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西部钢都的华丽转身

    王晶城

    1954年6月,南京大学地质系教授许克勤带着师生在川滇交界金沙江畔进行暑期找矿实习,但他们并没有想到,这次实习竟然成就了一座城市。

    许教授带领的队伍在金沙江兰家火山一带,偶然发现了储量达数亿吨的钒钛磁铁巨型矿藏。这一惊人发现震动了当时的地质部部长李四光。1956年初,李四光将此事汇报给毛泽东。毛泽东问:“那里叫什么名字?”众人都回答不上来,只知道那里有7户人家和一棵大树,树的名字叫攀枝花。毛泽东说:“那就把那里命名为攀枝花吧!”

    就这样,中国西部的一颗工业明珠诞生了。

    大山里的“象牙微雕”

    如果没有攀钢,还会有攀枝花吗?

    以金沙江为界,攀枝花城区分两部分:江右岸是主城区,左岸是攀钢厂区。韩国宾找出了自己珍藏了30多年的相册,发黄的照片告诉人们,攀枝花城是从攀钢开始的,而在攀钢建设之前,这里只是金沙江畔的一片荒山。

    韩国宾,年介八旬,1983年至1991年任攀枝花市委书记。1968年10月,身为鞍钢焦化厂骨干的韩国宾接到调令,前往攀枝花钢铁基地担任基地焦化厂负责人,而此时的韩国宾对攀枝花这个地方“连听都没听过”。事实上,当时的攀枝花已经是一方三线建设的热土。

    1964年5月,中央决定开发攀枝花,建设钢铁基地。同年底,基地选址弄弄坪(现攀钢厂区)。1965年,5万多名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相继转战攀枝花,沉睡了亿万年的矿藏,迎来了唤醒之时。

    韩国宾初到攀枝花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大工地,人称“三棚城”,因为工地上绝大部分建筑都是席棚,牛毛毡棚或者茅草棚,一座百余米高的炼焦高炉是惟一醒目的建筑。

    “三棚城”特别热,经常酷暑50多鹿“三棚城”很危险,经常有火灾:“三棚城最缺水,必须要下山到金沙江里担,“三棚城”还有两句名言:“三块石头架口锅,帐篷搭在山窝窝。”“小路巴掌宽,机器要上山,咋办?一声喊:抬上肩!”

    韩国宾这时才明白,未来和自己作伴的将是极为艰苦的生活。但是,20万建设大军能挺下来,韩国宾自然也不能退缩。

    在技术,物力和财力都极度匮乏的情况下,1970年7月1日,攀钢基地炼出了第一炉钢。到1975年,一个配套完整的钢铁基地最终屹立于中国西南的深山之中。

    相比世界上其他钢铁基地一般不小于10平方公里的规模,方圆仅2.5平方公里的攀钢是那样小巧,但其设施却又一个都不少,于是,攀钢基地的外号从“三棚城”变成了“象牙微雕”。

    在此后的数年里,不断有成千上万的“外来者”来到攀枝花,成为这座新兴钢城的一员。

    横跨五个省的家

    同住“象牙微雕”,韩国宾喜欢翻看老照片,但吴国庆却喜欢把玩家里的一幅油画。

    油画是吴国庆的二女婿几年前画的全家福,一家三代十多口人都在画里。一般人在这幅画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但吴国庆还会自豪地告诉你:我们一家人跨越了中国5个省!

    吴国庆是安徽合肥人,上世纪50年代进入鞍钢,并与同厂来自山东的姑娘张秀英结为连理。1969年,夫妻俩均因现优秀,踏上了建设攀枝花钢铁基的征途。次年,吴国庆便将1岁半的女小娟接到攀枝花安家,“回不回合肥都所谓了,这里也变城市了。”原来,在钢基地建设的同时,攀枝花地区于65年2月建市(因对外宣传保密需要,时称渡口市;1987年换回原名攀枝,不毛之地迅速拥有了数十万人口,座新兴的城市渐露头角。

    此后10多年间,吴国庆的儿子小刚女儿小玲小女儿小红相继出生,除了红到成都发展,其他几个子女长大后选择留在了攀钢,留在了攀枝花。

    其实,和吴国庆家族一样,许多攀钢设者们都是拖家带口在攀枝花安了家,南地北的人们在此组织出一个个跨省市的新家庭,但让吴国庆没想到的是,已的家族会很快跨越5个省:1991年,娟成家,丈夫是攀钢的一位乐山籍同随后,小刚娶了泸州老婆,小玲嫁了宁丈夫,小红爱人却又来自湖南。吴家时成了攀钢的热门话题。

