创新的专利可有效提升企业产品的在某一领域的竞争力，进而增加企业的銷售收入和利润。张辽等认为，企业实施信息技术能力通过增长效应和平滑效应，明显改善企业信息分析与决策水平，影响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杨德明[6]等研究“互联网+”对传统企业业绩的影响。目前，对智慧制造对中国经济影响主要集中在基础理论[7]、商业模式[8]、智能制造体系[9]等方面，尚未有学者开展智慧制造转型对微观企业个体的研究。
如何评估微观制造企业智慧转型的程度？智慧转型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到底起什么作用呢？实施智慧化转型影响企业业绩路径是什么？为了研究这些问题，本文借助计算语言学方法分析企业年报文本内容，构建反映制造企业实施智慧转型升级的指数;运用中国 2005—2018年上市制造企业的面板数据，采用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实证验证了制造企业智慧转型升级对企业业绩的影响和路径。实证研究发现，智慧转型升级提升企业业绩的结论稳健成立，提升产品服务核心竞争力及促进去库存是智慧转型升级影响企业业绩的主要路径，高技术制造企业通过提升产品及服务竞争力、低技术制造企业通过去库存影响业绩更明显。
本文的宗旨在于：一是在一定程度上填补现有文献的空白，扩展智慧转型研究边界，深入企业个体分析，并将中国上市制造业公司年报内容分析加入企业智慧转型指数研究中，为微观企业智慧化研究提供新技术和工具。二是研究表明企业实施智慧转型会产生何种特征，特征产生产品服务竞争力及去库存优势，拓展企业智慧转型的研究。
一、理论研究
（一）智慧转型特征与作用
2013年德国最早提出工业4.0战略。日本以机器人产业优势为基础，从人工智能出发，不断突破高精尖技术领域，实现日式工业4.0转型之路。中国提出智慧城市、两化融合、中国制造2025等政策促进传统制造向智慧化转型。全球工业都在转型升级，目标是建立智慧工业，实现移动互联和工业生产的相融。2018年德勤智能制造调研发现，一半以上的企业已在制造和管理流程中使用智能技术，46%的企业已在产品服务领域使用智能技术[9]。
有学者对企业进行智慧转型进行过内涵及特征研究，认为企业智慧转型是一项具体系统工程[10]，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信息技术对企业商业模式、组织架构、业务流程、内部管控等进行重大变革，实现企业智能的盈利增长、高效决策、资源合理分配、效率提升。
智慧转型具有以下三个重要特征。
第一，智慧转型具有技术通用性、开放性、重塑性。智慧基础设施是一种新型基础设施，智慧技术可应用于制造业大多数行业。比如，人工智能技术可应用于汽车、电子、家具等制造行业，具有通用性;智慧转型能打通数据孤岛，实现各类数据采集共享和使用，挖掘数据开放使用，具有开放性;智慧转型发掘制造、营销、管理等新的知识，产生新工业智能知识，打破原有行业生态，重塑制造行业，具有重塑性。
第二，智慧转型能深刻改变传统制造业企业生产方式，对劳动或同时资本可能产生偏向的替代性。智慧转型通过影响制造业劳动力市场劳动力工资水平、劳动力素质、劳动力数量等要素，影响资本市场资本投入、资产周转、资本循环等要素，让劳动力、资本实现优化配置。
第三，智慧转型能促进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推动企业转型升级。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5G等新技术支撑下，以智慧知识为核心变革企业生产方式、销售方式、管理方式，利用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引导协同上下游产业协同发展。
根据以上特征，企业运用智慧转型有以下作用：从经济上满足企业流水线低成本、高效率的成本优势，降低企业成本;从管理上帮助企业实现跨区域、跨部门大尺度控制和优化的管理优势，优化企业管理;从产品和服务上帮助企业解决规模制造与用户产品服务定制使用的难题，形成产品和服务竞争优势。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1：制造业企业实施“智慧转型”会提升企业业绩。
（二）“智慧转型”提升制造业企业业绩的路径
有学者研究，企业进行智慧转型可以提升企业管理水平[11]、企业创新能力[12]、产业集聚[13]等，智慧转型会给企业带来巨大利益与回报，直接提升企业业绩。具体路径包括下面几条。
