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爸爸”系列真人秀看“父亲的回家之旅”

赵倩
摘要:随着《爸爸去哪儿4》的回归,与“父亲”有关的亲子话题再度升温。在不同历史时期、文化背景下,“父亲”在家庭中都有着不同的内涵。从“游离在家庭之外”到踏上“归家”的旅程,从毫无经验的实习爸爸到与孩子一同成长的奶爸,“父亲对家庭的回归”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得以实现。从“爸爸系列”(《爸爸去哪儿》《爸爸回来了》《闪亮的爸爸》等)真人秀节目对“父亲回归家庭”的演绎中,我们似乎能够感受到社会对这一回归的期盼与认同。
关键词:父亲形象 家庭范式 媒介呈现 文化建构
2013年初,韩国MBC电视台推出了明星亲子真人秀《爸爸!我们去哪儿?》(翻译名),播出数集后收视率便突破10%,此后,湖南电视台将此类亲子节目引进中国。“爸爸”系列真人秀开始在国内走红,湖南卫视的《爸爸去哪儿》、浙江卫视的《爸爸回来了》以及深圳卫视的《闪亮的爸爸》,三部涉及亲子(父子、父女)关系的“爸爸”系列真人秀不仅受到了国内观众的广泛关注,也引发了整个社会对亲子问题的讨论。纵观“爸爸”系列真人秀,都或多或少对“父亲对家庭的回归”做出了具有社会示范性的展现。如果说《爸爸去哪儿》强调的是“父亲在家庭疏离中的自我反思”,那么《爸爸回来了》以及《闪亮的爸爸》则突出了“父亲对‘陌生的家庭的回归”,而《闪亮的爸爸》更是从“大男孩儿——男人——准爸爸——奶爸”的角色转变中凸显了“新型父亲的成长轨迹”。本文立足于这三部真人秀节目,通过节目中的叙事场景、情节设置、游戏组成等方面进行纵向的时间与横向的空间对比,试图理清电视媒介在“爸爸三部曲”中对“父亲归家”的演绎与建构,并阐释其所蕴含的社会对于新的家庭范式的期盼。
游离“家庭”之外的父亲
在中国传统的家庭范式中,父亲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伟岸、不苟言笑,甚至是庄严肃穆的;没有笑脸、没有温度,甚至是面容模糊的。在许多值得记忆的时刻,往往由母亲分享喜悦或者悲伤,而父亲对家庭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背影——忙于工作与社会生活的、为家庭提供依靠的“陌生人”。2013年,湖南卫视《爸爸去哪儿》的播出,让“游离在家庭之外”的父亲走进公众的视野。节目组让父亲们暂时放掉手上的工作,与孩子一起前往未知地点开启三天两夜的旅程,使得这群“游离在家庭之外的父亲”有了跟孩子亲近的机会,也开启了父亲回归“家庭”的旅程。
一、非日常化的叙述场景。关于“叙述幅度”的描述,董小英在其《叙述学》一書中这样写道:“叙述是在怎样的时间、空间展开,就成为叙述的幅度。对时间和空间的判断,都有一个物理的尺度作为界限……”所谓的“空间幅度”即为所有叙述内容提供了空间意义上的“场景”,具体到一个电视节目,其所使用的“空间幅度”对整个节目“叙述”也有着基调性的作用。在《爸爸去哪儿》的所有场景设置中,有青山绿水的知名旅游胜地,有民风淳朴的革命老区,也有环境恶劣的热带雨林区域。毫无疑问,如此丰富多彩的旅途生活并非是日常化的生活场景,或者说,这些场景极少具备家庭中应当有的氛围。即便是每一站目的地都会有选房子的环节,但是节目更多显现的是对场景多样化的特色展示,而非是对其日常化、背景化的处理。也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父亲与儿女之间的交流内容则更多的是有关景色、游戏的探讨,而非实实在在的家庭生活。
二、非生活化的游戏构成。正是因为叙事场景的非日常化——行走在旅途,远离家庭日常,因而《爸爸去哪儿》所有的游戏环节设置也都受到了相应的限定,并且由于环境不断变化所带来的新挑战偏向于展现人与人之间的分享、合作。因为在72小时的野外生活中,无论是爸爸还是孩子都是通过完成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在笑料不断中大伙伴和小伙伴实现了共同成长。在绝大多数的游戏环节,爸爸们要通过各种形式的竞赛获得一定的生活原料,而孩子们也被安排分组去给爸爸寻找做饭用的食材,当爸爸们利用有限的原料做好饭后,多数情况下是大家一起分享。就这样,大人跟大人被分到一起,按照“成人世界”的规则进行游戏,而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同样被分成小组,以他们有限的“社会认知”对节目组的任务进行反应。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爸爸去哪儿》中对于亲子之间的互动展现是极为有限的,游戏的设定更多地凸显了合作、社会化的过程。然而,在远离“家庭”的“社会化”过程中,父亲更多地扮演了“观者”的角色,即不涉入孩子的世界,只在必要的时刻予以引导。如此的亲子交流,实际上与传统家庭范式中“父亲高高在上,充当指挥者”的模式无异。
回归“陌生”家庭的父亲
