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柯尔尼留·巴巴的绘画风格

    摘 要：通过对20世纪罗马尼亚著名现实主义画家柯尔尼留·巴巴《从田间归来的农民》作品的分析，从组织构图、人物造型、色彩技巧及用光四个维度，来讨论巴巴的绘画风格，探索他高超的写实主义技巧，诠释其作品所体现出来的艺术家独特个性、自由人道精神和深沉大气的内涵。

    关键词：巴巴；构图；造型；色彩

    柯尔尼留·巴巴（1906-1997，以下简称“巴巴”），20世纪罗马尼亚著名画家，也是20世纪现实主义绘画承前启后的一位巨匠。巴巴早年受父亲的绘画启蒙，但直到1934年才进驻雅西艺术学校系统学习美术，1943年因作品《从田间归来的农民》被认可才能，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蜚声国内外，被罗马尼亚政府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

    巴巴的生命历程几乎横跨整个20世纪，他的一生经历战乱、政权更迭、政治压迫，几经起落。由于生长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他深刻理解艺术工作的复杂性，始终坚持以自己的艺术语言来创作，以艺术家独特的个性和自由人道的精神与生活抗争，作品表现手法概括，人物夸张变形，具有深刻的现实性和大气不凡、深沉冷峻的张力。

    巴巴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艺术家，走上现实主义道路并非偶然，因为战争和国家政权的更替，使巴巴内心非常痛苦。他想借助作品反映现实，以绘画为刀枪，积极“为命运而战”，因而画面常常色调深沉，暗喻世事沧桑，人物命运凄惨，深深地流露出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同情和对社会不公的愤慨。这些从他的经典之作《从田间归来的农民》中都可以得到证实。

    一、巴巴绘画的组织构图

    柯尔尼留·巴巴创作于1958年的作品《从田间归来的农民》，表现了趁着暮色晚归的一个农民家庭几口人健硕的形象，它的精彩之处在于他对画面的结构布局和画中每个人物神态的把握，家庭成员的站位、表情、行走的方向都恰如其分，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尊老长幼各有所属。这是经历了一天辛勤劳作深感疲惫的一家人，透过作品表露的沉默，使观者能感受到他们内心深处各自的向往。人类的尊严、劳动的神圣、生活的艰辛与美好向往在这里一览无余，寂静的黄昏展现出宗教般的情怀。

    画面采用三角形构图的方式，以穿暗红色衣服的荷锄的农妇为画面中心，形成稳定的三角形，左边抱小孩的农妇与地面形成近九十度的直角三角形涵盖了整个画面。走在最前面的白衣老农与处在画面最前端的戴白头巾的小女孩儿，分别形成了各自的等边三角形，一个个稳定如磐石的三角形，画中人物如一尊尊立体的雕塑矗立在广阔冷峻的原野之上。

    这种构图处理影响欣赏者的视觉，欣赏者也很自然就能进入到画面的整体氛围中。这都充分体现了画家對画面严谨的推敲和极强的控制能力，画面的构成稳稳地抓住了画面的空间，使得画面忧郁无奈的气氛层层加深。巴巴根据自己的表达需要而设定的构图方式，体现出强烈的个人风格，使作品拥有了独特的感染力和震撼力。

    二、巴巴绘画的人物造型

    巴巴所描绘的这一群从田间归来的农民，采用了精炼概括的人物造型手法，使人物形象表现出强烈的真实感。如同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画家米勒的作品一样，画中的农民形象概括而抽象，面部刻画近乎符号化，没有一个人具有清晰明确的五官，手的描绘也无更多的细节，衣服头巾仿佛只能看见色块。尤其领头的那位胡须斑白的老农，眼睛深陷，坚毅的面孔透出饱经风霜的智慧，但愁苦的表情仍然显示了他对于艰苦生活的无奈，老农面部在关键结构转折处，用重色简练概括出转折线和背光面。这样的绘画方式，是巴巴故意而为之的，也是其作品的重要特征之一：模糊客观对象，强化轮廓，弱化细节。

    受光面用笔明确肯定画面中这种对头部的整体刻画和对无关的抽象概括上，都是用厚重的笔触来反复深入刻画，使得内在的骨骼形体更加结实更有分量，强烈的光线使得塑造的人物背光面很阴沉，这样使画面阴郁压抑的气氛得到进一步加强。在人物的塑造上这种弱化面部轮廓，使表现出来的空洞、困惑、无助的神情更让人过目难忘。

    巴巴作品里的人物几乎没有笑容，形体动态概括、厚重，面部刻画也没有太多的细节，只借助富有表现力的构图以及真切的人物神情来描绘沉重的戏剧性画面，这与他本人的经历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体现出他对穷苦人民的深切同情。