第一，智慧转型通过提升企业产品及服务竞争力，带来业绩提升。智慧转型增强企业产品功能，加强企业数字化、网络化、智慧化，增加产品及服务智能化、移动化、网络化功能，提升产品及服务竞争力。智慧转型可以帮助企业优化产品缺陷，有效感知用户个性化、差异化[14]需求，通过获取使用用户信息反馈，实现产品个性化、定制化，挖掘创造新需求，通过市场信息准确预测与响应市场，增加竞争产品难以学习模仿仿制的功能，增加产品和服务边际价格，提高产品和服务竞争力。企业是否能为客户提供高质量的差异化产品和服务决定了定价权，由于生产一件产品的成本基本固定，营业收入（定价权）[15]是决定毛利率的主要因素，毛利率表示的是商品经过生产转换内部系统后的增值部分，即增值的越多毛利自然就越多，以毛利率衡量企业产品及服务差异化水平较为合理。
第二，智慧转型通过促进制造业企业产品及服务流通[16]，达到去库存，带来业绩提升。智慧转型可以帮助企业精准营销，根据用户消费大数据和行为分析，可以精准推送数字化广告内容至用户侧，以及时调整营销策略，减少营销成本，加强产品及服务销售。智慧转型可以帮助企业扩展渠道，产品服务新增在淘宝、京东等电子平台和微信公众号等社交渠道展卖，利用第三方平台缩减自建营销渠道，降低营销渠道成本。智慧转型可以帮助企业预测市场，在电子销售平台直接获取用户产品评价，根据评价直接改善产品及服务质量，吸引用户购买，通过市场化调节产品及服务库存。由于促进产品及服务销售，营销必然带来花费、影响企业流动资产，以较少的流动资产产生更多的销售收入反映了企业营销速度快、营销渠道多。流动资产周转率反映了流动资产获得收入的能力，以流动资产周转率量化销售方式的变革、去库存的效果较为合理。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2：“智慧转型”通过产品服务创新和去库存推动了企业业绩的提升。
二、数据与研究设计
（一）样本与数据
本文选取2005—2018年沪深两市的 A 股上市制造业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剔除了相关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共计12 934个样本观测值。本文数据来源包括两个部分，一是上市公司实施智慧转型的指数，该指数通过阅读上市公司2005—2018年年报资料，通过内容加工、整理、分析得出;二是其他相关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
（二）研究设计
为检验假设1，本文构建计量模型如下：
（1）
式（1）中，下标i，t分别表示公司i与年度t;eps为制造业企业每股收益指标，量化企业业绩;smart为制造业企业实施“智慧转型”指数。
年报是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重要组成部分，年报内容的信息披露可以提供公司真实情况及未来发展等重要信息，而且上市公司必须遵循相关准则全面、充分披露信息，帮助投资者了解其经营成果和财务状况。有相关学者通过年报内容分析上市公司信息。其中，任宏达[17]等借助计算语言学方法，通过对比文本相似度的方法构建产品业务竞争程度指标度量企业年度层面竞争情况;孙文章等根据A股上市公司年度报告进行文本挖掘，通过句子复杂度、专业词总数等要素构建文本可读性指数;刘逸爽[18]等以ST上市公司年报文本内容为基础，经过中文分词处理，利用情感词典衡量管理层语调构建信用风险预警模型。文本分析方法具有遗漏变量少、研究颗粒度小、衡量产品细节准确、描述实时等优点，这是传统衡量方法目前难以做到的。这些研究对年报内容进行文本分析，但有可能存在机器解读误差，如文本出现的名字包括关键字符且重复率高会造成误差、非主营业务导致效应偏差等问题。
本文参考杨德明和陆明[19]的做法，首先根据各上市公司年报内容甄别出关于“智慧转型”的若干关键词，智慧转型的关键字为智能制造、人工智能、机器人、AI、大数据、物联网、IOT、区块链、虚拟现实、人机一体、智能升级、智能控制、工业物联网等。此外，阅读年报中董事会报告部分，统计了董事会报告关于智慧转型的相关描述，根据关键词描述信息、披露次数和主营业务相关内容，判断每家公司智慧转型实施程度，进行打分。如果公司進行智慧转型关键词多且为本公司主营投资方向，smart指数打分为3;如果公司智慧转型关键词多但不为本公司主营投资方向，或关键词次数中等，但为本公司主营投资方向，smart指数打分为2;如果智慧转型关键词少且不为主营投资方向，smart指数打分为1;如果智慧转型关键词无，smart指数打分为0。对于每份年报，至少要两位人员进行评估打分，差异过大时取平均值，避免出现关键词匹配误差、非主营业务关键词多等问题。
本文参考了文献[20]，选取多个控制变量：总经理和董事长兼任情况（two）和企业产权（state）表示公司治理情况，企业总资产（size）的对数表示企业规模，企业财政杠杆（lever）表示企业财务情况，企业销售毛利率（gross）表示企业产品服务差异化情况，相关定义如下。
为检验假设2，本文利用中介模型来检验相关作用。本文采取liq（资产周转率）和gross（毛利率）两组指标来说明。为验证流动资产周转率和毛利率对企业业绩的中介效应，本文构建模型2和模型3：
（2）
（3）
