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扶贫路
车文斌
2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4个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592个扶贫重点县……一本沉甸甸的扶贫账本摆在全国人民面前:中西部是主战场,县域12.8万个贫困村是核心区。
2016,“十三五”扶贫攻坚首发年,真扶贫、扶真贫已经在路上,而“精准”二字,是其关键词。
“精准”,需要摸底,需要建立贫困花名册,早在2015年,“精准”名册已经建立。
四川,四大连片特困地区,88个贫困县,380万农村贫困人口,平均每年约100万人的脱贫任务。2016年,四川就要确保5县、2568个村、105万老乡脱贫“摘帽”。
怎么扶?扶什么?有哪些扶贫路径?如何引导贫困县领导干部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扶贫工作上来,确保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将目光投向全国,目标归一:道路千万条,终归是要让百姓们“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
四川凉山“悬崖村”启示,扶贫路依然艰辛,尤其是西部,困难尤大,需要更大的投入与帮扶。本刊提出,可复制汶川大地震灾后援建模式,尽快落实中央部署,由东部发达县结对帮扶中西部贫困县,“携手奔小康”。
592个贫困县的“硬骨头”
这是一块“硬肯头”。
全国2861个县,贫困县就达592个,占20.69%。到2020年,7000多万农村贫困人口需要摆脱贫困。对中西部地区而言,这是一份沉甸甸的重任,也是党和人民赋予的时代使命。
目标既定,行动迅即展开。
2015年底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之后,《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纲领性文件出台,10条“精准扶贫方略”囊括了扶贫实施路径的方方面面,可谓思之深、虑之详、谋之远。22个省份先后与中央签下了脱贫攻坚责任书,很快,《省级党委和政府扶贫开发工作成效考核办法》又随之印发。
先立“军令状”,再动“指挥棒”,“十三五”开局不久,全国性的大扶贫迅速展开。中央政府定规立则,省级领取任务,层层分解,实施考核,而主战场则在县域。592个贫困县,是攻坚的决胜场。
县域是扶贫政策的践行者,脱贫行动的施行者,全面小康的检验者,县域扶贫怎么扶?扶什么?
国家的扶贫方略已经制定,县域范围内的扶贫正在加快推进,各具特色的扶贫路径已经显现。文化扶贫、教育扶贫、就业扶贫、医疗扶贫、易地搬迁扶贫、低保兜底脱贫、生态保护扶贫、基建扶贫、金融扶贫、产业扶贫……一场针对贫困落后地区的扶贫战已经打响。
山西岚县,是吕梁山区生态脆弱区治理重点县,十年九旱,农民主要是靠天吃饭。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在乡政府的帮扶下加入村里新成立的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成为专业植树造林社员。岚县一共有47个这样的合作社,1600多户贫困家庭有望通过生态建设实现稳定脱贫。这是用活国家政策创新式绿色发展的生态保护式扶贫。
四川罗江县,建档立卡贫困户4160户、8487人。依托县内特色产业,罗江县整合扶贫开发资金,引导村两委统一组织流转土地,发展贵妃枣、春见、莲藕、蚕桑、雷竹、中药材等特色产业,打造贫困户自己的产业园。如今,罗江县已建立扶贫产业园12个,受益贫困户877户、1537人;在建10个,受益贫困户800余户、1500余人。这是因地制宜发展现代农业的产业扶贫。
“护生态,实现绿色发展”“因地制宜,创新体制机制”“群众主体,激发内生动力”,中央提出的扶贫“六大原则”,已指明了扶贫的方向与策略,县域根据自身特色,依托县域资源禀赋,扶贫路一定会越走越宽广,越走越顺畅。
四川的“自我加压”
人口大省四川的扶贫担子很重,2012年底,四川有750万贫困人口,占全国总数逾1/13,到2015年底,依然有贫困人口380万人。四大片区,有88个贫困县,面积超全省的三分之二,大部分处于深度贫困。
