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的旅行隐喻
谢林
纵观电影及其理论研究的发展,均同电影隐喻有着不解之缘,隐喻不仅更替了电影理论的原点,还转变了电影理论发展的路向。电影隐喻之态,充分展现了电影这一由“影像外观裹挟”从机体到自反性影像的转变轨迹,实现了电影资质与理论的延伸。[1]在《时间旅行者的妻子》这部电影中,错乱时空下140多次的穿越旅行就是一段隐喻,暗含着一段匪夷所思的爱情。这部电影中,主人公看似错乱的一生,却从未错过的爱情,也成为这部影片的出彩之笔。
一、 错乱的时间隐喻爱情坎坷
哲学大师罗蒂曾经提到:“隐喻正如信念之第三大源泉,也是编织信念、愿望的关键动力,隐喻的出现使得语言与逻辑空间得以开放、贯通。”[2]随着电影隐喻应用的逐步增多,大家对于隐喻的重要性也给予了更多关注,开始试图凸显隐喻的重要作用。在影片《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隐喻的是一场变幻的爱情,这场爱情需要用一生的时光和无数重叠的片段来慰藉。隐喻犹如一剂强心针,促进了电影整体的转捩,更特别突出了电影剧情的推进。对于男主人公亨利来说,他所具有的穿越时空的能力,似乎成为了一种后遗症,如果说生命就是一场奇妙的旅行,那么,亨利的旅行似乎较常人更为百转千回。他患上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时间错位症”,这种病使他能够任意地穿梭时空,或回到过去,或飞向未来,经过短暂的停留后,重归原本的生命主线。他常常突然地穿越,是幸还是不幸,每次的停留都十分短暂,时间在他的世界中不住地跳跃,他最向往、最常去的地方是所爱之人的身边,爱人、妈妈、爸爸、甚至自己,对于亨利来说,自己的生命时空似乎有一种巨大的魔力,使他一次又一次地造访。但可悲的是,他却难以掌控这一本领,只能祈求时间将其准确地带到爱人的身边。就像西方童话中那个古灵精怪、飘忽不定的少年彼得潘一样,插叙在每帧不同的画面中,而亨利的去世成为了这部影片的临界点,就亨利而言,13岁时所听到的枪声、看到的血迹,预示着死亡迟早会以某种未知形式降临。对克莱尔而言,亨利之死始终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对其女儿爱尔芭而言,亨利之死却是现实中经历的一次事件。如若说混乱交错,但亨利人生之轨迹却清晰可见。如若说其人生完整而连贯,则克莱尔所有等待的时光都似乎转瞬即逝一般。[3]
二、 散点式的旅行片段隐喻零碎却完美的爱情
尼克·布朗曾提出:“电影借助于阐述主题并借以植入各种隐喻等框架性叙述,而其自身也经历着不断的新陈代谢,在视角、方法变换后,赋予了电影更丰富的内涵,而各种叙事、主题、精神间的相互关系,又在隐喻中得以重构,并形成了不同的脉络重新加以组织。”[4]在这部影片中,主人公看似一次次杂乱、无序、散点式的旅行片段,却拼接成了一条完整的爱情线路。这无数的散落片段,成全了亨利与克莱尔的爱情,多次穿越,他们从未错过,一次又一次重新相遇,重新陷入爱河。
亨利与克莱尔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被设计得十分精彩,他们轮流成为感情中的主宰,角色上多次发生颠倒性的变化,巧妙地隐藏了感情的主导权问题,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圈,没有任何纰漏的地方,但要找到起点却成了不可能。在感情初期,亨利对克莱尔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未来的他穿梭于克莱尔的成长历程中,教她法语、天文、历史、听摇滚乐以及如何读书,甚至偶尔会无意地透露一点她未来的生活情况,在潜移默化中使她成为未来的克莱尔。经历过时间主轴上的首次相逢后,现实中的亨利在克莱尔眼中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原本克莱尔心中那个优雅、年长、文质彬彬的亨利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年轻时期的亨利,而亨利在时间旅行的生活中不愿思考人生,长期酗酒且自甘堕落。预知亨利未来生活的克莱尔具有很强的自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将亨利改造成未来的模样。克莱尔在亨利离开人世后丧失了主动权,她只能在等待中盼望亨利能出现在眼前,带给他安慰和惊喜,但亨利消失后,克莱尔的伤感和思念又会涌上心头。克莱尔用一生在等待亨利,而亨利也贯穿了克莱尔的一生。由于亨利的原因,克莱尔拥有一个复杂的婚姻,同时,克莱尔想要拥有孩子也成了空想,但经过时间的洗礼和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变得更加完美。
克莱尔、亨利两人相处时光始终处在不稳定状态中。直到亨利走后,这种拥有反而成为一种常情。克莱尔和普通人一样,沿着平凡的人生轨迹笔直而缓慢的行驶。在影片故事中,亨利、克莱尔二人矢志不渝的爱情,带给观者无尽的浪漫主义魅力。相濡以沫和相忘于江湖是传统中的爱情观念,但在解构主义者的眼中,分离和相守并不意味着伤感和幸福,它们不是矛盾体,相反,爱情的最高境界也不一定是水乳交融。[5]在剧中,克莱尔曾说:“面对亨利的消失,我有时会感到开心,但这是一个秘密。”这完全颠覆了女性献身或牺牲于婚姻的传统形象。“将通讯录打开,只为翻看那一条通讯记录,而且我能给他打电话,简直是个奇迹”,解构主义者将浪漫作为矛盾归属,他们不问前世与来生,只问今生与此时,把握当下,不离不弃。
