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加：地震“震”出的贪官

    张凌云

    

    他被称为“徐三多”：钱多、房多、女人多，但是，他给雅安人民却没带来多少福音。用雅安一位官员的话说，他主政7年，留给雅安的除了经济停滞，还有民怨声声和官场戾气。

    2013年11月17日，对四川雅安市民来说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可是，这天晚上9时许，市民们休闲遛弯儿的西康码头却响起了鞭炮声。在烟花飞溅的火光中，不断有人从车里搬出鞭炮礼花。鞭炮声持续了1个多小时，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在一片嘈杂声中，有人还是打问出了放鞭炮的原因。原来，一位市民为庆祝雅安一把手徐孟加被免职，自己掏了上万元钱购买了这些烟花。难怪这位市民还打出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三个黄色大字：“送瘟神”。

    其实，此时市民们得到的消息，还只是徐孟加被免去中共雅安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直至12月3日，才有进一步的消息：经四川省委批准，省纪委决定对徐孟加涉嫌严重违纪问题立案调查。

    网络举报

    雅安距成都120公里，是一座景色优美的川西小城，更以大熊猫的故乡而闻名于世。可是，汶川地震和芦山地震，却连续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灾难。

    2013年4月20日，雅安市芦山县发生强震，当地老百姓的安危让全国人民牵挂。但是，在央视新闻连线采访中，时任雅安市委书记徐孟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报出大家最关心的人员伤亡和救灾情况，而是像报菜名一样，逐级报出一大串领导的名字，被主播愤而打断，观众也记住了徐孟加这个名字。

    很快，网络上出现举报，指徐孟加“钱多、房多、女人多”，一时间，“徐三多”之名在雅安妇孺皆知。4月29日，雅安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发通告指出：最近互联网上出现反映雅安市委书记徐孟加“腐败”问题的信息，并呈扩散之势，经有关部门查实，这些信息是个别别有用心的人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形成的，目的是妄图扰乱雅安抗震救灾工作大局。

    随后，雅安官场传出两名网络举报人被技侦手段查了出来。媒体报道称，两位举报人分别是市商务局局长李景峰和副局长冯雅平。5月，李景峰就被解除了职务，并受到党内警告处分。冯雅平更涉及贪污受贿被惩处。

    半年后，徐孟加被正式立案调查。

    百姓失望

    对徐孟加的执政能力，雅安人曾用一个数字做了一个形象的描绘：照他修苍坪山隧道的速度，让他带领大家修川藏高速的话，300年才能通车。

    2005年7月，徐孟加从川西工业重镇攀枝花市委副书记任上调往雅安出任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一年后正式当选为市长，同年6月任雅安市委书记。上边提到的苍坪山隧道工程，是徐孟加任书记后，为清除城市交通死角而高调上马的工程。隧道设计全长224米，原本设计建设工期300天，但从2006年12月初开工，到2013年2月7日竣工，实际耗时6年多的时间。

    除了这个被当地人称为徐孟加的“入地”工程外，他还有一项“上天”工程，即在城区金凤山森林公园修造“西蜀天梯”。

    在雅安金凤山间有一条年代久远的山路，连接了山脚和山顶的寺庙，但徐孟加上任后，却在这里实施了一个“天梯”工程，在山体表面开出了一道879级的水泥阶梯，突兀的人造景观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雅安坊间传说，这是徐孟加听信风水先生的话，为自己搭建的“平步青云梯”。

    徐孟加在雅安一待就是7年，他一直想把自己树立成一个“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文人雅士形象，不时发布一些经典语录，包括“宁要青山，不要金山”、“不能拿生态牺牲换政绩”、“我们不准备让外头的人来买房子”等等。他还提出，要把蒙顶山建成“世界茶文化圣山”，将雅安称为“熊猫首都”，“在雅安游遍欧洲”等口号。但让官员们一头雾水的是，徐孟加提出想法后，往往却没有具体思路。如果有人多问，徐孟加则以“现在还不能说”、“这个你不要多问”之类的话搪塞。

    雅安百姓的真实感受是，徐孟加治下的雅安始终未能改变在全省经济中处于落后地位的现状。曾有记者在雅安20余次随机采访出租车司机，竟全是对徐孟加的负面评价，而且相当激烈。

    直到徐孟加被免职前一个月，仍有市民通过网络直斥市委、市政府在经济发展上无所作为。地震灾区则有村民直言不讳，“徐书记只顾自己的利益，不为百姓办实事。”

    作派张扬

    相对于执政能力的苍白，徐孟加的作风却很张扬。

    位于雨城区的雅安市体育馆，2010年1月修建完成，能容纳5000人。除了一个标准化的足球场，馆内底层分别设有一个篮球场、两个羽毛球场和一个排球场；在一层，还设有多个乒乓球、台球台。雅安市不少市领导喜欢到这里来锻炼，徐孟加就是其中的一位。

    徐孟加在这里有一间专用乒乓球室，设有三个球台和一个专用的发球训练机，室内还配有更衣洗浴室和休息室。有工作人员表示，徐孟加通常是晚7点来打一小时乒乓球，陪同人员除了一位副市长外，还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女性。

    有媒体报道，这位女性可能就是与体育馆一路相隔的雅安市血站工作人员。根据某位接近雅安市领导班子的知情人透露，徐孟加将这位女士长期留作自己的陪练，对她一直喜爱有加，后来还把她送上了副县级官位。

    在四川官场上，徐孟加给人留下狂妄的印象。曾有官员说，没有人愿意与徐孟加乘坐一部电梯，不是怕他，而是对他不满。还有一则传闻是，徐孟加因想法屡遭班子成员反对，便急于立威，排挤那些敢于提反对意见的人，同时拉拢逢迎他的人，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导致官场失和。

    据四川省一名厅级官员介绍，汶川地震后，在一次讨论震后建房标准的会上，徐孟加曾与相关负责人争吵。对方认为应该按照抗震8级标准建设，但徐孟加认为，“建造抗8级强震的房屋，需要比建造抗7级强震的房屋，支付更多的血汗钱。”他引用专家话说，“四川1000年以内不会再有强震，所以不用建抗8级地震的房子。”正因如此，雅安市大部分房屋以抗震7级标准建造。

    一直以来，有关徐孟加的举报就没断过，而且举报者也不止一个。当地百姓说，是雅安地震把这个“大老虎”给震出来了。

    贪腐链条

    有当地知情官员透露，2013年9月被调查的雅安市荥经县委书记蔡中，或与徐孟加一案有关。蔡中因违规购置10套别墅用于政府部门办公，并涉嫌其他严重违纪问题，被四川省纪委立案调查。两人履历多有交集，过往甚密。

    徐孟加被调查的另一条线索，还指向去年8月被调查的雅安市人民医院原院长黄忠华。据悉，黄忠华是由雅安卫生系统内部人士向四川省纪委举报，后被“双规”的，其与徐孟加关系也非同一般。

    据报道，名山区房地产开发涉及的经济利益，是徐孟加被省纪委调查的主要原因。这处项目位于名山区中心地段，距离区政府仅两百米之遥。根据公开资料，该项目面积9.65373公顷，成交价格6350万元，目前项目二期已开始销售。举报称，这一项目周边地价多在每亩80万至100万元，但该项目却以每亩40万元拍出，徐孟加及其弟弟仅此一项获利近亿元。

    根据网络上的举报，徐孟加还有买官卖官、出售国有土地、工程承包、包庇下属干扰司法等多项违纪行为。

    2013年12月17日上午，四川省纪委网站公布消息称，四川省雅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蒲忠因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据介绍，蒲忠此次被调查，与徐孟加被调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