在模型（2）中，liq表示制造业企业流动资产周转率。如果liq是有效的中介变量，那么liq会显著影响smart，smart显著影响企业业绩。同时，模型（2）b1系数显著小于模型（1）β1系数。在模型（2）中，gross表示制造业企业毛利率。如果gross是有效的中介变量，那么gross会显著影响smart，smart显著影响企业业绩。同时，模型（3）c1系数显著小于模型（1）β1系数。
（三）描述性统计
表2描述2005—2017年制造业企业实施智能化和未实施智能化的企业，对智慧转型指数进行描述性统计。表3显示整体上市公司智能化指数每年呈递增趋势，这表明我国企业智慧转型发展与实体经济相融合趋势逐年向好。
根据上市公司是否实施智慧转型进行分组描述性统计，表3显示，根据样本均值，已实施智慧转型上市公司业绩比未实施公司业绩平均高16.7%，并且流动资产周转速度更快，毛利率更高。
三、实证检验
（一）智慧转型检验模型
为估计面板模型，本文进行Hausman检验得到估计结果拒绝原假设，选择固定效应进行回归。表4对假设1进行了验证。列1、列2中smart系数均为正，并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证明企业实施智慧转型策略对企业业绩有正影响。列2在控制上一年的企业业绩leps后，此时smart回归系数的含义是企业实施智慧转型策略对企业业绩变化的影响，smart系数为正，假设1得到验证：智慧转型能提高企业业绩。从控制变量分析，非国营、财务杠杆较低、企业规模越大、董事长和总经理兼任的企业模式的制造业企业业绩更高。
表5、6体现了假设2的结果。表5的分析结果显示，“智慧转型”策略通过流动资产周转率中介变量促进了企业业绩的提升，第（2）列比第（1）列加入资产周转率liq后，smart指数明显下降，这说明流动资产周转率是一个重要的中介变量，控制了变量后，智慧转型对企业业绩影响率明显下降了。第（4）列说明随着企业实施智慧化程度的提高，明显加快企业流动资产周转率。参考温忠麟[21]的研究，liq中介效应显著。为避免中介方法本身误差，本文采用两种方法检验中介效应，首先用Sobel检验中介效应，Z值为10.05，Preacher 和Hayes[22]提出中介效应Bootstrap方法检验不仅可用于假设的多个中介路径检验，还可以排除其他理论机制的检验。使用Bootstrap进行检验，检验的区间估计不包括0，表明中介效应显著，中介效应的效应值为0.009，占总效应25.4%，这说明liq为有效的中介变量。
根据表6 回归结果，假设 2 得到了验证。制造业企业实施“智慧转型”通过毛利率中介变量，推动了企业业绩提升。这表现为第（2）列比第（1）列加入毛利率gross后，smart指数明显下降，这说明毛利率是一个重要的中介变量，智慧转型对企业业绩影响率明显下降了。第（4）列说明随着企业实施智慧化程度的提高，明显带来毛利率的上升。gross中介效应显著。本文采用Sobel检验中介效应，Z统计值为13.5，使用Bootstrap进行检验验证区间不包括0，其中中介效应的效应值为0.017，占总效应的为50.1%，这说明毛利率为有效的中介变量。
依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相关标准，医药制造、航空航天设备制造、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信息化学品制造六类为高技术制造产业。本文将其他行业作为低科技制造产业。我们利用Bootstrap多并列中介变量方法分析中介效应，都为有效的中介效应，高科技企业流动资产周转率中介效应值为15.5%，低科技中介效应值为29%。说明高技术相对低技术企业通过产品创新的中介效应影响企业业绩更明显。对于毛利率，根据相同方法，高科技企业和低科技企业都为有效中介效应，高科技企业毛利率中介效应值为42.1%，低科技中介效应值为52.5%。说明低技术企业相对高技术企业通过去库存的中介效应影响企业业绩更明显。
四、稳健性检验
本文构建了一个客观智慧转型指数index，即企业有智慧转型关键字，即记为1;没有关键字，则记为0。相关结论均发生实质性改变。表8回归显示，假设1依然成立。对于假设2，index取代smart，结论未发生变化。
时间窗宽不同，模型使用不同样本数据时，导致估计结果偏差。本文借鉴董艳梅[23]的方法，表9将样本时间区间划分为2007—2016年、2010—2014年，利用不同时间的数据做稳健性检验。稳健性检验结果表明，企业实施智慧转型显著促进了企业业绩，结果稳定。
五、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根据上市制造企业年报关键词文本分析和智慧化参与主营业务综合打分，在构建企业实施智慧化指数的基础上，运用中国 2005—2017年上市制造企业的面板数据，采用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实证验证了智慧转型升级对企业业绩的影响。本文实证研究发现，传统制造企业智慧转型升级显著提升了企业业绩，这是由于智能化策略有助企业提升产品服务竞争力及推动产品去库存;加快资产周转速率和销售毛利率是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关键路径，可以促进公司业绩的提升。