担子重更要奋力闯,以超常举措汇聚四川力量。2016年5月,40位省级领导和48位厅级“一把手”分赴“四大片区”88个贫困县开展脱贫攻坚专项督导,片区外72个县所在市州也同步组织开展,目标就是:2016年,要确保5县、2568个村、105万四川老乡脱贫“摘帽”。
扶贫路上,县域在奋勇争先。
大小凉山彝区涉及2市州(凉山、乐山)13个县(市、区)398个乡镇2537个村,识别贫困村1930个,贫困户13.7万户,贫困人口51.8万人。
这块“硬骨头”的“硬”度,从今年5月,在全国手机上刷屏的“悬崖村”就可窥知。
阿土列尔村地处昭觉县,当地人称为“悬崖上的村”。98户常住户中,有76户358人住在山上,要上山,就得攀悬崖。上山勉强称作路的有三条,其中两条是几乎垂直爬往上的800米的悬崖。
2016年1月,100万扶贫资金分开打到98户村民账户上,村里决定,成立养羊合作社,外加种植花椒。“悬崖村”的扶贫开始了。
像阿土列尔村那样不通路的村,在昭觉县还有33个,在凉山州,还有很多比“悬崖村”更急迫的地方:凉山,有40%多的村子海拔都在“悬崖村”之上,另外,还有1600多个村位于石漠化严重地区,这些地区,更需搬迁。
再难也得迎头上,再硬也要咬牙啃。
扶持生产和就业发展一批、移民搬迁安置一批、低保政策兜底一批、医疗救助扶持一批、灾后重建帮扶一批,“五个一批”的四川行动正迅速推进。
马边县推行精准扶贫“大联村大帮户”活动,1834名干部与8110户贫困户结对帮扶,结合幸福美丽新村建设,实施整村推进战略,每年规划20个贫困村,每村投入300万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培育,2015年投入资金1.8亿元,建成彝家新寨20个,惠及群众1794户,脱贫7617人。
雷波县推行“五个一批”扶贫。产业扶持:修路兴业,发展多种经济,解决通信不畅;搬迁安置:整合金,帮助当地贫困群众实行梯次搬迁;政策兜底:精准确定低保和优抚对象,不漏一人、不错一人;医疗帮扶:实行特殊医疗救助保障和发动干部职工捐助;贫困学生资助:不让学生因贫失学、因学致贫。
苍溪县打好脱贫攻坚规划、产业、机制“三张牌”,突出产业扶贫、技能扶贫、文化扶贫和旅游扶贫,整合资源力量,将“互联网+”用于全域乡村旅游、农业、工业、扶贫攻坚。
筠连县把扶贫攻坚作为“第一民生工程”,以找准脱贫产业、解决“创业”资金困难等实际行动激发贫困户脱贫致富的内在动力,力争在肉牛发展、茶叶种植、竹业发展等方面加大资金扶持力度以帮助贫困户“创业”,以产业扶贫方式实现贫困群众脱贫致富。2016年,实现脱贫7690人。
负重前行,迎难而上,四川88个扶贫重点县正以各自方式,攻坚在第一战场。
发达县扶贫困县“携手奔小康”
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是“十三五”时期五大发展理念,扶贫奔康路上,尤需以五大理念统领,实现百年梦想。
汶川大地震后的重建经验告诉我们,只有举全国之力,戮力一心,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各省市对口援建受灾地区的模式,在592个县的扶贫事业中,同样可以复制。
还是从“悬崖村”说起。
“悬崖村”,已有10人在路上坠亡。行路这么难,为什么不能修路?可是,要修路,得需巨大的财力支撑。据初步测算,要修一条通往“悬崖村”的上山路,需要4000万元,而昭觉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仅仅1个亿,修了这条路之后,其他的怎么办?昭觉县不通路的村还有33个,还有很多比“悬崖村”更迫切的地方。可见,不是不该修路,而是心有余而不及。
脱贫奔小康,是“十三五”时期的国家战略,举全国之力攻坚克难,正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像昭觉县这样落后的县域,在中西部地区很多。但,全国更有很多东部发达地区的富裕县。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资料,2016年4月,统计出了2016的全国百强县,百强县大部分集中到东部沿海,2015年,排名西部第一的双流区仅排在榜单的第31位,其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2.3亿元,而榜单第一的江苏昆山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为284.8亿元,二者相差巨大。昆山市的财力,相当于284个昭觉县!
