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黑天鹅》的女性身份建构
段晓涵
《黑天鹅》这部电影是由达伦·阿伦诺夫斯基导演创作的,以大胆、新颖的姿态进入了传统舞蹈、心理分析电影都很难以迈入到性别领域,以具有强烈鲜明特色的女性话语将芭蕾舞这一艺术与女性成长的艰难重新联系在一起。妮娜作为饰演两个角色的女主人公,实际上也是在追求自我、改造自我、唤醒自我的过程,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女主人公内心多种角色之间出现的冲突,是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
一、 女性价值的体认
女性在数千年以来都受着男子专权的统治,以至于社会对“女性形象”有着固化的标准,女性自身也形成了固定化的思维方式。从女性开始接触社会后,无论从思想上,还是从行为上,都按照男权社会的标准来约束自身,最终成长成为社会所要求的“女性形象”,在《黑天鹅》这部影片中,主人公妮娜实际并未突破这一点。
在妮娜幼年之时,她是母亲的私生女,在她的家庭环境中虽然没有异性,但是也被母亲一直严加管教,包括她自小学习芭蕾舞这一行为也受到了当时父权社会的影响。在学习芭蕾舞时,女性是高雅的、温柔的,在女性的柔美得到充分展示的同时,女性必须也要严格管制自己的身体。比如:在电影中会看到妮娜蹲在厕所里呕吐,也正是由于她是芭蕾舞演员,为了保持身材的匀称,不得不在饭后催吐。如果说学习芭蕾舞就是对身体上的约束,那么母亲对妮娜的精神也进行了严格的管束。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跳芭蕾的,后来为了爱情而放弃了舞台,在家中做起了全职母亲。在这样的故事背景下,影片中的母亲形象是一个禁欲主义的典型代表,她将对于芭蕾舞的喜爱和不舍转移到女儿的身上,希望女儿可以帮她完成对于芭蕾的愿望,并固执地认为性、爱情是芭蕾舞的最大敌人。[1]母亲自认为自己对妮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对妮娜进行严加看管,不但管制妮娜的日常生活,也压制着妮娜的性意识,以致妮娜在20岁时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女孩,对爱情和性一点也不懂。而芭蕾舞总监托马斯为了能够帮助妮娜了解性,并激发起她的性意识,而让她回家之后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触摸自己的身体。而对于这一话题特别敏感的妮娜在听到总监的话之后明显有些惶恐不安,并且自己是一个性压抑者,突然要让自己突破这一状态,这无疑对她来讲是很难的。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妮娜才能顺利拿下白天鹅这一角色,从小母亲就对她严加管制,导致她的性格懦弱、逆来顺受,以至于直到20岁都被男性认为没有任何女性魅力的小女孩。她的柔弱、脆弱完全符合白天鹅的形象,但她的胆怯、神情呆滞,并不能勾起男性对她的注意,在每次舞蹈中,她所坚守的原则是“准确”,并不是“吸引”,这也正是她不能驾驭有爱、充满魅力的黑天鹅这一角色的主要原因。
显然,妮娜的主要任务是从女孩转变成女人——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虽然总监托马斯技术高超,但在教育缺少性意识的妮娜中,曾经和她说起过一个优秀的舞蹈演员并不能只是吸引观众的目光,而是要让观众从内心里喜欢和欣赏你。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妮娜确实也在这方面一直努力,试图激出身体的性意识,以此来提高自己在舞台上的魅力。除了其他因素,只从艺术追求层面上来讲,托马斯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戴着沉重的“盔甲”的舞者是无法将人们的复杂的爱恨情仇完美诠释出来的。但在这里需要指出来的是,托马斯是妮娜的上司,但他是一名男性,而所一直强调的观众也是指男性。他激发妮娜的性意识,也是为了可以满足男性的需求。换一句来讲,妮娜在母亲的严格管教下,几乎是像一个木偶般活着。但在总监的托马斯的引导下,妮娜未必能够战胜自己有价值的活着。即使最终妮娜蜕变成黑天鹅后,并未摆脱对“男性”的依赖,她的价值还是由男性所判断。托马斯这一形象也正好与男性专制专权相符。
但《黑天鹅》并非止步于妮娜在托马斯的引导下逐渐从单纯的“小女孩”转变成了懂得迎合男性需求的“女人”。在影片中,还有一位与妮娜成典型对比的女性形象,也就是妮娜的对手莉莉。莉莉的性格于妮娜完全不同,莉莉以一个放荡不羁的形象出现在舞蹈教室中,这就使妮娜感到很紧张、不知所措,随后莉莉的各方面表现更是让总监托马斯感到很满意。莉莉活泼开朗、爱说爱笑,是一个非常自信的女性,在背上还刺了一个很有个性的纹身,并经常与他人主动问好、打招呼,是一个真正活的有声有色的人。莉莉代表了不受任何拘束的女性,她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而妮娜总是过于在乎别人的评价,很多时候都由于他人的一句评价而整天心情都闷闷不乐。但也正是由于莉莉这样纯真、开朗的个性,尽情享受生活和掌握生活的女性,更加容日获得异性的好感,而《黑天鹅》也是借助莉莉这一形象完美的诠释出男性与女性之间未必是对立的关系。
二、女性的“反方向”成长
在这部影片中,女性的成长并不是呈现一种完美的状态,而是在某种程度上呈现出一种“反方向”成长的趋势。女性的觉悟和成长未必顺风顺水,导演采用了这种叙事形式也是想告诉观众女性成长处境是艰难的。女性挑战或者取得“他者”的地位并不容易,但也是女性成长的必经之路。妮娜在经历过种种苦难之后,虽然在舞蹈艺术上成功超越了自我,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饱受折磨,甚至可以说是出现了精神分裂的迹象,尽管是这样,以妮娜为代表专心发展艺术的女性来讲,这仍然是一段不能抹去的成长经历。