与《爸爸去哪儿》不同,《爸爸回来了》不再侧重对“去哪儿”进行重点展现,而关注到了父亲“回家”这一层面。立足于“家庭”这样具有鲜明象征意义的场景,父亲从“外面世界”回归“早已陌生”的家庭,并在这样相对固定的场景中,淡化“社会生活”的影响,唯一的对话者变成了自己的儿女。在与孩子无处不在的互动中,在“手足无措”与“慌乱不堪”中,“回归家庭”的父亲变得可爱亲切。
一、家庭场景的再现与重构。在《爸爸回来了》的两季节目中,父亲不再是“只顾在外面工作的局外人”,他们回到久违的“陌生”的家中,与孩子一起度过“没有妈妈在家”的48小时。对于孩子来说,“家”是他们一直生活的地方,与外出旅行不同,空间场景的熟悉程度使得孩子能够在其中更为放松,也更能关注到自己的生活需求。而对父亲来说,面对一个“完全不懂社会技巧”的交流对象,还要完成许多自己不曾涉足的“家庭琐事”,无疑是一次对“家庭融合度”的自我审视。纵观《爸爸回来了》的情节设置,无论是带孩子、做家务都必定是“家庭”中不可少的事件,正是在这样的空间中,父亲势必要围绕着曾经被自己忽视了的、早已陌生了的“家庭琐事”与孩子展开交流。如此,父亲再也不是那个“影子”似地存在的“隐形爸爸”。
二、亲子互动的突出与强调。与《爸爸去哪儿》的“社会化过程”强调不同,《爸爸回来了》偏向于亲子交流。妈妈不在家的48小时内主要通过爸爸做家务、带孩子玩耍、哄孩子睡觉等生活细节状态来增强爸爸与孩子之间的交流。
的确,“母亲的缺失”更加突出了父亲在儿女心目中的重要作用。也正是由于这种“故意的缺失”,“迫使”父亲与子女之间不得不共同面对“陌生的彼此”。父親需要适应带孩子、做家务的种种不易,而孩子也需要适应父亲滑稽生疏甚至不妥帖的“服务”。在整个节目播出期间,大部分时间里每个家庭之间相对独立,孩子与父亲的交流得以保证,也正是在这样的时间充裕的磨合之中,孩子与父亲的交流更加生活化。父亲也更加能够将自我积极融入到“陌生的家庭”中。
而《闪亮的爸爸》则在仅增加“素人元素”的基础上,换汤不换药地模仿《爸爸去哪儿》和《爸爸回来了》,迫使一群“准爸爸”们在工作、育儿方面“丑态百出”,完全没有抓住“血浓于水”的“家庭核心”,因而反响平平。而新一季的《爸爸去哪儿》中,虽然也有“素人孩子+实习爸爸”的组合,但因为存在其他三组血缘亲子组合的参照,也能够迸发出新的亲情火花。
成为“家”中的父亲
一位诗人曾说:“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家的温暖、宁静、舒适和随意。家拒绝孤独和生疏,家总是让人感到亲切。”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多么复杂,人们对“家”的渴望永远不会消退。在笔者看来,《爸爸去哪儿》虽然将父亲与儿女的关系问题呈现在了观众面前,但侧重的是亲子间互为朋友,相互理解成长,相互成熟的一面,而《爸爸回来了》更进一步,让父亲“回归家庭”,集中展现父爱温情,更能唤起观众对家庭范式的思考。这一类节目所聚焦的明星家庭,为广大受众展现了一种精英式家庭生活的“典范”,在满足普通民众的好奇心和“窥视欲”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新型家庭范式建立的复杂性,加剧了受众内心对精英式家庭生活的向往与无从实现的无助感之间的双重纠结。
“爸爸”系列真人秀中所展现的以明星家庭为代表的“父亲对家庭的回归”,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电视媒介对“传统家庭范式”的反思,但是在对“新型家庭范式”进行建构的过程中,电视媒介也应当立足于社会现实,更多地兼顾普通公众对于社会文化发展的期盼。同时,公众也应当对大众媒介的社会文化建构保持足够的冷静与包容,既不能一味否定,更要批判吸收,依据自身家庭状况,对“父亲的回家之旅”做出适当的、实际的、可行的调整。最终,每个家庭都能有一个真正的“家”中的父亲。[本文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2016研究生创新基地(实验室)开放基金项目,项目编号kfjj20161101]
(作者单位: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参考文献:1.董小英:《叙述学》,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
2.戴 清:《家的影像:中国电视剧家庭伦理叙事研究》,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3.钟 新,刘 丫:《社会示范:〈爸爸去哪儿〉节目的核心价值》,《新闻与写作》,2013(12)。
4.王 祎:《家庭典范与媒介呈现——对〈爸爸回来了〉的分析》,《视听》,2014(7)。
5.吕琼华,徐烨婷:《爸爸“回来”了——家庭教育中父亲角色的回归与重塑》,《教育导刊》,2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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