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都话丝路
曹小元
8月17日,在古城西安大唐西市金色大厅,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法国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勒·克莱齐奥星耀长安,联袂上演了一场东西方文学的高端对话,一场万众瞩目、充满智慧的文化交锋就此展开。
勒·克莱齐奥解读了自己读莫言小说的情感体验,“莫言的小说中有很多地方书写的是灾难和黑暗。在小说中,也有关于历史、政治和人类内心情感的残暴和暴力的东西。”读他的小说让这位法国作家感到震撼,“我看到了其中的真实,真实恰恰是作家要表现的。”他说,在莫言的小说中,同样能看到希望。
莫言回应:“勒·克莱齐奥先生是我的老师,比我年长。我前几年开始读他的书,来之前也临时做功课。他的文笔非常优雅。他写小说,刚开始从很小的地方,写自己的家庭、父亲、母亲,然后扩展开,从一个小的点着手,那种感觉和细节很好。我认为他是在法国新小说运动的基础上又往前跨了一大步。我往往喜欢写宏大的场面、写历史场景,写众多的人物、写战争、饥饿、灾难、政治,勒·克莱齐奥从小处入手,依然展示丰富的人性和广阔的人生。”
同为文学大师,两人名声在外,那么他们又是如何看待出名呢?
莫言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没出名的时候,千方百计想出名,出了名以后,给个人生活带来一些影响,活动不自由了。今天下午,我要在西安街头光着膀子走一圈,哪个有心人用手机拍照,会成为蛮搞笑的新闻。”
勒·克莱齐奥说,“一个作家再出名,是有限度的,文学不是一切,我们要吃饭,我们需要地里长出的红高粱。”
作为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的顾问,莫言说,“现在很多人把电影《红高粱》看做陕北题材,我说这应该是一部东西结合的电影。艺术家创作最终要向生活靠拢,如果没有深厚的生活积淀,没有对一方水土深厚的情感,没有对这个地方老百姓生活的全面的深刻的身体力行的了解,别想写出有个性有特色,尤其是有地方特色的作品,无论小说、音乐、电影都是这样。”
来过西安20多次的莫言说,我是老西安,城墙圈住了我们历史的根。勒·克莱齐奥则说,西安具有伟大的历险精神,曾是一座非常安静的城市。
20多年前,勒·克莱齐奥就来过西安,“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我走的几个城市就有西安,西安吸引我的是它的历史和建筑。我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当时我和夫人一起在老城里走。现在我发现西安变了,过去的一些还依然存在,那是历史有名的建筑,城墙、大雁塔,但是很多地方都变了。在我的记忆当中,那时的西安是一座非常安静的城市,像在沉睡中。我们过去模糊的记忆已被西安的发展所隐去。”
谈到丝绸之路,勒·克莱齐奥说,他同意莫言的说法,“丝绸之路是无限的,没有尽头的路,所有的路都是多向的,既是从东方通向西方的,也是从西方通向东方的,这条路就是交流。就是在这种东西南北的交流中,才有了人类的希望。”
勒·克莱齐奥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人类的交流中,文学起着什么作用?“我想说,没有文学,这种交流将变得更困难。我不是中国人,但是当我读老舍的书,我马上可以感受老舍当年的生活。我还通过鲁迅了解中国。我不是山东人,也不知道当地农民的生活,当我读莫言的作品,便和他产生了共鸣,好像他邀请我去了他的家。文学是我们了解自己,了解他人,进行交流最好的方法。”
勒·克莱齐奥说,新的丝绸之路交流的不仅是香料、丝绸,而是新的尊贵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精神。新的伟大的历程,这种新又是与过去紧密联系的,马可波罗因为有了丝绸之路,他在元朝时到了中国的北方。在另一方向,玄奘从西安出发去西天取经,走的也是丝绸之路。他们使丝绸之路成为一条精神的丝绸之路,因此当我们讲新的丝绸之路时,它就显得更为重要。在此,我要感谢西安这座城市,它具有伟大的冒险的精神。”
“蚕在吐丝的时候,没想到会吐出一条丝绸之路。”莫言引用艾青的诗,以春蚕吐丝的精神作为自己发言的结尾。“我们相信,这条蚕将嬗变成一条巨龙,伴随这一伟大的时代,腾飞在世界民族之林的顶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