影片中的贝丝与妮娜性格相类似。贝丝是芭蕾中前任天鹅公主,托马斯的情人,但由于年龄过大被迫离开了芭蕾舞教室,在无法接受离开的事实前将舞蹈教室中的化妆室全部砸烂,并对托马斯出言不逊,最后致使自己遭遇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与芭蕾舞台永远说再见了。这些都是贝丝的真实经历,作为一名舞蹈者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离开舞台也是很正常的情况,但贝丝原本是妮娜努力的目标,妮娜还顺走过贝丝使用过的东西,希望以此来帮助自己可以像贝丝一样有魅力。但贝丝的落魄对于斤斤计较、再加上本身具有白天鹅单纯、善良性格的妮娜来讲,这无疑是当头一棒,以至于她无法体会到接替贝丝成为芭蕾舞现任天鹅公主的快乐。贝丝遭遇的车祸给妮娜带来了很大的不安和恐惧,她潜意识里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将黑天鹅成功表演,那么她与贝丝的下场是一样的。贝丝的伤残也是此部电影中的一种互文。贝丝是曾经的天鹅公主,无疑是辉煌的、令人羡慕的,妮娜作为继任者最终也获得了成功。在贝丝以断腿这样的方式来退出舞台,给妮娜的精神上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她在幻想着将饰演黑天鹅的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对手莉莉,并为了不让莉莉上台而将她杀死,将尸体隐藏在洗手间中,而最后莉莉在走进化妆间向妮娜祝贺时,妮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杀死了。两位天鹅公主都以悲惨的结果而收场,这不是偶然的,在她们成长中过于追求完美,不愿意接受任何失败,也正是这种固执、执拗的性格暗示着她们悲惨的命运。不管是贝丝,还是主人公妮娜,她们两个都与总监托马斯有着性的关系。从某方面上来讲,这并不是托马斯花心的表现,而是在于他对芭蕾舞疯狂投入的表现,造成他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投入在自己打造的天鹅身上。所以贝丝、妮娜最终获得到的天鹅公主这一头衔,实际上并不是代表女性的独立,而依然与男权摆脱不了关系。[2]所以妮娜在成长中,实际也是在沿袭贝丝走过的路,也是一条为了追求艺术,而“异化”自我的道路。在贝丝失去天鹅公主这一光环后,咒骂妮娜是“裱子”,认定是妮娜用身体将托马斯从自己身边抢走,这本身就是女性对女性的侮辱,贝丝从一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女孩,转变成了内心丑陋无法的女性。在电影之中并没有详细表现妮娜的最后结局,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妮娜继续在这种异化的状态中,最终注定走向毁灭。在剧中,妮娜自伤行为也就代表着她内心的黑天鹅突破了禁锢,将那个懦弱、胆小怕事的白天鹅杀死了。但这种“重生”也算妮娜的一种自我成长。
三、自我矛盾
《黑天鹅》这部影片中,有着极为显著的“女性觉醒成长小说”的韵味,也就是女主人公在成长中发现有个内在的我和外在的我,这两个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冲突。在母亲的保护下,妮娜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但这并不表示着她不渴望成功,在舞台激烈的竞争中使她必须要转变自己,呼唤出新的自我,于是妮娜开始在内心中扎挣中,最后出现精神分裂也显得“理所当然”。在觉醒女性成长这一主旨中,女性内心的状态从儿时的分离,到长大之后的结合,然后再到结合的失败,这揭示了成长的艰辛。
在电影里母亲是唯一能够走入妮娜生活的人,是能够很好地分析出妮娜双面人生的重要人物。在影片之中妮娜出现了多次幻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母亲这一角色也有可能是妮娜幻觉的产物。换句话来讲,母亲是妮娜两个“我”中的一个,母亲代表了妮娜自己在舞蹈艺术上有着较高的期待和在道德与法律的自我约束。在电影之中,母亲对妮娜的台词都可以认为是妮娜自己的心理活动,并且母亲出场的情景,导演都故意加入了一点不合理性,导致这个角色可以被认为是存在的,或者也可以是妮娜自身内心冲突的一种体现。比如:妮娜在房间里偷偷自慰时母亲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自慰行为显然唤起了妮娜内心里的性意识。而实际上她之前所有行为都是很正常的,母亲并没有必要看着她。这时所突然出现的母亲,很有可能是妮娜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可耻”得,内心的强烈的自律意识在告诉妮娜不能这样做。
结语
总而言之,从女性价值体认、“反方向”成长和自我矛盾三方面上解读《黑天鹅》这部电影,并分析其中所构建的女性成长历程,这对于受众深入了解在父权社会背景下女性成长的艰辛起到积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潘延.冲突的声音——电影《黑天鹅》的女性主义解析[J].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2(2):25-27.
[2]潘萍,何良安.后现代主义、后现代女性主义与后现代女性生存方式[J].浙江学刊,2010(4):3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