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憎恨夏洛克原因之新解

    廖琼++王斌

    【摘 要】安东尼奥一直作为一个无比虔诚的基督徒去厌恶一个基督社会里的异教徒——夏洛克，但是过去的研究都忽视了安东尼奥自己异教的一面——对巴萨尼奥超乎正常朋友范围的情欲。从这一点来看，安东尼奥和夏洛克有着某种间接的隐性相似。本文将主要从他的这一身份特征来解释他对夏洛克异于常人的厌恶，并指出安东尼奥内心真正憎恶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关键词】隐性相似；异教性；憎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3-0031-02

    莎士比亚的喜剧《威尼斯商人》主要是围绕夏洛克和安东尼奥之间的矛盾展开，并最终以三对恋人的幸福作为结局。长期以来，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夏洛克和鲍西亚的人物形象分析上，对夏洛克的性格分析也是褒贬不一。一开始，夏洛克被认为是一个自私、贪婪、吝啬的犹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认为是种族歧视和宗教歧视的受害者，就如任静在她分析夏洛克的性格文章中所提到的那样。

    至于安东尼奥，他一直被认为是一个乐于助人的、慷慨的、受人尊敬的商人和基督徒，他被认为是耶稣的象征，大多数关于他的评论都是称赞之词。然而，随着女权主义的发展，一些学者开始注意安东尼奥性格的另一方面——他的同性恋倾向。有一些学者已经证实，安东尼奥对巴萨尼奥的爱超出了正常的男性友谊范围，就像Edward J. Geisweidt在他的文章“Antonios Claim： Triangulated Desire and Queer Kinship in Shakespeares The Merchant of Venice”中所提到的。从这方面来看，安东尼奥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而是夏洛克在基督教社会的影子。正如徐振所提到的，安东尼奥和夏洛克是双胞胎的关系，安东尼奥能在夏洛克的身上看到他努力掩饰的自己的阴暗面。但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方面并从这一点上去理解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的情感，理所当然地把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的厌恶之情归结于宗教和民族的原因。然而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安东尼奥必然讨厌这样的自己。因此，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的厌恶比其他基督徒更强，也许不仅因为他是虔诚的基督徒，而是因为他真正厌恶的其实是自己。接下来，本文将从这一角度来揭示安东尼奥憎恶夏洛克的秘密。

    一、夏洛克和安东尼奥之间的隐性相似

    夏洛克和安东尼奥之间其实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他们共同的商人身份还有徐振在他文章中提到的“孤独”，但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还有一种相似是被深深地埋藏在安东尼奥和夏洛克之间的。在戏剧的一开始，安东尼奥说了这样的几句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悲伤，你们说厌烦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厌烦自己，可是我是怎样沾上这种忧愁的，它究竟是何物，来自于何处，我也不知道。”这些话后来被称为安东尼奥的神秘的蓝色忧郁。我们不禁会有疑问，为什么他如此伤心，他担心什么？从后面情节的发展来看，我们发现安东尼奥悲伤的来源是巴萨尼奥，一个被安东尼奥其他朋友称为更加忠诚和亲近的朋友。美国戏剧批评家亨利坚持认为了解安东尼奥和巴萨尼奥之间的情欲是理解整部戏剧的一个关键因素。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从文中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例如安东尼奥甚至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为了巴萨尼奥向夏洛克借钱，因此才有了后面一磅肉的故事，所以这里将不再赘述。

    结合上面所讨论的内容，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安东尼奥拥有在当时社会看来是不正常的并且是不为基督教所接受的同性恋身份。因此，安东尼奥悲伤地说：“我把世界看作一个舞台，每个人都必须扮演一个角色，而我扮演的是一个悲哀的角色。”他一直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受到许多人的尊敬，但是由于他的同性恋倾向，他同夏洛克一样可以被视为基督教社会的异教徒。从这个角度，我们找到了安东尼奥和夏洛克之间更深入、更隐密的相似性，即他们同样被视为基督教社会中的异教徒。

