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徐敏
有一次,因为第二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采访,报社领导不让我们几个回家,怕一觉误了大事,提议在他家里打牌,凌晨5点出发。
早上我们准时下楼,远远发现院子的铁栅栏门关闭着。我当时身轻如燕,三两下翻门而过,先去发动汽车。身后就听一个同事唧唧歪歪夸耀着自己,“上大学那会儿为了逃课,用布带子吊着自行车,用嘴硬生生把车叼过墙外……”一边自夸着,一边也翻爬上了两米多高的栅栏门。
而另一个死胖子,体重当时二百斤出头,平日里就身懒脑勤,思忖这门到底是锁了呢,还是没锁呢?他顺手拉了拉门,乖乖,大门居然没挂锁。当时正骑跨在门上的那位随着大门洞开,手抓裆夹,“咦、咦、咦”地喊着,像个白痴似的一脸疑惑。
那一刻的景象,让几个人笑得脑门子发痛,一路上发自内心的笑声,恐怕把这辈子的笑笑去了一大半。
自那以后,便一直想写一篇关于门的文字。
门窗似如一对孪生,有门就有窗,而窗往往谓之爬,常与鸡鸣狗盗相连;门则相反,几无用爬来形容的,除却我等脑残,一般均与鲤鱼跳龙门、姣娘一怒嫁豪门等幸事为伍。
古语中门即阖,阖即扉,扉即扇。《尔雅·释宫》中有:阖谓之扉,以木曰扉,以苇曰扇。《说文解字》示意:扉,户扇也。但不论怎么绕,阖、扉、扇都是门的意思,只是在材质、形制、大小上略有差异而已。
中国自古等级分明,平等概念淡薄,从门就能分辨出帝王贵胄与庶民百姓的区别。在封建社会中,王公贵族因等级门第而定门的颜色与大小,甚至连门楣雕饰都有讲究,不可随便僭越惘上。
门槛高者,大多庭院深深深几许,主人必当是难得一见的德高望重者,自恃有余,深居简出,少染风尘。另有门槛踏破者,人来人往,看似威严,实则浅薄。而农家虽亦有门,但那栅栏之门非门似门,虽防不了偷鸡摸狗之徒,但也算给了心理疆域一种暗示。
现如今,争取平等的呼声甚嚣尘上,要说没有一点平等那是胡说,毕竟家家都装上了功能一致的防盗门,国家还颁布了防盗门国家标准,想撬开还真得颇费一番周折。
自古门墙不分家,有了墙就有了门,墙说到底是一种防御设施,而门则是一种互通渠道。你是踹门而入,还是敲门等待,或攀爬在未上锁的门上,这很考验一个人的智慧和伦理纲常。
天下什么门最难开?心门。心门一般都很窄,要想走进或打开一个人的心扉,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懂的。但有些门却异常容易进出,比如“拉链门”、“电话门”、“艳照门”、“窃听门”等等。门多,意味着墙多,关卡多,隔阂多。倘若人的心门一朝洞开,又有谁能给旷野安上大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