    但是,这个话题并未持续多久,毕竟技花本来就是移民城市,大家多半都外地来的。吴国庆这样解释其中的原“这正是攀枝花的特色。”

    大规模的移民,让攀枝花人口迅速过百万。而40多年前,这里不过数万。

    部钢都的城市化

    攀枝花市工商联副主席、光彩事业进会秘书长朱志成也是移民一族,来浙江台州。

    2002年,朱志成以经理人身份,随地一公司房地产开发项目来到攀枝花。第一感觉就是政策环境特宽松。“朱志说,宽松的政策环境让他有机会大胆展拳脚,不仅将东部沿海先进的经验了过来,还在攀枝花创造出了把党支建在民营企业的管理模式,他们的项也取得了令人满意的回报。

    初试牛刀大获全胜之后,朱志成决定定居攀枝花。2003年,他从老家接来妻子和两个女儿,正式入籍,并继续活跃在商界。

    攀枝花商业的真正起步是在1986年,当时韩国宾是市委书记。他介绍说,这一年,攀枝花市被列为国家第二批开放城市,开始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面向包括外资、民间资本在内的经济体启动了攀钢二期建设,立即引来大量资金和人才。这新一轮的基地建设,也逐渐改变了攀枝花的城市功能,钢铁之都转向城市全面发展,这其中自然离不开商业的发展。

    在商界游刃有余的表现,让朱志成声名鹊起。攀枝花政府于是破天荒地将他作为人才引进,并聘任为当地重点旅游项目——盐边红格温泉开发国资方董事。朱志成说,“这样不拘一格,我在其他地方很少见过。”

    接下来几年间,朱志成又先后获任攀枝花市工商联副主席、光彩事业促进会秘书长,完成了人生的三级跳。“我当了20多年经理人,待过几十个地方,就只有攀枝花让我决心留下了,还是这个地方好。“朱志成感慨地说。

    据朱志成介绍,最近10年,攀枝花每年吸引来的外地商人以10%的速度递增,做零售的,开工厂的、搞旅游的、做农业的什么都有,占到本地民营经济规模的70%。而且,这些从商者很多都在攀枝花安了家。

    打造钒钛之都

    对于攀枝花的未來,朱志成设想为“开放的,充满活力的、充满希望的新兴城市”。

    如果说这个设想听起来还有些宏观的话,那么恒为制钛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泽民的计划则显得更实在:做制钛行业的强者。

    公开资料显示,攀枝花不仅是西部最大的钢铁基地,这里的钒,钛储量也大得惊人,分别占全国储量的50.5%和90%以上,占世界储量的18%和35%以上,同时还伴生有其它多种稀有金属,被称为“富甲天下的聚宝盆”。

    新世纪伊始,攀枝花市提出“打造钒钛之都”的产业发展战略,并建设了钒钛产业园区。恒为制钛作为最早一批次入驻的民营企业,很快就取得了惊人的成绩:2007年10月31日,该公司生产出攀枝花第一炉海绵钛产品(一种特纯钛),成就了攀枝花乃至国内钒钛资源综合利用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与王泽民一样雄心勃勃的,还有钒钛产业园的另一位民营企业家——四川龙蟒集团董事长李家权。他的公司正在加紧研制一种“划时代的”钒钛冶炼技术,即不通过高炉冶炼,只添加某种特殊还原剂,便可分离出钒、钛等金属;与此同时,李家权还在酝酿一个规模庞大的上市计划。

    “这里得天独厚,我们做的是其他地方没有的,试问哪个地方还有如此丰富的钒钛资源?”对于企业家们的计划,朱志成如此评价说。韩国宾也在关注“钒钛之都”的发展,他兴奋地向记者展示着2008年春节市政府送给他的那份礼物:一块用攀枝花第一炉海绵钛制成的圆盘。

    不过,作为已经退休多年的老领导,韩国宾现在思考最多的并不是攀枝花的产业发展,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并担任了攀枝花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常务副主任。

    “我想培养他们的责任感,作为攀枝花的下一代,他们应该对这个城市更加自豪,更加有归属感。”韩国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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