    三、巴巴绘画的色彩技巧

    巴巴惯用深沉朴素的色调，使画面气氛达到极致。《从田间归来的农民》这幅画也被处理成冷灰色调，一群困苦至极的农民从灰暗的背景中缓缓走来。画面人物置于阴沉的暮色中，形成画面晦暗的主色调。巴巴还偏爱在作品中使用极其强烈的黑白对比，尤其是大色块和单纯的线条，这样画面显得更深沉，更雄厚。人物的造型在暗部采用薄薄的重深色，在亮部的处理上看到明显的笔触，颜色也很有厚重感。

    《从田间归来的农民》画面上人物的色彩处理对于主题的渲染起了极大的作用，大块面的红与黑交错在一起，与深厚细腻的灰沉天空相呼应，粽黑色深邃而富有层次，主导了画面沉重而又神秘的气氛。此外，巴巴在人物衣服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描绘，虽未见到高纯度的冷暖变化，但在同色系的服饰上，黑红白三大颜色在空间位置和主次关系上都变化鲜明，黑红颜色安排巧妙。地面和背景用较重的色彩，明暗上稍作区别。在天空背景的处理上，能明显看到光从右边打来，从右往左看，颜色呈现由亮向灰的变化，在左边天际线上安排了少许亮色，打破左边画面的阴沉，就是天地之间这一抹亮色，显得简洁而深远。

    这些人物的亮暗对比，由前至后、由左至右地减弱，人物用色处理上使用虚实相托的方法，视觉中心处，带白头巾穿白衣服的小女孩儿，亮暗对比极强，一下子拉开了前后的空间距离，受光部笔触肯定用黑白黄三大色块对比出面部关系，加强颜色对比的同时，没画五官的具体细节，而只用暖橘色刻画出五官的轮廓，对人物的面部和手脚这些重要部分进行选择性刻画，衣服和头巾概括简炼以及近乎符号化的面部刻画，一直是巴巴绘画的特有处理方式，也是他为了强调表达内心情感的写意性塑造。

    四、巴巴绘画的用光特点

    巴巴在作品中十分强调光影对比，光线集中简洁，通过概括人物中间层次让明暗对比更加强烈。欣赏《从田间归来的农民》，我们可以看到巴巴对于光线的伟大应用，画家运用聚光突出画中中间的小女孩以及右边健硕的老农，体现出一种静穆深邃的气氛。在他的作品中，光线不仅仅是安排与组织画面，更是一种增强作品艺术表现力的重要工具，在大面积昏暗的背景中，借助光的运行轨迹将中心人物安排在最亮的范围中，在这种画面组织中，不仅可以营造强烈的黑白对比，而且可以引导观众的视觉产生聚光的效果。

    光线是巴巴用来表现内心情感和揭示作品主题的艺术语言。巴巴不但把光线运用于画面组织和人物性格塑造上，而且还将光线运用于画面空间處理：画中只有小女孩的头巾与衣褶以及老农的上衣是亮的，尤其是小女孩，巴巴让她完全沐浴在一束亮光中显得特别突出，而将其他次要人物虚隐到背景中去。与之对比，别的地方都稍显暗淡，这种以暗衬亮的办法让我们很容易联想到荷兰著名画家伦勃朗的用光，对比强烈，不但更加突出小姑娘的形象，还为整个画面增添了生气。同时，光线的对比如同黑色的戏幕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群坚毅健硕的农民形象，让人浮想联翩，塑造出虚实相生的幻觉空间，从而形成特殊的形式美。

    五、结语

    作为柯尔尼留·巴巴的代表作，《从田间归来的农民》这幅油画，表现出巴巴那种率性写意的绘画手法，表达了动人心弦的内心情感，刻画出了神秘而悠远的画面气氛。概而言之，巴巴沿袭了西方现实主义绘画传统，又在画面形式感、情感与个性表达上走出了一条崭新之路，形成了深沉大气、富有内涵的绘画风格。此外，更可以算得上艺术贡献的是，巴巴结合了现实主义的写实技法和现代主义的表现方法，创造了单纯、概括、变形、写意和象征相结合的丰富画面，为罗马尼亚乃至世界画坛增加了新的“有意味的形式”。

    参考文献：

    [1]崔念强，刘德山，张亚为编.环球美术家视点系列：巴巴[M].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1999.

    [2]刘宇，方静.柯尔尼留.巴巴——现代主义艺术的捍卫者[J].美术，2015，（10）.

    [3]丁一林与柯尔尼留·巴巴：关于古典写实油画中一脉相承的“写意”传统[DB/OL].

    [4]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柯尔尼留.巴巴[J].美术丛刊，1979（08）.

    作者简介：

    卢东明，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现为肇庆学院美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