三、 无数次的时间旅行隐喻着孤独中对爱情的救赎
正如弗朗西斯科·卡瑟迪所提到的:“电影的争论多围绕着画面之间的并置、或对现实生活及真理的发现,而由此所引发的隐喻,成为电影映照现实生活和世界的镜子与窗户。”[6]在很多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往往抵抗不过匆匆流逝的时间,甚至很多人相信爱情战胜不了时间,然而这部影片却驳斥了这种看法。爱与时间的角力,最终并无结局。留给观众的是一片空白,却也提供了无限地想象空间。
亨利作为一个笼罩于悲剧阴霆中的角色,他的悲剧色彩,不仅体现在他所罹患的难以克服的顽疾上面,还体现在由此所带来的和克莱尔之间共同时光的破碎与缺失,他不得不一次次体味着孤独与寞落,体味着对不可知命运的无可奈何。他不甘心,不甘心受制于不可控的命运,而是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无数次地与时间角力,与时间赛跑,一次次穿越旅行,当然,有那么几次,他去往了未知的自己旁边,在那样一个过去或未来的日子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车祸一次又一次地夺取了母亲的生命,却始终束手无策。还有很多次,眼看着15岁的自己因为初尝禁果,导致父子关系持续紧张,但仍一筹莫展,眼看着溜冰场小女孩丧命还是无力回天。因此,亨利不止一次艳羡地对爱人说:“你具有最完美的基因,拥有最正常的生活。”看到此,内心无不对男主人公的命运感到心酸,作为同样具有良好基因、正常生活的我们来说,是否能够感同身受?虽然男主人公亨利将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一个最为真实的他者,但何尝不是一个孤独者,罕见的病症下,他不得不一次次地自我救赎,救赎自己的爱情、命运,但这个能够来自过去、未来的他者,却逃不脱命运的玩弄与既定的结局。孤独对于人而言无疑最为可怕,但也使人更好地认清了自己,更加珍惜一切,把握当下,亨利就是如此,他无数次穿越旅行是对自己生命本真味道的舔舐,是对爱情的自我救赎。
电影对隐喻的植入已不再是单纯的“理论先行”之行为,而是为了揭示电影特性与主题的不倦追求。[7]亨利和克莱尔就像生活在一个奇妙、与世隔绝的小宇宙中,只有来自彼此的理解、始终改变的愿望,现实中的爱匮乏,就从未来中预支,回到过去,如此反反复复,证明爱、延续爱、强调爱、更正爱……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实在是对爱情的一种奢望。他持续超越时空维度,始终追逐她,给予她无尽的怀念,她也以同样浓烈的爱予以回应。克莱尔拒绝了他人的求爱,因为她了解自己已经被命运指定为一个人的守候者,而这命运,源自于亨利用3倍于他人的时光打造出来,无论幻想与否,这故事始终在证明一点:爱情不该是流水落花一次性,而是将他的时光变成她的时间,创造新的爱的方式,用时间,制造一个恒久不变的化学反应。若生命是场旅行,这注定是一场爱的旅程,亨利不由自主地消失、一次又一次体验相同的经历,却只能旁观、回味相同的喜、怒、哀、乐。在时间的正常轨迹中行走着的克莱尔,只能被他远远抛到后面,在渴望、焦急中等待着回到她的身边的爱人。纵然她拥有正常的时间,却只能通过捉摸亨利触摸时间。在影片《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克莱尔在最后一幕,见到了那位来自过去风尘仆仆的亨利,但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是否还会穿越相见,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永远也无法证明的命题,只留待观众自己憧憬与希冀。[8]
结语
一言以概之,作为美国当代著名艺术大师,奥黛丽·尼芬格的作品似乎受到了上个世纪欧美哲学思潮的深刻影响。因此,在面向现代人类这样的生存图景之下,这部优秀的作品诞生了,纵观这部电影的各个时间节点不难看出,一幅清晰而直观的思想史贯穿其中,散落在各段分层之间,富有后现代主义的破碎审美观与生存哲学,映射了男主人公亨利错乱而散落的时间观,看似无序、无望,可若把握好了每一片段的内涵与价值,就能够在拼接错乱的时空中看到萦绕在我们内心中的渴求与慰藉,而且确定那一定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希望,并走向那片短暂的希望,这也是我们所无从选择的。
参考文献:
[1][2]温语晴.爱是永恒——评奥德丽·尼芬格《时间旅行者的妻子》[J].作家,2012,13(10):135-138.
[3]奥德丽·尼芬格.时间旅行者的妻子[M].北京: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25.
[4][7]陈军.错位的同步与游走的时间——时间隐喻在《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的人生启示[J].2016,37(2):187-189.
[5]安东.时间和存在的命题——《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书评[J].时代文学,2014,6(12):116-117.
[6]周晓红.历史与现在——苏珊·桑塔格后期两部小说中的旅行隐喻研究[J].出版广角,2016 (2):85-87.
[8]张泽建.苏珊·桑塔格小说创作的美学特点解读[J].出版广角,2015(17):196-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