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对移民政策的影响

    【摘 要】 难民危机、移民矛盾、宗教冲突和恐怖袭击的频发让德国境内的右翼民粹主义运动愈演愈烈。首次正式进入德国联邦议院的选择党（AfD）在移民议题上频频向执政联盟发起攻击，指责德国政府在治理移民问题上的低效。选择党通过其社交媒体和政治力量的帮助开始左右舆论的走向以及影响德国移民政策的制定。

    【关键词】 右翼民粹主义 德国选择党 德国移民政策

    因欧洲经济持续放缓和日益严峻的移民问题，欧洲大陆上出现了强烈的排外主义回潮的现象，许多右翼民粹主义政党自我标榜为“顺应民意，为人民做主”的政党，大肆抨击政府的移民政策。与此同时欧洲各国政府在治理移民问题上的手足无措引起民众的强烈不满，右翼民粹主义政党的反移民诉求得到地下层民众的拥护，支持率节节攀升，当前已经有不少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在本国甚至在欧洲议会中获得重要的政治力量，其地位已经深刻影响到舆论以及本国移民政策的制定。

    2015年默克尔宣布德国正式接收难民，此举除了基于人道主义援助的原因以外，另一因素是给就业市场增加大量劳动力。德国是欧洲中人口出生率最低的国家之一，接受难民有利于缓解老龄化问题。然而突然涌进德国的难民让德国社会系统未能一时承受，带来诸多社会治安问题，暴力犯罪案件频发。此外，德国政府还需要花费巨额资金来安置难民，民众担心政府在难民管理中投放过量资金会减少德国财政盈余。再者，愈演愈烈的难民危机加速了右翼民粹主义势力的发展，使德国主流政党在2017年的联邦大选中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

    一、当前日益激化的德国移民问题

    德国移民问题在2015年接收难民后瞬间爆发，移民数量的突增给德国社会增加了巨大的负担，而这种负担远远超过移民给德国带来的贡献，再加上文化上的迥异，反移民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二战后，联邦德国政府为了获取更多劳动力来填补市场的需要，与多国签订劳工协议，客籍劳工移民潮使联邦德国成为当时欧洲大陆移民最多的国家。随着联邦德国的经济进入低迷，政府随即暂停引入客籍劳工。但到了90年代，联邦德国和民主德国实现统一，再加上东欧剧变，德国移民规模逐渐庞大。

    2015年有将近100万难民进入德国，失控的局势让默克尔不得不做出重启边境管控的决定，也是自《申根协定》生效以来，欧盟国家首次因难民危机而采取紧急边控的措施。根欧盟各成员国在在对难民公约的执行程度不一致，导致关于治理难民与非法移民的法律框架的相继失效。根据《都柏林公约》，难民进入欧盟的第一个成员国后，该国应负责其庇护事务，但欧盟其他成员国并没有完全按照“都柏林原则”运作，反而让难民往其他欧盟成员国寻求庇护以卸下自己的负担，于是难民纷纷前往欧洲经济最为发达以及庇护体系完善的德国申请避难。假若德国拒绝接收难民，则会引起“多米诺”效应，移民问题严重的南欧国家将效仿德国的做法，这些国家可能直接停止难民登记手续。而寻求安全庇护的难民在没有进入欧洲的正规途径的情况下，就会想方设法通过非法渠道跨境，欧洲将会面临在边境管控、难民危机和人道主义问题上的困境。

    德国各个州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平衡，接纳难民的能力也各不相同。在一些接纳了大量难民城市，却缺乏整合的关键条件，有些地方州在整合与融入的方面存在客观物质上的缺陷，例如医疗、住房和语言课程等。近年来在欧洲大陆发生多宗与伊斯兰教有关的恐怖袭击，使得本土居民对穆斯林移民产生恐惧，从而要求外来移民接受德国价值观的呼声越来越高。但伊斯兰是否属于德国是一场荒谬的辩论，盲目排斥穆斯林对解决当前移民问题于事无补，缓和矛盾的关键在于消除两者的偏见，这需要法律制度的规范和传播媒体的影响。除了反穆斯林，反犹主义依旧在德国大陆徘徊。

    二、右翼民粹主义政党选择党的发展与崛起

    （一）选择党的发展。自统一后，德国大选的重要角色只有五个政党，但在2017年的大选中，成立仅四年的选择党打破了传统格局。选择党于2013年创建，该党在成立之初原本是打着反对欧元的旗号。在2013年的德国联邦大选因得票率未超过5%而未能进入议会。随着普通阶层民众要求收紧移民政策呼声越来越高，选择党顺应潮流开始壮大。

    在联邦议院大选之前，选择党已经成功进入多个州议院，最终在2017年的德国联邦议院大选中，选择党斩获12.6%的得票率，拿到了709个议席中的94个，首次成功跻身德国联邦议院。接着联盟党与社民党组建联合政府，选择党则成为最大的反对党。民调显示选择党的支持率依旧守在第三位，与执政党之一的社民党的差距非常小，甚至与其有交替上升的现象。

    （二）选择党的策略。选择党党内大致分为两派“极右派”和“温和派”，选择党极右派的代表人物由高兰德和施托希等人，而“温和派”的代表人物是韦德尔和前任主席佩特里等人。2017年4月佩特里的辞职让党内的温和派力量被削弱，极右派在没有温和派的牵制容易自乱阵脚。选择党在不同州采取不同的策略。例如在德国东部的新联邦州选择党的主张是保护家乡的利益。而在经济较繁荣的旧联邦州，经济全球化的渗透伤害了部分德国人的自尊。選择党则提出两大主张，分别是“使德国回归纯粹”和“反精英”。