    二、隐性相似和安东尼奥憎恶夏洛克之间的关系

    正如我上面所提到的，他们之间隐性的相似之处是他们在当时社会的异教性。在心理学上，通常会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两个人有较多的共同点通常很难喜欢对方，这一点可以很好地帮助我们理解接下来的部分。安东尼奥和夏洛克之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他们对彼此的厌恶之情可以从这方面来解释。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解释心理防御机制时曾提到过“投射”，“投射”是个体自我对抗超我时，为减除内心罪恶感所使用的一种防卫方式。包含两个部分：一是投射性认同意味着通常通过行为或者态度，使他人受到激发而产生一些你不喜欢在你自己身上出现的情感体验；另一种是投射性指责意味着你对某件让人苦恼的事情负有责任，但你通过指责其他人而不必让自己感到不负责任或疏忽。当人们发现自己有一些他们不能接受或厌恶的特性时，他们倾向于把这种情绪发泄在与其相似的他人身上，就像安东尼奥一样。

    我需要解释的是，并不是说夏洛克也有同性恋倾向，但夏洛克是一个犹太人，被视为异教徒。虽然在戏剧中由于安东尼奥同性恋倾向的隐蔽性，没有人指出他是一个异教徒，但他知道自己是其实和夏洛克一样是异教徒。然而戏剧性的是安东尼奥一直被大家视作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当这样的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异教性，他一定非常痛苦和厌恶自己。然而，在这种情况下， 即使是对他最亲密的人，他也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但他也需要释放自己的感情，所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夏洛克。在基督教社会里，夏洛克作为一个犹太人，一直是公众批判的目标。因此，将自己的罪恶感转移到夏洛克身上对于安东尼奥来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方面，他可以缓解自己的痛苦而且不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他也可以赢得朋友的信任和支持，因为像夏洛克这样的人是没有真正的朋友和支持者的。

    通过上文所述，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故事发生在夏洛克和安东尼奥之间，而不是其他商人和夏洛克之间。由于安东尼奥的投射作用，夏洛克和安东尼奥之间的冲突比其他商人和夏洛克的矛盾更加尖锐。通过比较安东尼奥嫌恶夏洛克的显性原因和隐性原因，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安东尼奥痛恨夏洛克的主要和基本的原因是由于他的异教性而不是商人的身份、种族和宗教歧视。过去，我们将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痛恶之情更为强烈的原因归结于安东尼奥对基督教的忠诚，然而却忽视了安东尼奥的同性恋身份给他带来的异教性。

    三、结束语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倾向于关注戏剧中的种族和宗教冲突，许多文章都从这方面展开，而忽略了安东尼奥的同性恋身份。本文则主要侧重于他的同性恋身份，并试图从这个方面找到安东尼奥厌恶夏洛克的更深层次原因。通过分析可以看出，的确是他们在当时社会共同的异教性导致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的投射和憎恶。换句话说，安东尼奥最讨厌的人是喜欢上不可能的巴萨尼奥的自己，然而他不能对自己体现出这样的情绪，所以找到了一个替罪羊。综上所述，本文从这个角度说明了安东尼奥对夏洛克的厌恶之情的来源，旨在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一个新的视角，以供参考。

    参考文献：

    [1]Charles， E. Bressler. Literary Criticism： 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Practice. 3rd ed. Beijing： Higher education press & Pearson Education， 2004.

    [2]Edward， J. Geisweidt. “Antonios Claim： Triangulated Desire and Queer Kinship in Shakespeares The Merchant of Venice” [J]. Shakespeare 5.4 （2009）： 338-354.

    [3]Shakespeare， William. The Merchant of Venice. Trans. Liang Shiqiu. The Complete Works of William Shakespeare. Beijing： China Radio and TV Press， 2001.

    [4]任静.《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人物形象分析[J].贵阳学院学报， 2015， （1）：77-79.

    [5]徐振.孤独的双生子—《威尼斯商人》中安东尼奥和夏洛克的镜像关系[J].国外文学，2014，（1）：122-129.

    作者简介：

    廖 琼，女，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

    王 斌，男，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和翻译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