可以设想,如果套用汶川大地震灾后重建模式,举全国之力,以先进县域帮扶并带动落后地区的贫困县域共同奔向全面小康,不失为一条可行路径。
发达地区的县域,有产业优势、资金优势、技术优势、人才优势,并有大量的成功经验和路径可供借鉴与复制,中西部落后地区,亟须这样的扶持。采用一个发达县域帮扶一个贫困县域的“一对一县县帮扶”的扶贫模式,将可确保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并有助于形成长效的脱贫机制。
实际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已有这方面的考量,“决定”提出,要“健全东西部扶贫协作机制”“加大东西部扶贫协作力度,建立精准对接机制”“东部地区要根据财力增长情况,逐步增加对口帮扶财政投入”。
《当代县域经济》记者注意到,“决定”还特别提到,“启动实施经济强县(市)与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携手奔小康行动,东部各省(直辖市)在努力做好本区域内扶贫开发工作的同时,更多发挥县(市)作用,与扶贫协作省份的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开展结对帮扶”,同时,还要“建立东西部扶贫协作考核评价机制”,可以预见,国家很快将出台“携手奔小康”行动,中西部的“悬崖村”的基建难题,将有望得到解决。
另外,央企扶贫的机制和考核也将实施,中央企业也将展开定点帮扶贫困革命老区县“百县万村”活动,央企定点扶贫将成为又一支扶贫生力军。
幸福,在脱贫路上生长
这是一场持久的攻坚战。中西部,尤其是西部,广袤的大地上,仍有许多贫困在困扰着今日之中国。检视这场大规模的国家战略式的扶贫行动,更多的是欣喜与希望。
再次将目光投向“悬崖村”。
孩子们的上学和村民们的生计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自引起全国关注,更多的探究和拷问投向“悬崖村”。贫困县,修上山路,谈何容易,虽仅仅4000万,仅为东部发达县之一毛,却是贫困县的生计与发展之本。凉山彝族自治州州委书记林书成已经表示,先施工一条钢筋结构梯道,解决群众出行安全问题,接下来马上组织论证彻底解决方案。
有人提出,通过当地潜在的丰富旅游资源,通过保护性开发,以“旅游扶贫”带来改变。在当地调研过的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杨勇表示,阿土列尔村所处的大峡谷堪称世界级景观,除了密集的谷中谷形态的峡谷群以外,悬崖村的天梯是现代社会中人类在险恶环境里生存的“活化石”,是人们体验的“活标本”。
目前,杨勇已被昭觉县聘为专家,对“悬崖村”的旅游和道路规划进行科学评估,力求在保护好当地宝贵生态环境的前提下,制定道路开辟和旅游开发规划,带动当地脱贫。如今,“悬崖村”的村民已成立了养羊合作社,种植起了山椒,旅游开发也有望推进,村民们看到了希望。
还有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尚未进入视角的更多的“悬崖村”。此“悬崖村”要脱贫,彼“悬崖村”也要脱贫。要让每一个“悬崖村”都脱贫,共同奔向全面小康。
地处云南、贵州和四川三省交界处的云南镇雄县坡头乡的德隆村,被人们称作“鸡鸣三省”,此处万丈悬崖地势,村里的梯子岩村民小组处在悬崖的半岩上,上是绝壁,下是悬崖,也是“悬崖村”。村民祖祖辈辈出入,靠沿着往山上开凿的绝壁小路攀爬。
2016年5月,梯子岩村民小组11户人家用上农网电,村民结束了几十年来背着苞谷攀爬悬崖到山外辗磨的历史。扶贫的温暖进入偏僻的大山深处。
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国家级统筹东西部协调发展,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的老乡,将携手同奔小康,共享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
点滴幸福,汇聚成党的关怀,在脱贫奔康路上生长。