    （三）选择党的移民主张。“反移民”是选择党最明显的标签。一、选择党认为德国不是典型的移民国家，德国没有任何法律框架管理移民，导致移民可以进入德国社会保障体系，却没有能力进入就业市场，难民政策让这种情况持续恶化。二、选择党坚持要区分政治难民、战争难民和非法移民。三、在德国境外的安全区域建立庇护中心，这些庇护中心将在联合国和欧盟的授权下运作，敦促在德国或者欧盟其他成员国申请庇护的人都要回到这些中心。四、大规模移民进入欧洲后，犯罪数字有所上升，当前的司法制度不可能完全终止犯罪分子的居留权，选择党希望建立法律机制。

    三、选择党对德国移民政策的影响

    首先选择党在联邦议院内通过发表言论的方式影响政府的移民政策。议会的辩论发言时间由党团按议席占比分配，因此议席数量越多，发言的时间越长，制造的影响就越大。选择党获得了联邦议院预算委员会的控制权，这也是最大反对党与执政党抗衡的最有效的“武器”。最大反对党的质询议案会被保证优先被政府回应，公众聚焦质询议题和政府的回应过程，选择党的言论将会获得更强的社会关注度。选择党自从进入议会以来，多次提出要求组织调查默克尔的难民政策。选择党还可以利用控制了预算委员会这一优势，在移民问题上与联盟政府对抗。在联邦议院外，社交媒体成为选择党的主要发声平台。由于善于利用社交媒体煽动民众情绪，选择党比其他政党更加有效地拉近与选民的距离，民众可以较为清晰和及时了解该政党的动态。借助脸书和推特等社交媒体平台，选择党可以制造舆论恐慌和及时给自己树立为国为民发声的形象。针对德国境内发生的有关移民恶性事件，选择党都会严厉批评宽松的移民政策以及政府的无作为。

    四、选择党对德国移民政策发展趋势的影响

    依据目前的移民情况，德国移民政策将继续往紧缩的方向发展。在2018年年初的组阁谈判中，基民盟、基社盟与社民党在组阁谈判中在移民家庭团聚问题上最终达成协议，将暂缓难民家庭团聚的政策延长至2018年7月31日，从8月份开始，前往德国团聚的难民家属人数每月限制1000人以内。新政策明确将肇事者、严重违法犯罪者等排除在家庭团聚外，对于保护地位有限的难民基本上不再享有家庭团聚的合法权利。①

    在联邦议院内，选择党将继续对移民政策发难，影响移民政策的制定，而在在院外，继续通过社交媒体和组织示威游行等方式影响舆论，煽动群众反移民。依据目前的移民问题的发展以及选择党咄咄逼人的攻势，德国移民政策将继续往紧缩的方向发展，联合政府将加大提高移民准入门槛和驱逐非法移民的执法力度，以及努力让移民真正融入德国的生活和遵守德国的法律体系。反对党称德国在接纳难民方面过于慷慨以及政府在遣返操作上的软弱才导致移民问题的严峻化，甚至有践踏法律尊严的嫌疑。

    促进移民顺利融入德国，就需要打破两重障碍：语言障碍和居住隔离障碍。德国政府依旧不遗余力鼓励移民学习德语，提供各类德语课程。德语沟通有助于消除本土居民对移民的偏见，尽快帮助移民融入德国。移民难以融入德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族际居住隔离，德国在人种、语言、宗教等方面属于单一程度比较高的国家，少数族裔聚居在某个区域并与德国当地社会相互隔离，造成了在同一个领域的两个平行世界。

    五、结语

    德国移民政策继续往收缩的方向靠近，是基于当前德国移民问题的客观状况而定。移民议题在德国的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越来越高，甚至推动德国政治格局变化趋势，助长民粹主义的蔓延。虽然有不少分析称德国选民存在抗议性投票，选民因为反感默克尔的移民政策才转向支持选择党。右翼民粹主义的盛行、极端右翼分子的猖狂更多是为了宣泄对恐怖主义袭击和自身利益受损的恐惧与不满。移民问题绝不能单靠一个国家就可以解决，德国需要多方合作，加快与多方协商建立治理移民问题的法律框架并严格执行，打造欧盟新型移民管理体系，才能解决当前德国面临的移民危机。

    【注 释】

    ① 德国明镜周刊，执政联盟达成了新的家庭团聚协议http：//www.spiegel.de/politik/deutschland/fluechtlinge-groko-erzielt-kompromiss-beim-familiennachzug-a-1205886.html

    【參考文献】

    [1] 申华林. 试析德国政治中的右翼激进主义势力[J]. 西欧研究，1992，（05）.

    [2] 宋全成. 欧洲难民危机：结构、成因及影响分析[J]. 德国研究，2015，30（03）.

    [3] 夏庆宇. 英国、德国和瑞典极右翼政党[J]. 国际研究参考，2016，（12）.

    [4] 杨云珍. 多重危机与德国右翼民粹主义[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06-15（007）.

    [5] 孙恪勤. 沉疴难愈——德国极右翼势力气焰嚣张[J]. 世界知识，2000，（18）

    作者简介：黄绮玲（1992-）女，汉族，广东开平人，硕士研究生，单位：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关系专业，研究方向：国际移民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