基于本文的研究，提出如下建议。
一是应继续实施智慧城市、智能制造等政策。以智能化、信息化深度融合为引领，改造提升传统优势产业，培育发展高端装备制造业，支持制造业企业智慧转型升级，拉升我国制造业企业整体核心竞争力，全力推进工业企业转型升级。
二是制造企业要利用智慧化转型关键时机，重点提高产品及服务差异化创新，实现创新驱动发展，实现产品及服务定制化、个性化。创新实现应让竞争对手难以学习、模仿，切实改善自身产品服务，提升产品服务核心竞争力。
三是制造企业要利用智慧化技术重点提高销售营销，了解市场需求;利用大数据技术分析用户消费偏好，精准投放;开放互联网智慧营销渠道，实施互联网主动营销、触发营销、周期营销等，实现智慧数字营销，提升銷售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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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intermediary effect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intelligent transformation on enterprises performance
LIU Jin
（Graduate School，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2488，China）
Abstract：According to the Chinese manufacturing listed enterprises annual report keywords and wisdom whether to participate in the main business，on the basi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enterprise implementation wisdom transformation index，using china 2005-2018 listed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panel data，using the intermediary effect analysis method to verify the impact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 wisdom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mechanism.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with smart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increased by an average of 17% compared with the performance gains of enterprises without implementation;the further intermediary effect test mechanism showed that the enterprise intelligence transformation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the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by improving the competitiveness of products and services and destocking intermediary variables.High-tech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hrough enhancing the competitiveness of products and services，low-tech enterprises through destocking to affect performance more obvious.
Key words：Wisdom Transformation;Intermediary Effect;Annual Report Analysi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