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的西部贡献
张丽娜
人们都知道他是“两弹一星”元勋,而对于他是沙草产业理论的缔造者身份还了解甚微。郝诚之说,钱学森关于沙产业和草产业的两部专著将于11月份正式出版发行,可惜老人已不能亲眼见到。
挽联,悼词,素烛……当内蒙古沙产业,草产业协会工作人员惊闻钱学森逝世后,自发地聚集在一起举行悼念活动。
早在上世纪60年代,钱学森在内蒙古戈壁研发火箭的同时,萌生了发展沙漠产业的灵感,并预测未来沙漠上将会涌动绿色产业。从此,他与沙漠结下了深厚的半生缘。半个世纪后,内蒙古一些曾经的戈壁荒滩,已变成一片泛着金光的绿洲。
内蒙古沙产业协会专家郝诚之说,钱学森不仅是中国“航天之父”,也是中国的沙产业之父。
用100年时间来完成这个革命
钱学森对沙漠和戈壁的考察始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那时,他正在内蒙古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河边从事火箭和导弹的发射研究工作。他的足迹还曾到过甘肃的酒泉,新疆的库尔勒等地。从那时起,戈壁沙漠条件之恶劣,边疆人民生活之艰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内蒙古额济纳一带,钱老进行科学研究的同时,还对当地的自然资源进行考察。让钱老诧异的是,沙漠中竟有绿色的湖泊,有生命力旺盛的梭梭,甘草,红柳,还有顽强的骆驼,山羊和守卫绿色的农牧民。于是,钱老从中得到启发,认为沙漠戈壁并不是完全的不毛之地,“关键是我们要经营,用科学技术来经营管理”。
郝诚之与钱学森结缘于1984年,当时正在《内蒙古日报》副刊当编辑的他鼓起勇气给钱学森写了一封约稿信,令他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钱学森应约写来专论:《草原,草业和新技术革命》。
钱学森在文章中说,内蒙古自治区一共有13亿亩草原,而从1947年到1983年这37年中,畜牧累计产值100多亿元,折合每亩草原年产值才0.2元多,这的确比每亩农田的年产值小得多,只值个零头!但这是草业“命里注定”的吗?不能用现代科学技术去改变吗?不是有新技术革命吗?我想如果我们下决心抓草业,即便不能使一亩草原的产品,经过综合加工生产,其产值赶上一亩农田,但也决不只是个零头,达到几分之一总是可以的吧?
钱学森认为,沙漠地区风大雨少,但是日照充裕。应充分利用沙漠上的阳光,通过玻璃、塑料等产生温室效应,加上现代化的电脑操控,来实现现代绿色农业的发展之路。
“钱老对于沙漠的认识就是换一种思维来重新审视沙漠资源。他认为,沙漠是宝。”郝诚之说。在郝诚之看来,钱学森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见常人之未见,想常人之未想,悟常人之未悟。”在当时那个年代,钱老就已经能用战略眼光,科学思维面向未来,并预测到未来沙漠上将会发起一场绿色产业革命。
1984年5月,钱学森应中国农科院之邀在该院科技委员会作了一次学术讲演,他指出:“用100年时间来完成这个革命,现在只是开始,沙漠地区可以创造上千亿元的产值。”
郝诚之说,钱学森关于沙产业和草产业的两部专著将于11月份正式出版发行,可惜老人已不能亲眼见到。
你们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
钱学森深信,内蒙古荒漠上一定会结出果实。尽管后来老人由于年事已高,不能亲憷内蒙古实地考察,但是他的秘书涂元季、儿子钱永刚等都曾多次到内蒙古考察。
恩格贝沙漠旅游中心负责人王明海是鄂尔多斯较早投身沙草产业的一名企业家。他说:“钱老对沙漠产业十分关心,多次来沙漠视察工作。去年我去看望他的时候,他还询问沙漠现在治理的情况。”王明海说,地处大漠的人们如今都心悦诚服地在实践着钱老的治沙理论,而且可以让钱老欣慰的是,他当年的预言实现了,恩格贝沙漠现在的年产值就已经上亿元了。
位于鄂尔多斯达拉大旗境内的恩格贝沙漠地处黄河南岸、库布齐沙漠中段,总面积约30万亩,其中沙漠18万亩,草场12万亩,是著名的治沙中心。王明海告诉记者:“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恩格贝就只有4个人住在这儿。经过20多年的治理,现在已经有4000人常住此地了。他们从事着沙草产业、现代农业及旅游等方面的工作。”
王明海说,治沙不仅需要投入,也可以从中获得回报。如果在沙漠治理的过程中形成绿色产业链条,再将沙产业的财富不断投向沙漠,让沙漠有足够的绿色收入推动产业发展,如此循环往复,绿色将会无限延伸。这也许就是钱老治沙理论的精髓所在吧。
内蒙古东达蒙古王集团董事长赵永亮也是一名投身沙产业的企业家。在投身沙草产业之初,赵永亮把沙柳综合利用确定为发展沙产业的重点。为此,东达蒙古王集团实施了300万亩库布齐沙漠的沙柳综合利用产业化工程,年产值可达30亿元。
2001年5月21日,赵永亮和郝诚之写了一份《灌木沙柳可以产业化》的报告寄给了钱老,钱老很快就有了回复:“看了你们的材料,我认为你们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将林、草、沙三业结合起来,开创我国西北沙区21世纪的大农业!而且实现了农工贸一体化的产业链,达到沙漠增绿,农牧民增收,企业增效的良性循环。”
2008年1月19日,胡锦涛总书记来到钱学森家中看望钱老时说:“前不久,我到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考察,看到那里沙产业发展得很好,沙生植物加工搞起来了,生态正在得到恢复,人民生活水平也有了明显提高。钱老,您的设想正在变成现实。”
在郝诚之看来,内蒙古在践行钱老的沙草产业理论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也真正做到了将理论转化为实践。这些年来,内蒙古依据钱学森沙草产业理论,在全国率先将发展沙草产业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率先将发展沙草产业写进“十一五”规划。如今,在内蒙古多个地方,沙产业链条已经形成。
西部不会永远是沙尘暴的源头
深秋季节,走在内蒙古鄂尔多斯的沙漠地带,放眼望去都是长着红色果实的沙棘。准格尔旗沙圪堵镇农民刘泉生正在采摘沙棘果,他家从2000年开始种沙棘,这两年当地办起了沙棘果酱油厂和醋厂之后,他家仅此一项年收入就能上万元。
对于刘泉生等农民来说,虽然没有学过钱学森的沙草产业理论,但他们由于收入增加而愿意种植沙棘,更亲眼目睹了家乡的荒原沙漠逐渐变绿。这正验证了钱学森的。寓防治于开发之中”的想法。
在内蒙古地区流传着一首新民歌,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这里的生态变迁:“20世纪50年代,风吹草低见牛羊;60年代,滥砍滥牧乱开荒;70年代,沙进人退无躲藏;80年代,人沙对峙不相让;90年代,人进沙退变模样:21世纪初,产业链上做文章,人沙双赢奔小康。”
郝诚之认为,知识密集型沙产业正在成为内蒙古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内蒙古近20年来防沙治沙,用沙管沙,实现了由植被建设向产业发展的飞跃,沙产业托起的“沙漠药圃”引人注目,甘草,沙棘,锁阳,麻黄,苦豆子,螺旋藻等有顽强生命力的半野生中草药材,经过原产地认证,规模化种(养)植,规范化管理,多层次转化,市场化运作,品牌化打造,已成为“退耕还林,退牧还草”工程的新型后续主导产业。
王明海深有感触地说,通过实践钱学森的治沙理论使我们认识到,沙区不是地球的癌症,西部不会永远是沙尘暴的源头。
据2008年年底统计,鄂尔多斯市累计转移农牧民40万人,流入黄河的泥沙减少3亿吨,沙产业增加值达11.3亿元。
“尽管我国治沙取得了显著成绩,但仍然要看到其形势严峻,我国仍然是世界上荒漠化和沙化,沙害最严重的国家之一。”郝诚之说。不过,令人振奋的是,从内蒙古20多年对钱学森沙草产业理论的实践来看,完全可以实现生态治理和经济发展双赢,钱学森的沙草产业理论带给人们的应该是中国西部生态发展的新亮点,铺在人们面前的是一条充满新希望的防沙治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